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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覓身體觀與生命觀—從顏艾琳的《他方》談自我的敘事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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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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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尋覓身體觀與生命觀 -從顏艾琳的《他方》談自我的敘事書寫. 摘要 過去的女性詩學從書寫身體、情慾,再加上個人、集體記憶,企圖脫離文 化制約及意識型態的掌握,似乎造就出身體成為述說權力差異,以及女性看見「自 我」的主體話語的挪動空間與象徵。這樣的現象除了破除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 以來的陽具中心主義外,也試圖積極地從話語的再書寫,重新排列拉康(Jacques Lacan)所謂的象徵秩序。然而顏艾琳的《她方》 ,卻穿梭了關於身體與內在如何展 演出生命最複雜卻多采多姿的一面,因為身體做為精神思考的載體,也反應了最 真切的體驗,這就是女詩人擁有的基本質素,她和自我對話,她和文字對話,她 和生命的歷程種種對話,於是成就一段完整的生命,並藉由重要生命經驗,形成 她生命中的核心價值,引領她生命之走向,對內在自我的深刻體會,甚至對他人之生死 的關照。. 關鍵字:顏艾琳、自我、身體、生命. 1.

(2) 一、前言 台灣現代女詩人的書寫場域,隨著社會轉變,以及社會風潮(如女性主義、 後現代主義等)的影響,其實也面臨著許多的衝擊。從過去對父權社會價值的批 判,再到生活/生命的關懷、歷史文化的批判思維等等,其實展現了不同且多元 的面貌,然而在探究所謂的女詩人的寫作意圖時,往往容易陷落在框架的界限 內,尤其是眾聲喧嘩的社會氛圍,加上多元主義、婦女議題的彰顯,所帶來的影 響必是加劇且深刻。因為「不論女性本人自覺或不自覺,也不論是從那一個角度 去看,社會的確存在著兩性的悲劇衝突。」 1 這不僅是一種權力與文化意識的省 思,也是女性詩學所必須具備的反抗哲學與爭鬥力量。 然而回頭審視台灣文學史系譜中的權力建制之外,如何重新去看見一個更 為深刻且貼緊內在的思考對話空間,也就是佛洛依德的意識拉扯間,肯認「自我」 的存在,反而才是更值得深入挖掘並探討的部分。就書寫形態的多層次思考下, 從女身、女聲再到女生的研究分析過程,二元對立的價值觀似乎已不是唯一的反 抗策略與手段,例如身體的反諷書寫做為女性對抗男性的象徵符號之外,她們面 對的不外乎是自我不斷地在生命進程中所經歷的各項課題,再加上女性對「身體 觀」的重新認識,並強調說明社會權力機制運作下,女性對於權力重新分配與符 號的再挪用過程,例如為人母,也就不是男性視角可以感應的部分,然而這個部 分卻使女性的生命景象、生命觀更為不同,一如李元貞所警示的課題: 同時一涉及「正義」這個理念和範疇時,女人的「女性身分」便常化為「人」 的身分,不太特別敏感女人的正義,這當然有其道理卻也有其缺陷。 2 這裡稱謂的「正義」,意味著身份、身體在社會場域中,能否保持正常的 競逐關係,以「人」作為出發點的基礎,非是「女人」投降的原因,應更趨向開 放、找尋完整自我的過程。這或許也是李元貞提示讀者們,在介入閱讀時,必須 看見「女詩人們還有更深一層的自我追求-主體自由的追求,造成『主體掙扎』 的普遍現象,是一般讀者與詩評家未曾注意的問題,與女詩人『抱擁愛情』和『承 擔母性』的作品表現一樣重要,皆能說明臺灣現代女詩人自我的深度。」 3 其實回顧顏艾琳 4的《骨皮肉》、《抽象的地圖》再到《她方》,當中除了更 多的人生歷程之外,相較於過去,把她的情慾詩放在一個反動父權體制的機制 下,似乎是過去對於顏的基本印象,例如劉維瑛曾對顏艾琳在《骨皮肉》中的〈潮〉 1. 陳義芝: 《從半裸到全開-臺灣戰後世代女詩人的性別意識》 (台北市:臺灣學生,1999),頁 67。 2 李元貞: 〈為誰寫詩?-論台灣現代女詩人詩中的女性身分〉 , 《女性詩學》 (台北市:女書文化, 2000),頁 123。 3 李元貞: 〈臺灣現代女詩人的自我觀〉 , 《女性詩學》 (台北市:女書文化,2000),頁 8。 4 詩人顏艾琳,1968 年生,台南縣人,輔仁大學歷史系畢業。曾任號角出版社企劃編輯、東立 出版社漫畫出版企劃、元尊文化公司漫畫部企劃主編、探索文化公司出版企劃、系列主編。現任 聯經出版社主編。其作品以新詩為主,另有散文創作與漫畫評論。其出版詩集有《她方》(2004 年)、《黑暗溫泉》(1998 年)、《骨皮肉》(1997 年)和《抽象的地圖》(1994 年) 2.

(3) 一詩中,對於女性身的自然與社會建制的權力反抗說著:「女詩人要取回她的她 自己的身體的控制權,生而為人的資格,……」 5 在繁複的介入視角中,如何找尋顏艾琳重新蛻變後的書寫意象,或是不同 的詮釋形式,也是本文關注的課題。相較過去評論者對《骨皮肉》、《抽象的地 圖》的詩文中,所尋求的女性意識與反諷的書寫秩序,將產生能否再度套用在《她 方》詩集的思考?雖然《她方》似乎有頗多殊異於過去的表現,但在相關的文獻 研究中,目前僅在《文訊》235 期中探得蔡振念以〈一顆美麗的瓶中蘋果--評顏 艾琳詩集《她方》〉6一文,初探於顏艾琳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以及《她方》中 所顯露的豐飽意涵之外,尚無有更為深入性的分析研究。 因此在呼應於台灣現代女性詩人的書寫之外,本文期望以文本分析的分 式,輔以精神分析、女性主義等理論的研究取徑,探索顏艾琳詩作-《她方》的 表述意涵和蛻變歷程。因為身體做為精神思考的載體,也反應了最真切的體驗, 這是女詩人所擁有的材料,也是主體意識外在環境和客觀世界下得以存在的基本 要素;另外則將進一步思考顏艾琳在《她方》中所不斷探索的精神分析、懷孕以 及對於生命歷程的感觸,透過多面向的思維,或許有助於探討女詩人書寫思想中 如何表達完整其個人思想的可能性。 二、「看」與「被看」的身體展演 80 年代以降,因應著台灣社會的開放與解嚴氛圍,女性的覺醒運動展開了 對台灣社會長期存在的父權文化的批判。加上女性地位的抬頭,以及女詩人們藉 由書寫,將女性的社會角色侷限在婚姻愛情裡的困境,勇於展現閨秀婉約等美學 風格之外的精神層面主題,尤其女詩人從生理心理、文化制約的差異出發,藉由 書寫身體、情慾,再加上個人、集體記憶,企圖脫離文化制約及意識型態的掌握, 似乎也造就出身體成為述說權力差異,以及女性看見差異化下的主體話語的挪動 空間與象徵。這樣的現象除了破除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以來的陽具中心主義 外,也試圖積極地從話語的再書寫,重新排列拉康(Jacques Lacan)所謂的象徵秩 序。誠如林怡翠綜合觀察了女詩人的權力分析所下的標註: 八○年代以後的許多女性情欲書寫和快感的書寫,傳達自己碰觸內在自我 的能力,並且拒絕男性霸權眼光的介入,此時,情慾的書寫毋寧是一種政 治策略,構築女性新樂園的話語策略。 7 這裡的「話語策略」針對過去女性身體陷落的父權機制所提出的反思,並 5. 劉維瑛: 《八○年代以降台灣女詩人的書寫策略》 (台南: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民國 89 年 7 月),頁 86。 6 蔡振念在〈一顆美麗的瓶中蘋果--評顏艾琳詩集《她方》 〉 , 《文訊》 ,235 期(2005 年 5 月) , 頁 32-34。 7 林怡翠: 《詩與身體的政治版圖-台灣現代女詩人情欲書寫與權力分析》 (嘉義:南華大學文學 系碩士論文,民 90) ,頁 85。 3.

(4) 認為掌握書寫也就掌握了重新顛覆與改寫的可能性,但對立與掌握權力並非是永 久的型態。針對這點,或許可以借助西蘇(Helene Cixous)的「陰性書寫」概念思 考流動空間的意義,所謂「流動」的意義,是試圖在各種空間與位置上找到對話 的可能性,畢竟排斥了任何一者(甚至是他者),對話將失焦且難以獲得共鳴, 或許也就失去了對話的實質意義。然而這並不是要拋棄過去女性(及)女性主義 所做的努力,以及故意摒棄權力機制的操作工具;相反地,是應該在對話交流的 基礎上,找到女性為何要看見「自我」、看見「身體」? 畢竟誠如前面談到的李元貞的觀點,認為過去女性在「自我」與「身體」, 喪失在父權的社會結構與象徵秩序之下,使得女性認識自我都以男性(父權)的 標準為標準,再加上模仿「準」男性的趨向,「流動力學」的產生或許可以盡力 使男/女二元對立成為「互動的溝通」。 就顏艾琳的詩作來說,從身體慾望的展演,再到權力機制的反省,似乎也 就成為類似的探討課題,然而單純性地對抗男性中心的定位,以作為反制的策 略,甚而擺脫父權眼光的定位,來確立女性主體的中心位置,這樣的力量其實是 相當地脆弱,所謂的脆弱不是說力量的不足,而是缺乏往後延續的可能性,或如 李元貞所說: 女詩人在情慾的描寫上,雖比較出現身體的描寫,大多數也在性別二元論 (異性戀)的範圍內,可以看出人類的思想意識,如何被社會及文化結構 所影響甚至限制,如果不將此種現象解析出來,所謂詩人寫作及想像的自 由,不過是一種自欺的空中樓閣。 8 因此當回頭審視顏艾琳的詩作時,可以發現穿越對立間,以及重新詮釋女 性話語時所面對的身體觀,或許這才是流動力學所帶來的深刻反思,例如: 〈陽具屬陰〉 女人的陽具 從來不在她的身上。 那軟弱如一截小腸的 玩物;在她面前垂首、 鞠躬 致意 「妳向來是一個母親, 請愛撫我、包容我、 讓我到你溫柔的子宮進駐。」 陽具非她所生, 8. 李元貞: 〈論台灣現代女詩人作品中「身體」與「情慾」的想像〉 , 《女性詩學》 (台北市:女書 文化,2000) ,頁 167。 4.

(5) 卻進入了幽閉的產道, 成為她短暫的肉中之肉。 當陽具深深地嵌入 彷彿填充了- 一出世 便已日日準備的 肉的棺槨; 同時帶走了 藏在 身體最內裡的, 不曾誕生的靈胎。 她一下滿足了, 卻也無比虛空。 陽具不是她的法器 是 她的涅槃。 9 這首詩以一種看似諷謔的形式來面對「陽具」 ,但最後「她一下滿足了,/ 卻也無比虛空。/陽具不是她的法器/是 她的涅槃。」充滿著盈滿的狀態,彷 彿「陽具」是助其昇華而近「空」(或飽滿)的力量。但這種吸納了過去二元對 立的權力機制,重新用身體來述說,是女性看見自己在哪裡與做什麼,以及擁有 什麼的「流動力學」。以下再以二首詩來舉例: 〈乳房〉 一種布丁 一種起司蛋糕 一朵肉感的玫瑰 一朵神祕的雲 一瓶動態的奶 一瓶沒有酒精的烈酒 主動的時候 被欲望討論著; 被動的時候 已經在嘴巴裡。 10 〈因為慾望之故〉 9. 顏艾琳: 《她方》 (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37-138。本文在引用詩作時,可能因詩作繁多冗 長且占本文一定之空間,然為求往後讀者閱讀之便利與保持詩作之流通,故盡可能地將其全文詳 細列出,特此說明。 10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36。 5.

(6) 月亮追逐圓滿 星星嚮往流浪 花朵等待綻放 經血侵襲女岸 不得不想 慾望 不得不去 慾望 不得不釋放;慾望 所有的慾望 是生的暴動 死的前兆 因之, 萬物不斷在冷卻的常態中 反覆練習死亡前的沸點。 因為慾望之故, 圓月召喚狼人現形 星群滂沱成淚海 花朵走入了香水瓶 女人傾聽紅色的潮汐 在平淡無奇的日子裡, 萬物安靜地完成 慾望的原形 11 這兩首詩雖然還是涉及了身體的展演,以及情慾的表達。但誠如之前所述, 「情慾」的本身不再是抗爭的書寫,「身體」不是劃分女性與男性差異的主要課 題。「情慾」與「身體」的展演,是流動於男性/女性間的經驗,以及對男/女 開展的「自我敘事」 ,如同詩人面對了「欲望」的到來, 「主動的時候/被欲望討 論著;/被動的時候/已經在嘴巴裡。」以及「不得不想 慾望/不得不去 慾 望/不得不釋放;慾望/所有的慾望/是生的暴動/死的前兆」,這種力量的開 展,以及關於生死循環間最為關鍵的書寫,即是透過身體,展現出自我的內在對 話。 以身體做為慾望實踐的可能性,其中除性與愛之外,如何從身體看見不同 的景象,也是相當有趣的現象,例如〈安娜琪的房子〉,既象徵著居住空間,也 隱喻一個女性對自己身體的掌握,在真實/建構的身體空間內,反映著女性的處 境:. 11.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6-17。 6.

(7) 〈安娜琪的房子〉 Ⅰ 沒有聲音的時候,鏡子反芻騷動的記憶。 任性的女主人搭配不同體味的情侶 彼此品嚐肉體的生猛快感 那時,因為出柙的情慾 所有的家具都變成野獸, 在黏濁的暗中,以盯著獵物的狩姿窺伺 不斷支配或被支配的、 不斷溫柔或激進的、 安娜琪與她的政治遊戲。 Ⅱ 安娜琪沒有聲音的時候, 房子對聲音就開始消化不良。 不准有朋友或仇人前來按暴躁的門鈴 不准大哥大江湖式的召喚 不准 B B Call 私家偵探的密碼跟催 不准電話小女人似的唧唧切切…… 最後房子對安娜琪的心跳聲 也沒有辦法承受了。 天黑之後,房子暫時休克過去, 家具和鮮花一併昏迷。 在黑暗中,瀰漫著 另一種泛政治化的恐懼 Ⅲ 有聲音的時候,安娜琪的生活是熱鬧的。 什後的咖啡和奶精 演繹著和解的氛圍、 雪茄跟涼菸在菸灰缸裡 交換吐納的肺腑之言、 口紅和檳榔汁 烙在盛紅酒的杯緣上攀關係; 她的 Party 如此公開, 卻佐以竊竊私語的小菜, 引人開胃,進而 無所不啖權力的主菜。 7.

(8) 聲音在消失之前 來自四面八方的饕客 都被安娜琪的招待 滿足了每一張嘴。 Ⅳ 房子充滿安娜琪的靈魂。 安娜琪多麼雙性。 一個人的安娜琪和她(他)自己的安娜琪 妥協了這個孤立的房子。 12 這首詩中,安娜琪是流動的個體與符號,她的房間,以及進入房的男男女 女,享受了在這的愉悅,也分享了彼此的空間,一如「來自四面八方的饕客/都 被安娜琪的招待/滿足了每一張嘴。」因為這個房間,是政治的、社會的更是權 力的,但安娜琪的「靈魂」折衝了各種力量。詩人採取這種的書寫,其實相當程 度地包容過去迄今,女性的身體可做的各種詮釋,既反動於父權,既享受於情愛 之間,以及流動於各種空間的可能性。 然而在《她方》卻可以看到極為不同的話語形式,例如更誠實地面對自己 的慾望與身體等等。在沒有了對父權的極度諷謔之後,卻成為更具流動性的力 量;換句話說,抵抗陽具中心主義以及父權機制後,如何延續及更真誠地面對「身 體」所承載的力量,似乎也在呼告著身體展演後的昇華,也就是融合性、統合性 的對話與書寫。總言之,詩人將身體從權力符號,移轉到一個可供對話的對象。 身體既屬於詩人,卻也代表著另一種聲音,與其對話則成為了統合自我更為完整 的協調過程,或許這也是和過去從男性看女性,到女性抵抗男性、女性看見女性, 和女性看見男性與女性間,所轉化出的不同思維與歷程。 三、分裂尚且「完整」 《她方》述說著從少女再到為人母的歷程,是以女性的身體的成長與轉變 下的生命敘事。透過身體承受各種不同階段的經驗,而獲得生命中更完整的自我 形象與個體,但母職與母親之間,似乎也成為了生產與生育間最大的衝突點。這 誠如劉維瑛所言: 在父權文化中,母親的形象被美化成聖母,母職便是女人神聖的天職, 「女 人生命最偉大的冠冕及喜悅──母職」的觀念,廣泛地影響著社會大眾以 及歷史,並衍生成父權所建制的「迷思」 : 「女性皆想當母親」 、 「母親都需 13 要子女」或是「所有子女都需要母親」。 12 13.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33-36。 劉維瑛: 《八○年代以降台灣女詩人的書寫策略》 (台南: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8.

(9) 這種意識的鎖鏈,似乎在灌輸女性成為一個依附於父,再依附於子女的附 屬品,然而這之間的反省或許就如西蒙波娃(Beauvoir,Simone de)警示: 我所反對的是認定每個女人都得生小孩的心態,而不是母親的角色。我也 反對那些迫使母親占有女子的社會環境。 還有就是使母子關係變得複雜難解的要不得的現象。我認為人們賦予家庭 與小孩這麼多的價值,原因在於人們一般過著寂寞的生活。他們沒有朋 友、沒有愛、沒有感情;他們是孤寂的。他們要小孩純粹是為了想擁有某 人。這對大人或小孩而言都是不好的。擁有小孩成了一種填補空虛的權宜 之計。 14 女性成為母親,不應被視為制式化的職業,而應該是成就生命完滿追求的 一部分: 〈孕事〉 一個女人 懷孕著渾沌的人間, 她對這內裡的、 小小的、無盡藏的來世 又愛又憐。 每一動念, 她這準母親 就變成詩人, 以莫大的熱情或者憂鬱, 想像人間的樣子。 為她/他(們;也許 會是孿生雙性) 取名。 15 詩中,母親化做詩人的等喻呈現出思想盈滿的狀態,那不假外求,那來自 於「一個女人/懷孕著渾沌的人間」。情感的流露及無止盡的釋放,有著「莫大 的熱情或者憂鬱」,在在成就出一個女性的完滿歷程。因此雖然孩子最終必須脫 離母親,卻深感著兩者合而為一的完整與統合,而造就了對話:. 民國 89 年 7 月),頁 81。 14 愛麗絲.史瓦茲(Alice schwarzer):《拒絕做第二性的女人:西蒙.波娃訪問錄》 ,婦女新知編 譯組譯, (台北市:女書文化,2001) ,頁 84。 15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01。 9.

(10) 〈我和那人之間的不可告密〉 那人之前悄悄地來了, 打開我的身體 偷了最珍貴的密藏, 還厚著臉皮邀我共享一切。 那人有著極大的祕密。 生長著嘴唇 卻不言語; 想借我的聲帶播出, 但我無法測知他的奧義, 只能乾嘔出莫名的單字。 那人如此寧靜, 明明偷取我的身體, 藉此不斷成長著; 啜飲我的血液 竊聽我體內的濤音, 但, 他不著一語。 對我不予置評。 那人微小而又將巨大, 不停地巨大, 偷偷換取我的光陰 追趕我離去甚遠的童年、 少年、 乃至我的現在。 他不懂謙虛地 快速成長…… 那人是二十九年前的我 而今,我有了那人。 那人其實來自另一個宇宙, 卻成為我的一部分; 完全不可告密的 奇蹟。 16. 16.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3-15。 10.

(11) 「那人」是誰?是「二十九年前的我」也是來自「另一個宇宙」,那是我, 也不是我。 「那人」來到,卻又離去,說不出答案,卻深知為何: 「那人有著極大 的祕密。生長著嘴唇/卻不言語;/想借我的聲帶播出,/但我無法測知他的奧 義,/只能乾嘔出莫名的單字。」於是真的是一個「秘密」。 直至孩子的誕生,那就是一段母親未說的故事,及帶著病發的可能: 〈五月病〉 空氣中,康乃馨的氣味 走私著親情的密語。 但我的孩子太小, 想必未能察覺 關於五月的節慶。 一種病在我體內蟄伏 經過二十多年, 才溫柔發作。 五月到來 懷裡的嬰孩, 媒介地傳染「母親病」給我; 因此,我時常 不自主地露出微笑的徵兆 17 節日的象徵,是小孩回饋的時節,然而未大的小孩,卻讓母親惦念著這個 紀念日,也許會讓人思念得病,卻「不自主地露出微笑的徵兆」,知道這是母親 的病,也是小孩帶來最甜蜜的負荷。因此對於女性來說,生育是看見自己的開始, 也是真誠面對身體機制的一部分,那不是權力下的產品,那是交流互動間的溝 通。對詩人來說,生產的過程成為看見她生命的形式,而不再是面對權力的反制。 因為「抗拒因性別而帶來的壓力,在自我意識的創生中,子宮與耗損的經血透顯 的正面意義,讓女人能以歡悅、明智的態度發展生殖力量,這便在婦女解放中, 躍升了一大步。」 18 女性的流動力量來自於面對社會、也面對自我,直至生育後找尋生命的意 義,都成為不曾間斷的課題。因為過去的女性在面對父權社會時,往往被壓抑成 一個陰影,以及一個生產(從屬於國家的)非生育的客體,在父權機制中,投入 自身。但當女性重新面對自我時,尋求生命的不同歷程經驗,將得以發現個人化. 17.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99-100。 劉維瑛: 《八○年代以降台灣女詩人的書寫策略》 (台南: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民國 89 年 7 月),頁 86。 18. 11.

(12) 而非純然的社會化的積極意義。因此懷孕生子,雖然帶來了苦痛,以及分裂於自 體的感受,但卻因此看見「自我」重生的可能,女性依舊完整,並和孩子共同地 成長與茁壯,例如顏艾琳在〈他方〉中遙想的景象: 〈他方〉 一公里以外的火車站 從未去過的異地 傳說盛產嬰兒 每次列車經過 他們的哭聲 穿過迂迴的巷道 傳到我的耳邊 有一日, 也許我會過去看看 那些嬰兒的父母 疲倦而慈愛的笑容。 然後踏上小小的火車站 到寧靜的南方 生產我的嬰孩。 19 不斷不斷地追求(生育及擁有小孩) ,也許疲倦,也許失望,卻有著無止盡 的希望,直至「到寧靜的南方/生產我的嬰孩。」那成為追求與實現的拔河,也 許漫長,也許痛苦,也許那是個無法追求的遠方,但依然邁進尋探其可能。 小結以上,分裂的動作本身其實就隱喻了完整性的劃分,對於生育的女性 而言,更是一種深沉的感受。然而生育究竟是不是女性必經的生命歷程,或許不 在於身體機制的操作與否,而是來於生命形態的飽滿。因為對女性而言,應是設 想統合「自我」與「身體」的生命歷程之上,而不單只是成就女性中心的權力運 作,例如〈五月病〉 、 〈孕事〉談論到懷孕的過程及經驗,似乎也顯示身體承載了 生命/生活中的不同歷程。或許更進一步地說,過去女性詩人運用了身體做為情 慾書寫的反制符號,但實體界中的身體,其實也是女性詩人在追尋完整自我中不 可或缺的質素。這兩者的統合是為了營造更為飽滿的生命觀與實踐性,因為不論 是對社會文化的批弮,還是生育的過程,女性藉由此創造對話的空間,從身體的 實體界和象徵界,去體會不同的生命歷程,追尋並填補「自我」的完滿形態。 四、與「鏡」和語境 19.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50-151。 12.

(13) 《她方》中,可以發現關於憂鬱症的書寫,在這些書寫中,顏艾琳試圖透 過不同個體的對話,達到自我療癒的效果,例如在〈交換〉 、 〈瓶頸〉中,虛擬/ 真實交替的個體,不斷地與「我」對話,那可能是憂鬱症本人,也有可能是「我」 「本人」,內在的我不斷地尋求可以對話的對象,既存在於我,也反應於外,而 詩的語境中,可以發現詩人努力找尋與詩人糾纏的「他」,如: 〈粉紅色的存在〉 妳是我憂鬱症的右手, 為我的詩作畫。 妳是我喪失的勇氣, 在鏡子前看自己的臉。 妳是多出來的時間, 在青春期漫無目的冶遊。 妳是我過剩的情緒, 隨意地浪擲在戀愛裡。 妳是我的可能, 或許能將天真和邪惡混種成功, 而且讓我感到狂喜而悲傷- 而妳,卻說: 「我藍色的詩句只為了 襯托你粉紅色病態的耽溺。」 「對不起,」我濫情多情的詩 不小心讓妳痛了。 「不客氣,粉紅色也不那麼 討厭了。而且也不再 厭世了。甚至覺得 輕輕的粉紅色 也是生存的幻覺了。」 妳咬著蒼白的指頭, 無所謂地講。 我心中因此泛起一陣 粉紅色的感動…… 20. 20.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78-80。 13.

(14) 「生存的幻覺了」其實充滿著相當不安定的感覺,也是對於「自我」是否 真實存在的質疑提問,然而「妳是我喪失的勇氣,在鏡子前看自己的臉。」這種 真實/虛幻的交錯,彷彿鏡中的人才是真實存在的個體,鏡子前的人是鏡內人的 複製品。這裡或許給予讀者莫大的感觸,「鏡」的本身有時不是在映照真實人生 的對錯,而是在肯定/質疑映照者的想像,這種情形放在書寫憂鬱症的情景上, 其實更為貼切卻也格外特殊。 一般以為詩人擁有的療癒工具,是書寫、是詩,以及不斷傾瀉的力量,這 股力量充斥於身體與心理的中介,從心理影響身體,也從身體影響心理,而「自 我」即在這樣的過程中,漸漸地模糊與淡漠。心理的「自我」充斥了猶疑,而身 體卻又不斷撕裂統合的「自我」,於是究竟何者是誰,何者是我,我又在何處, 成為了最大的提問?例如: 〈你從我這邊經過〉 遲到者, 你急匆匆插隊 想去哪裡呢? 這裡不通往任何明確之地 這裡, 因為有我 在沉思。 「從你的想像中看到實景 從你的言語聽得奧義 從你的眼睛到達天空 從你的手勢延展到無限之處……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你問, 「我開放,所以給予你 也給其他人。」我答。 而遲到者,你只是匆匆 並不停留…… 吾非汝岸 汝乃流動之暗伏。 21 再多的「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都成了無言的吶喊,眾多的紛亂都 投入沉思,詩人這時雖然需要一種妥協,卻更需要尋求與另一個「我」對話的機 21.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59-60。 14.

(15) 會,以達到彼此溝通和統合的過程: 〈交換〉 因為你, 我還原成一片荒漠, 很原始的那種, 連單純的心事 都羞於冒出來。 我轉向你時 就看見鏡子對我苦笑, 我進而面對自己 想的卻是你的臉。 你來自他人的影響 又來滲透我的軀體 我們的體溫越來越接近 你不再 34℃ 我也降為 36℃ 可是, 正常的我老是生病 你則替我進醫院 吃雙人份的鎮定劑 喝怪口味的可樂藥水 我的工作是跟不同的人說話, 你只是不停地自言自語。 當我們都安靜的時候, 會想到:死 所以,比較堅強的我 只好跟你一再約定, 下次見面時 我們交換活下來的心得。 ……一定要再見面喲; 因為我的母性, 你像纖弱的花 在春寒中綻放了。 我的荒原,. 15.

(16) 一時間竟豐富了…… 22 從「我轉向你時/就看見鏡子對我苦笑,/我進而面對自己/想的卻是你 的臉。」都在檢視「你」的動作,而我竟隨「你」而起,直至發現「你來自他人 的影響/又來滲透我的軀體/我們的體溫越來越接近」的情形下,才發現我與 「你」竟如此緊密。然而「我」究竟能存活於何時,「我」究竟是否真實存在? 許多的疑問,竟顯露出:「只好跟你一再約定,/下次見面時/我們交換活下來 的心得。/……一定要再見面喲;」見面彷彿是苦痛的根源,卻也是不得不然的 結果,而「自我」卻也因而漂泊不止。 但顏艾琳也將此種磨鍊轉化成更強大的意念,試圖面對更深層「自我」的 聲音: 〈瓶頸〉 你出現你的樣子,我隱藏我的思想, 你的肉體是我的一只瓶子;我生命的瓶頸。 必須通過你、 必須將你的影像幻滅、 必須敲破你肉體的瓶身- 否則,我的思想不能自由、無法無疆無限。 因此,你雖顯現你; 我看了也應當色相已滅。 我在你面前,通過自己。. 23. 你是我,我也是你;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統合性瀕臨瓦解,瀕臨考驗, 卻也顯現「自我」的深層力量, 「你」鏡映出了「我」 ,我卻急欲穿透「你」 : 「必 須通過你、/必須將你的影像幻滅、/必須敲破你肉體的瓶身-/否則,我的思 想不能自由、無法無疆無限。」 「你」是個實體,卻又是符號, 「你」太巨大,緊 逼著我,我卻太懦弱,朝「你」喊叫,直至突破與穿越,「我在你面前,通過自 己。」 精神疾病所擬造的「人」 ,永遠像是真實的,卻也永遠如此虛幻。然而撕裂 「自我」,在焦慮、抑鬱的意識結構中衝撞著,似乎也創造出詩語言的斷裂與奇 異效果,放回顏艾琳的書寫中,可以發現她與鏡中的「我」對話,也與文字的「我」 對話,期望產生一種對抗、一種妥協、一種並置。她藉由自我所衍生的語境,不 22 23.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71-73。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10。 16.

(17) 斷地對話,不斷地尋求棲息的可能性。在憂鬱症的病況下,她述說著「她」的故 事,製造出她與「她」的語境,直至尋求解脫與自由思想的超越或妥協的可能。 五、生命之載體 前面提到過「自我」的書寫,面臨到身體與心理衝突的情形,同時也反映 出「自我」在身體觀的實體界與象徵界下,如何尋求或營造更飽滿的生命景象。 換句話說,顏艾琳藉由書寫統合的「自我」 ,不只承載了身體書寫的反支配力量, 也經由實際的生命歷程(如生孕,憂鬱症等),使詩人-「她」自成了豐富的文 本(text)。 談到生命歷程,或許可以從存有觀的徹底實踐談起,存有是一種生命就在 這裡的實踐性,因此如何看待生命則成為如何使「自我」成為更為完整主體的深 切感受。例如: 〈赴死的禮數〉 死亡如此愛我。 每天來探尋我的意志 並親吻我的額頭、 我的鼻息、 我的嘴唇、 我的肌膚、 我的頭髮、 我的心。 (沒有人能過問 祂對我深切的恩寵) 每天 祂一點一滴貫徹對我的禮貌 一分一秒帶走我 緩慢而溫柔 已經來不及 阻止祂。 阻止我。 24 「死亡如此愛我」 ,是代表著一種人被拋擲於世的焦慮,一種被死亡隨時親 臨的恐懼,而「我的意志」成為反映「死亡」的最好印證,我雖然還在,我卻即 將死去。死亡還在,隨時可能帶走我,即使「一分一秒帶走我 緩慢而溫柔/已 經來不及」,即便依憑著身體,然身體卻是最後必然離我而去的物件,意志可能 被剝奪並隨時崩潰,這是死亡的賀禮,也是最不堪的想像。 24.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62-163。 17.

(18) 除此之外,生死之間的對立,則成了詩人探索的課題,如顏艾琳在〈輪盤〉 所寫: 〈輪盤〉 活一活 想一想 死了又死, 胎生或卵生或卵胎生 或無性生殖? 被不明的主 再次攝取記憶的今世我 再度被放牧。 靈魂是眾神的寵物嗎? 還是玩具? 活了一活 想著沒有解答的疑問 在一場又一場的輪迴棋盤中 病懨懨地下注: 下輩子, 可能是男的…… 25 整個詩句以接近白描的方式,定義了信仰價值的生死觀,故突顯出「活」 與「死」所代表的生命意義,既殘酷卻又真實,而只能「在一場又一場的輪迴棋 盤中/病懨懨地下注」。在二元價值體系中,生/死存於一線之隔,因為有死亡 的降臨,所以生顯得如此可貴,一如宗教信仰中,以「輪盤」(輪迴)聯繫著完 美的有機體,讓人勇敢跨越死/生之念而無所懼怕,這是詩人的課題,也是詩人 藉此讓自己對人生旅程有省思的空間: 〈餘〉 以下, 一半的。 一半醒著、 一半遺失了、 25.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08-109。 18.

(19) 一半功成名就、 一半不再出現、 一半飛走天涯、 一半已刪除、 一半還剩不到一半。 一半有你、 一半忘了、 一半的午后、 一半未完成、 一半仍在等待、 一半的死亡; 以上,一半 是人生的結算總和。 另一半 不見的, 是剩餘的自己。 26 究竟自己剩下些什麼,是死亡還是等待,是一半的人生還是自己的一半。 「餘」不是一種多餘,而是一種剩餘,尤其「一半還剩不到一半」 ,那該怎麼辦? 也許再怎麼結算,不足與不見的,是「剩餘的自己」。只是這樣的人生課題是否 得以實踐,抑或是在追尋未知的人生境域,則成為詩人的詠嘆之曲! 身體做為生命的載體,其實也是帶領朝向死亡的載體,然而詩人之筆正刻 劃著文字下的延續,是「自我」體驗於人生課題中最真實的感受,卻也是在生命 歷程中不得不思考的。簡言之,生命觀的書寫,是一種不斷實踐與省思的過程, 從社會、身體再到書寫,成為不斷融合視域的詮釋過程。詩人嘗試融合她的生命 經驗,融合她的身體書寫,融合她罹患憂鬱症後的「心理之我」的各種質素,朝 向人生。也就是說詩人的生命歷程,既是身體的實踐也是思想的超越,並和現實 現存的生命個體做融合,不斷地尋求人生的刻痕。 六、結論 生命的存在使「自我」得以驗證,也使身體在實體界成為可能,也因為有 身體的載體,使生命成為可能,也使生命歷程變得豐富。因為「自我」既仰賴於 於此而得以追求完整的生命形態,進而成就「自我」的完整性,如顏在〈中年前 期〉所寫: 〈中年前期〉 沒有人偷走我的身體 我知道 他們在偷窺 26.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73-174。 19.

(20) 沒有人能偷走我的身體 時間在折磨我 沒有偷走我的身體 因為他們不像死神那麼勇氣 沒有人走我的身體 一旦通過 就知道生命的祕密 我的身體是一條道路 自神祕出發 永遠要經過死亡 只是 不斷要經過死亡 道路才會出現. 27. 「我的身體是一條道路/自神祕出發/永遠要經過死亡/只是/不斷要經 過死亡/道路才會出現」。這些道路是身體必經之道,也是生命歷程所必須實踐 的一部分。因此藉由《她方》的詩作,或許可以讓讀者一起體會顏艾琳如何看待 自我的內在對話,以及如何去面對生命的各種經驗。或許讀者將可以發現不同於 反動父權的壓抑力量,並同發現面對內在自我時,如何藉由書寫,告知詩人與讀 者關於「生命歷程」的實踐與想像。 顏艾琳的詩作,從情慾的反動,到父權社會差異的諷謔,再到《她方》的 多重轉折,其實不僅是個人生命史觀的轉換,也是審視生命觀與身體觀的書寫歷 程。詩人的「自我」得以顯現與展開,和社會的對話產生了激盪,和疾病之我的 對話,發掘更深層的心理之我;加上生命的誕生與死亡的感觸,皆成為顏艾琳不 斷思考的人生課題。 如果說過去的顏艾琳在找尋社會建制下的「自我」 ,那麼《她方》則成為她 尋覓生命的「自我」書寫,藉由深層的思維不斷地透露出來,與讀者相互交感並 互為詮釋與對話,以成就人生書寫與實踐,用以驗證生命成長歷程,以及究竟主 體的位置存於何處,這或許也是顏艾琳的《她方》與過去詩作所表達的最大差異。 詩與人生課題的對話,是從單一個點看見全面,再從整個人生視角俯視各 個片斷,以求取完整的體會與認知,一如顏艾琳對自我與創作的剖析: 〈詩人〉 我知道不會沒沒無名 當其他人複誦我的緋聞 27.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95-96。 20.

(21) 跟討論我的作品 一樣頻繁、扭曲之外 歷史早因更大的誤解 將我寫入風流的辭典。 每出版一本書 便完成另一座墓碑。 嫉妒我的文人 將我魔鬼化 而讀者卻視我為偶像。 我年紀輕輕 已是活著的 神 28 「詩人」知道讀者與評論者「討論我作品」,然而這之間更大的「誤解」, 卻都成為理解「詩人」的一部分。自我在書寫中展現,並和社會及父權意識對話, 自我更在生命的歷程中尋求統合完整的可能性。顏艾琳的生命經驗,形成她生命 中的核心價值,引領她生命的走向,且引發內在自我的深刻體會,甚至對他人之 生死的關照,並成為最深刻和溫情的力量! 行文最後,再以〈終於〉的末二段做為本文的結尾: 〈終於〉 (中略) 終於看見整個人生 遇見了這些人 發生一些事情 而從沒遇見的那些人 終於還是錯過那些未發生的歷史 我該不會是錯過 整個原來應該有的 另一種人生吧 29 七、參考書目 28 29.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65-166。 顏艾琳: 《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頁 158-161。 21.

(22)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顏艾琳:《她方》(台北市:聯經,2004)。 李元貞:《女性詩學》(台北市:女書文化,2000)。 陳義芝:《從半裸到全開-臺灣戰後世代女詩人的性別意識》(台北市:臺 灣學生,1999)。 顏艾琳:《骨皮肉》(台北市:時報文化新人間,1997)。 顏艾琳:《抽象的地圖》(板橋市:臺北縣立文化中心,1994)。 邁可.潘恩(Michael Payne)著:《閱讀理論:拉康、德希達與克麗絲蒂娃 導讀》,李奭學譯,(台北市:書林,2005)。 愛麗絲.史瓦茲(Alice schwarzer): 《拒絕做第二性的女人:西蒙.波娃訪問 錄》,婦女新知編譯組譯,(台北市:女書文化,2001) 林怡翠: 《詩與身體的政治版圖-台灣現代女詩人情欲書寫與權力分析》 (嘉 義:南華大學文學系碩士論文,民 90)。 劉維瑛:《八○年代以降台灣女詩人的書寫策略》(台南:成功大學中國文 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民國 89 年 7 月)。 李癸雲: 《朦朧、清明與流動--論台灣現代女詩人作品中的女性主體》 (台北: 國立師範大學國文研究所博士論文,民 89)。 蔡振念:〈一顆美麗的瓶中蘋果--評顏艾琳詩集《她方》〉,《文訊》,235 期 (2005 年 5 月), 頁 32-34。 陳雀倩:〈女性書寫的延異與衍異--以羅英、夏宇、顏艾琳詩作為例〉,《問 學集》,9 期(1999 年 6 月), 頁 117-136。. 22.

(23)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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