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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野蠻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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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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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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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文居家護理師 謝瓊華

爺爺的故事要從一團混亂中說起⋯⋯

年12月初,天氣冷颼颼。我來到九十 多歲的張爺爺家樓下,這是棟5層樓的 舊公寓,爺爺住在3樓,於是乎可以推想: 「應該沒有電梯吧!」一進大樓,果然沒 錯。當時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又是 一個不太容易外出的失能老人。」健康人視 如平常的上、下樓梯,對許多失能的朋友而 言卻是一大工程,或上或下都大費周章。 到 了3樓,按下電鈴,應門的是一位 三、四十歲的女士,互相自我介紹後,得知 她是曾在電話中聯繫過的張爺爺媳婦,姓 徐。徐女士說,張爺爺在民國38年隨軍隊來 台後結婚成家,僅育有一子(即徐小姐的先 生),他們夫妻倆(張爺爺的兒子及媳婦) 長住國外,工作穩定,且已置產。 張爺爺與太太邁向衰老的幾年前,老兩 口已相依為命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的親子關 係,按常理判斷有兩種可能:一是老人適應 良好,一切獨立自主;二是適應不良,心中 有種種複雜的愛恨糾結。張爺爺顯然屬於第 二種。 徐女士說:「今(民95)年11月初,婆 婆過世,我和先生回來處理婆婆後事,處理 得差不多了,卻換成公公也住院,需要人照 顧,還好先前請來照顧婆婆的外籍看護工吉 娜還在,如今由她照顧我公公。」她歎口氣 又說:「我們和公公說話,他都聽不進去, 總懷疑我們要謀財害命,不讓他住在家裡。 他還好像在和我唱反調,要他吃飯、吃藥, 他都拒絕,他認為自己沒問題,不需要我 們,我只能早上過來這邊看看,不敢久留, 免得他一見我和先生,情緒就來了。現在, 所有的事都要先跟他說清楚再進行,尤其是 和錢有關的,他可精明了。」 透過她的描述,我對老人家的性格有 了粗略的概念,只是張爺爺身上插的導尿管 這天該更換了,爺爺會願意嗎?徐女士說: 「昨天我告訴他,醫院護士今天要來幫他換 導尿管,他已答應我會配合。」接著,她又 補了一句令人憂心的P.S.:「但是我也沒有 絕對的把握!」

我的

一位寧可死也不肯插導尿管的老人,

經過一番折騰,半夜被送進急診室⋯

(2)

54 我進入爺爺的房間,向他問安和自我 介紹。個子高瘦的張爺爺,堆著滿臉的笑 說:「護士小姐,您好!您好!謝謝您來看 我,謝謝!謝謝!」不斷稱謝的模樣,活脫 就是個和藹親切的可愛老人。噓寒問暖一番 後,我向爺爺表示要幫他換導尿管,「好! 好!好!謝謝您喔!謝謝喔!」他還是這樣 客氣。我請吉娜把電暖氣打開,讓室溫升高 些,爺爺安靜地、乖乖地讓我順利移除了導 尿管,正當我一邊動作,一邊向他說明要置 入新的尿管時,他忽然變臉了:「我不要! 我不要放導尿管⋯!#&#⋯」我安撫他: 「不放尿管,小便解不出來怎麼辦?會生 病耶!」他說:「我自己解!我自己解!」 他媳婦也好說歹說地勸,爺爺仍自顧自的 說著:「我自己可以解,我自己解,幹嘛要 放尿管?我不要放!#&#⋯!」我試著把 混亂的情境拉回現實:「爺爺,如果尿解不 出來會很痛、很不舒服,怎麼辦?」他情緒 稍緩:「我解得出來。」他媳婦說:「爸! 上次在醫院尿管拿掉,你不讓醫師幫你裝回 去,結果解不出來,漲尿漲得肚子痛,晚上 又放回去,你忘記了嗎?」 「我不要放尿管⋯不要放尿管」「那 會解不出來⋯解不出來⋯」,幾番過招後, 爺爺說:「解不出來,那就讓我死掉!」我 馬上說:「尿不出來,不會那麼快死掉, 只會漲尿漲得很不舒服!」他說:「那我就 自殺!」他一放狠話,我倒覺得有趣起來: 「您要怎麼自殺?」他說:「我從樓上跳 下去!」他媳婦無奈的勸阻:「爸!你別鬧 了,人家護士小姐那麼辛苦的從醫院來我們 家幫你換尿管,如果你不讓人家幫你換,到 了晚上解不出來,沒有人可以幫你,又像之 前一樣發燒,又得住院!」 張爺爺失去理智的嚷:「我不要住院, 你別想要我離開這房子,房子是我的,沒有 人可以叫我走!我死也要死在這房子裡!」 吉娜輕聲的說:「阿公,你要讓小姐放尿 管啦!你要乖乖、要聽話!不然吉娜不要 照顧你,要走了!」爺爺:「吉娜!妳不要 走,我聽話,妳要照顧我,妳不可以走!」 吉娜:「那你要讓小姐幫你放尿管。」爺 爺:「我不要放,我自己可以尿!」吉娜: 「那我不要照顧你,我要走了。」爺爺: 「不可以,這房子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叫 妳走!吉娜把電話給我,我要打電話。」我 很好奇:「您要打電話給誰?」爺:「我打 給五分珠!」我錯愕的問:「五分珠?您哪 裡痛?」爺爺:「什麼哪裡痛?我打給五- 分-居!」我恍然大悟:「五分局!您說警 察呀!您打給警察做啥!」爺爺:「我要跟 五分珠說話。」吉娜隨便撥了個電話,把話 筒遞給他,他真的開始報案:「五分珠呀! 快來救我,有壞人在我家,我身家性命有危 險,快來救我!」 這時所有人都無計可施,只好依了他。 我告訴他媳婦,試著讓他解解看,真解不出 來,就只好回急診室處理了(據她表示,張 爺爺也曾在急診室演出同樣的戲碼,後來是 靠鎮靜劑才順利幫他完成導尿)。 我走了以後,當晚六、七點,張爺爺 要吉娜打電話給媳婦,他喊著媳婦的名字: 「快來救我,求求妳,我肚子痛,妳送我到 醫院,求求妳!」,媳婦問:「你不是不 裝尿管了嗎?」爺爺:「要啦!要裝啦! 我現在肚子好痛,妳快點送我到醫院,求 求妳!」真是能屈能伸大丈夫—我的野蠻爺 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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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祖國 一刻也不能分割 無論我走到哪裏 都流出一首讚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我歌唱每一條河 裊裊炊烟 小小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