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臼記三則
教學日記第九十一號
今晨朝會儀式結束，我走到第二排第三個
學生背後，附著她的肩耳，小聲地說，-要不
要我明天帶把剪刀來? J 她動了一下，搖搖頭
。「那麼，妳自己去把它剪掉喔? J 她才點點
頭，萬般不捨地意識到她今晨忘記藏進領子的
那一撮長長的「鬚髮」。
昨晚下班後，去看中醫，停好車，才發現
皮包仍在辦公室裡忘了帶出來，仍舊依決定進
去掛號，什麼都沒有，連掛號費都拿不出來。
小姐說，-那怎麼看病?請妳備齊再來吧! J
我把姓名寫在紙上，推過去，說，-請告訴醫
生，我因為身體不適以致於忘了東西啊!如果
她不肯給我先看病再補齊證件的話，就算了!
」怎麼有這麼野霸的病人。小姐兀自猶豫時，
漂亮的女醫師正好出來了，一看見我，好高興
的眨眼，舞弄手指頭地打著招呼，叫「老師!
老師!妳好久沒來了! J 結果不但是看病，還
看她的 baby 照片，談她夫婿的事業、嗜好;看
完病，直被送到大玻璃門外，執手告別，等著
的病人都看見了這是一位敬師的醫師，我在暮
色中抬起頭看她的鬥楣，清晰的寫著 「劉秀
善中醫診所 J 0 像她的名字曾經在作文簿封面
上印入我眼簾那般清晰 O 可是，那時並不知道
以後要託這個名字的福，可以在病痛時橫行無
阻。
留了鬚髮的學生曠課了，很坦白地對我說
，她去朋友家玩，並且留宿，我應該找她家長
來談，但她要求我保密，我害怕什麼?我害怕
她懷孕?害怕她失去對所有長輩的信任，以致
﹒廖幼霞
於沒有導師(包括我) ?我如果不能把害怕拿
掉，就不能去愛。害怕怎麼能用拿掉的?斷念
不等於無念。經過了這麼多年，幹我這一行的
，於是知道，她有一天，會成為一位受人尊敬
的醫生，也不一定。
幼霞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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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麗日記第92 號
我的朋友依珍說，-郎君眉目甲下方有一淤
青，展示予我，問「妳知道這是什麼嗎?.dI我
想了許久才知道，那天清晨起床被喚醒，恨得
用力一咬。」啊!依珍的幸福啊!可能要好幾
輩子以後轉生做了美國人，我才享受得到了。
竟然有這樣的丈夫，肯持袖將臂曰，-妳生氣
的話，就咬好了，隨便妳要咬那裡!J 而談到
生活的苦，這樣讓我羨慕的幸福女子也說到「
輕生」。我對依珍說，-我不是輕生，是求死
。」開車總想，-如果能這樣一頭撞死就好了
!
J 她問道，-妳有什麼苦? J 我縱能說，也
不想說，不是說，光去想，就很累了，只有去
涉渡，直達彼岸，不再去測度了。頭髮在這兩
年一下白了好多，眼睛也老花了，心力交痺，
慢慢在復原中。丈夫一直是那麼疼老婆的，妻
子雖是非常辛苦，但照亮前程的火炬，一直在
她面前不曾消失過，即令她在睡夢中，也覺知
他在。人，太辛苦的時候，會抱怨，但她總有
那樣的覺知，他在。至於我，我先生曾給我一
句回答，-不是我不讓妳進入我的內心，只是
自從停飛以後，我的內心一片黑晴」。他連他
自己在那裡都不清楚在備極艱辛的育兒過程中
(趕時間、往返奔波、課業、三餐、人事酬答
...
)我會因為不知道這非常重要的生命火炬是
否已熄滅而內心絞痛。很謝謝最近讀得實修傳
、實修道德經、實修金剛經...我的心病已然不
藥而癒，找到了寧靜O 寧靜的品質如果夠高的
話，它是包括滿足喜樂的O 朋友打了問候電話
，聽見我說 I 寧靜」兩字，她很擔心，鼓勵
我說 I 慢慢一切會更好。」我沒有說什麼。
實修解老子說 I 只要妳能做到放棄一切希望
，寧靜就會昇起J 俗說的「人到無求... 我
不是求得「品高」才如此，實在是走到了苦的
絕處了。有苦也好，我的悟性因而得滋生，讓
我懂得什麼是「隨波逐流J 0 不是不強求，而
是不選擇，而是保持不落入選擇，保持著覺知
，不落入「求」。
最近，因為我自己的轉變，日子也逐漸撥
雲見日，先生踏出一步去尋找他事業的第三春
，我也漸漸知道要知足，不要用那種招來苦惱
的方式去與他相應，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歲月。
現在開始，要好好的呼吸。
但願有一天，能去瑞士洗溫泉，和妳起
去，好嗎?我親愛的朋友!
主力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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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境日記第 93 號
愈、老愈愛古典音樂，叮咚的鋼琴聲，華麗
絲絨般的小提琴聲送進軀腔內，好似我的心靈
在呼吸，在呼吸間覺得被安撫了。其實，不l董
音樂又何妨;巳哈、莫扎特都搞不清又何妨，
音樂奏起，我知道他們認識我。
我這裡有一扇大窗，窗外有陽光、綠葉和
搖曳的風，小狗來我腳邊撲打地皮上的光影，
音樂間歇時傳來鳥鳴的聲音:桌上我插給他的
一瓶雛菊略有垂老之姿，和我一樣，別有一種
風情。
勝事空白知，這是無人之境:朋友按門鈴
來，霎時，心頭鳥雀呼|霄，會別是一番情趣，
而我寧願無人，雖然勝事空白知 O
怡萱在週記上說「無法真正和同學打成一
片 J 我竟對她說「這樣 9 她們會更記得妳。
」像記得有一片胸黑深沈的背景，襯得年輕歡
笑的一群更像夜空的鑽石。
李白的靜亭獨坐云:
泣 JZJL 飛妻， 1;ι 雲 J思去 l悶，
何晶晶示威 ， .It~ 布靜手.L a
多麼孤絕，生命中原先有的「眾」鳥明啾
一時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巨大的安靜，只剩
下東盡高處，否冥無跡的「空」漠。
孤雲獨去，卻是「閒」的。就算做了孤雲
，卻可是「閒」的，多好!實修說 I 如果你
能flP令是自己，也感受到內心狂喜，你就能去
愛 J 與自己相處最難，這是「落空而且
要閒於「落空 J 0
我認識一個女孩，她不漂亮，但是她很漂
亮。因為她真的自認為自己很漂亮 O 她每一根
肌肉都很放鬆很自然。雖然她小眼、塌鼻，但
她眼睛發亮，笑著，鼻子seems 很可愛了 O 她嫁
了一個帥而多金的博士，體貼，又聽話。
是她在內在深深處有一種笑，使她美麗。
在最深處的孤獨裡她認識她自己的本質那
就是我」。於是無待於其他條件，這就是「無
J
這就是「空
o 於還無待於「相看 J
可
以與自己獨坐，這一切，只有靜亭山不知道，
因為，靜亭山也是這樣。
「歡樂極兮哀情多」我對怡萱說，如果妳
知道自己格格不入，又何須勉強自己去應和歡
樂 O 重要的不是與人如何，而是與自己相處得
如何?偷偷的一抹笑，當妳把自己放出窗外，
坐在室內的是一個自己，另一個自己已經像汽
球一樣飛到天上， t象閒雲一樣飄走了 O
以是之故，當妳來按鬥金字時，我雀躍著去
與妳歡聚，但其實我並不在，我不在家，我不
知道我在那裡 O
幼霞 1995
1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