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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俄天然氣之爭對烏克蘭政局影響之探析--郭武平、劉蕭翔Update:2018/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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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俄天然氣之爭

對烏克蘭政局影響之探析

郭武平

(南華大學歐洲研究所教授兼所長)

劉蕭翔

(政治大學外交學系博士候選人)

國家操作能源槓桿左右國際政局不乏前例,能源外交的運用近年 更是頻繁。2006 年烏俄天然氣之爭非但衝擊烏克蘭,更首度波及歐 盟。事後,烏克蘭內部親俄勢力壯大,俄國能源外交操作似乎奏效, 但俄國實際上卻從未有效地約束烏克蘭的離心傾向。本文以為,俄國 能源外交固然催化烏克蘭政局演變,卻反而強化烏克蘭的內部歧異。 烏克蘭政局發展的關鍵實圍繞其國內政治利益考量、親西方或親俄的 路線之爭,以及其特有的分歧性。 關鍵詞:能源外交、層次分析、地緣政治、烏克蘭、俄羅斯

壹、前言

2005年底,俄烏兩國因對天然氣交易價格一直未能取得共識,俄 羅斯( , Russia)終於在 2006 年 1 月 1 日悍然中斷對烏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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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kraine)的供氣。因俄羅斯輸往歐洲的天然氣約有 80%取道烏克 蘭,1供氣的中斷除對極度倚賴俄國能源的烏克蘭造成衝擊,亦首次連 帶波及歐洲各國。 俄羅斯中斷供氣的作法雖非首見,2但在國際油價飆漲、各國需油 孔急的情況下,烏俄天然氣之爭導致的斷氣事件不僅對同樣倚賴俄國 能源之獨立國協( ,

/Com-monwealth of Independent States, CIS)國家的震撼更甚以往,亦震

驚歐洲乃至於全球視聽。另一引人矚目的焦點則為同年三月烏克蘭國

會-「最高拉達」( , the Verkhovna Rada)改選在

即,俄羅斯在選前「斷氣」的舉措讓人不得不懷疑其有假市場機制之

名而影響他國內政之嫌。3

Ariel Cohen,“The North European Gas Pipeline Threatens Europe’s

Energy Security,”Backgrounder, No. 1980, October 26, 2006, p. 3. 據國際能源機構與歐洲能源憲章秘書處統計,1992-1998 年間於前蘇聯境內 至少發生三十多起縮減天然氣運輸量事件。其中,10 起與過境協議期限的 延長及新協定的談判有關,6 起為技術因素,3 起因供應不規律所致,有 8 次則供應完全中斷;而在高加索(Caucasus)與中亞地區則常涉及政治因素。 請見斯‧日茲寧(Stanislav Z. Zhiznin),強曉雲、史亞軍、成鍵等譯,《國 際能源政治與外交》(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5 年),頁 201。 2004年 12 月「橙色革命」風起雲湧之際,烏克蘭國會通過包含修憲案與總 統選舉法修正案在內的政治改革法案。後於 2006 年 1 月 1 日生效的修憲案, 使國家政體由「大總統-小議會制」變為「大議會-小總統制」。原屬於總 統之部會首長人事權移交國會,總統僅能否決國會所提名之總理、外交部長 及國防部長人事案,國會則擁有其他部會首長的完全任命權;總統雖得任命 安全部門首長,但國會卻有權否決;政府向總統和國會負責,但接受國會監 督。總統雖仍為國家元首,但其權力已分散至國會和政府;國會因得以任命 總理及閣員之故,反倒成為權力核心,總理亦因而成為擁有實權的最高行政 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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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能源已被頻繁地運用於外交領域。2006 年底,亞塞拜然 (Azerbaijan)因俄羅斯天然氣漲價,而宣布自 2007 年起不再進口俄國 天然氣;俄羅斯對拉脫維亞(Latvia)的天然氣出口價格自 2007 年起亦 提高 50%;俄羅斯與白俄羅斯( , Belarus)則於 2007 年初因天 然氣價格而兄弟鬩牆;4委內瑞拉(Venezuela)總統查維斯(Hugo Chavez Frias)近年亦積極整合並國有化石油產業以抗衡美國。在替代性能源未 出現前,石油與天然氣等不可再生能源已成左右國際政局的重要關 鍵,此亦擁有豐沛油氣資源的俄羅斯近年頻繁運用能源籌碼之故。 俄羅斯能源外交兼具外交與經濟雙重目的,兩者互為表裡。「中 斷供氣」為外交之經濟制裁工具,亦兼含經濟考量,此亦揭櫫於普京 ( , Vladimir Putin)上任後對外交應為國內經濟與國 家安全服務的宣示。5國際政治雖鮮有單憑經濟制裁即能達到外交目標 的案例,但以烏克蘭近 90%的能源倚賴俄羅斯的狀況,能源不足實為 烏克蘭的致命弱點,由此而起的經濟風暴絕非其能承受。然而,「能 源牌」真否能無往不利?俄羅斯在烏俄天然氣之爭裡似乎打了場漂亮 的能源外交戰,由事後烏克蘭不僅必須接受天然氣價格的調漲,同年 該國總理亦由親俄之亞努科維奇( , Victor Yanukovich) 出任觀之,一切似遂俄羅斯所願,但細探其間的轉折後,我們將了解 實又不然。 本文以為俄羅斯能源外交對烏克蘭政局固有其催化影響,但卻非 主因。俄羅斯自獨立後即不斷操作能源槓桿,但仍無法有效約束烏克 蘭的離心傾向,如首任總統克拉夫丘克( , Leonid Kravchuk)即 聯 西 方 抗 俄 , 繼 任 之 庫 奇 馬 ( , Leonid 俄羅斯對盟友白俄羅斯的提價有其戰略考量,兼具經濟與外交雙重目的。俄 羅斯的提價不僅有利於經濟收益及未來對世貿組織的加入申請,亦有意對 「俄白聯盟」(Union of Belarus and Russia)進程延宕施壓,並於獨立國協 內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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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chma)則改中間路線遊走於東西之間,現任尤申科( ,

Victor Yushchenko)又改親西方,烏克蘭內部親西方與親俄兩股力量的

拉扯亦未曾間斷。烏克蘭之所以擺盪於東西間而未屈服於俄羅斯,其 一為歷史文化的深層因素,再者為蘇聯(

,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Republics, USSR)

政經制度遺緒所致。此可於烏俄天然氣之爭後的烏克蘭政局發展得到 印證。

就烏俄天然氣之爭對烏克蘭政局發展的影響,本文擬以層次分析

(Level Analysis)與地緣政治(Geopolitics)作一搭橋進行分析。以下將

先就層次分析及地緣政治於其間的意涵作一闡述,說明本文的構思及 分析角度。其次就烏俄天然氣之爭始末作一簡介,再由國際至國內層 次逐一梳理,從而了解烏俄天然氣之爭對烏克蘭政局的真正影響。

貳、層次分析及地緣政治於其間的意涵

一、層次分析

自華茲(Kenneth N. Waltz)提出個人、國家與國際的三個「意象」 (Image)後,6層次分析在國際關係研究即愈受重視,冷戰二元體系結構 更讓華茲強調「簡約」之結構現實主義(Structural Realism)7居於主 (俄羅斯聯邦外 交部),“ (俄羅 斯聯邦外交政策概念), ” (外交部公報), No. 8, 2000, <http://www.ln.mid.ru/dip_vest.nsf/99b2ddc4f717c 733c32567370042ee43/4d2aa505cca7e187c325695f0021fdcc? OpenDocument>. 華茲在此所指的第一意象為決策者,第二意象為國家,第三意象則為國際體 系,請見 Kenneth N. Waltz, Man, the State, and War: A Theoretical

Analysi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59), pp.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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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華茲的三個意象實可再化約為國際與國內層面,無論是三個意象 或兩個層面,層次分析至今仍相當實用,因自有國家之始,國際政治 與國內政治即彼此相互聯繫、影響。古勒維奇(Peter A. Gourevitch) 曾指出國際政治亦為國內政治之因,兩者呈雙向關係,故分析時應視 為一體,並試圖為兩者建立聯繫,就不同歷史階段作一比較;其雖未 提供一系統化的解釋模式,但所言之國內結構,卻能為在外交政策起 作用之國內政經變化作一整理。8 國際政治與國內政治孰輕孰重的爭論隨著冷戰終結又再起,卡普 斯坦(Ethan B. Kapstein)即認為,若強調國內因素的世界政治理論欲 取代側重體系層面之結構現實主義,除須證明後者有誤外,尚須提出 一套國內因素與特定國際事件有確切關聯且概念化的因果機制。卡普 斯坦雖為結構現實主義辯護,9但仍承認應對「極」(Polar)的概念再作

華茲的觀點請見 Kenneth N. Waltz,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79), pp. 1-59。早在 14 世紀,奧卡姆(William

Occam)即提出將論題簡化思考的原則,認為好的解釋方法必須排除不必要

的細節,此即為「奧卡姆剃刀」(Occam’s Razor)或「簡約原則」,亦為結 構現實主義所強調者。

Peter A. Gourevitch, “The Second Image Reversed: The International Sources of Domestic Politic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32, No. 4, Autumn 1978, pp. 881-912.

請見 Ethan B. Kapstein, “Is Realism Dead? The Domestic Sources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49, No. 4, Autumn

1995, pp. 758-774。但卡普斯坦辯護的若干之處卻似是而非。如對梅斯奎

塔(Bruce Bueno de Mesquita)與拉爾曼(David Lalman)假設前提的質疑與 反駁,卡普斯坦列舉的理由是國家鈍於承認威脅並推諉責任,而期待他國加 入分擔。凡此難道全無國內因素在內?若如其所言,現實主義者從未宣稱權 力平衡會自動及時地預防戰爭或拯救瀕臨崩潰的國際政治體系,但國內因 素,不論一部或全部,對權力平衡的產生仍有影響亦為不爭的事實。又如對 史奈德(Jack Snyder)的批判,卡普斯坦既已說明多數社會科學途徑皆有其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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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義、檢視,亦需再加入國家型態概念為宜。其同時強調仍不應放棄 現實主義,並應以此為主體再兼含其他面向的考量。10 史偶然性,就應了解任何理論皆有其侷限,一如結構現實主義無法預測或合 理解釋蘇聯解體及冷戰終結;縱然史奈德見解的一般性不足,結構現實主義 似亦相對不足,對涉及國內層面的國際問題也無法提出完美的解決之道。在 對羅斯克蘭斯與斯坦因的批判中,卡普斯坦的立場更一度搖擺,如其認為多 數的現實主義學者均會接受國內分岐所導致的政策落差,因國家在乎的是大 國的最終回應為何;但之後卡普斯坦又認為羅斯克蘭斯(Richard Rosecrance) 與斯坦因(Arthur A. Stein)能對新現實主義在內政層面分析上應再加強的暗 示,認為他們最大的問題是未能進一步地將國內政策與國際政治視為整體觀 之,既然卡普斯坦一再為結構現實主義辯護,那又何需呼籲應將國內政治與 國際政治視為整體…。梅斯奎塔、拉爾曼、史奈德、羅斯克蘭斯、斯坦因等 人的論點請見 Bruce Bueno de Mesquita & David Lalman, War and Reason: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Imperatives (New Heaven, Con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92), pp. 25-53;Jack Snyder, Myths of Empire: Domestic

Politics and International Ambition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1), pp. 21-65;Arthur A. Stein, “Domestic Constraints, Extended

Deterrence, and the Incoherence of Grand Strategy,” in Richard Rosecrance & Arthur A. Stein, eds., The Domestic Bases of Grand Strategy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3), pp. 96-123;Richard Rosecrance &

Zara Steiner, “British Grand Strategy and the Origins of World War II,” in Richard Rosecrance & Arthur A. Stein, ed., The Domestic Bases of

Grand Strategy, pp. 124-153。 卡普斯坦認為結構研究途徑雖有侷限但仍有價值,因理論建構的第一步應決 定解釋對象為何,其次為決定合適的獨立變數,並將之清楚陳述與概念化。 其又以楊格(Oran R. Young)所言作一補充:無論社會科學或自然科學,簡 約的理論或能以最少變數解釋最多現象者,即為最佳者,此於兩者競相解釋 同一現象時尤然。再者,其亦能藉由啟發或加速附加理論的發展,而引導知 識的進步。倘若一個理論在邏輯上有所缺失,但仍可於它處有所貢獻。請見

Oran R. Young, “The Perils of Odysseus: On Constructing Theories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Raymond Tanter & Richard H. Ullmann, e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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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勒維奇多年後又對各種理論作一梳理,就不同的議題逐一檢視 國內政治與國際政治。古勒維奇以建構主義(Constructivism)帶入偏好 和制度,說明兩者間並非全然僅是現實主義式的利害考量,因交互主 觀(Intersubjective)亦有可能為成因之一。此外,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或建構主義仍關切國家在體系內的變化與作為,對國際與國內因 素全盤的綜合研究依然不足。11新自由主義述及國家在機制(Regime)間 的利益,卻未論及各國內部選區對國家利益的形塑;建構主義提及國 家間的認知構成其間的利益,卻未探討為何其只普及於特定國家之 間。12當今研究的最大挑戰即在於如何模式化國家彼此間,以及國家與 體系間的互動。過去雖曾有不少經典著作,如普特南(Robert D. Putnam) 的〈外交與國內政治:雙層賽局的邏輯〉(Diplomacy and Domestic

Politics: The Logic of Two-level Games)13及古勒維奇之〈反饋的

第二意象:國內政治的國際因素〉(The Second Image Reversed: The

International Sources of Domestic Politics),但多年來仍僅被作為

一種「象徵」(Metaphor)運用,距真正實際操作仍相當遙遠。古勒維奇

Theory and Polic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2), pp. 181-182。

Peter A. Gourevitch, “Domestic Politics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Walter Carlsnaes, Thomas Risse & Beth A. Simmons, eds., Handbook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London: SAGE, 2002), pp. 309-310.

Miles Kahler, “Evolution, Choice and International Change,” in David A. Lake & Robert Powell, eds., Strategic Choice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9), pp. 165-196.

Robert D. Putnam, “Diplomacy and Domestic Politics: The Logic of Two-level Game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42, No. 3, Summer

1978, pp. 427-460.普特南以波昂(Bonn)峰會談判為例,見微知著地藉談判

者於國際與國內雙重賽局間的策略操作,兼顧位居第一層次談判者與國內第 二層次行為者的立場,並凸顯國家如何面對雙重賽局間的交叉影響,故被認 為最能代表「跨層次整合/對話」的時代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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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若欲發展一套探討國際政治與國內政治互動的理論,其首要者 莫過於避免再重蹈以國家為單一行為者的假設;但其亦承認構成兩者 互動的成因眾多,相關的整合仍困難重重。14 結構現實主義雖有不足但仍有其典範地位,15而對應提出的跨層次 分析卻又因牽涉過廣而未竟全功。國內政治與國際政治互動此一現象 的研究迄今未見根本突破,縱然歷經數十年的爭辯亦然。其因在於 「以簡馭繁」固然簡練,卻也犯了「見林不見樹」的致命缺點,忽略 分析單位--國家內部的異質性,以及若干變項或偶發事件稀釋、甚至 抵銷結構對單位的作用;若欲補前者之不足,側重單位的異質性卻又 可能因「見樹不見林」而以偏概全。其間的兩難正如提出攻勢現實主 義(Offensive Realism)的米爾斯海默(John J. Mearsheimer)所言,理 論無法詮釋現象之故在於其簡化現實,僅重視某些因素而忽略其他變 數。米爾斯海默本人固然強調無政府狀態(Anarchy)及權力分配等體系 因素係解釋國際政治的關鍵,卻也不得不承認其所忽視之個人或意識 形態等國內政治因素又不時影響國家的決策。此即簡化現實所需付出 的代價。16 奈伊(Joseph S. Nye, Jr.)的見解在此可供作參考。我們在研究上 常同時需要國際與國內不同層次的資訊,此時不妨由最簡約的方法-- 國際層面進行分析,若簡約的解釋合宜,則其可能較為可取;倘若不

Peter A. Gourevitch, “Domestic Politics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 322.

如結構現實主義對「簡約」的堅持,便使其無法有效地解釋、預測冷戰的結 束。請見 Richard Ned Lebow, “The Long Peace, the End of the Cold War,

and the Failure of Realism,”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48, No. 2,

Spring 1994, pp. 249-277;哈斯(Peter M. Haas)亦曾對結構現實主義為追

求「簡約」而犧牲國際關係研究深度與廣度的作法加以抨擊,請見 Peter M.

Haas,“Introduction: Epistemic Communities and International Policy

Co-ordination,”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46, No. 1, Winter 1992, pp. 1-35。

John J. Mearsheimer, The Tragedy of Great Power Politics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2001), pp.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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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我們即能轉往另一層次,增加分析的難度,直至獲得合理的解 釋。17 就烏俄天然氣之爭後的表面觀察,俄羅斯能源外交似已遂其所 願,並成功扼制烏克蘭的西傾。再將時序前移,尤申科就任後即採聯 西方抗俄的策略,季莫申科( , Juliya Tymoshenko) 政府亦著手改變本國對俄羅斯的能源倚賴,但尤申科在國內能源短缺 及民怨的壓力下,卻不得不暫與俄方謀和,最終以季莫申科的倒台與 橙色聯盟的分裂收場。此外,烏克蘭雖為俄羅斯重要能源出口過境 國,但在烏克蘭近 90%的能源倚賴自俄國進口,且產業尚未順利升級 的情況下,此一不對稱互賴僅會更加嚴重;況且西方國家同為能源需 求國,在能源安全自身難保之際,西方國家又有何意願協助烏克蘭對 抗俄國?由此觀之,烏克蘭欲在能源議題上聯西方抗俄並不可行。 再拉長時間範疇,我們將發現俄羅斯自獨立後即未中斷對獨立國 協成員的能源操作,而包含烏克蘭在內的多數國協成員對俄國能源的 倚賴十餘年來亦未曾改變。烏克蘭在能源議題既難以借助外力又有求 於俄羅斯,何以俄羅斯仍無法有效約束烏克蘭的離心傾向,而烏克蘭 內部親西方與親俄勢力的拉扯亦未曾中斷?俄羅斯能源外交若真奏 效,烏克蘭自獨立以來即應向俄羅斯傾斜,而非陷於自身兩股力量拉 扯的漩渦,烏克蘭亦毋需於庫奇馬任內遊走於東西間,早已貫徹其初 衷-融入西方。其間,仍顯有國際層面未能釐清的深層因素。18為此,

Joseph S. Nye, Jr., Understanding International Conflicts: An Introduction

to Theory and History (New York: Longman, 2000), pp. 33-34.

米爾斯海默將華茲的結構現實主義歸類於守勢現實主義(Defensive Realism), 並對應提出攻勢現實主義理論。攻勢現實主義同樣側重體系層面與國家的生 存,但不同於華茲主張無政府狀態促使國家維持均勢(Balancing),米爾斯海 默主張無政府狀態誘使國家不得不對外侵略尋求更多的權力,以獲得最大的 生存機會。大國在面臨侵略時得選擇維持均勢或推卸責任(Buck-passing)策 略予以制衡;至於綏靖(Appeasement)與扈從(Bandwagoning)則被米爾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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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由國際層次再至國內層次進行分析,希冀避免因偏重任一層次 而有所不足。

二、地緣政治

麥金德(Halford J. Mackinder)認為歐亞大陸心臟地帶為世界權力 中心,亦為海權國家勢力未及之處,故控制心臟地帶即等於統治世界 島,亦等於駕馭全世界。19史匹克曼(Nicholas J. Spykman)亦認同歐 亞大陸係統治世界的基礎,但權力中心卻在邊緣地帶。當邊緣地帶出 現新工業力量或交通中心,其在戰略上將凌駕心臟地帶,兩者關係亦 將改變。20布里辛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則認為歐亞大陸將成為

默視為違反攻勢現實主義思維的規避戰略。請見 Mearsheimer, The Tragedy

of Great Power Politics, pp. 19-22 & 155-164。然而,攻勢現實主義是否 能完全適用於烏克蘭此一個案則仍待商榷。其一,米爾斯海默強調大國政 治,其立論係以大國為對象,但烏克蘭無論在軍力、財富及人口等各項指標 皆不符米爾斯海默所界定的大國標準。在前提不符的情況下,米爾斯海默後 續歸結的種種生存戰略能否全然用於烏克蘭?再者,米爾斯海默以萊恩

(Christopher Layne)的分析反駁民主和平論(Democratic Peace Theory),認

為民主國家間之所以不發生戰爭,主要出於均勢的考量,而與各方為民主國 家的事實無關。但問題即在於此:何種態勢為均勢?由誰判定?國內若呈分 裂狀態,對個別勢力而言的均勢為何?何時應維持或打破均勢?由本文後續 對烏克蘭政治人物為權位考量而不斷轉換立場,並操弄內部東西分歧及外交 的相關分析,我們將能了解端賴體系層面並無法得到全面的解釋;至少,對 出身於東西兩部、群眾基礎不同的領導人,彼此對均勢判斷就不會一致。欲 釐清問題的癥結最終仍需再兼納國內層面因素。關於米爾斯海默以萊恩的研 究反駁民主和平論的例證,請見 Mearsheimer, The Tragedy of Great Power

Politics, pp. 367-368

Halford J. Mackinder, Democratic Ideals and Reality (New York: Henry Holt and Company, 1942), p. 150.

Nicholas J. Spykman, The Geography of the Peace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1944), pp. 40,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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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霸業基礎,其中又以烏克蘭、中亞(Central Asia)裡海(Caspian

Sea)地區及遠東三處圍繞心臟地帶之邊緣地帶為最重要的樞紐,其動向

將引發地緣政治的連鎖效應。21為此,美國需要歐洲民主橋頭堡(the

Democratic Bridgehead)與遠東之錨(the Far Eastern Anchor),並慎

防中亞周邊地帶的歐亞巴爾幹(the Eurasian Balkans)與蘇聯崩潰後所 形成的黑洞(the Black Hole)此間的任何地緣政治變化。

三者皆認同歐亞大陸係控制世界的重要關鍵,差別僅在於權力中 心的認定。麥金德以為權力中心在心臟地帶,史匹克曼與布里辛斯基 則認為在邊緣地帶,但三者均關切心臟與邊緣地帶間的交會。權力中 心縱為麥金德所言之心臟地帶,亦仍需抵禦來自邊緣地帶勢力的進 犯。將此交會處印證於布里辛斯基所言,即為其所指之三處地緣政治 樞紐,而烏克蘭正為其一。

界於歐盟(Europe Union, EU)、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NATO)與俄羅斯間的烏克蘭,因其地緣戰略與

油氣運輸轉介地位為各方競相爭取,而形成權力真空與吸納的微妙平 衡。在烏克蘭正呈現如麥金德、史匹克曼與布里辛斯基所關切之心臟 與邊緣地帶間的拉鋸態勢。穩定而強大的烏克蘭為西方國家遏制俄羅 斯再起的重要關鍵;但烏克蘭為俄羅斯連接歐洲與南下黑海(Black Sea) 的必爭之地,失去烏克蘭的俄羅斯無異將退卻為亞洲國家。

參、烏俄天然氣之爭簡介

烏俄天然氣之爭起於兩國對天然氣價格的爭執。烏克蘭每年自俄 羅斯進口約 250 億立方米天然氣,占其總消費量三分之一。尤申科 2005 年初就任後,烏俄關係愈趨緊繃。俄羅斯遂要求將天然氣售價與國際 接軌,烏克蘭則希望能漸進調升,以降低對國內相關產業的衝擊。

Zbigniew Brzezinski, The Grand Chessboard (New York: Basic Books, 1997), pp. 39, 4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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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數度談判未果,俄羅斯國有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 , Gazprom)於 2005 年 12 月 23 日提議以烏克蘭國家天然氣公司( , Naftogaz Ukrainy)運輸系統的部分股份作為價 差彌補,並進行中斷供氣演習,且表示此舉不會影響其他歐洲國家的 權益,又恫嚇俄烏雙方若未於 2005 年 12 月 31 日 24 時前達成協議, 俄方將切斷供氣。烏克蘭總理葉哈努羅夫( , Yuri Yekhanurov)則表示一旦烏方權益受損,將會提請斯德哥爾摩仲裁法院

(Stockholm’s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Court)仲裁。

俄羅斯認為烏克蘭目前每千立方米 50 美元的購氣價格低於西歐與 俄國,要求調漲至 220-230 美元,普京還準備向烏克蘭提供 36 億美元 緩衝基金。烏克蘭則指出白俄羅斯的進價為每千立方米 46 美元,而喬 治亞(Georgia)與亞美尼亞(Armenia)兩國亦同樣較低,故不應單獨針對 烏克蘭調漲。烏方一度擬提高俄羅斯在塞瓦斯托波爾( , Sevastopol’)軍港的租金作為報復手段,情勢幾近一觸即發。22 俄方又於 12 月 29 日表示已接受土庫曼(Turkmenistan)建議,將自 2006年起增加自該國進口的天然氣,由 2005 年的 100 億立方米增至 300億立方米,並計畫於 2006 年第一季購氣 150 億立方米,此幾為土 庫曼同期的總出口量。因土庫曼為烏克蘭另一天然氣供應國,俄方此 舉將影響烏克蘭自土庫曼的天然氣進口。尤申科則於次日表示已和土 庫曼達成協定,土庫曼自 2006 年初將以每千立方米 50 美元的價格在 一年內向烏克蘭供氣 400 億立方米,故國內天然氣將不會短缺。 雙方互不相讓,普京為此於最後期限當日責成政府和俄國國有天 然氣公司在 2006 年第一季仍按 2005 年價格對烏方供氣,但條件為烏 方必須於期限截止前簽署自明年第二季起按市場價格購氣的合同。烏 蘇聯解體後,駐紮於烏克蘭境內黑海艦隊的劃分問題一度為俄烏關係的最大 障礙。歷時五年談判後,兩國方於 1997 年 5 月簽署協定,確定俄國黑海艦 隊可駐紮至 2017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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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仍拒絕之,最後終於演變為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中斷供氣。 供氣中斷後,原暫不表態的西方國家此時亦呼籲兩造儘速解決紛 爭,因歐盟若干國家已感到天然氣進口量的減少。在各方關切下,烏 俄於 2006 年 1 月 4 日達成協議,並簽署為期五年的合同。俄國國有天 然氣公司以每千立方米 230 美元的價格供氣與烏克蘭唯一的天然氣進 口商--俄烏能源公司( , RosUkrEnergo),俄烏能源公 司再以每千立方米 95 美元的低價轉售與烏克蘭國家天然氣公司,但價 格日後仍會隨市場變化而波動。此外,俄羅斯取道烏克蘭的過境費, 亦由每千立方米/百公里 1.09 美元調至 1.6 美元,五年內不再變動。 表面上似由俄烏能源公司吸收價差虧損,但真相卻是俄烏能源公 司將品質較佳的俄國天然氣與來自中亞各國品質較差者混合後再出 售。此外,俄烏能源公司雖登記在瑞士,但實為俄國國有天然氣公司 下屬之天然氣工業銀行與奧地利(Austria)中央投資銀行的合資企業所合 營,因俄方持有半數股份,故俄烏能源公司幾與俄國國有天然氣公司 的子公司無異。外界咸認此為顧及雙方顏面的設計(Face-saving Com-promise),23俄方達到價格與國際接軌的訴求,烏方購氣價格雖然調 漲,但仍遠低於市價。 但因新價格漲幅近一倍,合同又含糊不清,24故在烏克蘭國內引起 軒然大波。輿論普遍認為此有害國家能源安全,國會對此強烈質疑並 追究責任,由此引發的政治危機幾乎摧毀俄烏的協議。因國會改選在 即,天然氣爭端此時便成各方造勢的舞臺,最後竟演變為倒閣風波。

“Ukraine and Russia Reach Gas Deal,” BBC News, January 4, 2006, < http://news.bbc.co.uk/2/hi/europe/4579648.stm>. 如合同規定在 2006 年 7 月 1 日前,俄烏能源公司以每千立方米 95 美元售與 烏克蘭天然氣,但在後續售價方面卻僅有一語意含糊的條文--「價格和費 率的變動應取得各方同意」。烏克蘭輿情認為俄烏能源公司未來將壟斷供氣 與提高價格。再者,合同排除烏克蘭在中亞直接購買天然氣與轉口的權利, 此既侵犯國家主權又危及能源安全。

(14)

尤申科質疑國會現階段無權解散政府,須待改選後方能為之;尤申科 甚至暗示其亦可解散國會並呼籲三思。25因修憲案於 2006 年 1 月 1 日 生效,新國會卻於 3 月 26 日改選後組成,國家政體因此出現法律空窗 期,總統和國會在此段期間皆無權組閣或倒閣。故國會此舉實為選前 政治較量,用意在於打擊親總統競選聯盟,一來可凸顯尤申科執政的 無能,二則亦能防止尤申科與季莫申科再度結盟取得國會多數而執 政。因此,居間獲益最大而樂觀其成的莫過於「地區黨」( , Party of Regions)及「共產黨」(

, Communist Party of Ukraine)等反對派人士。

肆、烏俄天然氣之爭的國際層次分析

一、俄羅斯於其間的立場分析

地緣政治考量 俄羅斯獨立之初懷著融入「歐洲共同家園」(Common European Home)的夢想,但隨著經改失敗及西方經援的口惠而實不至,復以北約 東擴進逼,俄羅斯的美夢亦漸幻滅。國會外交事務委員會前主席魯金 ( , Vladimir Lukin)即傳神地描述國家當時的困境: 「俄羅斯過去雖落後於歐洲,但仍自認領先亞洲,但亞洲此後的迅速 發展……,使我們發現自己已不再處於『進步的歐洲』與『落後的亞 洲』間,而是在兩個『歐洲』的陌生環境裡。」26

Andrew Osborn, “Ukraine MPs Vote to Sack Cabinet over ‘Traitorous’ Gas Price Deal with Russia,” The Independent, January 11, 2006, <http:/ /news.independent.co.uk/europe/article337798.ece>.

Vladimir Lukin, “Our Security Predicament,” Foreign Policy, No. 88, Fall 1992, p. 60.

(15)

國際環境驟變使得俄國對外政策路線出現紛歧,其間大致可歸納 為三派:「大西洋學派」(Altanticism)、「歐亞學派」(Eurasianism) 及「大俄羅斯帝國主義學派」(Great Russian Imperialism)。27大西洋

學派主張俄羅斯應儘速融入西方;大俄羅斯帝國主義學派為極端民族 主義論者,主張恢復舊蘇聯光榮,並仇視西方的一切;歐亞學派則居 於西化--斯拉夫化光譜間,主張對西方採取更獨立的政策及整合前蘇 聯加盟共和國,強調東西平衡的外交作為。三派最初各持己見,但大 俄羅斯帝國主義學派後漸消聲匿跡,其部分主張則融入歐亞學派。今 日,俄羅斯外交已不再侷限於過往的東西路線之爭,而改採更為務實 的全方位外交。隨著國際油價飆漲與普京恢復大國光榮的意圖,能源 外交為此應運而生。 能源外交雖已實行,但正式理念則尚未確立,致使俄羅斯制定對 外能源政策時,常因社會集團、部門、地區及聯邦機構各方利益的不 一而面臨困境。曾實際參與「俄羅斯能源戰略構想」及「俄羅斯 2020 年前能源戰略」制定之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地緣政治與能源外交中心 主任日茲寧( . , Stanislav Z. Zhiznin)指出,依 據總統令--〈俄羅斯外交部於執行統一對外政策方針的協調作用〉、 〈俄羅斯 2010 年前能源戰略基本原則〉、〈俄羅斯 2020 年前能源戰 略基本原則〉與〈俄羅斯能源安全學說〉等文件,俄羅斯能源外交的 目的與首要為:保障國家能源安全、兼顧國家對外經濟和地緣政治利 大西洋學派與歐亞學派認為民主應被鞏固,國家也應發展市場經濟,兩者 的差別在於對仿傚西方民主與市場經濟的程度,及保留本國特質與否態度 的不同。歐亞學派主張國家不應一味追求融入西方,而自絕於東方及南方 的傳統盟國;其亦不同於大俄羅斯帝國主義學派恢復舊時經濟制度與重建 蘇聯的主張。請見 Margot Light, “Foreign Policy Thinking,” in Neil

Malcolm, Alex Pravda, Roy Allison & Margot Light, eds., Internal Factors

in Russian Foreign Polic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USA,

(16)

益;強化俄國公司在國際能源市場的地位;以外交手段支持國家平等 參與國際能源合作。28 依日茲寧之見,俄羅斯在烏俄天然氣之爭的作為與上述總體目標 實無二致。油氣資源昔日即為蘇聯對衛星國的外交籌碼;低價油氣供 應更一度為俄羅斯維繫其與獨立國協成員關係的手段,目的在於製造 緩衝區,以確保國家安全。復以計畫經濟遺緒,俄羅斯與獨立國協成 員間在經濟上存有難以切斷的臍帶關係。以油氣輸送管線為例,這些 管線在蘇聯解體後一夕間變為跨國性質,許多爭端亦連帶衍生。與管 線過境國關係和睦,不僅攸關國家地緣政治利益,亦涉及能源運輸安 全,故亦為俄國能源外交的要務。 但作為俄國油氣出口重要過境國的烏克蘭,自尤申科上任後即不 斷宣稱將加入北約與歐盟,又在 2005 年 10 月宣布將力求於 2008 年底 前加入北約,而挑動俄羅斯的敏感神經。此外,尤申科更強烈抨擊獨 立國協存有制度性缺陷並無前景,29獨立國協的問題雖眾所周知,但此 舉無異公然向俄羅斯挑釁。復以先前為俄羅斯分化而沉寂的「古阿 姆」( , GUAM)30又恢復運作,凡此無不讓俄羅斯深感地緣政治 空間遭受擠壓。對俄羅斯而言,與其有著一千多公里共同邊界的獨立 國協第二大國--烏克蘭一旦出走,後續的地緣政治連鎖效應極有可能 是俄國近鄰(Near Aboard)戰略的崩盤;而失去烏克蘭,俄羅斯對北約 與歐盟的門戶無異將大開三分之二。然而,最讓俄羅斯心寒的是,烏 斯‧日茲寧,《國際能源政治與外交》,頁 80-89。 “ (尤申科不信任未來的獨立國協),”

.com.ua(新聞網), June 22, 2006, <http://novosti.com.ua/2006/

06/22/77633.php>.

「古阿姆」之名係由各成員國國名的第一個字母合組而成,分別為喬治亞、 烏克蘭、亞塞拜然與摩爾多瓦。該集團成立於 1997 年,烏茲別克後於 1999 年加入但又於 2005 年退出,因其認為該集團對本國經濟並無明顯助益。

(17)

克蘭在高舉反俄大纛之際卻又享用俄國低價能源。因此,俄羅斯調整 對烏克蘭天然氣出口價格勢在必行,僅剩時機的抉擇。 經濟利益考量 俄國經濟近年的復甦實得利於能源出口,能源產業對其國內生產 總值的貢獻度近 50%,其中約四分之三倚賴石油與天然氣。國際油價 飆漲不僅讓俄羅斯得以提前清償巨額外債,更能對內擴大建設。對於 若干與俄羅斯疏離卻仍享用俄國低價能源的獨立國協成員,讓價格回 歸市場機制不僅能對其制裁,又能增加收益,更與俄羅斯近年為加入 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WTO)所作的準備相得益 彰。因此,油氣出口回歸市場機制對俄羅斯非但有益,又兼具多重效 用。 俄羅斯於其間的作為 俄羅斯對歐洲出口天然氣必須取道白俄羅斯、烏克蘭與波蘭(Pol-and)等國(請見圖 1),俄羅斯雖能以供氣與否對其箝制,但這些國家 亦能以中止、截流或提高過境費反制,故非但於烏俄間存有不對稱的 互賴關係,俄國與其他管線過境國間亦然。此即俄羅斯為何擬以烏克 蘭境內天然氣運輸系統部分股份作為價差彌補之故,其目的即在於控 制管線。俄羅斯惟有如此方能不受制於他人,否則即須降低對既有管 線的依賴。 為此,由俄羅斯橫越白俄羅斯、波蘭、斯洛伐克(Slovakia)與德國 (Germany)的「亞瑪爾--歐洲」(Yamal-Europe)管線早於 1997 年竣 工,其年輸氣量可達 657 億立方米。1997

年,俄羅斯又與土耳其(Tur-key)簽署協議,俄羅斯將由取道黑海至土耳其的「藍流」(Blue Stream)

管線出口天然氣,其於 2001-2025 年間的天然氣出口量預估將達 3,650

億立方米。31在國會於 2005 年 7 月決議要求政府取消對烏克蘭、摩爾

. . (日茲寧)& . . (拉吉歐諾夫), “

(18)

多瓦(Moldova)與喬治亞等國的能源優惠後,俄羅斯更進一步進行分散 風險的布局。

由圖 1 可以得知,除取道白俄羅斯、波蘭至德國柏林(Berlin)的「亞 瑪爾--歐洲」管線外,俄羅斯輸往歐洲的天然氣多半需借道烏克蘭。 為取得談判優勢,俄羅斯先於 2005 年 9 月同德國簽署協定,將由俄羅

斯西北的維堡( , Vyborg)港口興建一條穿越波羅的海(Baltic Sea)

至德國北方的格賴夫斯沃德(Greifswald),以避開陸地管線必須借道他 國的問題。32俄羅斯亦計畫再借道波蘭興建一條銜接白俄羅斯與斯洛伐 克的「亞瑪爾二號」(Yamal II)管線,以降低對烏克蘭的依賴。儘管俄 白兩國亦曾於 2004 年發生天然氣斷氣事件,但對應於屢起勃谿的俄烏 關係,俄白關係則又相對穩定太多。 源外交),” (外交部公報),No. 6, 2000, <http://www.ln.mid.ru/dip_vest.nsf/99b2ddc4f717c733c325673 70042ee43/46ee4fe51fc5aab9c325693600412a25? OpenDocument>.

俄羅斯與英國(the United Kingdom)曾於 2003 年 6 月就該管線之建造進行 協議。2005 年 9 月,俄羅斯與德國最大公用事業和能源公司「E. ON」及 巴斯夫(BASF)公司簽署建造協定,俄羅斯在計畫裡持股 51%,「E. ON」 與巴斯夫則各持股 24.5%。該管線估計將耗資 57 億美元,預定於 2010 年竣 工,屆時將能運輸 0.9-1 兆立方呎的天然氣至歐洲。請見 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 (EIA), Country Analysis Briefs: Russia (2005) (Washington, DC: U.S. Department of Energy, 2006), p.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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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1 俄羅斯天然氣輸歐現有與計畫中管線圖

資料來源: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 (EIA), Country Analysis

Briefs: Russia (2005), p. 12。 此外,俄羅斯又於同年 11 月以優惠價格與哈薩克 (Kazakhstan)簽 署五年合同,並預定每年自土庫曼及烏茲別克(Uzbekistan)進口 550 億 立方米天然氣。因中亞五國僅哈薩克、土庫曼與烏茲別克有能力對外 輸出油氣,而土庫曼與烏茲別克又必須借道哈薩克出口。俄羅斯此舉 幾近買斷未來五年中亞地區的天然氣。如此一來,縱令烏克蘭欲擴大

(20)

進口他處天然氣以抗衡俄羅斯的威脅,亦將徒勞無功。

二、烏克蘭於其間的立場分析

遭瓜分的歷史經驗讓烏克蘭將維護主權獨立、領土完整奉為外交 政策首要,形諸於外即為烏克蘭對俄羅斯與獨立國協的戒慎恐懼,以 及試圖借助西方平衡俄羅斯的作為,「古阿姆」即為最好例證。2005 年 5 月,「古阿姆」雅爾達( , Yalta)峰會即重申將加強與歐盟、

歐洲安全組織(Organization for Security and Co-operation in Europe,

OSCE)及北約的合作;同年 12 月更宣布成立「民主選擇共同體」

(Democratic Choice Community, DCC),與獨立國協抗衡的意圖昭

然若揭。 但烏克蘭在天然氣之爭裡能著力處卻相當有限,因現階段並無他 國能取代俄羅斯的能源供應。唯一能寄望的是俄國對歐洲天然氣的出 口約有 80%取道烏克蘭,供氣一旦中斷,歐盟的反制力道將不容小 覷。

三、西方國家於其間的立場分析

除冠冕堂皇的民主價值外,烏克蘭的戰略地位亦為西方國家的重 要考量,蓋因穩定而強大的烏克蘭實為遏制俄羅斯再起的重要關鍵。 西方國家向來支持烏克蘭擺脫對俄羅斯的政經倚賴,從而建立西方式 的民主政體,如美國對「橙色革命」(Orange Revolution)即著力甚深, 「古阿姆」亦拜美國所賜而復活。美國自 2003 年開始實行與「古阿 姆」的合作計畫,並撥款與「古阿姆」成員。33僅以 2003 年為例,美 . . (薩姆伊羅夫), “ (美國對獨立國協政策的階段),” : , , (美國與加拿大:經濟、政治與文化), No. 3, /2005, . 67-68.

(21)

國對烏克蘭的官方援助即超過 3 億美元,同年美國各部門提供的援助則 約 1.8 億美元,2002-2004 年間美國通過開發署所提供的援助亦達 4.6 億美元。34美國現今雖推行「單邊主義」(Unilateralism),但柯林頓時 期的交往(Engagement)政策依然持續,目的在於普及美國信奉的自由 民主。歐盟與美國雖一度為美伊戰事而意見不合,歐盟內部亦有新舊 歐洲的問題,35但雙方在「橙色革命」之際卻能摒除陳見。就此而言, 歐盟與美國可謂不謀而合。 然而,在俄羅斯中斷供氣前,西方國家對烏俄的爭執卻出現罕見 的緘默。除美國因深陷伊拉克戰爭泥淖而疏於關注外,36能支持烏克蘭 的西方大國在能源上亦有求於俄羅斯(請見表 1)。俄羅斯現為歐盟最 大的單一能源供應國,其供應量約占歐盟天然氣進口總量的 40%。隨 著歐洲能源蘊藏的遞減及環保標準的提高,歐盟對天然氣的需求在未 來 15-20 年間只會愈高。液態天然氣(Liquefied Natural Gas, LNG) 雖不受管線運輸量限制,但在液化程序依然昂貴,與歐洲各國對液態 . . (帕爾堪斯基), “ (美國與烏克蘭經濟關係),” : , , (美國與加拿大:經濟、政治與文化), No. 2, /2005, . 41-42. 歐盟各國對「橙色革命」的立場起初並不一致。以老歐盟的法國與德國為 例,其基調係「俄羅斯優先」,之後再因應烏克蘭政局的演變;歐盟新進國 家如波蘭和斯洛伐克,則不在意得罪俄羅斯與否,並支持烏克蘭的民主化。 直至烏克蘭群眾衝突進一步激化,庫奇馬無法穩住局勢時,老歐盟國家才轉 而支持尤申科。請見 Oleksandr Sushko & Olena Prystayko, “Western

Influence,” in Anders Aslund & Michael McFaul, eds., Revolution in

Orange: The Origins of Ukraine’s Democratic Breakthrough (Washington,

DC: Carnegie Endowment, 2006), pp. 130-132。

全球能源議題固然需密切關注,倚賴俄羅斯能源的歐盟在若干議題上亦有可 能因而轉變原本支持美國的立場,但卻皆未及伊拉克戰事與朝鮮半島核武問 題對美國國家利益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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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氣運輸的各項基礎設施配套仍未到位的情況下,俄羅斯的能源供 應短期間只會愈發重要。37故歐盟與俄羅斯早於 2000 年展開能源對 話、各取所需:歐盟提供俄羅斯基礎建設所需經費,並整合俄羅斯能 源輸往歐洲的管線分配體系;俄羅斯亦有賴歐盟支持其申請加入世貿 組織。歐盟對獨立國協地區的關切主要出於對己身穩定與安全的顧 慮,希望這些國家能實現政治民主和穩定以確保歐盟的周邊安全,此 與美國欲於此間扶植親西方勢力、削弱俄羅斯的戰略仍有區別。此亦 何以烏俄天然氣之爭爆發後,烏克蘭未獲其所預期的國際奧援。 烏俄天然氣之爭後,歐盟對俄羅斯能否作為可靠的經濟夥伴與能 源供應者亦感疑慮。因此,歐盟於烏俄天然氣之爭爆發的同年三月即 頒布能源政策綠皮書,除宣示確保能源供應安全外,亦致力於能源政 策的多樣化,並將實行共同對外能源政策,38目的即在於避免過度倚賴 俄羅斯。俄羅斯於國際天然氣市場的布局確實也讓人懷疑其有組織天 然氣卡特爾(Cartel)的企圖。2007 年 1 月,俄羅斯與阿爾及利亞(Algeria) 簽署能源合作協議,因俄羅斯供應歐盟 25%的天然氣,阿爾及利亞亦 占 10%的供應量,此代表歐盟至少有 35%的需求將受俄羅斯掌控;而 普京於 2007 年初亦曾表示「天然氣輸出國家組織」(Gas OPEC)是個 有趣的概念,俄羅斯會認真地考慮。39

Ariel Cohen, “The North European Gas Pipeline Threatens Europe’s Energy Security,” pp. 2-3.

Commission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Green Paper: A European

Strategy for Sustainable, Competitive and Secure Energy (Brussels:

Commission of European Communities, 2006), pp. 4-5.

Sergei Blagov, “Russia Mulls ‘Gas OPEC’ Pla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Security Network: Security Watch, February 5, 2007, <http://www.

(23)

表 1 2005年俄羅斯天然氣出口歐洲主要對象 排序 國家 進口 (十億立方呎/年) 占國內天然氣消費百分比 1 德國 1,291 43% 2 義大利 824 30% 3 土耳其 630 65% 4 法國 406 26% 5 匈牙利 294 62% 6 捷克 252 84% 7 奧地利 246 70% 8 波蘭 226 47% 9 斯洛伐克 226 108% 10 芬蘭 148 105% 11 羅馬尼亞 140 23% 12 前南斯拉夫 134 57% 13 保加利亞 101 89% 14 希臘 85 96% 15 瑞士 13 12%

資料來源: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 (EIA), Country Analysis

Briefs: Russia (2006) (Washington, DC: U.S. Department of

Energy, 2007), p. 10。

伍、烏俄天然氣之爭對烏克蘭政局影響的國內層次分析

按國際層面的分析,烏克蘭明顯處於弱勢,但無論就獨立以來或 斷氣事件後的作為,烏克蘭顯然並未屈服於俄羅斯的能源外交。 近期而言,烏克蘭在斷氣事件後仍負隅頑抗。2006 年 5 月於基輔 ( , Kiev)召開之「古阿姆」高峰會即宣布將「古阿姆」升格為正式 地區國際組織,並更名為「古阿姆民主與經濟發展組織」( – , GU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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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ganization for Democracy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目的在協調 四國與歐洲的一體化政策,合作抗衡俄羅斯,而達到加入歐盟與北約 的戰略目標。該組織並於基輔設置秘書處,同時定期舉行外交、經濟 與能源各領域的部長級會議。其中,能源委員會的主要課題即在於如 何強化合作,以降低對俄羅斯的能源倚賴。 若由烏克蘭獨立後作一觀察,我們將發現其長期擺盪於東西之 間,烏克蘭縱然極度倚賴俄國能源,其亦未就範於俄國能源外交。蘇 聯解體後,俄羅斯即不時利用天然氣價格調漲或中斷供氣對烏克蘭施 壓,烏克蘭亦不時以提高俄國黑海艦隊基地租金或謀求替代能源供應 國反制。40顯然,能源議題並非主導烏克蘭動向及政局發展的真正關 鍵。 體系層次的分析既然無法給我們一個很合理的解釋,我們有必要 對分析對象--烏克蘭的異質性作更深入的探討,以獲知烏俄天然氣之 爭對烏克蘭政局真正的影響。

一、歷史文化層面的分析

西元 9 世紀立國的基輔羅斯( , Kievan Rus'),係 俄國史上第一個國家組織,烏俄兩國皆視其為民族文化起源。11 世紀 後,基輔羅斯陷入割據狀態,41而 12-13 世紀間所使用的「烏克蘭」一 詞,其最初含義為俄語介係詞「在…」( )加上「邊區」( )之意, . (斯特拉沃伊斯羅夫), (後蘇聯地區的國際衝突)( : - , 1997),c. 56-59. 主要為西南的加里西亞( , Galicia)、佛爾希尼亞公國(B , Vol-hynia),西北的諾弗哥羅( , Novgorod)公國,以及東北的羅斯托夫 /蘇茲達爾( / , Rostov/Suzdal’)與弗拉基米爾/蘇茲達爾( / , Vladimir/Suzdal’)公國,此亦日後烏克蘭、白俄羅斯與 俄羅斯三國之雛形。

(25)

意指位於羅斯( , Rus’)西南的加里西亞( , Galicia)和佛爾

希尼亞( , Volhynia)公國地區,後遂漸有民族意涵在內。

西元 1237-1241 年間,今日烏克蘭多數地區均曾處於欽察汗國

(Khanate of Kipchak)治下。隨著欽察汗國衰微與立陶宛大公國(Grand

Duchy of Lithuania)崛起,加里西亞與佛爾希尼亞公國西部又於 1349 年為波蘭兼併。1569 年,立陶宛(Lithuania)與波蘭合併以抵抗日漸強 大的莫斯科( , Moscow)公國,烏克蘭全境至此完全處於波蘭治 下。1596 年後,烏克蘭人為反抗宗教迫害,故與哥薩克(Cossack)人結 盟起義多次,但因戰事不利而不得不於 1654 年尋求莫斯科公國保護, 而掀起俄波長達 13 年的戰事。俄波兩國最後以第聶伯河(Dnieper River) 為界,莫斯科取得東半部,西半部則仍歸波蘭。 西烏克蘭與克里米亞半島(Crimean Peninsula)後為凱薩琳二世(

II, Catherine II)奪回。至此,除加里西亞仍由奧國統治外

(1772-1918 年),今日的烏克蘭皆於俄羅斯治下。期間,沙俄有系統 地推行俄化殖民政策,矮化烏克蘭語、禁止烏克蘭文書籍出版,並重 新構建當地社會。就人類學與語言學而言,烏克蘭人與俄羅斯人起於 同源、十分地接近,但當彼此關係緊繃時,縱使再細微的差異亦可被 無限放大,從而促成分離主義的成形。上述三、四百年的異族統治, 使得俗稱小俄羅斯人的烏克蘭人和以莫斯科公國為主之大俄羅斯人, 無論在語言、宗教、文化或風俗習慣上皆有相當程度的差異,從而埋 下烏克蘭人日後欲脫離俄國約束的意向。 1917年十月革命之際,烏克蘭境內「拉達」(Rada,烏克蘭語為 議會之意)政權與工農代表蘇維埃( , Soviet)並立對峙;「拉達」 政權以基輔為中心控制西半部,工農代表蘇維埃則以哈爾科夫( , Harkov)為中心控制東半部。紅軍一度曾於烏克蘭建立蘇維埃政權,後 因內外交迫而不得不於 1921 年簽訂《里加條約》(Treaty of Riga), 將烏克蘭西半部與西白俄羅斯割與波蘭。西烏克蘭後於二戰時才為蘇 聯奪回,烏克蘭至此方又恢復統一;但縱令為蘇聯加盟共和國,烏克

(26)

蘭仍稱不上為主權獨立國家。 庫志歐(Taras Kuzio)認為,當今烏克蘭的政治發展主要有三大難 題,其一為內部高度文化宗教分歧使得整合性的國族組織難以形成。 再者,東、西部呈現全然不同的面貌,西半部與中歐有著密切的歷史 聯繫,無論在語言、宗教或文化上皆與波蘭與白俄羅斯較為接近,但 高度的俄羅斯化則使得東半部與俄羅斯較為親近。最後,綜觀全境, 除加里西亞地區過去在哈布斯堡(Habsburg)王朝與波蘭治下而發展出市 民社會傳統外,其他地區皆缺乏強而有力的政治傳統以建立屬於自我 的政治文化。42 數度遭瓜分的烏克蘭,內部早已揉合多重的語言、宗教、文化與 風俗習慣,並形成西半部信奉天主教(Catholicism)、親西方,而東半 部信奉東正教、親俄羅斯的現象。1917 年後,西烏克蘭的民族意識與 公民社會又在異於東烏克蘭的氛圍下發展近二十年之久,此意味兩者 的隔閡愈趨擴大。今日的烏克蘭儘管早已恢復統一,但歷史經驗已於 無形間將烏克蘭一分為二,造成東西兩部對國家利益認知的分歧,此 一歧異平時雖未顯現,但在遭逢重大政治事件與決定國家發展走向之 際隨即浮現。

二、蘇聯政經制度的遺緒

政治發展層面的分析 長年處於共黨專政下的烏克蘭人並無民主自治經驗,故獨立後一 度為國家政體定位陷入無盡的政爭循環。圍繞於體制為何的政爭,形 諸於外雖為國家發展路線之爭,但內部分歧仍不時於重大選舉間浮 現。歷史發展造成的語言、宗教、文化歧異,所形塑出的選民特有結 構,造成民眾往往由地區及集團利益考量問題;在此情況下,民族及

Taras Kuzio & Andrew Wilson, Ukraine: Perestroika to Independence (Houndmills: Macmillan Press, 1994), p.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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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區人口的組成皆會影響選舉結果,從而形成東西對立的局面。烏克 蘭的政治人物為此常轉換政治立場,操弄社會分歧的斧鑿痕跡斑斑可 見。 總統大選 1991年 12 月,克拉夫丘克以 61.6%對 23.3%的懸殊得票比例,擊 敗「人民魯赫」[ , People’s Movement of Ukraine (Rukh)]民族運動領導人切爾諾米爾( , Vyacheslav Chornovil)當選首任總統。克拉夫丘克的當選固然與其穩定 壓倒改革的中間路線有關,43但值得注意地是,出身共黨的克拉夫丘克 為爭取西半部選民支持卻倡言民族主義,而切爾諾米爾的落敗也反映 民族主義與自由派人士仍無法在俄化程度較深的東、南部獲得多數支 持。 1994年總統大選,庫奇馬在兩輪投票後以 52.14%的得票率獲 勝。44作為大中型與軍工企業利益代言人的庫奇馬,其出線主要倚靠 東、南部選民的支持,故其主張與俄羅斯經濟結盟、確立俄語為官方 語言及給予境內俄羅斯人雙重國籍,因此在民族主義強烈的西烏克蘭 支持率奇低,在若干地區甚至未及 4%,內部分歧此時即明顯浮現。但 庫奇馬的立場卻先東後西,其上任後為緩和民族矛盾、爭取西部民眾 支持,故未兌現其競選承諾;在外交上則持中間偏西路線,並利用北 約東擴契機修補烏俄關係。

Andrew Wilson, “Ukraine: History,” Eastern Europe and the Commonwealth

of Independent States, 1994, 2nded. (London: Europa Publications Limited,

1995), p. 680。烏共早已於 1990 年一分為二,一為由胡連柯 (

, Stanislav Hurenko)領導並堅持國家主權;另一為克拉夫丘克領

導,主張在蘇聯轉型為鬆散邦聯的架構下,國家擁有高度自治的主權,此派 較為務實且願與溫和派「人民魯赫」合作。

The Europa World Year Book 1995 Vol. II, 36th ed. (London: Euro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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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總統改選,庫奇馬又重施先東後西的故技。為抗衡以共黨 第一書記西蒙年科( , Petro Symonenko)為首的左翼 聯盟,庫奇馬除宣傳將延續經改外,並重申暫不加入北約,強調同俄 合作,以爭取東半部選民,並強調西蒙年科若當選將使國家重回蘇聯 時期。多數選民在兩難下,只得選擇相對能接受但政績不佳的庫奇 馬,因西蒙年科經濟國有化、同俄羅斯和白俄羅斯合組強大的斯拉夫 聯盟、對抗北約的主張更讓人難以接受。庫奇馬連任後勢力愈趨穩 固,其掌握國會多數後又欲修憲擴權,45但 2000 年 11 月突發的醜聞事 件卻引爆要求庫奇馬下臺的大規模示威活動,西方國家不僅紛紛撤 資,亦讓庫奇馬因遭西方孤立而更向俄國靠攏。46烏克蘭政局長年的動 庫奇馬的連任除讓烏共氣勢頓挫外,亦讓左派政黨勢力大幅萎縮,國會改革 派多數亦通過尤申科的總理任命案。另一方面,左派議長特卡琴科( , Aleksandr Tkachenko)因操守問題受中右派議員的強烈攻 擊,庫奇馬因而順勢以克拉夫丘克時期的議長,「人民民主黨」( -, People-Democratic Party)主席--普柳希( , Ivan Plyushch)取而代之,親總統的勢力至此完全掌握國會多數,而

許多委員會的召集人亦由非左派議員出任。請見 Viktor Yadukha, “Diagnosis:

Split Parliament: Ukraine’s Supreme Council Split into Right and Left,”

Current Digest of the Post-Soviet Press (CDSP), Vol. 52, No. 4, February

23, 2000, p. 18;Boris Volkhonsky, “Majority Elects a Speaker-Minority

Sues,” Current Digest of the Post-Soviet Press (CDSP), Vol. 52, No. 5, March 1, 2000, p. 20。 由於烏克蘭的政經改革及人權狀況常未達西方標準,故常引來西方的「關 切」及「忠告」,久而久之自然引起烏克蘭的反彈,如連任後的庫奇馬即以 親俄之茲連科( , Anatoliy Zlenko)取代親美之塔拉修克( , Boris Tarasyuk)的外長職務,表達其不滿。其後,2000 年 11月前總統侍衛麥爾尼琴科( , Mykola Melnichenko) 潛逃出境,將庫奇馬貪腐、濫權、操作公投及迫害媒體的秘密錄音帶公諸於 世。因有充分的證據顯示庫奇馬與知名記者貢加澤( , Geor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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盪,與整體經濟不佳有相當的關聯。庫奇馬此刻的轉向,亦有著眼改 善經濟以鞏固權位的思維在內。47 2004年總統大選,代表西烏克蘭的尤申科與代表東烏克蘭的亞努 科維奇之間的對決,及因此引爆的「橙色革命」更完全地呈現該國的 東西對立。 國會大選 1994年,烏克蘭首次國會大選充分呈現該國社會的多元樣貌,但 因多數政黨皆無大規模競選經驗,以致於雖有 32 個政黨投入選舉後, 卻僅剩 15 個政黨出線,48而且僅共黨和「人民魯赫」有足夠的席次能 組建黨團。1998 年國會改選,烏共為選舉最大贏家,囊括 27.11%的選 票與 122 席。反觀獨立時所向披靡的「人民魯赫」卻為之頓挫,僅獲 10.22%的選票與 46 席,其雖仍為國會第二大黨,但無論聲勢與席次均 遠落後於烏共。49烏共的崛起得利於其成功地將經濟危機與庫奇馬當局 作一連結,人民生活水準普遍下降,對烏共的穩健改革及以人民福祉 為依歸的訴求自然產生共鳴。50反觀「人民魯赫」立場右轉後,其既反 Gongadze)的遇害有關,此於烏克蘭引起掀然大波,並重挫庫奇馬威信。示 威活動最後隨著輿論淡化、國會親總統勢力的支持,與烏共中立未介入而逐 漸消弭。請見 Patrick E. Tyler, “Opposition Uniting in Kiev,”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 February 13, 2001, p. 4;Patrick E. Tyler,“Ukrainian

Leader Warns Opponents: Kuchma Says Groups Tries to Provoke Authorities to Use Force,”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 February 16, 2001, p. 4。 因西方經援多集中於經濟轉軌,短期成效難見,但俄羅斯既為烏克蘭能源供 應商又為其銷售市場,故烏俄關係的改善對烏克蘭的經濟改善往往能收立竿 見影之效。

Marko Bojcun, “The Ukrainian Parliamentary Elections in March-April 1994,” Europe-Asia Studies, No. 47, Vol. 2, March 1995, pp. 245-246. A. Wilson & S. Birch, “Voting Stability, Political Gridlock: Ukraine’s 1998 Parliamentary Elections,” Europe-Asia Studies, Vol. 51, No. 6, September 1999, p.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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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又反對當局,支持度自然連連下滑。 就 1998 年與 1994 年的兩次國會大選作一比較,我們發現左派政 黨在 1998 年此次選舉所獲選票(38.44%)和 1994 年(40%)相近;右派政 黨的表現則未如預期,並未拿下 20-25%的傳統選票,僅極右政黨的表 現依舊,得到 2-3%的選票支持;中間政黨的席次則大致仍與 1994 年 相同。51 2002年國會改選前夕,國會政治生態因庫奇馬醜聞事件驟變,在 反庫奇馬人士轉與中左派政黨結盟後,親總統的中右民主聯盟因而夭 折。此外,在政治生態左傾的情勢下,時任總理並推動經改的尤申科 亦因與左派利益扞格,而被迫於 2001 年 4 月下臺。52但此反而塑造尤 申科反貪腐的有利形象,其籌組之第三反對勢力--「我們的烏克蘭聯

盟」( “ ”/Union “Our Ukraine”)後更異軍突起

於 2002 年國會大選成為第一大黨。此次共有六個政黨及競選聯盟跨過

4%的選舉門檻,分別為尤申科的「我們的烏克蘭聯盟」(23.57%)--

70席、「烏克蘭共產黨」(19.98%)-- 59 席、親總統的「爭取團結的

烏克蘭」聯盟(For a United Ukraine!, FUU)(11.77%)-- 35 席、「季

莫申科集團」( /Juliya Tymoshenko bloc)

(7.26%)-- 22 席、「烏克蘭社會黨」(

, Socialist Party of Ukraine)(6.87%)-- 20 席與「烏克蘭統

一社會民主黨」[ - (

Christine Spolar, “Ukrainian Go to the Polls: Elections in the Ex-Soviet Republic Underscore through Road from Communism to Democracy,”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 March 30, 1998, pp. 1, 6.

A. Wilson & S. Birch, “Voting Stability, Political Gridlock: Ukraine’s 1998 Parliamentary Elections,” p. 1039.

Ian Traynor, “Ukraine’s Popular PM Forced out: Communists and Business Combine to Push Ex-Soviet State Back towards Moscow’s Orbit,” Guardian, April 27, 2001, p.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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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cial-Democratic Party of Ukraine (United)](6.27%) -- 19 席。53烏共的失利,其來有自。主觀上,此乃因其持續反改革、 反國家認同及失去反庫奇馬鮮明立場之故;客觀上,烏克蘭經濟自 2000年起漸有好轉,烏共因而難以再藉此操弄選舉。反觀尤申科因標 榜改革與反庫奇馬的立場,故能迅速竄起。 2006年國會改選,亞努科維奇的「地區黨」得票率為 32.14%;與 尤申科分道揚鑣的季莫申科,其「全烏克蘭『祖國』聯盟」( “ ”, Fatherland Party)得票率為 22.29%;尤申科的「『我們的烏克蘭』人民聯盟」(

“ ”, Peoples Union “Our Ukraine”)得票率為 13.95%;

「社會黨」和「共產黨」的得票率則各為 5.69%和 3.66%。54值得注意 地是親俄的「地區黨」成為第一大黨,「『我們的烏克蘭』人民聯 盟」則落居第三。55 至於俄羅斯意圖操作能源外交影響烏克蘭國會選舉,或尤申科故 作強硬以煽動反俄情緒從而勝選之說,若從事後「地區黨」成為第一 大黨,以及亞努科維奇的出任總理看來,此似為俄羅斯的巨大勝利,

Central Election Commission of Ukraine, “Voting Results for Parties (Blocs) in the Multi-mandate Constituency,” Central Election Commission

of Ukraine, March 31, 2002, <http://www.cvk.gov.ua/pls/vd2002/WEBPROC

15e? kodvib=400>.

Central Election Commission of Ukraine, “Results of Voting on Parties (Blocs of Parties) in Ukraine,” Central Election Commission of Ukraine, March 26, 2006, <http://www.cvk.gov.ua/pls/vnd2006/w6p300e? PT001F01=600 >. 從「橙色革命」的褪色,再到「我們的烏克蘭」於 2006 年國會大選的失利, 凡此無不凸顯尤申科執政的捉襟見肘與聲望下挫,此與尤申科及其行政團隊 未能清廉自持有相當關係。起初,民眾渴望「橙色革命」能帶給國家全新的 未來,但橙色政權的表現卻更像庫奇馬政權的翻版,其當初所反對者又於其 自身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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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由烏克蘭的特殊的地區選民結構觀之,實又不然。 就歷年國會大選觀察,我們發現除因特定事件導致選情驟變外, 左派及中右派政黨各有其基本盤,向來呈五五波態勢,縱有變動,幅 度亦不大。在俄羅斯能源外交的壓力下,親西方者僅會更敵視俄國而 傾向西方,親俄者則會更加親俄,僅剩中間游離者有轉向傾俄的可 能,此於 2006 年選後左、右派政黨的得票即能得知,而此又正為歷史 發展所致之東西分岐的呈現。 再者,因所有政黨皆未過半,故跨黨派結盟勢在必行,如此方有 可能取得組閣權。尤申科一度計畫與季莫申科、莫羅茲( , Alexander Moroz)重組當年的橙色聯盟,如此將能取得過半多 數而執政,季莫申科亦將回任總理。56後來卻中途生變,其因在於「社 會黨」原擬推派其黨主席莫羅茲出任議長,但與尤申科聯盟所規畫人 選不符遭拒,莫羅茲為此憤而出走,57並與「地區黨」和「共產黨」合

組「反危機聯盟」(“An Anti-crisis” Coalition),推選亞努科維奇為總 理候選人。在形勢比人弱下,尤申科才不得不於 8 月 2 日提名亞努科維 奇,但尤申科強調已和亞努科維奇簽署協議,內容為新政府在外交與 內政的政策制定上必須遵循親西方的基本政策,以維繫施政的一貫 性,其中包括繼續努力爭取加入歐盟和國內市場改革。58因此,烏俄天 然氣之爭的後續效應至此已漸式微,最終的關鍵仍圍繞在國家發展路 線之爭,以及烏克蘭特有的東西分歧特性。

“Ukraine Coalition Deal Confirmed,” BBC News, June 22, 2006, <http:/ /news.bbc.co.uk/2/hi/europe/5105192.stm>.

Andrew Osborn, “Ukraine’s Government Disintegrates on Day One,”

The Independent, July 8, 2006, <http://news.independent.co.uk/europe/

article1166513.ece>.

“Ukraine Head Accepts Rival as PM,” BBC News, August 3, 2006, < http://news.bbc.co.uk/2/hi/europe/5240782.stm>.

(33)

經濟發展層面的分析 烏克蘭在計畫經濟下被塑造為重工業大國,但今日卻反成包袱, 因其自產能源尚不足以推動本國的產業運作,必須倚賴俄羅斯的能源 供應,其中又以東、南部的工業區為最,此亦當地何以親俄之故,而 當地人口組成亦因鄰近俄羅斯,故以俄人居多。 早在獨立前,烏克蘭經濟即已走下坡,獨立後又持續下探。1994 年的國內生產更出現前所未見的大衰退,主因即在於能源供應的吃 緊,致使耗能龐大的冶金工業遭受衝擊,其他部門亦連帶被波及。生 產衰退造成民眾消費能力低落,其連鎖效應即為當年國內生產毛額同 比下降 23.6%、國民所得同比下降 24.5%。1995-1997 年的經濟雖持續 下滑,但已漸趨緩;1998 年開始出現復甦,孰料又遭俄羅斯金融風暴 波及(請見表 2)。 表 2 烏克蘭國內生產毛額(1990-2005 年) 年度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國內生產毛額 167 299 5,033 148,273 1,203,769 5,451,642 同 1990 相較(%) - 91.3 89.8 85.7 77.4 88.5 平減指數 - 196.2 1,866 3,435.4 1,053.5 515.5 年度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國內生產毛額 102,593 130,442 170,070 204,190 225,810 267,344 同 1990 相較(%) 40.9 40.8 43.2 47.2 49.7 454.4 平減指數 112.1 127.3 123.1 109.9 105.1 108 1996 1997 81,519 93,365 43 41.7 166.2 118.1 2004 2005 345,113 424,741 61 62.6 115.1 119.9 註:1990-1995 計價單位為十億卡勃瓦內茨(Karbovanets),1996 年起則為百萬格裏夫尼亞 (Hryvnia)。

資料來源:綜整自 State Statistics Committee of Ukraine, “Gross Domestic Product,” State

Statistics Committee of Ukraine, December 4, 2007, <http://www.ukrstat.g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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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奇馬醜聞爆發後政局一度不穩,西方紛紛撤資,但俄資卻大舉 進入,烏俄雙方更簽署多項經濟合作協議。得利於烏俄關係緩和,烏 克蘭經濟開始持續增長,實質國內生產毛額於 2000-2004 年間共增長 8.36%;2004 年國內生產總值同比增長 12.1%,當年外資同比增長更 達 23%。59此後,烏克蘭與獨立國協國家間的貿易日趨活絡,至 2000 年俄羅斯已成烏克蘭的最大貿易夥伴。烏俄貿易帶來的經濟復甦,除 顯示經濟分工遺緒猶存及獨立國協市場的不可或缺外,亦凸顯烏克蘭 對俄羅斯的經濟依賴。 近年烏克蘭開始轉移貿易對象,烏克蘭與獨立國協間 2003 年的貿 易在對外貿易總額已降至 38.4%。60 2005年,烏克蘭對歐盟的出口比 例已與俄羅斯不相上下,儘管在進口上仍有 40.7%依賴俄羅斯。截至 2006年 1 月,德國已為烏克蘭的最大投資國(達 5,466.2 百萬美元, 占 31.4%),俄羅斯則落居第七(873.8 百萬美元,占 5%);自 2006 年起,歐盟已取代俄羅斯成為烏克蘭第一大貿易夥伴。61凡此皆為烏克 蘭在經濟上平衡的努力。 烏克蘭雖力圖平衡對俄羅斯的經濟倚賴,但在俄羅斯能源外交的 壓力下,產業結構失衡的烏克蘭難有招架餘地。供氣中斷造成的生活 不便與經濟停擺,讓烏克蘭人民無不希望烏俄雙方能儘早達成協議, 恢復供氣的正常。但東、西兩部經濟生活基礎的不同,卻讓兩邊有著 不同的思維。相對於倚賴俄國能源且親俄的東、南部工業區,烏克蘭 但有人質疑 2004 年經濟的大幅成長,恐係當時的總理亞努科維奇為參選總 統而刻意製造的繁榮假象。 (獨立國協政府間 統計委員會), (統計匯編)( : , 2004), . 27-30. State Statistics Committee of Ukraine,“Direct Foreign Investment in

Ukraine,”State Statistics Committee of Ukraine, May 26, 2006, <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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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半部則以農業為主,與波蘭等東歐國家往來密切。在東歐國家陸續 加入歐盟後,為了農產品能順利進入歐盟市場,自希望能儘早加入歐 盟,因烏克蘭惟有盡速融入歐洲方有助於其生活的改善,此亦西半部 何以經濟依賴西方之故。尤申科的政治基礎主要在西烏克蘭,其立場 自需和當地民眾作一結合。但對經濟發展倚賴俄國的東半部人民而 言,其生活的維續卻有賴烏俄關係的穩固,關鍵並不在於融入西方與 否。烏俄天然氣之爭後國會改選結果的五五波態勢,又正為東、西部 不同思維於其間的呈現。 但烏克蘭在能源上的困境迄今仍無有效的解決之道,全歐洲與烏 克蘭所面臨的是同樣的難題,短期間仍難以化解。除非烏克蘭能有效 地進行產業轉型,否則能源短缺仍將延續,此亦尤申科何以希望儘速 加入歐盟,並將烏俄天然氣之爭與烏克蘭的國家經濟獨立劃上等號之 故。

陸、結論

就烏俄天然氣之爭對烏克蘭政局發展的影響,若僅就表面的觀 察:烏克蘭接受價格調漲及親俄派亞努科維奇的出任總理觀之,俄羅 斯的能源外交似乎左右烏克蘭政局發展,此亦符合國際層次面向的分 析。但卻無從解釋何以俄羅斯獨立後即不斷操作能源槓桿,仍無法有 效約束烏克蘭的離心傾向,以及烏克蘭內部親西方與親俄兩股力量的 拉扯未曾中斷的事實。由此可見,能源因素顯非其間的真正關鍵。 如奈伊所言,在研究上若國際層次簡約的解釋合宜,則其可能較 為可取;若已證明不夠完備,則需將注意力轉往國內層次,增加分析 的難度,直至獲得合理的解釋。在烏俄天然氣之爭的分析上,很明顯 地我們必須再對分析對象--烏克蘭的異質性再作更深層的分析。 經由國際再至國內層次的梳理,我們了解到儘管烏克蘭極度倚賴 俄羅斯的能源供應,但俄羅斯仍未能如願地掌控烏克蘭。歷史文化的 影響及蘇聯政經制度遺緒,使得內部東西分岐經常左右烏克蘭政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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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變。「兩種語言、三種文化」十分貼切地形容烏克蘭的現況,意即 在烏克蘭有著親烏克蘭的烏克蘭人、親俄羅斯的烏克蘭人,以及親俄 羅斯的俄羅斯人三股勢力;各方勢力皆有其一定的支持者並形成對峙 狀態。每逢政局緊繃或國家面臨重大抉擇之際,上述分歧隨即浮現, 外來勢力亦得以藉力使力從中運作,2006 年烏俄天然氣之爭即為最好 例證。 歷史發展造成以第聶伯河為界的烏克蘭西半部親西方且經濟依賴 西方,而東半部俄裔占多數且經濟依賴俄羅斯。上述的影響是深遠而 間接的,促使選民往往由地區及集團利益考量問題,從而形成東西對 立;烏克蘭的政治人物亦為此轉換政治立場,操弄社會分歧的斧鑿痕 跡斑斑可見。在烏克蘭特有的選民結構下,難有單一政黨能於國會選 舉過半,跨黨派結盟為此勢在必行。2006 年國會改選後,親西方之橙 色聯盟原似能重新執政,卻因中途生變而未果。此外,受能源中斷的 壓力,人民生計與國家經濟皆大受衝擊,其中又以自蘇聯時期即倚賴 俄國能源供應之東、南部重工業為最,凡此皆為主政者所面臨的壓 力,亦為僅由國際層面所無法透視的深層成因。俄羅斯能源外交與烏 克蘭政局的演變有其關聯與催化作用,但所呈現的卻是對烏克蘭東西 分歧的強化。烏克蘭政局最終的演變實與其政經社會文化特質有關, 最終的關鍵仍圍繞於該國國內政治利益的考量、親西方或親俄的國家 發展路線之爭,以及其特有的東西分歧特性。 (收件:2007 年 4 月 15 日,修正:2008 年 5 月 19 日,採用:2008 年 6 月 2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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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中文部分

專書譯著 斯‧日茲寧(Stanislav Z. Zhiznin),強曉雲、史亞軍、成鍵等譯,2005。 《國際能源政治與外交》。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英文部分

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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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

圖 1 俄羅斯天然氣輸歐現有與計畫中管線圖
表 1 2005 年俄羅斯天然氣出口歐洲主要對象 排序 國家 進口 (十億立方呎/年) 占國內天然氣消費百分比 1 德國 1,291 43% 2 義大利 824 30% 3 土耳其 630 65% 4 法國 406 26% 5 匈牙利 294 62% 6 捷克 252 84% 7 奧地利 246 70% 8 波蘭 226 47% 9 斯洛伐克 226 108% 10 芬蘭 148 105% 11 羅馬尼亞 140 23% 12 前南斯拉夫 134 57% 13 保加利亞 101 89% 14 希臘 85 9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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