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小雙語師資應有之教學知能
田耐青 國立臺北教育大學教育系副教授一、前言
行政院的「2030 年雙語國家政策藍圖」計畫打造臺灣成為雙語國家，策略 之一是「全面啟動教育體系的雙語活化」（行政院，2018）。這對國小教育的重大 意涵是英文不再只是一個科目，還要以英語來進行其他領域的教學。以臺北市為 例，108 學年度已有 12 所雙語實驗課程學校 （每週總授課時數的 1/3 以英語授 課），109 學年度將持續新增，目標是每個行政區至少都有 1 所公立雙語實驗學 校（臺北市雙語教育概況介紹，2019）。 辦理雙語實驗學校，需要雙語師資（能以英語教領域的教師，如：以英語教 生活課），隨著學年度進展，雙語班的年級向上延伸，雙語師資的需求將愈來愈 大。師資是教育改革的關鍵，現任雙語教學的師資為何？其教學狀況如何？雙語 教師應具哪些教學知能？是本文關心的焦點。以下簡述我參與雙語教育與其師資 培育的經驗，再據之探討前述議題。 (一) 任教育部「沉浸式英語教學」專案領域委員 該專案要求參與的國中小擇定某一領域以英語授課。107-108 學年度，某離 島國小選擇在綜合活動領域實施，邀請我擔任其領域委員（我的授課科目之一為 「國小綜合活動教材教法」），一學期到校訪視一次，與英文委員聯合對其沉浸式 英語綜合活動課進行觀議課。 (二) 任全英語教學師培專班授課教授 本校於108 學年度甄選國小教程師資生成立首屆「全英語教學師培專班」（以 下簡稱專班）。該班有38 位師資生，我於 108-1 擔任此班的教育學程必修課，教 學原理，以全英語授課。 (三) 任臺北市代理雙語教師指導教授 108 學年度本校受臺北市教育局委託，輔導四位國小代理雙語教師。他們在 國小以英語授課的領域分別是綜合活動及生活。師培中心聘請我和一位兒童英語 教育系（以下簡稱兒英系）教授共同輔導其中兩位代理雙語教師。我們每學期要 和每位代理教師共備暨觀議課三次，一學年計六次。(四) 輔導兩所準備期中的臺北市雙語實驗國小（以下簡稱準雙語國小）
我於108-1 期末受邀進入兩所國小，它們於 108 學年度準備，計畫於 109 學 年度成為正式雙語國小。第一次見面除互相認識外並簡介臺北市採取的雙語教學 模式，語言與學習內容統整教學 （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 CLIL），108-2 起展開共備及觀議課的輔導。
二、教學現場觀察的發現
(一) 雙語教育政策先行於雙語師資培育 「雙語教師人才荒」雖是報導上常讀到的標題，但親身經歷感覺更為深刻。 108-1 我帶專班的師資生去一所臺北市雙語國小觀生活課。議課會議前我向校長 介紹師資生，校長第一反應就是問學生幾年級，當聽到他們才剛開始國小教程， 距離取得教師證至少還要三年半時，校長的失望全寫在臉上，嘆了一口氣說「我 們很缺雙語老師」。 兩所準雙語國小針對雙語教學任務都採團隊制，成員包括英文、級任及科任 教師，採共同備課的方式互補英文與領域教學知能，他們109 學年度將開雙語教 師缺以滿足雙語教學的需求。其實，我所輔導的代理雙語教師正是臺北市教育局 為回應雙語學校師資需求所做的回應。 (二) 目前雙語教學者多為英文科任教師 兩所準雙語國小，一校以多位英文科任上場，另一校的主力是一位英文科任 及一位曾去英語系國家三年讀證照的體育教師。本校輔導的四位國小代理雙語教 師分別具有英文及俄文學士學位及近十年的國小英文教學經驗，其中一人並創辦 英文繪本屋。離島國小的沉浸式英文專案教學者亦畢業於本校兒英系。我所見在 國小現場的雙語教學者絕大多數均為具英文背景的教師。目光轉回本校正在培育 的未來雙語教師，該專班旨在培育國小數學及自然的雙語教師，然首屆38 位師 資生中兒英系所的學生有16 位（42%），數學教育及自然科學教育系所的學生僅 有5 位（13%），仍是英文系所的師資生佔多數。 (三) 英文教師進行雙語教學需要增強 CLIL 知能 雙語教學有許多模式，經過數年的統整，臺灣各縣市的小學多採CLIL 模式。 該模式於1994 年由 David Marsh 提出，強調（部分）領域內容以目標語進行授 課。CLIL 教學有兩個重點目標，一是領域內容的習得，另一則是與領域相關的 目標語 （簡雅臻，2019）。CLIL 的語言學習概念是現學現用 （learn as you use,use as you learn）（Mehisto, Marsh, & Frigols, 2008）。
該模式對臺灣的師培及教師而言仍是一種較新的教學法，現場教師雖參加 CLIL 工作坊或下載 CLIL 教案觀摩，在寫教案或教學時仍無法完全掌握 CLIL 的 核心精神4C，特別是 Communication 下的三種 languages: Language of/for/through learning, 經常容易混淆。我在批改代理雙語教師教案時經常需要與之討論釐清， 一所準雙語國小在第一次見面時直接詢問我三種 Language 的差異，因為之前他 們教學計畫寫到這裡都不會寫。
CLIL 還分為硬式 CLIL 模式 （Hard CLIL）及軟式 CLIL 模式（Soft CLIL）。 硬式 CLIL 模式以領域內容為教學主體，軟式則以語言教學為重點 （鄒文莉、 高實玫主編，2018）。以自然科「昆蟲的完全變態」主題為例，讀一本有關蝴蝶 變態的英文繪本，請學生朗讀其中幾個關鍵句，在學習單上寫上些英文單字是軟 式CLIL 模式。以英文帶領學生如生物學家般進行科學探究：觀察、數數、測量、 比較、紀錄、發表等，是硬式CLIL 模式。雙語教學要做的是硬式 CLIL 模式， 但部分英文教師容易教成軟式CLIL 模式。 (四) 英文教師進行雙語教學需要增強領域教學的知能 我第一次進離島國小的班級觀沉浸式英文綜合活動課，主題是「空氣汙染防 制」。教師以英文介紹空污的來源、空污對人體的影響及空氣品質旗幟，將綜合 活動上成英文版的自然和健體了。議課時，我將一學期的綜合活動教材教法課濃 縮成一小時精華版傳授給老師。此師的領悟力及韌性均強，第二次再去觀他的「情 緒管理」課，大有進步，已掌握綜合活動「體驗、省思、實踐」的課程精神，該 教案後來還獲得教育部國小綜合活動教案競賽獲佳作。英文教師在擔任雙語領域 教學前必需要對該領域的教材教法進行增能，才能教出該領域的精隨。經過眾領 域委員們的反應，該專案第二年期初便依據各校所規劃的英語授課領域，分北中 南三區聘請該領域教授及實施成效卓越的第一年教師對新學校進行領域教學增 能，是一大改進。 108-1 我與臺北市代理雙語教師共備時，也需要經常提醒雙語教師不要將綜 合課/生活課上成美語課了，「擁抱領綱，依據領域的教學重點去規劃教學活動」 是我經常提醒他們的話。可喜的是這兩位教師經過一學期的輔導，都能夠體認到 自己的身份轉換，他們過去是英文科任，現在是綜合活動/生活課的雙語教師， 透過各種增能與對話逐漸掌握領域精神，到108-2 時我已經有信心帶領「國小綜 合活動教材教法」班的師資生前往雙語教師的班級進行教學觀摩了。 再舉一例。之前參加雙語教育成果展，現場觀教師以英文教國中綜合活動（童
軍）。教學主題是To eat or not to eat，講的是可食野生植物。第一節課，教師帶 領學生認識數種可食野生植物的英文名稱並進行五感體驗（如：以英文說「葉子 摸起來毛絨絨的」），還頗符合綜合活動精神。但第二節課教師卻帶學生用水彩做 葉片拓印，瞬間把野外求生上成美術課了。如果是童軍老師，第二節應該上這些 野生植物（如：魚腥草）可以吃的是哪個部位及如何料理，並實際讓學生分組烹 飪才是。
三、網路民調結果
為了解人們對雙語教師教學知能的期待，我於109 年 2 月以一週的時間在個 人臉書上做了一個相關民調，共蒐集到 118 位臉友提供的有效答案。他們 99% 是教育人員，許多還兼具家長身份。我的調查題目及調查發現如下。 題目：如果是你的孩子，你會希望他的數學、自然、社會等考科的雙語教師背景 為何？ 1. 英文 2. 數學教育、科學教育、社會科教育 3. 數學、科學、社會科學 4. 其他 118 位臉友的反應可分成三大類。第一類期望雙語教師的背景以領域為主， 共67 人，包括選 2 的 60 人，選 2+3 的 6 人及選 3 的 1 人。第二類期望雙語教師 的背景是領域與英文並重，共45 人，包括選 1+2 的 42 人及選 1+3 的 3 人。第 三類期望雙語教師的背景為英文者（選1）僅 6 人。合計第一類與第二類的反應， 95%的回應者希望雙語教師要有領域背景，僅 5%接受子女的考科被只有英文背 景的雙語老師教導。此民調強烈反應教師及家長對雙語教師領域教學知能的重 視。 回覆中有不少具深度的留言，整理成以下四類。 (一) 擔憂英文教師缺乏其他領域的教學知能 Y1（國小教務主任） :實際運作上，發現英語老師…學科的培養相對薄弱，… 比較不知道學科如何教。 J（國小教師）: 我…承辦雙語業務，現場困境是雙語教師無法完全掌握任 敎學科要義。 F（國小教師） :今年看過英文系要考雙語數學的試教，考生嘗試用全英文 試教數學，但考生因不太理解數學概念，導致概念教不清楚。C（大學教授） : 我認為學科專業非常重要，…即使發音有些不標準也無妨。 (二) 贊成由英文教師擔任雙語教學，期望領域教師協助英文科任備課 S（國小英文科任） :我是兒英系，修教程也是要研修各科教材教法，我覺 得兒英系的優點在於不害怕英語… H1（國小英文科任）：學科老師…的英文程度還蠻令人堪憂的。很多…英文 發音…不正確。贊同以英文教師…為師資…，學科內容專家…輔助備課。 Y2（國小級任）: 因國小學科尚簡單，英語系跨域比較容易，至少能訓練孩 子英語聽力，至少英語還可以學好… M（國小退休教師） :學校現有教師，讓英文老師補強學科專業教學能力， 應該比一般老師補強英文能力容易些。 (三) 對雙語師資 B2 等級的更細膩要求及整體人才培育的看法 L（美國教育博士班學生）:針對雙語教師，需要單科提高英文口說的門檻。… （因為）可能拿閱讀分數去平均口說分數，讓總體分數看起來通過B2 等級， 但口說能力卻差強人意。 D（國小實習教師、大學主修自然科學教育）：…要一個英文專長的老師加 註專長數理實在太難。在高中要升大學時就將文理分組…但現在又要求教師 必須文理雙精。…必需要有配套措施，才能要求有這樣的人才。 (四) 雙語教師的壓力與軟實力 H2（雙語國小校長）：雙語教師承擔的教學壓力、學習成效責任、媒體家長 關注度等會讓現有教師擔任雙語教學的意願降低。…(我)對雙語教師的期望 更包括對雙語教學的忠誠度、同儕合作氛圍、傳承創新文化等…，這些…是 影響學校雙語實驗課程的重要關鍵因素。
四、結論
〈「臺北市雙語教育」概況介紹〉指出臺北市針對雙語教育之師資準備有三 個方向：(一)：透過雙語學校聯合甄選招考新進雙語教師。(二)：引進外籍英語 教師進行雙語協同教學。(三)：現職教師之雙語教學增能與培訓。這三個方向指 向同一個重點問題：雙語教師的教學知能品質基準。 基於上述教學現場的觀察及調查發現，我認為一位國小雙語教師除一般教師 所需具備的課程、教學、評量、輔導及班級經營等專業知能外，還需要兼具英文 教學、領域教學、CLIL 模式及相關的軟實力。期盼主政者在本文的基礎上，建立雙語教師的教學知能品質基準，以為雙語教師的培育與甄選訂定明確方向。 參考文獻 行政院（2018）。2030雙語國家政策發展藍圖。取自https://www.ey.gov.tw/ Page/448DE008087A1971/b7a931c4-c902-4992-a00c-7d1b87f46cea 鄒文莉、高實玫主編（2018）。CLIL教學資源書：探索領域內容與語言整合 教學。臺北市：書林。 簡雅臻（2019）。培養學生以英語學習領域的CLIL。https://www.cet-taiwan. com/DrCET/detail.asp？serno=1248
Mehisto, P., Marsh, D., & Frigols, M. J. （2008） Uncovering CLIL 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 in Bilingual and Multilingual Education. Oxfor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