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合詞的界定

第三章 離合詞的界定

第一節 離合詞的基本屬性探討

在界定現代漢語離合詞時，本論文沿用「離合詞」的術語，以動詞說 為基本的理論架構，在本章中探討一般語言學界所謂的「動賓結構」或稱 之為「述賓結構」的現代漢語離合詞。根據朴庸鎮 (1999:149)的論點，本 論文也以「動名式」結構為離合詞的結構類型，針對「動名式」結構及類 化為此一結構的對象進行研究分析，並縮小現代漢語離合詞的範疇，界定 在現代漢語離合動詞，不涉及其他詞類或其他情況。例如：

小范師傅在縣裡與育紅同過學吧？ (華玉山, 2004)

可知即便是名詞也有離合的現象，但這些離合現象不在本論文的討論範 圍。本論文只針對有動詞功能的現象進行探討，針對最複雜、豐富的離合 詞動詞的語言事實深入研究，將本節分為：一、屬性問題、二、界定問題 兩部分進行探討。

一、屬性問題

本論文將現代漢語離合詞界定為詞，所以必須先探討現代漢語離合詞 的詞彙屬性問題，這是在詞法層次上的課題。這是漢語詞法的課題，涉及

「字」和「詞」的定義，歷來已有許多論述，大致有「字本位」和「詞本 位」的不同論點，但此非本論文的討論重點，故不贅述。本論依循語言學 對於「詞」(word)的定義，先針對漢語的詞法特性進行探討。以下分別討 論：1.語素與詞素、2.合成詞與複合詞、3.動賓結構與動名結構等三面向分 析。

1.語素與詞素

關於漢語語素的分析，就是根據印歐語系的語素 (morpheme) 而做的

成分分析。陳望道(1940)

首先提出「語素」的名稱，曹伯韓(1947)則提出

「詞素」的術語。張壽康(1957)和陸志韋(1957)同曹作韓一樣採用「詞素」

的術語，呂叔湘(1958)、朱德熙(1961)則主張採用「語素」的術語。

呂叔湘認為「語素」的術語比較切合漢語分析的實際，他說：「最小 的語法單位是語素，語素可以定義為‘最小的語音語義結合體’。」可知呂 叔湘認為採用「語素」比「詞素」來得恰當些，「因為語素的劃分可以先 于詞的劃分，詞素的劃分必得後于詞的劃分。」(呂叔湘,1979：15)朱德熙 (1982)也說： 「語素是最基本的語法單位。比語素高一級的單位是詞。所有 的詞都可以看成是由語素組成的。」他進一步說：「我們把能夠單獨成詞 的語素稱為成詞語素，不能單獨成詞的稱為不成詞語素。」(朱德熙, 1982:11)

另有不同的關於「morpheme」的翻譯術語，一種是「語位」 (Chao, 1968:

77 [1994])

，丁邦新將趙元任所說的「morpheme」稱為「語位」；趙元任 表示語位可以分「獨用」和「連用」 。 「獨用」(free)語位即是「自由語素」，

也就是可單獨成為詞的成分； 「連用」(bound)語位就是「粘著語素」 ，也就 是不能單獨成詞的成分。另外不同的術語，則是連金發(2002)所譯的術語，

他將「morpheme」稱為「形位」 ， 「形位最常見的定義是最小的有意義的單 位。」而且進一步說明：「並不是一切形位都有意義，因此比較穩當的定 義應該是能夠起構詞作用的最小單位。」(連金發, 2000: 63)

胡裕樹(1992: 230)對於漢語語素的界定，有如下定義： 「語素是最小的 語音語義結合體，是最小的語言單位。」他表示，「為了了解語素和詞的 關係，有必要給語素分類。」他說：「詞是由語素構成的，有的語素能夠 獨立成詞，有的語素要同別的語素組合才能成詞。」他認為應該依照一定 的標準來給語素分類，這三個標準即是：

1) 音節的多少，如：單音節語素、複音節語素等。

2) 自由和不自由，如：能獨立成詞、不能獨立成詞等。

3) 定位和不定位，如：自由的不定位語素、不自由的不定位語素等。

8 楊錫彭的《漢語語素論》(2003: 5-8)有相關的論述。

9 趙元任(1968)一書有多種中譯本，此為丁邦新所譯之《中國話的文法》，1980 年由香港 中文大學出版，1994 年在臺灣發行。關於該書的引文都引自丁邦新的譯本。

胡裕樹所謂的「定位和不定位」，是指相關的語素在構詞的結構中位置固 不固定的現象。所以語素所涉及的是構詞搭配上的各種現象。

關於漢語的語素，朴庸鎮(1999)建立了一個漢語的「漢語語素庫」 ，他 引用 Katamba (1993: 24) 對於語素的定義，他說： 「所謂語素 (morphemes) 是指包含詞彙形成過程中呈現最少外形上的差別。」這個語素庫中有四個 主要成分：一是自由語素，二是粘著詞根，三是詞法語素，四是句法語素；

而詞彙就是經過「除了句法語素之外的三個成分搭配而得的各式詞彙」。

其中凡具有詞彙義且可單獨出現和自由搭配者，稱為「自由語素」，而具 有詞彙義但不能單獨出現者，稱為「粘著詞根」；而所謂「詞法語素」和

「句法語素」，都是該語素本身沒有具體的詞彙義，但在詞法和句法中具 有一定的語法功能，如「子」這個詞法語素、 「的/呢/了」/等與句法功能密 切相關的語素無具體意義的語素。

沈陽(1997:24-40)在探討現代漢語複合詞的動態類型時，將語素分為五 種形式、六種類型，依其所分出的形式和類型而建立了一個矩陣，進一步 分析其矩陣。其中一項是依音節的單否區分語素的形式，我們認為音節的 單與否不是歸納類型的標準，其他五種語素分類的因素與前人的分析大致 一樣。沈陽的甲分類的「成詞與否」 ，指的是能否「單用」 ，單在詞法的層 次上分類；乙分類的「自由與否」 ，指的是能否「單用」或「單說」 ，基本 上是在句法的層次上分類的；丙分類的「剩餘與否」是根據語素義的實否 所作的分類，仍在詞法範疇；丁分類的「定位與否」，指的是語素在合成 的過程中位置的固定與否而分，也就是胡裕樹(1992：237)所談的「定位與 不定位」的課題，是一個語素與另一個語素組合成詞時的位置固定與否的 屬性；最後一項的「實義與否」則指的是語素義之虛實。

語言中能夠起構詞作用的最小的有意義的單位就是詞素，關於「詞素」

或「語素」的術語的適用性，筆者認為「詞素」是比較妥切的術語，與呂

叔湘(1979)的主張稍有不同。因為若是在句法的層次談論， 「語」的意涵比

較貼切，所以可以採用「句法語素」一詞，在句子的層次加以詮釋；若是

構詞成分，則以「詞素」稱之較妥當，不必囿於呂叔湘的「詞素的劃分必

得後于詞的劃分」的分析，因為構詞的主要成分就是「詞素」，並不是非

要有先後的順序不可，也非必得是有「詞」之後才能分析出來的成分。所

以本論文採用「詞素」的術語，在分析現代漢語離合詞的構詞成分時，將 詞素分為「自由詞素」和「粘著詞素」兩類。

以下接著要進一步探討的，是由詞素構成詞彙之後的一些詞彙術語的 使用課題，也就是現代漢語離合詞究竟是「複合詞」還是「合成詞」的課 題。

2.合成詞與複合詞

探討合成詞與複合詞的目的，是因為語言學者多將現代漢語離合詞稱 作複合詞，本論文想要進一步探討—到底現代漢語離合詞是什麼？它究竟 是合成詞還是複合詞？這也涉及到構詞法的課題。

一般語言學者將詞分為單純詞、合成詞和複合詞三類，單純詞指的是 可以獨立使用的單音節，或是音節非單音節但意義單一的詞素所構成的 詞，這個定義在語言學界已有共識。至於單純詞之外的詞彙，有合成詞及 複合詞這兩個術語。關於合成詞與複合詞的成員及其區別，一直存在著模 糊不清的問題，因為單純詞之外的詞的性質之劃分，涉及構詞的方式，在 此著重討論由組合方式而來的非單純詞的課題。

何謂「複合詞」？何謂「合成詞」？這兩個漢語術語是從英文 compound 一詞翻譯而來，一般語言學者將 compound 譯為「複合詞」，丁邦新(1994) 譯趙元任(1968)的《中國話的文法》一書時，將 compound 譯為「複合詞」；

黃宣範(1983：47)譯 Li&Thompson《國語語法》一書時，也將 compound 譯為「複合詞」 ；也有人將 compound 稱為「合成詞」 ，如胡裕樹(1992：247) 與劉月華等(2001：11)，都將 compound 稱為「合成詞」 。可見關於 compound 一 詞 的 翻 譯 ， 一 直 沒 有 一 個 明 確 的 界 定 ， 絕 大 多 數 的 語 言 學 者 都將 compound 解釋為「複合詞」 ，如：何萬順(1997)、史嘉琳(2006)等。事實上，

「複合詞」與「合成詞」的基本屬性並不相同，本文在此針對兩者的內涵 及屬性加以探討。

從語言學者對於 compound 及 complex 的定義上來看，關於 compound 的定義，Randolph Quirk 等人(1974)在《英文文法》一書中有如下的定義：

A compound is a unit consisting of two or more bases.

(p.1019)

在 Quirk 等人的定義裡，compound 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基本單位組成 的；再從組成複合詞的詞例來看，也可以進一步了解 compound 的性質。

關於 compound 詞例的書寫形式，計有三種，如：

(a) solid, eg: bedroom, (b) hyphenated, eg: tax-free, (c) open, eg: reading material.

從上述的詞例來看，組成 compound 的三種形式，可以是凝固的(solid)，也 可以是以「-」連結(hyphenated)的形式，更可以兩兩分寫(open)，可見 compound 的書寫並沒有固定的書寫標準。不過不管是何種表現形式，組 成 compound 的單位基本上都是詞。

Jack C. Richards 等人(1998: 90)也針對 compound word 提出了相關的定 義，他們指出：

A combination of two or more words which functions as a single word.

他們明白地指出，組成 compound word 的成分，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詞 所組成的具有單一語法功能的詞彙。該辭典進一步提出說明：

Compound words are written either as a single word (e.g. headache), as hyphenated words (e.g. self-government), or as two words (e.g. police station).

雖然其定義為「word」 ，與 Quirk 的「base」有別，但是透過兩者所舉的詞 例和形式可知，構成 compound 的成分扮演著同樣的角色，都是可以獨用 的單位，這些單位組合之後，體現的是單一詞彙的語法功能。

由此可知，在英語的文法中，compound 的成分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 的 word 所構成的。將英語語法中 compound 的定義對應到漢語的術語，可 以將漢語「複合詞」(compound)的定義加以解釋，即漢語的「複合詞」是 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詞」所構成的。

至於在英文語法中，對於 complex 這個術語，Quirk 等人(1974)並沒有 相關的說明或定義，只有關於 complex sentence 的解釋及說明。Jack C.

Richards 等人的辭書中，也只有關於 complex transitive verb 的相關說明

(p.87)。單從 complex 的意涵來解讀，complex 指的是「複雜性」 ，與「複 合」(compound)的組合性質不同。

接著再進一步探討漢語語言學者對於「複合詞」這個術語的認定。趙 元任(1968)和呂叔湘(1979)兩位語言學家只談到「複合詞」的名稱，並沒有 提及「合成詞」的術語。趙元任(1968)對於複合詞之構成成分是「詞根」

的定義是自由(獨用)，也可以是「連用」的成分，也就是指的粘著詞素 (bound)，可知趙元任對於漢語複合詞的定義與英語的 compound 有別。呂 叔湘說：「組合不自由，就是有熟語性，這是複合詞的特點。」從「不自 由」一語來看，呂叔湘對於漢語複合詞的定義，也包括了粘著詞素(bound)，

亦與英文語法的 compound 的定義不盡相符。也就是說，趙元任和呂叔湘 所提出的漢語複合詞的組成成分，有些成分不是詞的成分，而是粘著詞素 (bound)的成分。按照 compound 的定義來看，兩位學者所談的「複合詞」

並不符合其定義，不宜稱為「複合詞」 。

另外，有一派學者將單純詞之外的詞稱為「合成詞」 ，如胡裕樹(1993) 和劉月華(2001)等，但是他們對於合成詞構詞法的解釋和說明，卻又和英 語的 compound 的意涵差不多，所以兩者之間的界定顯得含糊。朴庸鎮在 討論複合法時有以下的說明：「所謂“複合法”是把“詞”和“詞”連接而形成

“新詞”的方法。」(朴庸鎮,199931)這點符合英語 compound 的意涵，但他 所提出的構成三種漢語複合詞的方法，卻又與這個定義有所不同。他所歸 納的三種複合法是：

(1)詞根+詞根，

(2)詞根+詞，

(3)詞+詞，

他表示「此三種方法中，“詞根”包含“自由詞根(free root)和“粘著詞根(bound root)。」(1999: 33)可見，這個界定亦不符英語語法對於compound的界定，

因為按照英文語法對於compound的定義來看，兩個成分務必都是「詞」

(word)。可見朴庸鎮的觀點也不是前後一致的，雖然他以戴浩一(Tai,1992：

76)

的觀點為理據，但並沒有依循戴浩一「不能獨立的成分所搭配的語素 還是屬於詞，只有FF才算複合詞」的理論。

到底該如何與借自英文語法的 compound 和 complex 對應？現代漢語 語言學界的確是莫衷一是，因此出現了混淆的情況，由此可知漢語構詞術 語的雜亂。如果按照英文語法的 compound 的意涵來看，就如戴浩一所說

「只有 FF 才算複合詞」(Tai, 1992:76)。如果回過頭來根據英文語法的意涵 談漢語語言學界所界定的詞的層次，可以根據相關定義提出漢語詞的層次 的一些類型和詞例。其類型如下：

1)單純詞，如：天、地、蝴蝶、參差等；

2)派生詞，如：老虎、木頭、桌子、花兒等；

3)複合詞，如：燈火、頭疼、白菜、打敗等；

4)合成詞，如：結婚、生氣、學習、休息等；

其中，單純詞不難判別，派生詞也有較清楚的定義，凡是帶有詞綴(affix) 的非單純詞，都可歸入派生詞，定義很清楚。而按照複合詞基本定義來看，

漢語中由詞(free)+詞(free)所構成的複合詞，數量並不多，數量最多的應該 是合成詞。

我們可以看到，在合成詞的構詞成分當中，至少有一個成分是粘著 (bound)成分，或者是其成分逐漸趨向粘著(bound)，如「結婚」的「婚」 、 「學 習」的「習」等，而這些詞例，不乏一般語言學家所提出的由複合詞五類 構詞法而來的詞例。

漢語語言學的學者在說明複合詞的構成分法時，提出了五種複合構詞 法：

1) 附加結構，如： 「桌子」、 「初一」等；

2) 並列結構，如： 「學習」、 「休息」等；

3) 述補結構，如： 「看見」、 「看懂」等；

10 引自師大國文研究所朴庸鎮(1999)之博士論文。

4) 述賓結構，如： 「上課」， 「畢業」等；

5) 主謂結構，如： 「地震」、 「眼紅」等。

從這五種複合構詞法出發，可以再從「自由」及組成成分是「詞」的條件 來檢驗上述的複合法，可以發現，並列結構的「學習」和「休息」二詞的 構成成分並非都是自由或是詞，述賓結構的「結婚」 、 「生氣」二詞，各自 的構詞成分也並非都是自由或是詞。可見這些複合法所構成的詞，大多不 能稱之為「複合詞」 ，而應是帶有粘著詞素的「合成詞」 。這也就牽涉到現 代漢語離合詞究竟是「複合詞」或是「合成詞」的課題。

漢語語言學者大多將現代漢語離合詞歸入「述賓複合詞」的類型，也 就是說，大多數語言學者認為現代漢語離合詞是複合詞，而且是「述賓結 構」的複合詞。先不論「述賓」的妥切與否，我們討論合成詞和複合詞的 區別，旨在釐清現代漢語離合詞性質的歸屬。

從上述關於複合詞定義的討論來看，帶有「粘著詞素」(bound)的現代 漢語離合詞，是不宜歸入複合詞的，根據複合(compound)與合成(complex) 的意涵之別來看，應將現代漢語離合詞歸入「合成詞」的類屬。

3.動賓結構與動名結構

現代漢語雙音節離合詞的結構類型，已在第二章中討論過，雖然現代 漢語的結構類型一般都稱為「動賓」結構，但是「動賓」這個術語有適用 性的問題。朴庸鎮按照雙音節結構的詞素成分來看，應該稱為「動名」結 構較為妥當。

進一步分析現代漢語離合詞的構詞結構，離合詞在結構上是由兩個成 分組成，而且一定是由自由和粘著的成分所構成；但在語義上，離合詞是 由兩個成分組成的單純而完整的語義，其語義關係不是「支配和被支配」

的關係，更不是「述語(動詞)」和「賓語」的關係。例如「結婚」 、 「生氣」

等，這些詞彙的前後兩個詞素，並非一般所謂的「動賓」(VO)關係，只是 由一個動詞性詞素和名詞性詞素構成的雙音節合成詞，所以本論文主張將 一般所認為的「動賓」術語改成由動詞性詞素和名詞性詞素所構成的詞，

也就是「動名式」結構的類型，當然能成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先決條件就

是可以離合。如果其他結構類型如「考試」 、 「打折」等並列結構的詞，其 成分也類化如「動名式」離析形式，也就可以成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成員 之一。

二、界定問題

接下來進一步要討論詞與詞組之別，目的也是在釐清現代漢語離合詞 的歸屬問題。究竟現代漢語離合詞該界定為詞或詞組的，是四、五十年來 漢語語言學界爭論已久的課題，本文站在華語文教學應用的立場，希望給 現代漢語離合詞一個明確的屬性，不再模糊以對。

誠如前述所討論的，本論文將現代漢語離合詞界定為「詞」，而且是

「合成詞」，不是「複合詞」，更不是「詞組」。以下就現代漢語的詞與詞 組之區別加以論述。

1.詞與詞組

「詞」就是英文的 word，「詞組」又稱「短語」，指的是來自英文的 phrase 一詞，雖然有的學者認為需要區分「詞組」和「短語」(呂叔湘, 1979)，

本文不再進一步討論，以「詞組」涵蓋之。

從最基本的「詞」(word)的定義上來說，在定義「詞」的時候最常見 的定義是「表示一個意念的單位。」(Chao, 1968, [1994]) 而且「是可以填 到某些功能架構 (functional frame)空格中的最小單位。」趙元任所說的這 個單位，就是陸志韋(1979)所謂可以「自由運用」的成分。呂叔湘(1979:17) 在探討詞的定義時也表示：「一般人心目中的詞是不太長不太複雜的語音 語義單位，大致跟詞典裡詞目差不多。這可以叫做‘詞彙的詞’。」

而關於詞組的定義，呂叔湘(1979:18)表示： 「短語的組成，原則上應該

是自由的，應該在意義之外沒有任何限制的。」趙元任(1968)將詞組結構

放在功能類型中探討，將詞組的結構分為五類：(1)並列式，(2)主從式，(3)

動-賓式結構，(4)連動式，(5)動-補式結構等，這些結構形式是依造句類型

進行分析的。胡裕樹(1992: 243)認為「從意義方面來看，詞組是具有明確

的概念的」 ， 「但不像詞那樣表示簡單的概念，而是表示複雜的概念。」胡

裕樹更清楚地說：

從聲音形式來看，詞的內部不容許停頓，而詞組內部可以停頓；從語法功 能方面看，詞是句法結構中最小的獨立運用的單位；詞組也是句法結構中 運用單位，但不是最小的，可以從中再分析為詞的單位。

而且他表示：「詞和詞組有明顯的區別，又有密切的聯結。它們之間，經 常可以互相轉化。」(p.245) 但明顯的區別何在？互相轉化的原則或條件為 何？胡裕樹沒有提及，可是由這些對於詞與詞組的界定描述來看，詞與詞 組之間存在一些相異及相關的模糊地帶。

黃月圓研究複合詞時，也將「複合詞」的功能定義為「 與單純詞一樣，

是句子中最小的能單獨使用、又有完整意義的單位。 」

她進一步指出： 「不 少複合詞既具有明顯的詞性，也具有短語的一些特性，遵守著短語的一些 規則。」(黃月圓,1995:1-9)她認為複合詞的層次橫跨了詞彙層(LP)和詞組層 (PP)。沈陽

(1997)在探討現代漢語複合詞的動態類型時，曾經很具體地指 出：

現代漢語的詞

複合詞

與詞組的構成方式基本一致，因此語素、詞、詞組 的區分和確認，一直是語言教學中的難點。

他認為詞與詞組之間的劃分，是屬於動態性而非靜態的 (沈陽, 1997:

24-40)。沈陽跟黃月圓一樣，都是以「動態」的特性來處理複合詞。所謂 的「動態」 ，就是指這個單位在演變的過程中，可以具備詞與詞組的特性，

它們在詞和詞組之間有一種互動的關係，它是動態的，不是固定、靜止的，

這個現象一直持續著，也就是活的、 「動態」的語言事實。

上述的概念，亦可用於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合成詞的討論，但是其結論 也有待商榷。朱德熙(1982)基於「動態」的語言事實，把現代漢語離合詞 定義為「可詞可詞組」的中間狀態，何萬順(1997)也稱這種現象為「雙重 語位」(dual status)。按照他們的分析，現代漢語離合詞是詞，現代漢語離 合詞同時也是詞組，其屬性是可以變化的。

但是，一個單位能否兼具兩種屬性？從認知邏輯性來看，答案是否定 的。那麼，又是什麼因素或是什麼機制讓現代漢語離合詞在語言事實中表

11 該文刊登於《語言教學與研究》(1997)，副標題為--談語言教學中的一種詞彙/語法單 位範疇。

現得如此多樣而豐富呢？這就是詞法和句法之間的共通性所致，並非現代 漢語離合詞具有兩種屬性之故。

關於這個課題，朴庸鎮(1999)依照鄧守信(1999)所提出詞法和句法的界 面的論點以及詞彙重新解釋(Lexical re-interpretation)的機制來解釋現代漢 語離合詞的現象。鄧守信(2004)更明確指出詞法和句法之間共通的機制，

就是所謂的「界面」，這些共通的機制可以構成詞彙，屬於詞法的層次，

同時也可以構成短語或句式，則屬於句法的層次。鄧守信表示：

這兩個模組已經接觸到了，就會產生介面，那個介面有的時候會跨到句法，

有的時候會跑到詞法。

既然詞法和句法兩個模組之間，存在著很明顯的「界面」(interfacing)，也 就是明確地揭示詞法和句法的共通性。那麼，詞在句法中的靈活表現，也 應該是這個結構機制的介面所引起的，這個介面的存在，也為現代漢語離 合詞的離析事實提供了有力的理據，將於下一小節詳細介紹。

另外，根據潘文國等(2004)對於構詞法研究介紹，他們引述了趙洛生 (1986)對於現代漢語離合詞的界說，也涉及了詞法和句法「介面」的課題。

潘文國等引述趙洛生(1986)所發表的〈漢語節律〉一文的見解，趙洛生的 在說明離合詞研究的新進展時，有如下的看法：

1)

合成詞的合成和使用跟詞組、短語的合成和使用具有同樣的語法特點和發 音特點。

2)

合成詞跟詞組一樣，具有或大或小的可拆卸性，並非個別特例，這是自古 以來的漢語語法遺留下來的特點和習慣。

3)

現代北方話的詞彙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合成詞，包括變成具有合成詞 特點的單純詞。另一類是單純詞，包括變成具有單純詞特點的合成詞。

等,2004:141)

關於第一項，趙洛生的觀點也談及詞法和句法的介面的課題，而發音的特

點，即是其後馮勝利(1997)所謂的韻律結構的課題，也是跟漢語從單音節

向雙音節或多音節演變的理論要點。趙洛生所提到的第二項特色，我們可

以從中央研究院近代漢語語料庫的檢索中得知梗概。

近代漢語語料庫中跟平衡語料庫一樣，針對「V N compound of separable」設計了一個特徵標記

，也就是凡是「V N compound」而可以 離析的，都可在語料檢索時，以[+spv]及[+spo]這兩個特徵標記來檢索。近 代漢語語料庫共計收了十部近代的雜劇、劇本、傳奇及章回小說的書面語 料，筆者第一次以[+spv]的特徵標記檢索，檢索得 20,000 筆的語料，依照 中研院語料庫的檢索上限規定，只顯示的語料中的 20,000 筆語料，可見在 近代漢語語料庫中的可離的[V N compound]的語料不止 20000 筆。而經由 各部小說的相關檢索，得到以下更詳細的統計資料，各小說中[V N compound]的語料計有下列：

書名 紅樓

夢

平妖 傳

金瓶 梅

水滸 傳

醒世 姻緣

儒林 外史

西遊 記

元刊 雜劇

關漢 卿戲 曲

永樂 大典 戲文

總數

數量 5612 1053 4020 3415 4665 1675 3493 285 247 2 24467

百分

比 22.94% 4.30% 16.43% 13.96% 19.07% 6.85% 14.27% 1.16% 1.01% 0.01% 100%

實際上，這些語料可能並非皆是真正的離合詞，但在這類近似口語的話 本、劇本及章回小說類中的用語十分靈活，保存了許多當代的言談使用的 形式，這也正印證了趙洛生(1986)所言「這是自古以來的漢語語法遺留下 來的特點和習慣」這句話。

至於趙洛生談到的第三項見解，即是說明在歷時的語言演變過程中語 言的動態性，印證了詞法和句法之間的確存在著一個「模糊的灰色地帶」

(Teng, 2004)。而這個事實，在現代漢語離合詞的跨詞法與句法的語言事實 中表現得更為明顯，也因此引發了多年來解決不了的定義、屬性方面的描 寫問題。而從詞法與句法之間存在著互動關係的介面來看，這些現象其實 就是體現了 Gevón 所說的「過去的章法是今日的句法」及「過去的句法是 今日的詞法」這兩句話的道理。潘文國等(2004:142)表示：「趙氏(洛生)的 新觀點在於把離合性 (可拆卸性) 看成整個合成詞的特點，同時在合成詞 與短語的關係上表現出了一種更靈活的看法。」趙洛生的確點出了很多現 代漢語離合詞的特性和值得研究的面向。

12 對於中研院語料庫的語料檢索方面，謹向鄭錦全教授及巫宜靜學姊致謝。

在動態的語言事實中，語言的樣貌隨著人類溝通的需要而不斷的變 化，這就是活的語言的動態屬性；這個活的動態屬性是在句法中的體現，

就像一個變裝秀的舞台，所有的表演者能以任何的可能性上台表演，但身 為表演的本質是明確不變的。現代漢語離合詞是詞，在詞法的層次上，這 是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基本屬性，不會因為現代漢語離合詞在句法層次的變 裝秀而變成詞組，也就是說，現代漢語離合詞不能同時是詞又是詞組，現 代漢語離合詞無法具備「雙重語位」(dual status)。我們認為，在句法中有 一個靈活的機制，藉由這個機制的運作，現代漢語離合詞在句法中有極靈 活的活動力及表現。

歷來因為離合詞的可離析特性而將之歸入詞組或是可詞可組的分 析，基本上都是由詞法與句法的界面所引起的。趙洛生(1986)看到了合成 詞與詞組的共通現象，鄧守信(1999)將其共通性結構規律化，由此可看到 詞法和句法之間的各種可能形式，不必因語言事實的靈活性而讓現代漢語 離合詞妾身不明。也就是說，在構詞的層次上，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屬性是 詞，而且是合成詞，詞的凝固性與詞組的任意性有很大的區別，不宜因為 現代漢語離合詞在句法中有靈活的運用事實而將之歸入詞組的範疇。

2.「離合詞」術語的定位

在詞與詞組的區辨之後，以下則進一步探討希望給現代漢語離合詞一 個合理的術語定位。

根據上述討論，現代漢語離合詞是詞，不是詞組，雖然它有離析的特 性，但本文認同朴庸鎮(1999)的主張，認為要研究現代漢語離合詞，必須 分詞法與句法兩個層次來探討。而在語言事實中，這種可合可離的可拆卸 特性，的確只有「離合詞」這個術語能夠呈現其特殊性。站在華語文作為 第二語言教學的立場，我們最希望的是給現代漢語離合詞一個明確的術語 定位，以利華語文教學之應用。

有些論文曾經指出呂叔湘(1979)稱「離合詞」為「短語詞」。事實上，

呂 叔 湘 的 「 短 語 詞 」 另 有 所 指 ， 指 的 是 述 補 結 構 和 固 定 的 簡 稱 用語

(p.25-26)。在呂叔湘定義中， 「離合詞」之「組合的語法特點跟一般的動名

組合沒有什麼兩樣。」他也說：

這裡又遇到了語法和詞彙的矛盾。從詞彙的角度看，睡覺、打仗等等都可 以算做一個詞，可是從語法的角度看，不得不認為這些組合是短語。

所以，呂叔湘是主張將現代漢語離合詞歸入短語範疇的，並不是另立一個

「短語詞」的名稱。

對於「離合詞」一詞的使用，語言學界各有意見，如沈懷興 (1999) 否定了「離合詞」術語的合理性，認為「離合詞」這個術語不符合歷時的 語言變化事實，也不符語言學的理論，應該取消這個用語；王用源 (2004) 建議「廢“離合詞”興“組合詞”」 ，也主張更換「離合詞」的用語，改為「組 合詞」 ；黃曉琴 (2003)亦主張以「離合字組」的術語代替「離合詞 」的術 語。

但是，沈懷興雖然否定「離合詞」的合理性，但不能否定語言中可離 可合的事實；王用源所建立的「組合詞」性質就是「離合詞」的性質，兩 者的屬性並無區別，徒增學習者對於新術語的陌生感而已，再者學習者也 可能因「組合」的簡單相加的意義，反而引起泛化的偏誤的增加。至於黃 曉琴選擇的「字組」用語，雖然用意在於避開「詞」與「詞組」的糾葛，

但這麼一來又製造了一個「字」與「字組」糾葛，同樣又落入「詞組」的 窠臼。

朴庸鎮在討論「離合詞」術語的適用性時，曾經表示：「以構詞的原 理來看，“離合詞”這術語是不妥當的。」但他也說明了採用這個術語的原 因，他說：

其一、此術語已為多數人所熟悉。

其二、學習者容易把握此詞彙的語法特質，學習者可推測和歸納離合詞在 詞法和句法的語法現象。

朴庸鎮肯定了「離合詞」這個術語「在實際的語言環境裡」的作用。為了 讓現代漢語離合詞的課題簡單化、明確化，本文同樣建議採用「離合詞」

的名稱。藉這個大家所熟悉的「離合詞」術語，可以清楚地理解離合詞在

漢語詞法層次之基式的完整性，也可以清楚了解離合詞可在句法中離析的

特殊性；可見在不容否定也無法被忽視的離合詞之語言事實中，最能夠體

現這種特性者，非「離合詞」莫屬。

本論文基於華語教學的方便性，認為宜在語言學及華語教學中確立

「離合詞」術語的合理性，給「離合詞」一個適切的術語定位。這個建議 的理由如下：

1)四、五十年來，語言學界一直針對離合詞的屬性爭議不斷，雖然究 竟是詞還是短語未成定論，但也間接建立了離合詞的特殊概念。

2)既有的概念已然成形，在使用和學習時自有其便利性，較符合經濟 效益，不必再重新建立另外一個術語，徒增使用與學習的困擾。

3)進一步明確界定離合詞的結構、語義等特殊屬性之後，有利於離合 詞教學之應用。

採用「離合詞」的術語，可以將離合詞的特殊性凸顯出來，也就是明白標 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特殊屬性，將「離合詞」界定為一個專門術語，給它 一個專門術語的地位，必然能讓教師和學生在接觸「離合詞」這個術語時，

直接掌握其或離或合的可能性和規律性。

站在以華語文作為第二語言教學應用的立場，也基於語言習用及約定 俗成的立場，我們認為最經濟有效的方式，是在語言教學應用上採用「離 合詞」這一術語，一方面可從術語的字面上將現代漢語離合詞界定為「詞」

的範疇，一方面又可由「離合」的意涵界定其可離可合的特殊性。為了讓 這種語言事實在第一個標記工作時就充分展現，所以，本文仍延續採用「離 合詞」的術語，取其周知的便利性，建立該術語的合法性，進一步彰顯現 代漢語離合詞的特殊性，節省教學時的解釋功夫，並藉著該術語的意涵，

讓學生建立起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基本概念。這就是為「離合詞」爭取術語 定位的初衷。

第二節 現代漢語離合詞的離析理據

本文既然主張採用「動詞說」的理論，將現代漢語離合詞界定為詞，

除了上述關於屬性的探討之外，尚須進一步解決現代漢語離合詞這類詞不

同於一般詞彙屬性的課題。

根據黃正德 (1984) 所提出的「詞彙完整性假説」(Lexical Integrity Hypothesis)(LIH)來看，現代漢語離合詞不是詞，因為「短語結構條件」

(Phrasal Structure Condition)(PSC)的原則無法在詞彙的層次起作用。但是從 其他語言的語言事實中，可以看到詞彙離析的情況，如德語可分動詞

的 現象，這個現象即已違反黃正德的假說原則。德語的「可分動詞」可按照 主語的型態及時制 (tense) 的不同在句中離析，也可以有不同的分離形 式，不管是及物或不及物，都有離析的現象。

屬於詞彙範疇的現代漢語離合詞之所以可以在句法層次離析，有其語 言學的理據，並非不合語法的現象。以下進一步介紹現代漢語離合詞可以 離析的理據。

一、詞法和句法的界面

如前所述，鄧守信(2004)提出「詞法和句法的界面」的課題，說明了 詞法和句法的結構通性。由此可知，兩者的共通性就是這個介面所起的作 用，所以本文將之視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基本理據之一。

鄧守信(1999, 2004)

談及詞法與句法的界面時，表示「句法有的機制，

也在詞法中出現。」他指出有一些表現在句法中的機制，也反應在詞法和 詞組的結構機制中，計有以下幾類：

1)

連接關係

即是句法上的連接功能用語，表現在詞法上的連接的概念，就 是「並列」結構的構詞法，例如：喜歡、國家、應該等等；

2)

修飾的關係

即是定語標誌出現在名詞之前的句法機制，表現在詞法中，

就是所謂的「偏正關係」，例如：後悔、反攻等等；

3)

動賓結構

也就是在句法中的及物關係，而詞法上也有動賓詞，如：司機、

跑車等等；

4)

動補關係

在句法上的補充關係，而詞法也有動補關係的機制，例如：傳 真、說明、表白等等；

13 該項資料特別感謝北京大學郭銳教授及葉向陽教授的啟發。

14 引自鄧守信於臺灣師大國文系的演講(2004 年 5 月 11 日)。

5)

主謂關係

主謂結構處於詞法與句法的介面，在詞法上的主謂關係，也有 以下的詞例，如：政變、心疼、目擊、年輕等等；

6)

層次關係

即是句法上由上而下的層次關係，句法的詞序是層次分明的，

而詞法上也如此，例如：紅唇族，這種構詞關係可以稱為「層次詞」。

7)

重疊機制

這是句法的機制，例如：寫寫看；詞法上也有重疊的機制，尤 其是兒語。例如：爸爸、媽媽。

可見，在詞法、短語和句法各層次之間，有其共通性，這些共通的性質是 相同的運作模式，作用於三者之間，這些機制的運作說明了屬於詞法層次 的詞，也可以在句法的層次像短語一樣靈活運作。這個介面的存在，也揭 示了現代漢語離合詞之離析的可能性及合理性。

二、詞彙重新解釋(LRI)

現代漢語離合詞可以的離析現象，讓現代漢語離合詞一直妾身未明，

如黃正德提出「詞彙完整性假說」(LIH)來證明現代漢語離合詞不是詞。他 說：

No phrase-level rule may affect a proper subpart of a word. (1984:60)

鄧守信(1999)針對此一論點提出「詞彙重新解釋」(Lexical re-interpretation) (LRI)機制，認為現代漢語離合詞是詞，這類詞可在句法層次的離析，是因 為經過這個「詞彙重新解釋」(LRI)的過程，和現代漢語離合詞在詞法層次 的詞的屬性並不衝突，並非違反黃正德所說的「詞彙完整性假說」(LIH)。

學者之所以認為離合詞的離析是違反了「詞彙完整性假說」，是因為以句 法的現象看待離合詞的詞法屬性之故。

鄧守信所提出的「詞彙重新解釋」(LRI)的機制，是從詞彙跨到句法的 一個十分強而有力的機制。在句式中展現更靈活的功能，這個機制無形中 帶動句法成分的重新搭配關係，呈現了更豐富的語言面貌。Waltraud(1988) 也曾經針對漢語的「Verb-Object」進行限制與重新分析的研究，但他將

「Verb-Object」界定為短語，與本論文的基本觀點不同，故不涉及其所探

討的重新分析的課題，本論文以鄧守信的「詞彙重新解釋」的理據為基本

依據。

現代漢語離合詞在句法中經由「詞彙重新解釋」(LRI)的機制進行了重 新解釋，朴庸鎮(1999)運用鄧守信所提出的「詞彙重新解釋」(LRI)的機制 探討詞法與句法界面的課題，並以離合詞的語言事實來驗證，解釋其在詞 法層次和句法層次的不同面貌。原本是詞彙形式的雙音節現代漢語離合 詞，透過這個機制的運作，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基式詞彙，從原先的詞法層 次跨越到句法層次，在句法中讓構成詞彙的前後詞素重新發揮各自的詞彙 功能，也就是還原成一個動詞和一個名詞，在句法中發揮動詞和名詞的原 型功能。

當這個機制起作用時，不但是「動名」式的詞彙可以在句法中運作，

就是非由「動名式」成分的詞彙，也能由藉由這個機制的運作，在句法中 經過重新解釋的程序像「動名式」結構一樣離析。鄧守信 (1999)提出一個 強而有力的解釋證據，就是「幽默」一詞的離析現象。探究「幽默」一詞 的來源， 「幽默」是一個外來詞，僅取其音而非意譯， 「幽」非動詞詞素，

「默」也非名詞詞素，卻能離析為「幽了他一默」的句法形式。另外如「打 折」之類的「動-動」並列結構，也可以透過這個機制離析，可見「詞彙重 新解釋」(LRI)的機制，是詞法層次的現代漢語離合詞在句法層次離析的有 力理據。

這個「詞彙重新解釋」(LRI)的機制，也可充分解釋趙元任(Chao, 1968) 所舉的「體了一堂操」等離析現象，相對也解釋了陸志韋(1957)所說的現 代漢語離合詞在句中離析後「至少是兩個詞」的主張。由此可見，「詞彙 重新解釋」(LRI)是現漢語離合詞最重要的離合理據，這是現代漢語離合詞 離析的重要運作機制，經由這個機制運作，現代漢語離合詞在句法中被重 新解釋，[Xv]及[Yn]這兩個成分擔負了各自的句法功能，生動地呈現了漢 語的言語樣貌。

三、言談動因

王海峰(2002)也提出一個解釋現代漢語離合詞的離析理據，針對現代 漢語離合詞的離析特徵提出「離析動因」的分析。他從言談交際的角度出 發，說明現代漢語離合詞之所以產生離析現象產生的原因，他說：

現代語言學研究認為，語言的交際功能是語言的根本功能，而言談的目的

在於報導發生在參與者身上的事件，在報導事件的過程中，名詞和動詞是 最主要的因素。

而為了達成這個言談交際的目的，動詞和名詞的角色有了變化，這個變化 即是現代漢語離合詞離析形式的理據。他認為「句子是表達事件的，而事 件要包括動作和動作的相關參與者」，而「動賓結構包含動性成分和名性 成分，具有表達事件的“潛在資質”。」所以「動賓結構的功能決定了其離 析的可能性。」這就是王海峰所謂的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內在動因。

另外王海峰也提出因為外在言談交際而促動離析的論點，他引用 Firbas(1992)的「動態交際值」(CD 值)理論，把言談交際當作「一個動態 的過程」 ，認為「CD 值」是引起現代漢語離合詞離析的主要外部動因，因 為這個外部動因的促動，現代漢語離合詞可以在句法中進行離析。

根據王海峰分析，詞彙信息量的詮釋是有待商確的，凡是詞彙或一個 言談都有其所要傳達的信息，除非沒有言談，即使沒有言談，也有所謂的 肢體語言的信息，所以詞彙本身的信息不會是「零賦質」；至於從離合詞 構的構詞成分來看，離析之前的指涉(reference)是零的話，離析之後還是 零。

而他所提出的可以促動離合詞離析的「外部言談動因」 ，就是一種達 成交際目的的方式，但不見得非要離析不可。

四、語境激活

關於現代漢語的離合現象，顏紅菊 (2004) 認為： 「 離合現象並非詞獨 有，而是詞彙單位的一種普遍現象。 」「 離合詞詞彙單位是動態性的一種 體現，而不是一種特殊的詞。 」她進一步說：「 所謂

離合

，我們應該理 解為是詞彙單位的兩種具體使用形式。 」她認為：

“

合

是詞彙單位的本質形式。但是，一旦進入言語使用，詞彙單位就呈現 出動態的變異，

離

就是詞彙單位在使用中形式上的一種變異。

顏紅菊根據索緒爾的理論，把漢語的離合現象分語言和言語的層面來分 析，他認為離合詞的離析條件就是語境的刺激。他認為是語言中抽象的詞 彙單位，「以凝固和分離兩種具體形式運用於言語中。」他認為離析的形

15 關於指涉(reference)的補充，得自鄧守信的啟發。

式只是合的變異形式，並未改變該單位的本來性質。她說：

詞彙單位表面形式可以被分離，實際上結構和意義仍然緊密相連，語言性 質並未發生改變。

分離形式只是詞彙單位的表面語音形式被分離，其結 構和意義仍然保持整體性。

可知她對於現代漢語離合詞的界定也是一個完整的單位，並不因為離析的 事實而改變其屬性。不過她認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屬性不是詞而是「單 位」，也讓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定位模糊了。

從上述分析可知，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屬性是詞，其離析現象是因為詞 法和句法的界面以及「詞彙重新解釋」(LRI)機制的運作所致，並不違反其 為詞的屬性，所以不必與詞組混為一談。現代漢語離合詞實際上展現了詞 法與句法互通的靈活特性，體現了漢語語言的豐富性，更凸顯了漢語語言 的獨特性。

第三節 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基本屬性

在確立現代漢語離合詞的術語定位以及具體的離析理據之後，這一節 要進一步揭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基本屬性及研究的主要對象。本論文研究 的對象是雙音節現代漢語離合詞，而且是動詞，不是全部可以離合的現 象。本節分詞的層次、結構層次、主要成員及判定原則等面向分析。

一、屬於詞的層次

雙音節的現代漢語離合詞是由兩個詞素構成的，本章第一節已述及屬 性及界定的原則，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屬性是合成詞，並非一般所謂的複合 詞。從合成詞的結構成分來看，其結構成分至少有一個是粘著成分，也就 是不自由的詞素。再從肖模艷和張驍 (2004) 對 96 年版的《現代漢語詞典》

(以下簡稱《現漢》)中的離合詞所做的調查，來探討現代漢語離合詞是合 成詞的課題。

在《現漢》中所標示的離合詞，含有不自由詞素的離合詞計有 1,831

條，佔全部離合詞的 55.97%。肖等表示：「語素是否粘著是我們考察離合

詞詞凝固與否的重要參照物。」他們也說：「含有不自由語素的離合詞語 素之間結合緊密，依賴性強，擴展方式受限，這類離合詞語義凝固度較高。」

根據其統計，共可歸納出三種所謂「不自由語素的組合」以及一種「自由 詞素 + 自由詞素」類型，分別介紹如下：

1) 不自由詞素(bound) + 不自由詞素(bound)，如： 「欠身」、「逗趣」

等；

2) 不自由詞素(bound) + 自由詞素(free)，如： 「礙事」、 「費心」等；

3) 自由詞素(free) + 不自由語素(bound)，如： 「鼓掌」、 「翻供」等；

4) 自由詞素(free) + 自由語素(free)，如： 「關門」 、「泡湯」等。

他們進一步指出，第 4 類所提到的由自由詞素和自由詞素構成的離合詞與 一般的複合詞不同，其本身具備兩個特性：

a.詞義不能按照組合詞素任意分割。

b.擴展的形式受到限制。

根據其分類，現代漢語離合詞的詞素和詞素的組合類型有四種組合類型。

但真有第四類「自由(free)+自由(free)」所構成的離合詞嗎？

肖艷模等所提及的第 4 類離合詞，就其所舉的詞例「關門」和「泡湯」

來分析，雖然其詞素的原來屬性是自由的，兩個詞例的前後詞素都可以單 獨成詞；但是如果按照其個別語義結合而又能保留其自由度而言，其意義 的直接相加並不符合其延伸語義的要求，所以按照其特性而言，所謂的「自 由」是不自由的。按照其延伸語義來看，「關門」是「結束營業」 ， 「泡湯」

是「沒有達成願望」，兩者的語義不是兩個構詞成分語義的簡單相加，也 不是可以任意分割的。這也顯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構詞成分，雖然兩者 是自由詞素，但在語義延伸之後，兩個詞素之間具備了固定搭配的粘著特 性，不能自由替換，因此，可以證明，這些具備延伸詞彙義的詞彙，也符 合了現代漢語離合詞對於構成詞素必有粘著詞素的要求。

以此檢視其他學者所提到的由自由詞素與自由詞素結合的離合詞，可

以得到同樣的結論，舉了不少詞例，如「幫忙」、「睡覺」、「做夢」(段業

輝,1994)、「說話」、「吃飯」「、「吃苦」、「丟臉」(王素梅,1999)等，本來是 簡單語義相加的詞彙，但已具備了另外一層延伸語義，如「他靠教書吃飯」

的「吃飯」 ，是「維生」義， 「他整天做夢，啥事都不幹」的「做夢」是「只 幻想不務實」義。依照其語義的凝固性來看，這些詞彙的兩個詞素不再是 自由詞素，而是粘著詞素，也都符合離合合成詞的基本屬性的要求了。

所以，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屬性是詞，是至少具備一個粘著詞素的合成 詞，不是詞組。本文贊同朴庸鎮 (1999:137) 所說「詞和詞組是截然不同的 層次而不能混淆」的立場，所以把現代漢語離合詞界定為詞法層次詞，彰 顯現代漢語離合詞的詞的屬性，另外再於句法層次討論離析的現象。這麼 一來，才能走出現代漢語離合詞到底是詞或詞組的迷思，讓現代漢語離合 詞的問題單純化。

二、動名式結構[XvYn]w

現代漢語離合詞是詞，而且是雙音節的離合詞，這是現代漢語離合詞 的基本界定。雙音節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兩個構成成分，一為動詞性成分，

一為名詞性成分，其中之一的屬性是粘著性成分，並非詞的層次的動詞和 名詞的結合，這也是雙音節合成詞構成成分的普遍性原則，不能將這個原 則與複合詞或是詞組的結構原則混為一談。

傳統把現代漢語離合詞視為「動賓結構」 ，但是這個分析是不妥當的，

因為「動」指的是動詞，是屬於詞法層次的用語；所謂的「賓」指的是賓 語，卻是句法層次的用語，把詞法和句法的術語混為一談，實有其不妥之 處。至於「述賓結構」的關係是句法關係，在句法上談詞法的關係，也是 不合適的。如前所述，筆者贊成將現代漢語離合詞的構詞結構界定為「動 名式」結構，但並非所有的「動名式」結構的詞彙都是離合詞。

如第二章文獻探討所言(參 p.15-16)，其他歷代所談的離合詞之構詞結 構都有不宜納入動名式離合詞的理由。「述補型」的前後成分皆是動詞性 成分，雖有部分離析現象，但其離析形式比較固定，通常只插入「得/不」

或其他相關的修飾成分，如「看見」一詞，可離析為「看得見」 、 「看不見」

的形式，不具備多樣的離析條件或形式，筆者認為直接歸入一般述補結構

的範疇教授，學生即可充分掌握，不必納入現代漢語離合詞的範疇。

如前所言，「主謂型」的結構關係有較明顯的句法特徵，如「頭疼」

已具備句法性，所添加的程度狀語或其他成分，都是句法擴展的形式，而 非詞彙透過重新解釋(re-interpretation)的方式，所以不宜歸入詞彙性的離合 詞範疇。而「並列型」的構詞類型是較複雜的部分。按照金錫謨 (1984) 等 人的分析，這類結構中的部分詞彙，如「考試」 、「睡覺」等，尚有其他詞 性的並列結構可納入離合詞的範疇，如「有情無緒」 、 「可尊可敬」 、 「自生 自長」等離析現象，鄧守信(1999)提出台語「大主大意」(自作主張)、「無 瞑無日」(日夜忙碌)等的離析現象，也提出國語「有板有眼」 、 「無法無天」

等離析現象。但是這類離析形式需分兩部分來探討，分述如下：

1. 具備[XvYn]w 的離析特性者可直接歸入現代漢語離合詞的範疇；

2. 四字格的離析現象，可直接納入固定短語或熟語的範疇。

因上述理由，筆者依據朴庸鎮所提出的「動名式」結講，把研究範圍 限定在由「動名式」成分構成而具離析特性的離合詞範疇，在詞法層次討 論其構詞成分的結構關係，在句法層次討論離析時，可以直接了解這兩個 詞素在句法中所扮演的語法功能，比「動賓關係」 、 「述賓關係」的構詞類 型來得清楚明瞭。

另外，關於「本身已有一個賓語」的說法，也就是因為歷代給離合詞 構詞結構所下的定義所致，事實上只是這類詞彙表面的結構形式，也就是 說，這個後一成分的「賓語」並非真正的「賓語」，不是前一個動詞詞素 動作或行為所及的對象，所以無法將其視為實際的「賓語」。這個「動名 式詞」本身的內部結構，基本上是不及物的，無所謂「帶不帶賓語」的問 題。既然「動名式詞」的特徵是不及物的，當然不必討論帶不帶賓語的問 題，更不必討論到底是不是「動作所及的對象」，或者是不是「支配或被 支配關係」的課題，而少數及物性的離合詞如「擔心」、 「操心」等詞彙，

本來就能帶賓語，且是以其詞彙的整體性在句法功能中可帶賓語，也就不 必考慮「直接賓語」或「間接賓語」的問題。

鄧守信(1999)在討論詞法和句法的界面時，用[XvYn]的結構框架來代 表離合詞的構詞結構，其後修正為[XvYn]w 的構詞結構，在這個框架中，

「Xv」指的是前面的動詞性詞素，「Yn」指的是後面的名詞性詞素，「w」

就是詞的意涵，[XvYn]w 就是由一個動詞性詞素及一個名詞性詞素所構成 的詞彙。本論文依據這個框架，將所研究的現代漢語離合詞的構詞結構定 為[XvYn]w，而且[XvYn]w 可以經過「詞彙重新解釋」(LRI)的機制在句法 層次離析。

三、因類推作用而具有離合詞特性

如前所述，本論文所研究的對象是[XvYn]w 的離合詞，但是有部分的 構詞成分非[XvYn]w，但有同樣的離析特性，如「游泳」 、 「睡覺」 、 「考試」、

「幫忙」等，甚至連「幽默」 、 「小便」等也同樣具有如[XvYn]w 一般的離 析特性。這些現象就是語言使用過程中的「類推」，這種「類推」就是透 過「詞彙重新解釋」(LRI)(Teng, 1999)的機制而來的，因此不是[XvYn]w 的構詞結構，也可以成為現代漢語離合詞的一份子。誠如黃月圓(1995)、

沈陽(1997)以及張斌(2005)所說：「離合詞永遠是一個動態的現象。」而且

「離合詞離合的方式具有一定的類推作用」，所以有趙元任(1968)所舉的

「體了一堂操」 、「軍完了訓」 、「將了他一軍」 、「同過學」等。這麼一來，

具備現代漢語離合詞之特性的成員，不管是何種構詞結構或是何種詞性，

透過「詞彙重新解釋」的機制就能在句法中離析，進而具備現代漢語離合 詞的特性，這就是類推作用的效力。

四、在句法中離析

現代漢語離合詞能在句法中離析的理據，已如上述，這種可以在句法 中離析的現象，就是現代漢語離合詞突出的特色。鄧守信(2006)在針對臺 灣現行的華語教材進行詞類的分析及整合時，在其重新建立的詞類標誌 時，建立了一項離合詞特殊屬性的標誌「-sep」

，藉由這個標記來凸顯現 代漢語離合詞可離析的特殊屬性，讓學生具體掌握現代漢語離合詞的特殊 屬性，這對於華語教學及外國學習者而言，都是極具體而有效的作法。

現代漢語離合詞具有在句法中離析的特殊屬性，經由「詞彙重新解釋」

(LRI)的機制讓離合詞在句法層次離析。而其離析結構的各種類型，是在 [XvYn]w 的基式特性中展開的，體現的是[XvYn]w 基式的語法功能。依照 現代漢語離合詞基式詞彙的特性，現代漢語離合詞在句法中有以下四類離

16 引自鄧守信 2006 年 1 月 10 於師大國語中心的演講。

析結構：

1) [XvYn]w 的時態離析成分。

2) [XvYn]w 的補充離析成分。

3) [XvYn]w 的修飾離析成分。

4) [XvYn]w 的前後移位現象。

關於離析結構之特性的探討，將於第五章進行。

這種詞彙可以在句法層次離析的特性，就是現代漢語離合詞所特有 的，不同於一般的詞組在句法中所做的無限擴展或添加，現代漢語離合詞 的離析，是有限制的，就是根據其基式的語義特性進行離析，且離析之後 的語義還是完整的，並不因為其離析而破壞了語義的完整性。

五、離合詞屬性判定原則

最後，要進一步討論關於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屬性的判定原則，唯有明 確的判定原則，才能真正掌握現代漢語離合詞的明確屬性。

由張斌主編、齊滬揚著的《現代漢語短語》(2000)一書，曾對現代漢 語離合詞的屬性予以界定，齊滬揚說：

(1)是述賓關係而非述補關係；

(2)是動詞性而非其他功能；

(3)是雙音節而非多音節。(p.20-21)

根據齊滬揚的界定，現代漢語離合詞在構詞上的屬性，只是述賓的搭配關 係，不應包括述補關係，這點在文獻探討中已述及；而且現代漢語離合詞 的語法功能是動詞性的，並限制現代漢語離合詞音節數，認為只有雙音節 的述賓結構的動詞性詞彙，才能稱為現代漢語離合詞。

本文認同齊滬揚對於現代漢語離合詞的部分界定原則。除了前面所述

及之離合詞的屬性特徵及結構類型的界定之外，將現代漢語離合詞限定為

雙音節亦有其必要性。雙音節化是現代漢語的詞彙音節的趨勢，將離合詞

的音節數限定為雙音節，除了符合韻律結構

的發展趨勢之外，另外就是 絕大多數超過雙音節的詞彙，多半有熟語或成語性質，或者本身就是詞 組；這些非雙音節而可以離析的現象，不是具有固定用法就是屬於十分自 由的離析現象，所以筆者認為可以將這些排除在離合詞的範疇，於熟語或 成語的教學中呈現，不必造成學習離合詞負擔。可見，將現代漢語離合詞 的音節數限定在雙音節數，是恰如其分的考量。

綜合上述的探討，我們得出一個較明確的對於現代漢語離合詞屬性特 徵的判準原則，透過這個判準原則，可以更清楚地掌握現代漢語離合詞。

此一判準原則如下：

1) 是詞，屬於合成詞。

2) 結構成分含有粘著詞素。

3) 是[XvYn]w 結構的框架。

4) 音節數是雙音節，非其他多音節。

5) 充當動詞的語法功能而非其他的功能。

6) 可分離，但語義緊密結合，不因離析而被任意分割。

根據這些判斷現代漢語離合詞屬性的原則，可以跳脫以往糾纒不清的詞和 詞組的爭論，可以解決歷來因「VO」的用語所帶來各種疑惑，也可以進一 步為現代漢語離合詞定調，呈現現代漢語離合詞豐富的語言樣貌。

確定了現代漢語離合詞的屬性之後，以下各章節即以這些現代漢語離 合詞的屬性原則繼續深入探討其基式及離析結構特性，以供華語教學之應 用。

17 參馮勝利(1997: 13)《漢語的韻律、詞法與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