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數:第 2009-12 期 發行日期:2009-12-01 附設醫院骨科石英傑醫師援外醫療的心靈點滴 北醫大的醫療團在非洲大陸點燃了一絲光明!
◎北醫附醫骨科石英傑醫師◎
■我在史瓦濟蘭行醫的日子,緣定史國
的濫觴!
依稀還記得多年前的那個初夏,擔任 社團幹部的我參與了生平第一次的義診, 爾後一共參加了十次的義診服務。地點近 從苗栗、南投;遠至屏東、車城;甚至於金 門、澎湖等離島,都有我奉獻過的足跡。至 此,「醫療服務」已在我的心田裡種下一枚 希望的契子。 【圖:附醫骨科石英傑醫師】 彷彿就在昨日的夜晚,一次骨科的聚 會上,謝銘勳主任提到北醫大欲派遣常駐 醫療團前往「史瓦濟蘭」執行國合會人道援 助的任務。經過一番思量後,我便決定響 應北醫大邱文達校長及謝銘勳主任的義舉, 毅然地接下了前往史國的任務。■愛滋病、肺結核高的嚇人
接下來就是夢饜的開始,不斷地接收到有關史國各種負面的訊息:史國的 愛滋病帶原率達45%,全世界最高;80%的愛滋病人合併有肺結核;人口數 不停的減少;全國平均壽命不到30 歲;50 年後史瓦濟蘭就會亡國,從地球上 消失……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然而李建和主任鼓勵我說:「醫療就該出現在最需要的 地方、此行將會是你人生永難抹滅的一刻」。於是拍拍身上的行囊與不安後,告 訴自己:我要到史瓦濟蘭行醫去了!■史瓦濟蘭在哪裡?
但史瓦濟蘭究竟在哪裡?在亞洲?非洲?還是美洲?是內陸國?還是島國? 是黑朋友?還是白朋友?是大朋友?還是小朋友?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後來才弄清原來史瓦濟蘭是位在「非洲南部」的小國家,面積約為台灣的一半。 東鄰「莫三比克」,其他三面則與南非相接,素有「非洲小瑞士」之稱。於是在乍寒還暖的初春我來到了非南的史瓦濟蘭。從桃園國際機場出發到香 港;再從香港到南非的約堡;最後從約堡搭上20 人座的小型螺旋槳客機抵達 史瓦濟蘭,這一趟空中的旅途,整整花了24 個小時。在 3 萬英呎高的空中,心 情是極端複雜的,有喜悅、有不捨、有期待、有想念,更夾雜從不間斷的忐忑。 初抵達史國,映入眼簾的是小而美的國際機場;它不大、它真的不大,卻是 貨真價實的國際機場。但我卻被這詩情畫意的景色給深深吸引住;這環繞機場四 周的青翠,是任憑我如何回憶大腦的邊緣系統、如何回憶上課時老師的滔滔不絕 以及如何回憶起我曾翻遍的萬卷書,都無法回應我眼前所看到的景物。顯然,古 人所說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並不是棄履敝帚,而是真正荒漠中的月 牙。愚昧如我者,至今日始知這金玉良言。 非洲、是非洲、此時我真的是在離家1,400 萬公里遠的史瓦濟蘭,這不是夢 史瓦濟蘭我來了!
■門診像市場、手術房像戰場
首都政府醫院是我在史瓦濟蘭工作的地點, 是史國規模最大的醫院,她就像是史國的台大一 樣。但畢竟這是英國人留下的老建築,許多的硬 體設備早已不敷所需了;診間很小,病人卻很多, 閒雜人等也不少。有牧師在傳教誦經,聲音大的 震天價響;有頭頂玉米吆喝着的婦人;還有帶著 腳銬的罪犯……這活脫的像個菜市場。 手術房更鮮了,無菌鋪單薄的像面紙一樣 (一點都不誇張);無菌手術衣硬的像皮革一樣 (完全沒有彈性);要電燒沒電燒、要吸血器沒 吸血器(因為全開刀房只有一台),要這缺那的。 每次開刀都是刀光劍影、血肉糢糊的,真像個戰場。對了,要進去手術房前還必 須全副武裝才行;戴全罩式護目鏡、披防水圍裙、穿長統雨鞋,才能保障自己在 戰場上不會被血水噴到。否則到時在戰場上為國捐驅,那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縱然自己如此的小心,還是曾被針扎了兩次,好險病人都不是愛滋帶原者,不 過這種感染愛滋的莫名恐懼,還是讓自己沮喪了好一陣子。■骨癌青年,心中永遠的痛
接下來在史國8 個月的日子裡,我完成了 80 例的骨科手術,包括 11 例的 人工髖關節置換手術(其中一例是史瓦濟蘭首例的全人工髖關節置換術)及2 例的脊椎手術,門診就診人數超過1 千人次。並與骨科主任 Dr.Dun-Dun 及他 的住院醫師們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感。結合當地骨科的團隊可以讓醫療團的效益 發揮到最大,必須要全心全力投入,才能期待有好的成果。然而這一切仍比不上 那位骨癌病患帶給我的痛楚。他是一位20 歲的青年,在某次踢完足球後膝關節疼痛腫脹,過了不久便 發覺膝蓋外側有明顯的硬狀突起。觸診時,我的專科訓練直覺的告訴我,這不是 個好徵兆,果然在看完X 光後,我幾乎可以 100%判定這是個骨癌的病例,因 為從病人的年紀、發病的部位及影像學的證據,我已經能夠確定診斷。想要救他 的命必須要轉介到南非做進一步的治療,因為史瓦濟蘭並沒有能力處裡像這樣 的病人。 然而要轉介到南非,不能光靠臆測,必須要有直接的證據。而最直接的證據 就是病理切片。就在我為他進行骨切片手術後,病人就消失了,因為他付不出5 百史幣的切片費用。之後,我日日夜夜期盼着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或者讓我知道 他在哪裡?我多想幫他付那5 百史幣的費用啊!但他始終音訊飄渺。看着與他 一起合影的照片,一面心疼上天加諸在他身上的苦痛、一面痛責自己的無能與懦 弱!是生耶?抑或死耶?我全然不知,然而他燦爛的笑容卻像一把鋒利的劍, 狠狠的刺進我的心窩裡……,我知道他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