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往平等的慢船 第一節 結論
「青少年性別概念與藝術表現關係之研究」之主要目的為了解不同年 級、性別與班別之青少年：表現與解讀性別圖像的方式與型態、其性別概念 與圖像創作之關係、性別概念與圖像解讀之關係，以及影響其性別圖像創作 與性別圖像解讀的社會因素。
根據本研究目的，本研究以台北市同一所國中、高中之美術班與普通班 的青少年為研究對象，蒐集研究資料的方法為：使用「青少年性別角色態度 表」以了解研究對象的性別概念；不同命題繪畫主題了解研究對象創作性別 圖像的表現方式；以文本分析法選擇五張廣告，使用訪談的方式了解研究對 象解讀圖像的型態；並訪談的方式了解影響研究對象圖像創作與圖像解讀的 因素。
分析研究資料的方法為：以 SPSS 統計分析青少年的性別概念，並建立 一常模，以了解每位研究對象於本研究性別角色態度之標準分數；以內容分 析的方法，將青少年的圖像表現分為：「文字」、「全身」、「褲裝」、
「長髮」、「笑容」、「活動」、「家事」、「露胸」等八類，以比較青少 年圖像創作表現的差異；訪談分析部份，則將青少年解讀圖像的型態分為：
三種層次的分析與隱匿式、支配式、協調式與對立式四種不同的立場，並依 據研究對象的解讀策略，分為「個人偏好解讀」與「內容意義解讀」；影響 因素之訪談分析則著重於家庭、同儕、學校與大眾媒體四個層面。經過資料 分析與討論，本研究獲得下列結論：
一、青少年表現性別圖像的方式
有關青少年如何表現性別圖像，於本研究的第四章第二節中有詳細的介 紹，茲將青少年表現性別圖像的共通點分析如下：
(一) 具備個人風格
從圖像分析中可見，同一個青少年會以自己熟悉的繪畫方式表現，可 見個人的風格，例如 JG34F 所繪作品（圖 4-2-113、圖 4-2-115、圖 4-2- 116、圖 4-2-117），在眼睛、髮型的描繪，人物的站姿、服裝的呈現展現 類似的風格。個案分析中 SA29M 的作品（圖 5-1-10、圖 5-1-11、圖 5-1- 12、圖 5-1-13）可見其與人物頭部與身材比例、筆法與人物的誇張描繪上 呈現自我的風格。SG01F 所表現四張人物，線條與背景的處理類似（圖 4- 2-7，圖 4-2-145、圖 4-2-146、圖 4-2-147）。
(二) 呈現社會化的影響
同一個班級中的研究對象於圖像創作時會相互影響，使用同樣的效果線 或 是 符 號 ， 或 者 呈 現 類 似 的 表 現 風 格 ， 例 如 JA01M （ 圖 4-2-124 ） 與 JA02M（圖 4-2-123）人物的造形表現。
(三) 使用策略加強創作圖像的溝通功能
有些青少年為了表現繪畫的主題，會於頭髮、服裝、性別特徵，以及 性別角色方面的特質，加強人物的描繪。當受訪者繪畫能力不足時，會以 文字符號做為溝通的媒介，或者想傳達特殊目的時亦使用文字說明。
(四) 不同年級、性別、班別之青少年於表現性別圖像上是具有差異 1. 不同年級研究對象差異：大體而言，相同性質的班級中高中生圖像表現
於技法使用上是優於國中生，可見年級成長，對於某些青少年而言，其 繪畫技法表現是會有所進步。
2. 不同性別的研究對象，對於異於自身性別的圖像創作表現較容易使用刻 板印象作畫。女性青少年較男性青少年容易以笑容表現人物。男性青少 年較女性青少年易以露胸方式表現人物。
3. 不同班別的研究對象，美術班的圖像表現技法上是優於普通班，可見專 業美術教育於有助於青少年於圖像創作中的表現。另一方面，美術班的 學生，尤其是男生非常在意他的作品被認為受到他人的影響，認為作品 具有創意是重要的。
二、青少年性別概念與圖像創作之關係
性別圖像的創作為個體融合社會化的歷程，將其性別概念透過編碼，把 信念、價值、態度或感受化作符號，傳遞出來。從研究對象於四張人物作品 的創作表現與訪談的資料中，可整理出如下的發現：
（一）以性別刻板印象作畫
無論是何種典型的受訪者會以一般大眾的看法表現人物畫，其中包含 性別刻板印象。例如 SG29M 覺得社會上認為女生是膽小、害羞，因此他所 要表現的是這樣的女生（如圖 4-2-142 所示），從 SG29M 說明亦說明她表 現「忙碌的媽媽」（如圖 4-2-144 所示）是基於要人家看得懂，所以表現社 會的刻板印象。SA14F 也解釋她的母親更為年輕、漂亮，她所繪為每次在 菜市場看到的媽媽。另一方面，從圖像表現中可知，「忙碌的媽媽」最常 見的髮型為短捲髮，研究者雖未見過這些研究對象的母親，但是以常理判 斷線在社會中，這樣髮型的母親應為少數，可見，青少年會以一般常識性 的概念表達性別圖像。
（二）個體本身創作性別圖像時的狀態影響圖像表現
當青少年接觸到性別圖像命題之時，其本身對於創作此圖像的動機，
慾望影響著圖像的主題與活動，例如 SA29M 想要表現一強一弱的父母形 象，因此以瘦弱、酒醉表現爸爸，肥胖、咆嘯表現媽媽。接下來，個體的
創作習慣以及創作的能力，則會影響圖像的樣式呈現，例如 SG21M 因不知 道如何表達忙碌的概念，而以柱狀人與文字呈現。
（三）個體創作當時的環境影響圖像表現
個體進行創作的當下，個體所知覺的當下情境與情緒，會影響其繪畫表 現，例如 JA24F 的「男性人物畫」是看著同組的男生而畫，並融入平時對他 的印象，受到作畫當時情境的影響； SG05F 覺得很熱，所以想要表現「衝 浪」的活動，因為缺錢所以在「女性人物畫」上畫鈔票，與作畫當時的情緒 有關。
上述的有關個體本身創作性別圖像時的狀態與環境影響圖像表現的觀 點，與 McFee(1961)和 Malchiodi(1998)所提出的觀點相呼應。共同的論點 為：兒童繪畫時的環境、兒童個人的能力、動機、與對於藝術的知覺，或者 在繪畫或藝術創作方面興趣等會影響圖像的創作。
（四）個體性別概念與圖像本身的呈現影響圖像發展
當個體接觸到圖像命題時，會根據其對於命題的性別概念發展圖像，
亦會隨著圖像的發展，融合對命題的性別概念，而修正原先的畫作。例如 SG05F 所表現的男性人物畫（圖 5-1-26）為了顯示所繪人物的性別，便以 一般的概念，也就是刻板印象，賦予人物「舉重」這種需要體力的特質，
隨後為了增添「異國風情」的氣氛，而修正原先畫作。SG05F 所畫的「忙 碌的爸爸」（圖 5-1-28），根據其描述是當接觸到命題之後，選擇自己可 以呈現的模樣表現，其中加入了自己父親的特質，例如以繃帶代表五十 肩。後來因為嘴唇畫壞了而塗黑，變的好像在吃檳榔，最後再加上法令 紋，讓畫中人物有黑道角頭的感覺。可見隨著繪畫過程的發展會改變受訪 者所傳達的訊息。
從上述各點歸納，研究者將性別圖像創作的歷程以下圖 6-1-1 呈現。當 受訪者接受到命題，呈現性別概念的同時，為了達到溝通的目的，會思索到
「容易使觀者」理解的面向，容易選擇以刻板印象，或熟悉的溝通符號為媒 介。進行編碼的同時，則會出現諸多互涉因素，例如：能力不足；表現動 機、慾望、習慣等；當下情境、情緒；圖像本身的呈現等，因而影響個體最 後成品的表現。因此，性別概念屬於現代多元者，亦會表現出傳統社會的刻 板印象。
圖 6-1-1：圖像創作歷程
三、青少年解讀性別圖像的型態
接受命題 進行編碼
傳達意念顯現 來自大眾媒體、同 儕、家庭、教育影響
創作動機 創作能力 創作慾望 創作習慣
當下情緒
完成圖像
依據圖像的 呈現發展 當下情境
有關青少年如何解讀性別圖像，於本研究的第五章中具有詳細的介紹，
茲將青少年解讀性別圖像的共通點分析如下：
（一）可分為四種解讀立場：隱匿式、支配式、協調式、對立式立場
從研究對象的解讀立場可發現 Hall (1993)所提的三種立場之外，有些受 訪者選擇以隱匿式的方式表達。例如對於 B 圖的解讀，現代多元化群組的受 訪對象中有三人選擇以「講不出來」、「不知道」、「沒有什麼特別」表 示，對於其無法產生共鳴的訊息，不表現其立場。
（二）可發現兩種解讀策略：個人偏好解讀與內容意義解讀
以 Worth 與 Gross (1981)觀看的詮釋理論說明，個人偏好解讀所使用的策 略類似其理論中的「歸屬策略」，例如 JA26F 看到 A 圖女子時，直覺是「歐 巴桑還在那邊裝可愛」，並將直接聯想到生活中的人物，將其歸屬於「七班 的女生」，她並沒有特意去注意圖像中其他的訊息。而內容意義的解讀則是 當個體注意到圖像的意圖性，類似其理論中的「意涵/推論策略」，個體是根 據圖像的內容進行推論與圖像產生溝通。
（三）不同年級、性別、班別之青少年於解讀性別圖像上是具有差異 影響青少年解讀圖像最主要的因素為個體的性別概念，但是如果以相 同的性別概念群組，比較不同年級、性別、班別解讀圖像時，還是會有些 許的差異：
1. 不同年級的差異為：高中生比較會以技法、比例等畫面的構成表現討論 圖像；比較相同的性別概念群組中的高中生與國中生，高中生較能從圖 像中發現其中意涵，並以多元的方式解讀。
2. 不同性別受訪對象對不同圖像的解讀具有差異，例如大部分男生受訪者 對於強壯、有肌肉的男子形象皆給予正面的評價，女性受訪者則有褒貶 不一的看法。
3. 不同班別受訪對象差異：相較於普通班，美術班的學生比較會以畫面的 構圖分析圖像。
四、性別概念與圖像解讀之關係
（一）圖像與觀者的溝通需要共享的經驗
圖像與觀者的互動產生在於當觀者接觸到圖像之時，傳達訊息的圖像 符號是能夠讓觀者產生感知，也就是說，傳遞者與接收者必須使用同樣的語 言或編碼，才能使溝通產生某種程度的共識，因此影響觀者圖像解讀的重要 因素之一為觀者對於符號的熟悉程度。以 B 圖為例，由於語言上的差異，
僅一人從圖像訊息中獲知 B 圖廣告為男性香水，所有的研究對象皆無法對 圖像進行第三層分析。由此推論，觀者對於符號的感知程度為溝通行為的起 點，茲將上述的觀點以下圖 6-1-2 表示。
圖 像 符 碼
觀 者 能 感 知 的 符 碼 共
享
溝通的起點
圖 6-1-2：溝通行為的起點
（二）性別概念影響到圖像的解讀
無論是何種年級、性別、班別，性別概念較為現代多元化者其圖像解讀 即較為現代多元。性別觀念越傳統刻板化者，其圖像解讀則多以支配式的立 場接受圖像中的訊息；性別觀念越現代多元化者，則較能發現圖像的主流意 識，進而進行協調或反抗。
（三）個體對於不同性別概念內涵有不同的解讀
然青少年的性別概念，以本研究所定義四種內涵，性別認同、性別角 色、性別刻板印象，以及身體形象，以每位研究對象而言，對於這四種性別 概念並非皆處於同樣的解讀狀態，例如 JG35F 於量表常模中，為偏向現代 多元化者，她認為 A 圖女子「弄得很像男人婆，不是屬於小女人的感 覺」、「除了耳朵的地方，其他一點都不像女的」，可見在性別認同部分，
JG35F 對於女性的認知是屬於比較傳統刻板化，並產生性別刻板印象。
JG35F 對於 C 圖女子所呈現的溫柔特質，則認為她「就是一個女的，比較像 女性的感覺」，據此可知，JG35F 對於女性性別角色亦屬於傳統刻板化者。
但對於 D 圖則立即解讀出圖像的隱含義，並以對立式的立場進行批判，強 調男女平等的重要性。對於 E 圖 JG35F 則以協調式的立場認同瘦身的訊 息。誠如上述，個體的性別概念存在著多種的面向，對於不同的性別議題有 不同的解讀。
（四）兩種力量的對抗：認同與不認同
有些青少年雖然已經能夠接受多元文化社會的理論，但在圖像解讀時無 法完全跳脫其原先的性別刻板印象，而在認同與不認同之間拉扯，以致產生 矛盾的現象。例如在性別認同這方面，SG17F 認為自己並非女性化的女生，
正處於對自己質疑的狀態，她會希望自己是女生應該要有女性特質，有時候 會因此否定自己。在性格特質與身體形象方面：JA05M 認為 A 圖女子跟一般 女生不一樣，雖然他發現圖像所傳達的第三層意義，但還是保留喜歡「乖 巧、長頭髮女生」的看法。雖然在訪談過程中，JG35F 一直強調社會的刻板 印象，但是還是以所存在的刻板印象評價性別圖像。她發現 A 圖的訊息是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種風格吧，不一定要長髮飄逸多漂亮」，JG35F 是蠻認同這樣的訊息，但是她對 A 圖女子的描述卻多有微詞，例如她認為 A 圖女子像男人婆，除了耳朵的地方，其他一點都不像女的，不是屬於小女人 的感覺，並提到「我覺得這樣的臉留長頭髮感覺，想起來蠻噁心的，怪怪 的。上述的說法呈現兩種力量的對抗，研究者推測，青少年從小到大的家庭 教育的灌輸中，本身有著傳統的性別觀念，隨著社會觀念的變遷，接觸到學 校教育、部分媒體提倡男女平等，開始進行她內心性別觀念上的拉扯。研究 者將青少年這樣的心理狀態以下圖 6-1-3 表示，中間的箭頭代表個體解讀圖 像時的心理狀態，上下拉扯為認同與不認同的力量，如果個體突破這兩種力 量間的矛盾，其性別概念即往現代多元化邁進一步。
個體圖像解讀的心理狀態 認同力量
不認同力量
學校教育 大眾媒體
社會刻板印象 大眾媒體 事實觀察
事實觀察
圖 6-1-3：個體解讀性別圖像心理狀態
（五）個體本身解讀性別圖像時的狀態影響圖像解讀
當個體接觸到圖像當下，立即顯現出對圖像的觀感，其中即蘊含著其 影響個體性別概念的各項因素，包括個體的先前經驗、個體的聯想能力的 影響。例如上述的 JA26F，對於「七班的女生」女生印象深刻，以致在接 觸圖像的當下及將 A 圖女子歸屬於這類女生的形象；而她對 D 圖的詮釋 為：「翹二郎腿，還抽著煙，一定有喝酒」，並聯想 D 圖人物是：「詐騙 集團參加太多了，把自己弄成黑影，要參加精英份子的選拔。」另一方 面，當下課鐘響時，JA26F 顯得有點焦慮不耐煩，開始以隱匿性的答案回 答研究者的問題，例如：「嗯；我不知道；沒有；都可以」等。可見個體 的先前經驗與聯想能力、以及解讀圖像時個體的解讀意願會影響圖像解 讀。
（六）外力的介入會影響個體圖像解讀
由於訪談的進行需要研究者與研究對象的互動方能進行，研究者發 現，在訪談的過程中，雖然研究者以小心謹慎以避免過度引導青少年的解 讀，但研究者發現，對於某些青少年，藉由與研究者的互動中，會發展其 性別概念，從傳統刻板化的解讀朝向現代多元化的解讀，例如 JA05M 性別 觀念屬於較為傳統保守，對於圖像的解讀很自然多以支配性的立場，但是 在訪談的進行中，亦可發現他本身具備反省的能力，受到研究者根據訪談 大綱引導的影響，過程中不斷地從支配性的解讀轉換至協調式的解讀。雖 然研究者介入與真實的解讀情境或不相同，但如果以教育的立場看來，與 研究者的互動比擬為教學者的涉入，所代表的意義則為藉由教育的力量，
是可以促進青少年解讀圖像的能力。
（七）青少年對於不同性別身體形象的開放程度是有差異
青少年對於身體形象的看法，對不同性別的身體形象的開放程度是有 差異，有些青少年在對女性開放的同時，不見得以同樣的態度對待男性，
尤其男性的姿態表現所受的侷限最多。例如，大部分受訪者皆無接受將 C 圖或 E 圖人物換成男生，尤其是傳統刻板化群組接受的程度最低。
綜合上述有關圖像解讀歷程的各點，研究者將性別圖像解讀的歷程，以 圖 6-1-4 呈現：當個體接觸到圖像當下，立即顯現出對圖像的觀感，其中即 蘊含著其影響個體性別概念的各項因素，包括個體對符號的熟悉程度、個體 的先前經驗、個體的聯想能力等。另外，解讀當下的情境，例如「下課鐘 響」與「研究者的介入」亦為影響個體解讀的因素。
接觸圖像 進行解碼 完成解讀 解讀意念顯現
來自大眾媒體、同 儕、家庭、教育影響
個體的先前經驗 對圖像的聯想力 符號的熟悉程度
當下情境
圖 6-1-4：圖像解讀歷程
另一方面，就本研究第五章第二節中有關圖像解讀部分，研究者從五張 圖像解讀立場分佈圖中發現，根據受訪者的性別概念、圖像解讀的立場，整 理如圖 5-1-5 所示。雖然個體對於性別圖像的解讀，針對不同的圖像議題，
會有不同的解讀層次與立場，在解讀的過程會產生矛盾與拉扯。但就全體受 測者，對於蘊含傳統社會意識形態的圖像（如本研究中所使用於解讀的性別 圖像：B 圖、C 圖、D 圖、E 圖），解讀的情況歸納，大體而言，個體的性別 觀念如果偏向傳統刻板化者，多以支配式的立場解讀，當個體的性別概念朝 向現代多元化發展，個體對於圖像的解讀，越能對立式的立場看待。
如上所述，性別概念發展的可能性與第六點所論外力介入影響，給予教 育者的省思，即為透過教育是可以增進學生對於圖像的批判能力，可支持女 性主義之藝術教育與視覺文化藝術教育所持共同理念：「查驗的角度發現社 會文化中性別差異待遇；披露日常生活影像中各種支配性的訊息」，以印證 此兩種教育理念的重要性。
解 讀 立 場
性別概念
傳統刻板化 中性化 現代多元化 對立式 協調式
支配式
圖 6-1-5：性別概念與圖像解讀關係圖
五、影響其性別圖像創作與性別圖像解讀的社會因素
影響青少年圖像創作與圖像解讀的社會因素，包括學校環境、同儕、家 庭以及大眾媒體等因素，研究者研究發現重點整理如下：
（一）圖像創作的來源來自日常生活
青少年圖像來源多從日常生活的觀察中擷取，其圖像創作，會將所認 知的、經驗的、看到的、想像的人物性格拼湊成圖像，影響最深的為大眾 媒體，包括漫畫、繪本、童話書、電視、電影、電玩、廣告等媒體的影 響，甚至對媒體的反思等；其次為實際的生活情景或者為刻板印象，例如 青少年表現的「忙碌的爸、媽」，大多為觀察自己的父母、別人的父母，
或是印象中的父母做為圖像創作的資源。
（二）家庭根深蒂固的影響
無論是青少年的性別圖像創作或是性別圖像解讀，皆可發現家庭對其深 刻的影響，從「忙碌的爸、媽」的圖像創作可知，許多青少年所表現的為其 父母親平時的模樣；圖像解讀時亦有意無意流露出家庭教育的影響。更深一 層的發現為：許多受訪者無意識流露出家庭對其的影響而不自知。
（三）大眾媒體對刻板印象的複製與破除
大眾媒體則扮演著「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角色，有許多刻板印象是 由大眾媒體所傳播，可以破除這些刻板印象的關鍵，常常也是媒體的宣導。
例如 SG29M 認為新聞的報導使其了解豐胸、瘦身廣告的假象，可見大眾媒 體可扮演破除刻板印象的角色。
（四）性別概念越現代多元者較能發現影響自身的社會因素
性別概念傾向現代多元化者較能發現週遭環境對其影響，例如 JG35F 覺 得「從家庭到學校、大眾媒體，灌輸著男女平等」的觀念，另外，她從觀察 班上同學的表現可知「最厲害的也不是男生」。性別概念偏向傳統刻板化 者，例如 JA26F 對於影響其圖像解讀因素的回答，多以「完全沒有」、「沒 有」回答。
第二節 建議
根據「青少年性別概念與藝術表現關係之研究」發現所獲致的結論，本 研究提出如下建議：
一、透過藝術推動性別平等教育
（一）具性別意識的圖像創作與圖像解讀
從青少年對於性別圖像的表現看來，性別觀念無論是傳統刻板化者或是 現代多元化者，皆容易以刻板印象作畫。此種情形的產生，除了創作者想要 以大眾所熟悉的符號，增進其傳播功能之外，換個角度思考，其實傳統的藝 術教育，學生所學習的創作活動多強調技法與媒材的學習，較少有機會討 論、檢視圖像中的背景意義，將創作當作一種思辨與批判，並透過圖像傳達 社會議題，因此他們也較難理解，圖像所運載的意義會關係到社會的建構。
簡言之，對學生而言，他們並不知道使用刻板印象作畫，複製傳統社會的意 識型態。當代是以各式視覺圖像所構成的社會，青少年不僅是圖像意義的解 讀者，將來亦可能成為圖像的製造者。學生對於圖像意義的感知與素養，亦 須透過適當的引導、教授，方能成就。因此藝術教育所強調的面向，不僅教 導學生看的方式，亦要以批判性的思考教導其「作畫」可能傳播的意義。
（二）加強身體形象的探討
有關身體形象的性別議題，從研究結果顯示性別平等教育的推展，似乎 在這一個層面上尚有努力的空間。而視覺文化藝術教育的內容，包含著日常 生活中各式各樣的視覺媒介，這些視覺媒介為學生視覺經驗的主流，透過檢 視這些圖像中性別刻板印象與偏見，將有助於學生破除對於身體形象的迷 思。
二、加強男性刻板印象的破除
從研究結果可以發現，學生對於女性的刻板印象漸漸的在融化、破除。
對男性的性別概念，反而有顯現出某方面的侷限。另一方面，本研究亦顯 示，兩性相較之下，女性較具備現代多元的觀點。其實性別平等的活動勢必 要有男性的參與，方能落實。因此建議不僅要從男性角度研究其所遭受的不 平等，更要攜手邀請男性，接受更加多元的性別觀念。
三、解讀圖像創作需更為謹慎
由於繪畫的創作受到文化脈絡的影響甚鉅，並受到創作者創作動機、創 作能力、創作慾望、創作習慣，以及創作當時情緒與情境等因素的輔助或干 擾，因此針對圖像進行詮釋、評量或推論個體心理狀況時，更需以謹慎的態 度進行，並須要考慮到個體本身的文化社會背景因素。
四、社會教育的再宣導
無論是家庭、同儕、學校或是大眾媒體對於青少年的性別概念皆有相當 的影響。性別平等教育的提倡可從學校落實，大眾媒體的改革雖然緩慢，近 年來亦有不少單位提倡媒體素養的養成，從研究中亦可發現某些媒體肩負突 破刻板印象的任務。此處提及社會教育的再宣導，是因研究者深刻的體認青 少年所身處家庭，對於型塑青少年性別概念具深刻的影響，卻沒有直接的方 式可以介入，因此社會之成人教育，如果可以影響到每個家庭的成員，從
「上樑」灌輸性別平等概念，「下樑」則更容易扶正。
研究限制
一、 本研究的取樣方式是採取「方便取樣」，以台北市的學校為主，另外由 於美術班以及高中班級上男、女受測者人數上的差異，於全體受測者的 性別角色態度的推論擴展至所有青少年時需要再行斟酌。
二、 研究者以非常謙虛與和善的態度懇求受測者填寫量表、繪製圖像以及進 行訪談，但無法強求每位研究對象皆盡心盡力的配合研究，無法避免某 些研究對象可能會以較為隨便的態度填寫問卷、創作作品或接受訪談。
三、 研究者與兩位專家對於受測者畫作的分類是根據畫面的呈現而定，並無 法的得知青少年所繪圖像的完整意義，圖像內容詮釋恐有不足或未知的 侷限。
四、 限於本研究資料蒐集的方法，研究對象與訪問者的互動可能會影響其解 讀，跟真實的閱讀情境下會有所不同。
結語
這是一艘開往平等的船，速度是慢了點，但是還是一步步的前進。雖 然，有時候遇到風雨、停留在汪洋的大海中，有時候信心會不足、隨風飄 搖。不過，我們的目標明確，加上新的方法、豐富的資源，磨刀霍霍駛向 前，雖然是慢船，但總有一天會靠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