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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德、法二十世紀以降的教育哲學

至於法國文化與教育哲學傳統,如前所述,迥異於英、美,素具人文主義 與思辯哲學色彩,這種色彩到了十九世紀、二十世紀之交,則面臨了嚴肅的挑 戰。正如 Wallon(1950: 350)的分析,1900 年不僅在法國教育史,且就整個 政治社會史的發展上,均是一個關鍵性的年代。隨著舊時代確定性(anciennes certitudes)的動搖,以及非理性主義學說(doctrines irrationalistes)的興起,古 典教育的價值面臨質疑。除了原有古典中學的古典教育之外,也引進了現代科學 與現代語文的教學。兩種教育的並存,反映了古典人文教育哲學傳統和新興中產 階級功利主義教育哲學之間的爭衡。

第三共和(The Third Republic)以後,法國開始一連串的學校改革,學校脫 離教會,初等教育免費強迫,成為重要的改革訴求。中等教育教師必須在大學 文理學院接受教學專門科目訓練,哲學為其基礎學科。初等教育教師係小學畢業 後在師範學校(Ecoles Normales)接受三年的訓練,而師範學校中的教師必須先 經新興學科「教育科學」(Science of Education)之訓練。這項科學在 1883 年首 由巴黎 Sorbonne 大學哲學教授 H. Marion 創設。從 1883 ~ 1910 年間,全法約有 14 個大學教育學課程,大多建立在心靈哲學與道德哲學基礎上授課,雖未以教 育哲學名之,實質上卻多為教育哲學課程。

1940 年代以降,隨著戰後對人類處境以及生命本質的反省,促進了存在

哲 學 與 知 覺 現 象 學 的 發 展。1968 年 巴 黎 大 學 潮, 崩 解 了 戴 高 樂(Charles de Gaulle)的權威體制,連帶地促進大學組織結構的更新。後現代主義與後結構主 義也起而衝撞 Decartes 理性主義和 Comte 實徵主義的思想傳統,使得 1990 年代 以降,法國教育哲學呈現五彩繽紛、百花齊放的景象。

德國二十世紀的教育哲學,如前述的分析,和歐美各地一樣,主要仍籠罩在 德國觀念論,特別是 Hegel 的影響之下。除了 Krieck 在 1922 年和 1930 年直接以

《教育哲學》(Erziehungsphilosophie, Philosophie der Erziehung)為書名外,多 數的著作則在「普通教育學」中專章討論教育本質、教育目的等價值或規範問題,

Spranger 於 1933 年也以「哲學教育學」(philosophische Pädagogik)、Cohn 在 1919 年及 Messer 在 1924 年以「教育的哲學基礎」(philosophische Grundlegung der Pädagogik/Pädagogik auf philosophischer Grundlage)為名之著作,均屬教育哲 學論述之作。

先就 Krieck 而言,其著作雖以《教育哲學》為名,惟全書卻論述「教育科學」

(Erziehungswissenschaft),但又說並非討論教育科學的哲學基礎,而是其本身 即為哲學(Diese Erziehungswissenschaft gründet sich nicht auf Philosophie, sondern sie ist selbst Philosophie)(Krieck, 1922: 53),其所探討者為在教育的理念下,

人及其精神之本質之開展。Krieck 的教育哲學雖未產生重大影響,不過,由其後 於 1932 年加入納粹主義德國工人黨(Nationalsozialistische Arbeiter-partei)效命,

可以說明其基本立場在維護德意志優越的集體主義。在《教育哲學》一書中,他 首先批判了個人主義、主知主義、心理主義、演化論後,從精神(Geist)、社會

(Gemeinschaft)、生長(Wachstum)和發展(Entwicklung)四個基礎理念探討 教育科學(Krieck 實質指的是教育哲學)的可能性。再從這些層面討論教育的本 質指出,教育的終極目的在於完成「人性理念」(Humanitätsidee)。人性理念 的完成,個人的生長與發展並無意義(Unding),必須在社會的功能作用下才有 可能。而人性理念的最高基礎,又必須建基在德意志歷史、德意志民族特質的深 層基礎上(Krieck, 1922: 306-307)。由此可見,Krieck 之教育理念係將教育視為 榮耀德意志種族優越的最重要功能性手段。

與 Krieck 同時代的 A. Messer 雖也指出 Krieck 已清楚地說明了教育的社會 性功能,但其與 Krieck 之不同在於,他並未帶有德意志種族優越主義的色彩,

而係從文化哲學的角度來建立教育學。Messer 認為,哲學本身開展了文化的各 面向,也因此其深層處即為一種文化哲學,也因其本身即為一種教育哲學,因其 所探討者為透過教育來體現文化領域中的各種價值,例如神聖、道德、法律、美 感等價值的實現(Messer, 1924: 7-11)。Cohn(1919)的《教育的精神:教育學 的哲學基礎》(Geist der Erziehung: Pädagogik auf Philosophischer Grundlage)也 指出,教育目的取決於對人類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之整體通觀,也因此,教育學實 質上取決於哲學(Also ist die Pädagogik wesentlich von der Philosophie abhängig)

(Cohn, 1919: 11)。所以,Cohn 嘗試分析他所處時代的歷史情境與文化狀況,

藉以推論其教育的後果,以此,Cohn 認為,不只教育目的決定於哲學而已,

事實上,教育的各實質層面都和教育家的價值與意義態度有密切的關係(Cohn, 1919: 64 ff)。

Krieck、Messer 與 Cohn 三人的教育哲學基本立場雖未盡一致,但同樣受到 Kant 與 Hegel 以降,德意志觀念論思辯形上學的影響,將教育哲學視為一種對於 價值、意義與文化體現的思辯性探究。然而,同樣受到德國觀念論哲學傳統影響 的 W. Dilthey 卻反其道而行,反對思辯的形上學,而將教育與教育過程的探討落 實到活生生的生命哲學,進而開展出其詮釋的教育學(Dilthey, 1934)。Dilthey 的傳承者 Spranger 則從主觀精神、客觀精神和規範精神的正、反、合辯證說明 教育過程與文化過程,以建構其文化教育學理論架構(Spranger, 1950, 1958)。

將 Hegel 的辯證思想在教育學中發揮得最淋漓盡致的是 T. Litt 與 J. Derbolav,

他們兩人均將教育視為主體和客體之間的辯證導向高層次的綜合,體現了自 我實現與價值完成的精神歷程(Derbolav, 1971; Litt, 1968)。將教育過程的辯 證發展和存在哲學融為一爐探討的是 Bollnow(1959)的《存在哲學與教育》

(Existenzphilosophieund Pädagogik),在本書中,他將教育分為穩定形式與非穩 定形式的教育(stetige und unstetige Form der Erziehung)。前者指的是正規教育,

後者指的是人類在自己本身存在處境中的「危機」、「覺醒」、「邂逅」等體驗,

並從這些體驗中不斷地開展自己的本質。

同樣受到 Hegel 影響,卻融合 K. Marx 思想針對戰後新野蠻主義以及啟蒙運 動以來,理性工具化、偏估化所造成的牽制意識的橫行,提出深刻的批判與反省 的是批判理論(Kritische Theorie)的興起。受到批判理論影響的批判教育科學

(Kritische Erziehungswissenschaft),其關心焦點在於教育研究與教育過程中的 意識型態牽制與扭曲,透過合理的教育重建,使教育足以培養成熟、獨立、自主 而負責的完熟人格。

1990 年代以降,隨著後現代主義與後結構主義的引入,教育哲學也高揭反 本質主義、反基礎論、反再現主義之主張,同時,融入了世界性的百花齊放、百 家爭鳴,各是其是、各非其非的繽紛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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