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由以上的觀察,或許可以以下四點結論與推論:

一、生物學上物種新成,基因序列比較不穩定,容易出現操控其他基因使之 發生複製錯誤的「突變者基因」。「複製錯誤是演化發生的基本條件」69,從賦體 的形成與衍化看來,這五對染色體的基因組合,的確產生連鎖變化的現象,我們 似乎已找到使基因發生複製錯誤的「突變者基因」,也以此觀察到賦體前後產生 變化的內在脈絡。

67馬積高《賦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年),頁 382。

68如歐陽脩〈秋聲賦〉設一童子;蘇軾〈赤壁賦〉則為不提名氏的客。

69Richard Dawkins (1989)The Selfish Gene(New Editi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引文依趙淑妙譯 本《自私的基因》(臺北:天下遠見出版公司,2002 年),頁 31。

所謂賦,原本取其獻納之意,當不歌而誦的韻語,發展成為口藝,一種逞口 舌之能的趣味遊戲,為優者獻納進言所擅用。當韻語結合諧辭隱語,晉身宮廷為 進獻之用,用於意在言外的進獻諷誦,留下文字記錄,便成為稱之為「賦」的文 章。一如《文心雕龍‧詮賦》所說「荀況〈禮〉〈智〉,宋玉〈風〉〈釣〉,爰錫名 號,與詩畫境,六義附庸,蔚成大國。述客主以首引,極聲貌以窮文,斯蓋別詩 之原始,命賦之厥初也。」這時,極聲貌的對話體是作品的特質,作家是口才便 給者,而以優者為主;欣賞者則以朝廷的權貴為主;其功能是暇豫貴遊;其傳播 方式是口傳的,口誦耳受的。西漢宮廷賦,則改為書面寫作,但傳播方式仍是口 誦耳受,其他的基因雖小有變化,但大體穩定,乃可確立為文類。這階段的賦雖 還有其他作品,但以暇豫奏御之賦為主流,堪稱優言文學的時代。

到東漢,賦文學的生態突變,它失去原先培植的沃土,其根苗乃化整為零,

散佈各地。賦從「暇豫事君」的優言文學,轉化為士人文學。士大夫成為作家與 欣賞者的主力,傳播媒介的運作也改變了,從口傳耳受變成書面目讀,功能取向 也由諷喻擴大到抒情,造成作品審美向度的改變。這是是重大的突變,經過這一 次基因序列重整的突變,以後的發展就穩定多了。六朝駢賦大體因應世變順此發 展,發揚蹈厲,所以這世代對賦而言,堪稱是文士文學的時代。

至於唐宋,導源於功能取向的改變,它成為這階段操控其他基因使之發生複 製變形的「突變者基因」,乃使作品趨於刻板,寫作空間受到壓縮,而自成一格。

這階段的賦雖不乏其他作品,但以因難見巧之律賦為主流,所以堪稱是場屋文學 的時代。

二、以賦體基因突變做為考察的角度,大體可以全面解說賦體多變的因緣,

其結論之所以迥異於一般的觀察與分期,是有原因的。通常,學者看待中國文學 史,常囿於政治的斷代,論賦的發展總是以兩漢為一期,六朝為一期,隋唐為一 期。當然,就賦各階段的特色而言,依政治朝代來分期,大體符合事實,所以為 一般人所接受。但是就基因的觀點來說,基因有不斷複製的現象,在物種即不斷 的在生殖繁衍,職是之故,在文學上即有所謂不變的傳承。當物種基因產生變化 而出現新品種時,舊有的品種基因仍不斷的在複製。也就是說,當賦的生成環境 產生改變時,賦已悄悄的改變了風貌,但舊有風貌的賦仍持續繁衍創作,所以在 東漢仍有風貌如西漢的〈兩都賦〉〈二京賦〉。因為東漢有〈兩都賦〉〈二京賦〉

諸作的出現,因此論者將兩漢視為一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們觀察賦的發展,

則不能不透視東漢賦不論欣賞者、創作者、傳播媒介、作品風貌、功能取向,都 已變動的事實,才算真正掌握了文學變化的脈動。70

三、生物學上認為物種本有共同的祖先,但由於適應不同的環境,因應不同

70當然,無可否認的,由於物種基因產生變化而出現新品種時,舊有的品種基因仍不斷的在複製;

再者,有關三階段論述,乃是就其主流趨勢來立說的,用來涵蓋所有作品,則有所不能。因此,

如漢初賈誼及晚唐諷刺賦等,沒有納入討論;宋賦多議論的問題,也只有置於場屋文學專節下 一併討論了。

賦的可變基因與其突變-兼論賦體蛻變之分期 23

的需要,發展出不同的類型,稱之為趨異演化。以賦文學的發展來觀察,賦與詩 的關係,便是如此。生物學上在趨異演化的同時,還產生另一種現象,在分類學 上彼此關係遙遠的物種,外貌或行為卻出現了雷同的演化過程,這稱之為趨同演 化。以賦文學的發展來觀察,它與隱語、類書的關係,看來就是這樣。生物學上 常有物種在趨同演化過程中,常因基因交換形成了不同於親代的新組合。以賦文 學的發展來觀察,賦在演化過程,的確也發生類似因基因交換形成不同於親代的 新組合。《文心雕龍‧雜文》便指出「對問」、「七」與「連珠」,都是「文章之枝 派,暇豫之末造」71,後來賦體雜文更層出不窮,似乎也都可以用基因「重組」

的現象去理解。甚至「六朝文體」的形成,都未嘗不可解讀:那是賦體基因的擴 散,對當時各文類造成的「重組」效應。72

四、賦經由漢魏六朝以至唐宋,體貌多變。應用物種演化的概念,檢視其可 變基因,至少有欣賞者、創作者、傳播媒介、作品風貌、功能取向五項。以此五 項,開拓有關賦文類的觀察與思考的面向,應該能夠比較細緻的了解歷代賦衍化 的脈絡。前人多著眼於政治、社會、經濟、文化等外在環境對文學的影響,較少 注意它如何衝擊內在基因的改變,尤其在賦的發展脈絡中,欣賞者與創作者緊密 的互動關係,功能及傳播媒介改變造成的影響,都是突變的重要關鍵,卻是前賢 所未曾道及的。

其實,本文只不過是以賦文類為例,試圖尋求檢視文學體類可變基因,並藉 以為演變分期的新嘗試,思慮不周,在所難免。文學體類可變基因是否僅止欣賞 者、創作者、傳播媒介、作品風貌、功能取向五項,更不無商榷的餘地。至於更 周延更細密的理論建構,則有待來哲。

71﹝梁﹞劉勰,《文心雕龍‧雜文》,(臺北:明倫出版社,1971),頁 254。

72這觀點或可說明王夢鷗先生所說:「魏晉六朝文體之形成,只是一個文章辭賦化的現象。」的 意涵。文見《古典文學論探索》(臺北:正中書局,1984),頁 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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