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鳥 類 之 化 妝 〉 中 的 「 新 女 性 」 人 物 ， 以 上 過 學 堂 、 出 洋 留 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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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 有 西 學 新 知 、 擁 有 西 洋 器 物 的 葉 蕣 華 為 主 ， 另 外 ， 於 是 舊 式 家 庭 出 生 ， 未 讀 過 新 書 ， 也 未 上 過 新 式 學 堂 的 翠 姑 ， 一 開 始 便 展 現 出 對 新 知 識 的 好 奇 心 以 及 濃 厚 的 興 趣 ， 卻 能 掌 握 各 種 機 會 ， 學 習 科 學 新 知 ， 對 生 活 充 滿 好 奇 ， 對 新 知 識 充 滿 興 趣 ， 並 且 能 放 棄 舊 有 迷 信 說 法 ， 接 受 理 性 的 科 學 見 解 ， 處 在 封 閉 的 舊 式 教 育 環 境 中 ， 也 能 以 開 放 的 態 度 接 受 科 學 的 新 知 。 吳 氏 雖 然 一 開 始 對 西 方 新 知 是 排 斥 且 不 以 為 然 ， 但 是 透 過 葉 蕣 華 的 影 響 ， 也 轉 而 對 西 方 新 知 識 有 了 興 趣 ， 甚 至 主 動 求 知 。 小 說 裡 ， 舊 式 家 庭 的 兩 位 女 性 人 物 ， 都 「 經 過 由 舊 趨 新 、 棄 舊 追 新 的 歷 程 」，因 此，不 論 是 新 式 家 庭 的 新 式 女 子，或 是 舊 式 家 庭 女 子 的「 新 」 表 現 ， 都 是 小 說 所 欲 呈 顯 的 理 想 「 新 」 女 性 形 象 。
小 說 中 葉 蕣 華 代 表 最 理 想 的 新 女 性 形 象 ， 除 了 對 待 婆 婆 和 顏 悅 色 ， 符 合 傳 統 婦 女 美 德 形 象 ， 能 夠 勤 奮 的 侍 奉 公 婆 、 操 持 家 務 ， 與 家 人 之 間 相 處 和 諧 ， 非 常 重 視 身 體 清 潔 ， 兼 具 婦 女 美 德 ， 為 其 一 ； 能 夠 順 從 父 親 安 排 ， 以 遵 循 古 禮 的 自 由 結 婚 方 式 嫁 入 夫 家 ， 且 擁 有 美 滿 的 婚 姻，此 為 其 二；具 備 西 學 知 識 並 且 能 夠 運 用 於 生 活 之 中，此 為 其 三 。 更 重 要 的 是 透 過 運 用 西 學 知 識 這 項 長 處 ， 能 夠 轉 化 新 女 性 嫁 入 舊 式 家 庭 時 ， 可 能 面 對 的 矛 盾 與 衝 突 ， 進 而 影 響 舊 式 家 庭 裡 的 成 員 。 具 備 此 三 項 優 點 ， 獲 得 美 滿 婚 姻 生 活 的 葉 蕣 華 ， 是 天 臥 生 透 過 小 說 「 遵 循 古 禮 」 的 自 由 結 婚 方 式 ， 回 應 對 於 清 末 民 初 新 式 女 子 「 自 由 結 婚 」 所 遭 遇 「 品 德 上 的 質 疑 」 以 及 「 物 色 對 象 」 等 問 題 的 理 想 答 案 。
然 而，我 們 可 以 進 一 步 探 問 的 是：天 臥 生 理 想 的「 新 女 性 」形 象 ， 在 一 切 講 求 救 亡 圖 存 的 時 代 裡 其 意 義 為 何 ？ 在 面 對 「 自 由 婚 戀 」 不 斷 從 各 個 角 度 被 探 討 的 時 代 裡 ， 天 臥 生 在 此 篇 文 章 中 所 呈 顯 的 自 由 結 婚 觀 是 否 有 其 見 與 不 見 之 處 ？
一 如 清 末 民 初 的 時 代 特 色 ， 在 講 究 實 用 價 值 的 時 代 裡 ， 天 臥 生 理 想 的 新 女 性 形 象 也 架 構 在 這 樣 的 文 化 進 路 之 中 ， 一 個 理 想 的 新 女 性 除 了 必 須 具 有 傳 統 的 婦 女 美 德 之 外 ， 更 需 兼 具 西 方 科 學 知 識 ， 而 這 些 科 學 知 識 不 僅 僅 只 是 增 添 女 子 的 知 識 涵 養 ， 必 須 是 有 用 於 生 活 上 ； 但 所
謂 的 「 有 用 」 非 是 以 「 女 性 」 自 身 為 考 量 ， 而 是 在 父 權 體 制 的 傳 統 家 庭 價 值 觀 下，所 帶 出 的「 有 用 」價 值，〈 鳥 類 之 化 妝 〉中 鼓 勵 女 子 追 求 新 知 ， 但 擁 有 知 識 的 最 終 目 的 還 是 為 了 讓 女 子 能 夠 為 夫 家 服 務 ， 能 夠 符 合 中 國 傳 統 對 婦 女 的 美 德 要 求 ， 能 夠 取 得 婆 媳 之 間 的 和 諧 ， 營 造 一 個 美 滿 的 婚 姻 家 庭 。 從 天 臥 生 〈 鳥 類 之 化 妝 〉 一 文 中 ， 可 以 看 出 女 性 的 自 我 主 體 還 是 在 小 說 中 缺 席 的 ， 自 我 的 價 值 實 現 ， 還 是 得 依 附 在 服 務 家 庭 生 活 上 ， 一 如 該 時 代 的 特 色 ， 女 權 的 興 起 是 為 了 救 亡 圖 存 的 時 代 趨 勢 。
而 天 臥 生 在 此 篇 文 章 中 所 呈 顯 的 自 由 結 婚 觀 也 在 這 樣 的 脈 絡 下 ， 展 現 出 獨 特 之 處 以 及 侷 限 之 處 。 晚 清 對 於 婚 姻 自 由 論 ， 主 要 以 「 父 母 專 婚 」 與 「 父 母 主 婚 」 為 兩 大 主 要 的 討 論 議 題 ， 透 過 「 專 婚 」 與 「 主 婚 」 的 討 論 ， 將 青 年 男 女 如 何 保 有 「 婚 姻 自 主 權 」 又 能 在 「 形 式 上 保 有 父 母 尊 嚴 」 的 難 題 推 向 更 細 緻 的 分 辨 ， 尋 找 能 夠 去 其 弊 、 取 其 利 的 折 衷 辦 法，於 是「 父 母 主 婚 」成 為 晚 清 婚 姻 自 由 的 基 本 取 向；然 而，「 父 母 主 婚 」 的 辦 法 ， 看 似 顧 及 了 青 年 對 婚 姻 自 主 權 的 渴 望 ， 也 滿 足 了 保 留 父 母 尊 嚴 的 長 者 為 尊 心 態 ， 但 形 制 上 的 保 留 也 正 意 味 著 青 年 在 婚 姻 自 主 上 的 權 力 仍 掌 握 在 父 母 手 中 ， 父 母 主 婚 形 制 進 入 了 另 一 種 只 能 苦 求 父 母 首 肯 的 困 境 。 因 此 ， 面 對 「 父 母 主 婚 」 的 困 境 ， 天 臥 生 提 出 了 另 一 種 折 衷 之 法 ， 先 由 父 母 挑 選 理 想 的 乘 龍 快 婿 人 選 ， 再 由 子 女 從 其 中 選 取 較 為 中 意 的 對 象 作 為 伴 侶 。
雖 然 ， 天 臥 生 從 父 權 體 制 下 的 關 懷 所 提 出 的 方 法 ， 避 免 了 自 由 戀 愛 的 男 女 何 以 終 局 的 困 境 ， 卻 也 陷 入 另 一 種 侷 限 之 中 ： 缺 少 了 交 際 自 由 的 自 由 結 婚 ， 還 算 是 自 由 結 婚 嗎 ？ 最 終 ， 天 臥 生 的 自 由 結 婚 觀 ， 也 只 徒 具 保 留 了 西 方 文 化 的 外 在 選 擇 形 式 ， 卻 喪 失 了 最 根 本 的 自 主 精 神 ， 成 為 了 另 外 一 種 清 末 「 中 學 為 體 ， 西 學 為 用 」 的 思 想 翻 版 。 但 即 便 天 臥 生 的 「 自 由 結 婚 觀 」 從 現 代 角 度 來 看 仍 有 許 多 不 足 之 處 ， 須 備 受 檢 討 ， 但 也 正 因 為 如 此 ， 而 突 顯 出 該 時 代 面 臨 西 方 文 化 衝 擊 下 的 複 雜 性 ， 以 及 折 衷 去 弊 取 利 的 困 難 處 ， 對 於 天 臥 生 面 對 傳 統 文 化 價 值 下 的 挑 戰，以 及 其 對 兼 融 新 時 代 思 潮 的 努 力，能 給 予 正 面 的 評 價 與 肯 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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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 而 言 之，〈 鳥 類 之 化 妝 〉理 想 的 新 女 性 形 象 有 兩 類，一 類 為 舊 式 家 庭 的 女 子 ， 能 夠 「 經 過 由 舊 趨 新 、 棄 舊 追 新 的 歷 程 」， 對 新 知 識 充 滿 興 趣 與 學 習 的 渴 望 。 另 一 類 為 新 式 家 庭 的 女 子 ， 除 了 具 備 西 學 知 識 外 ， 也 要 能 夠 兼 具 婦 女 美 德 ， 在 實 行 文 明 的 自 由 結 婚 時 ， 能 夠 避 免 品 德 上 的 質 疑 ， 以 及 自 主 物 色 對 象 對 象 的 危 機 ， 採 取 「 遵 循 古 禮 的 自 由 結 婚 」 方 式 ， 最 後 更 能 將 所 學 習 的 西 方 新 知 ， 教 授 給 沒 有 機 會 學 習 新 知 的 舊 式 家 庭 的 女 子 ， 進 一 步 的 影 響 她 們 ， 使 之 也 能 有 對 新 知 識 學 習 的 興 趣 ， 具 有 新 知 識 、 新 觀 念 ， 足 以 使 女 子 能 夠 透 過 知 識 去 營 造 好 的 家 庭 環 境 與 關 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