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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小說凡有三大類型:遊歷仙境、修行昇仙及謫降返仙,從魏晉南北朝

65 有關通過儀禮,參見 Arnold van Gennep, The Rites of Passage, translated by Monika B.

Vizedom and Gabrielle L. Caffee., introd. by Solon T. Kimball (Chicago :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60).

66 詳參拙撰,〈白蛇傳說的「常與非常」結構〉,《中國神話與傳說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臺北:

漢學研究中心,1996),頁325-355。

初期以至明清期,借由神仙神話來處理人間的情事,始終是道教文學的重要主 題。因為這是關涉道教的出家修行制,須先要解決人道與仙道之間的順常與逆 修的問題,如何才能了卻世情(情)而修成無情?宗教人首須面對修行上的出 處之道,出家制實為宗教制度上普世性的經驗與智慧,而中國道教獨以謫凡、

下凡的神話合理化其制度,這是在比較宗教上自有其價值、意義的。而謫凡、

下凡小說讓世俗人在非日常的閒暇之餘,經由觀劇、閱聽小說及說書而暫獲滿 足,這些證情了緣的故事情節足可提供一種宗教性的人生經驗。在歷史演義、

俠義英雄及情色孽緣之外,提供人生一種由迷情而啟悟的契機,道教、佛教的 教義之影響、啟發小說,就是將深奧的宗教義理經由這類通俗的敘述形式,使 之布化滲透於百姓的日用之中而不自覺,在過度注重現實人生的儒家文化傳統 中,確是為中華文化增多了一種追求他界的終極關懷。

在中國也有部分俗儒常被過度的世俗化,也因之常會失去其追求理想的心 性,如情之證為空、幻,即是佛、道二教分別從另一種角度反思人情、人生。

所以道教從謫凡、下凡神話的超越觀點俯觀人生百態,或從佛理切入,而發現 空、幻是情毒的解迷之藥;而小說、戲劇等宗教文學中所採用的敘述方式,也 就提醒從非常返觀下界的常、秩序,其生活本質就如同社會生活的日常形式一 樣:規律而單調,因而如何適時適度地以「非常」逆反、顛覆「常」,一直是 社會人心中所隱藏的一種隱微願望,這是經由否定形式而再獲肯定的非常方 式。文學在本質上即是隱含有這種非常、反常的特質,其被喜聞樂見者在此、

被禁制焚毀者亦在此;而宗教、特別是出家制所營的宗教生活,也是一樣從方 外返觀方內,從超常返觀常,都是透澈理解人生真相的一種非常方式。謫凡、

下凡小說即是這種活用宗教、神話智慧的敘述,將人間世的經歷視為紅塵修 行,情劫、世劫即是啟悟中「試煉」心性的一波波劫難,是迷抑悟就可斷定其 智慧深淺的根柢。宗教度脫劇正是運用在劇場內的短暫時間,演出啟悟故事而 形成人生的臨場感,讓人入戲而有所了啟;章回小說則是在長篇敘述中經由漸 迷而後漸悟的轉化過程,多方觀照情的多面性,其動人處就在激發有情人反省 世間情為何物?

謫凡、下凡的悟情、證情之作如此結穴於紅樓一夢,是歷來承認其後出轉 精而獲致成功之處,由此就可讓人思索:中國小說是否具有一種普及化的宗教 意識?凡是成功的逼視人生之作是否就因其具有某種宗教性、神話性?從這些

作品之所以被公認為成功,恐怕不能不承認這一超越性敘事觀點的存在,讓苦 於人情網絡、世情迷障的,發現戲裡人生確是荒唐中真實透露了人生的真理。

曹氏等人所感慨的也正是激使後人同聲一慨者,就在透過文學之處理「情」確 實有其難處,一種普遍的題材確實不易推陳出新;但私、情與慾又是如曹氏等 人所親歷的人性糾葛。在這種難局中,宗教義理及神話思維即是欲掩彌彰的一 種掩飾手法,其荒唐的敘述反而成為解迷之鑰:就是有意活用宗教的超越觀點 透視情的迷、幻本質,因此使用文學的戲劇手法正可突顯私、情的荒謬。類此 迷於私而不能公、執於情而不能悟,從男女之情、夫妻之情到家族之情、大地 之情,如此這般就構成了一個凡人、常人心眼中的有情世界。宗教義理與敘述 文學所標舉的「無情」,就在如此欲掩還彰、欲彰還掩的吊詭形式中,強烈對 照出人間世之為有情,正是宗教文學、謫凡文學所標舉的無情,也就是從超越 情困反而能夠透闢體悟情之本質:聚散無常故需珍惜其聚、也要了悟其散,其 後面必隱然有一冥冥的巨力、定數,這是心理學本土化研究所要探索的問題:

中國人如何疏解人情關係,其後必有的一套文化機制。所以情與無情、迷與 悟,表現在中國人集體的心靈及其行為,其實一貫地、不自覺地遵循一套結 構:常∫非常,以此常中希求非常、秩序中希求反秩序,然後又從非常中返 常,從反秩序中回歸秩序,這就是「道」,一種從宗教、哲學通觀常與非常、

秩序與反秩序的究極之理,是為究論中國文化的根本之源。

Affection and Its Transcendence: The Idea of Aff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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