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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的融合

由第三節的討論可知,庄民將阿立母與其他漢式神明一起視為崇敬的對象,

並共同祭祀,這種信仰融合的情形具體展現在平日以家庭為單位的祭祀行為,及 民國九十年以整個村莊為單位的「熱鬧」活動。以下分述這兩個活動,以更深入 探討兩種信仰融合的情形。

一、以家庭為單位的祭祀行為:

吉貝耍民宅的大廳中,不但有神明、公媽,更重要的是奉祀有代表阿立母的 阿立矸。以下分述其大廳的空間配置、祭祀順序及日常祭儀行為,以凸顯家庭中 宗教信仰的特色。

(一)大廳的空間配置 1.阿立矸在紅隔桌上的大邊

村中住在「低厝仔」的村民,無論是傳統磚造的或改建成水泥建材的,除了 開店營業者與基督教徒之外,多選擇正身中央做為大廳。開店營業者無大廳僅有 神龕,信基督教者則相信人都是上帝的子民,不能拜神與祖先,因此不設大廳。

一般樓房的大廳則設在頂樓。無論大廳設在哪裡,其基本空間配置是:進門處的 燈樑正中央懸掛天公爐,或一爐二燈,以代表天公,大廳內牆的正中央是神明匾,

或稱為「佛祖彩仔」,神明匾下有紅隔桌,紅隔桌下再放置八仙桌。有奉祀神明 的家庭,則將神格較高的神像置於紅隔桌的正中央,神格較低者放在八仙桌上,

無論神格高低,神明的面前皆有香爐。紅隔桌的小邊(右邊)則是公媽牌。

本庄八成以上的大廳在紅隔桌大邊(左邊)祀有阿立矸,1通常為一矸,但 也有多至四矸者。沒有拜阿立矸的大廳,通常是因為房屋整修時將阿立矸請走而 尚未請回,或大廳設在子女住處,由子女祀壺等,「大邊有拜矸仔」似乎已成為 本庄人對大廳配置的一個重要印象。2至於為何矸仔要置於紅隔桌上的大邊?根 據村民的說法是「阿立母最大,當然坐大邊」。這樣的觀念也表現在祭祀的先後 順序上。

大邊有兩個阿立矸者,有 29 號楊家、35 號廖家、37 號段家、56 號楊家、56-3 號段家、95 號張家、112 號朱家、115 號段家、129 號洪家。其中戶主清楚兩矸 由來的有 29 號、56 號、95 號、129 號。29 號座落於東公界後方,所奉的二矸一 是阿立母、一是 gi7bai7da2;56 號與 129 號是因女兒嫁出時曾分一矸出去拜,後 來女兒又搬回本庄,因此將矸仔合在一起祭祀;95 號則因為祖母曾是「吃神明

1 根據2001.7-9 的田野調查

2 甚至有阿伯告訴我,「妳不用每一家去問了,每一家都有拜矸仔啦,沒有拜的人也不好意思說 出來」

飯的」,故留下兩個矸仔。其他幾戶是「從以前就這樣拜」,不清楚為何有二矸。

其中最特別的是 112 號朱家,大邊不但有二矸,紅隔桌上還有竹枝仔和二個豬頭 殼,稱為「案祖」。(照片 5-4-1、5-4-2)但主人已經不知道為何有這樣的擺設了,

只記得「做囝仔時就看我阿嬤這樣拜」。3

紅隔桌的大邊有三矸以上者有三家。38-2 號朱家的大邊有三矸,但其由來不 詳;151 號李家則有四矸,由左(大邊)到右(小邊)分別是案祖、阿立母、阿 立母、gi7 mu7 bai7 da2,牆上還掛有案祖柺,熱鬧時需請去大公界。4(照片 2-3-3)

155-8 號段家的大邊也有四矸,本戶的主人是前祭司段福枝的孫子,原本有六個 矸、壺,但其中一個被戶主的弟弟請出去,另一個則是段福枝生前已答應讓別人 請出去,故剩下四個,形式都不相同,據說以大邊數來第二個白磁矸地位最高,

而最大邊的黑壺則是歷史最久。5(照片 5-4-3)

2.阿立矸在紅隔桌大邊以外之處:

將阿立矸放在紅隔桌上大邊是顯示對阿立母的尊重,但村內卻也出現將阿立 矸放在大邊的「地上」者,一是 58 號的卓家,一是 109 號的段家。卓家的二個 阿立矸置於大邊的地上,但仍以一片磚墊高,二矸頸上繫紅絲線,前面各有盤子 放檳榔,至於神明的名字據說以前「發起來」時神明曾說過,但現在戶主已不記 得了。為何會將矸仔放置在地上?卓女士說,最早以前阿立矸都是放在地上的,

當別戶的阿立矸請到桌上時,本戶也曾經向神明擲筊請示,但神明不願意到桌 上,「說留在地上比較習慣」,所以就只好維持原狀。6(照片 5-4-4、5-4-5)109 號的段家二矸置於大邊地上,也以一片磚塊墊高,矸仔的後面並有一支竹枝仔,

上繫一豬頭殼。神明的名字已經忘記了,只知道這裡奉祀的神明地位比公共奉祀 的低,但比一般家庭個別奉祀的高。7(照片 5-4-6、5-4-7)

阿立矸除了有在紅隔桌上、在大邊地上者,還有不在大廳內的。49 號黃家 的阿立矸在一樓客廳的電視櫃上,據說樓房蓋好後,佛堂設在樓頂,因此阿立矸 也請到頂樓去,但因故又請下來一樓約兩人高的電視櫃上。8150 號李潘阿嬤自己 奉的阿立矸則放在客廳的櫃子上,櫃子高約 150 公分,上置形式相同的矸仔二 個,也繫上紅絲線,大邊的是阿立母,小邊的是案祖。(照片 5-4-8)

3 2001.10.1 訪朱先生(53 歲)

4 2001.11.7 訪李先生

5 2001.11.2 訪 115-8 號陳女士,目前負責幫這四矸換青

6 2001.9.5、11.8 因屋主年事已高,故訪負責換青的女兒卓女士

7 2001.9.15 訪 109 號段先生

8 2001.9.4 訪 49 號黃阿伯,阿伯說,新居落成後佛堂設在三樓,阿立母也請上去,但不知道為 什麼每當初一十五換青後,阿立矸中的「青」兩三天就枯掉。庄民相信若是「青」枯掉了,即表 示神明出去遊玩,不在這裡。因此阿伯就擲筊問神明「是不是不喜歡這裡,要搬去樓下?」神明

由放置阿立矸的位置可以發現,大多數的庄民將阿立矸置於紅隔桌的大邊,

表示阿立母的地位最高,但卻也出現放置在地上、在大廳以外之處等種種變例,

顯示出本庄人雖認同「桌上」、「大邊」為正神所應處的正位,但也不因置於「地 上」、「櫃子上」就認為神明的階層較低,反而還十分尊重之。9這樣的想法與漢 人認為「越接近地面就越屬於陰神」的觀點明顯不同。

(二)大廳的祭祀順序

(1)日常祭祀:

庄內大部分的民家逢農曆初一十五才在大廳祭祀。早晨起來先將阿立矸換 青,準備三口檳榔、酒對阿立母三向後,才點香對門外拜天公、對內拜神明和公 媽,並對神明敬茶、敬果,禮數周到的家庭還會點環香。晚上也是一樣,但省略 對阿立母三向的步驟。若是每天早晚祭祀者,僅在初一十五時對阿立母三向,初 一十五以外的時間只有拜天公、神明、公媽。農曆七月時不拜神明,但阿立矸依 舊要三向、換青。

(2)歲時禮俗:

甲.辭年(除夕)的前一天(或當天)先將家中大廳的阿立矸換青、三向。當天 中午前在門口或廚房朝屋內拜地基主,吃過飯後以甜粿、發糕、春飯、三牲拜 神明和公媽。

乙.正月初六祖師公生,一般家庭不去大公界拜拜,而去大廟,家中大廳若有清 水祖師神像或照片者,也會順便拜拜。

丙.三月二十九俗稱番仔過年,祭祀重點在大公界,家中的阿立矸需換青三向。

丁.清明節先去祖墳掃墓,掃墓後才回到大廳拜公媽。

戊.農曆七月是鬼月,拜拜的儀式最複雜。七月初一只去大公界拜拜,回到家中 大廳將阿立矸換青後三向,但這天不拜神明及公媽。七月十五也要對阿立矸三 向,中午要拜地龍王(地基主),在廚房裡或門口朝屋內拜,這一天要拜公媽,

但不拜神明。七月二十九日早上阿立矸換青三向,中午過後在門口用粿粽、芋 頭、空心菜湯、三牲拜好兄弟。

己.八月十五中秋,早上阿立矸需換青三向,中午在廳頭以麻糬、糖粉、花生粉、

月餅、柚子拜神明及公媽,並燒清金。

庚.九月初五拜豬,通常前一天就將廳頭的阿立矸換青並三向了,這一天的祭祀 重點在大公界。

9 田調過程中想將這幾個大廳配置拍下來時,筆者照慣例會先詢問屋主的意見,李潘阿嬤與109 號段先生就面有難色。最後李潘阿嬤的阿立矸以擲筊獲神明許可後才可拍照,段先生家的則在初 一十五時才可去拍

(三)庄民日常祭儀行為

小結:

本段討論了庄民家中大廳的空間配置、大廳內神靈的祭祀順序,及以家庭為 單位的日常祭儀行為。發現在大廳中,早期代表阿立母的阿立矸以置於地上居 多,目前多數村民則將阿立矸請到大邊的紅隔桌上,以示其地位崇高,但也有少 數阿立矸仍置於地上或不在大廳中,不過這不影響村民對阿立母地位的評價。從 祭祀順序也可以看得出來,整體而言,傳統平埔信仰與漢人信仰並存於庄民的宗 教生活裡,聚落中阿立母地位比清水祖師高,一年到頭的大廳祭儀裡也總是先對 阿立母三向,特別是在鬼月,庄民相信這個月神明不在、不必拜神,但阿立矸還 是要換青三向的,顯示了二種信仰系統混合後出現了第三種信仰形式。而民國九 十年九月四、五日熱鬧前庄內的準備活動最能凸顯這「第三種信仰形式」。

二、民國九十年農曆九月四、五、六日的「熱鬧」10

「熱鬧」是指居民除了拜拜之外,還辦桌宴請外地的親朋好友。以往大公界 與大廟的熱鬧是分開的,但因這幾年景氣不好,已向神明請示三年才熱鬧一次,

其他不熱鬧的時間只有庄民自行拜拜而已。民國九十年藉由九月初五大公界拜豬 的機會,大廟也一併熱鬧,商請東山碧軒寺的佛祖來遊庄。並且與祖師公商量,

明年正月初六的祖師公生就不辦熱鬧了。以下將這次大公界與大廟合辦的「熱鬧」

依時間順序分為開會籌備、開始動員、「熱鬧」活動等三部分來描述。

(一)開會籌備:

1.文化協會方面:

民國九十年九月十四日召開第一次會員大會,除了選出理、監事外,大會主要 目的是討論農曆九月初五各項活動的工作分配。由文史工作室主導,以「台南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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