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58 同上,頁 27 及以下。

59 同上,頁 33。

進入四十年代以後,基督教中國本土化運動雖然在某些方面取得了 一些成績,但由於抗日戰爭前後中國社會的持續動盪,把注意力引到當 前的社會政治問題,這種本土化的嘗試並沒有達到人們期望的結果。二 十年代以來王治心、謝扶雅等人所進行的從佛教的中國化經驗來探索基 督教在中國的本土化問題,由以韋卓民、徐松石和方豪等人為代表的四 十年代中國基督教知識份子予以繼承。

韋卓民提出,若從景教在唐代傳入中國算起,基督教來中國已經十 多個世紀了,但基督教在中國所取得的成績並不大,原因何在?韋卓民 認為,景教的失敗,無疑要歸咎於過於依附佛教,沒有使自身與其他中 國的宗教區分開來,從而喪失了自身的獨立身份。這樣,在唐武宗滅佛 教時,景教被當作是佛教之一種,也遭受沈重的打擊,以致於後來佛教 開始復興時,景教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韋卓民這樣說:

景教傳教士阿羅本(A-Lo-Pan)於西元六三五年到達中國首都,

時在唐太宗之治。太宗對於景教甚為尊重,並且親自予以研究,

都對景教予以禮遇。中國檔案顯示曾有詔令准予傳佈。二百一十 年後,即西元八四五年,武宗排斥佛教徒,而景教在當時中國人 心目中無非佛教的旁支,因此亦遭波及。此後於短期內佛教在中

國又興起,但景教則一蹶不振。至西元九八七年,中華帝國內已 無基督徒存在。基督教會在中國傳教歷史第一章至此結束。景教 在中國被消滅,乃因與其他宗教混淆不清,這是失去本來面目而 付出的痛苦代價。60

因此,韋卓民對景教式的本色化或說是與其他宗教的混淆感到不滿,對 於類似艾香德等人所進行的使基督教儀式上的佛教化,韋卓民更直接地 提出異議。他說:

我也不贊成基督徒崇拜時使用佛教念珠,和以佛教蓮花來代替聖 壇上的十字架。我很奇怪某一位在中國虔誠的佛教學者,也是一 位元作品常被引用的作者,竟然將蓮花作為純潔的象徵,而忘記 了在淨土以蓮花生育,對於女性是一種侮辱,在它的涵義裏,完 全是非基督教的。61

雖然如此,韋卓民仍肯定在積極探尋基督教在中國本土化的過程中,值 得參考佛教中國化的歷史經驗和教訓。

60韋卓民,<讓基督教會在中國土地上生根>,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香港:

漢語基督教文化研究所,2000),頁 117-118。另參: Francis C. M. Wei, The Spirit of Chinese Culture (New York: Charles Scribner’s Sons, 1947), pp.10-13.

61 韋卓民,<中國與基督教>,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頁 128。

韋卓民在佛教在華傳播的經驗中看到,本土化是需要一段漫長的時 間,當中是會遇到很多阻力與困難。基督新教來華一百多年來,雖然沒 有取得多大的成績,但是與佛教在中國傳播的歷史及其成績相比,仍不 必自卑或氣餒。正如他指出,「佛教在中國三百年方產生一個僧人,六 百年時間才譯出像樣的佛教典籍。就是譯著完成之後,也是既無人看,

也無人懂。」62 佛教在中國也遭遇種種的困難、甚至災難,而同樣作 為為一種外來的宗教,基督教也難逃種種阻力與困難,而這些阻力往往 是與政經社會等問題有關,而不一定是宗教上的問題。韋卓民這樣說:

基督教是從國外傳入中國的,所以得了一個有不好內涵意義的名 字洋教。因為它是外來的,所以激起了我們詳細審查觀察的 願望,看看它到底帶來了什麼。中國人是很講求實際的。當外來 的東西開始影響我們的家庭、社會、政治和經濟生活時,我們就 對它產生疑問。佛教之所以多次受到迫害,不是因為它是一種宗 教,而是因為它影響了我們社會和經濟生活,儘管這影響是微乎 其微的。63

韋卓民認為,佛教對中國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文學藝術和哲學思想等精 神層面上,對於政治和經濟等層面的影響非常的小。64 這實際上也意 味著基督教來華所可能面臨的困境。要想擺脫中國對基督教作為外來宗

62 同上,頁 112。另參:Francis C. M. Wei, The Spirit of Chinese Culture, pp.18-19.

63 韋卓民,<中國與基督教>,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頁 110。

64 Francis C. M. Wei, The Spirit of Chinese Culture, p.118.

教文化的反感,尤其是由於基督教在近代傳入中國時明顯受到西方列強 不平等條約的保護所引起的中國人的反感,基督教首先必須作好適應來 自中國社會之挑戰的準備,才能對中國人的生活文化產生影響。韋卓民 說:「佛教用了幾個世紀的時間才在中國文化上打上它的烙印。如果基 督教完成它在中國的使命的話,它將大大影響整個中國人的生活。」65 這是韋卓民通過比較佛教和基督教在中國的傳播歷程,對基督教的未來 所寄予的期望。

除此以外,韋卓民對建立適合中國國情的基督教朝聖中心的建議,

也是多少曾參考中國佛教。韋卓民認為,中國基督教必須有四個中心:

一是教堂作為禮拜上帝、培養基督精神的中心;二是傳播基督教生活的 基督教社會服務中心;三是促使教徒保持活躍、敏銳思維的基督教思想 中心;四是基督教朝聖中心。中國基督教現時只有前三個中心,而沒有 朝聖中心。他說:

朝聖是一件宗教盛事,是東方人表達宗教傾向,排遣宗教情感的 一種最佳、最自然的方式。中國的佛教、道教信徒都在名山勝地 修建了各自的廟宇道觀。教徒們紛至遝來。如歸精神家園。在那

65 韋卓民,<中國與基督教>,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頁 110。

裏,他們獲取宗教靈感,接受宗教教育,獲得精神的滿足與安寧。

民眾也常常不期而至,尋求消遣和娛樂,盡興而歸時,卻悠然而 對宗教有一些認識。66

韋卓民認為,中國的基督教如果建立了這樣的朝聖中心,就可以像佛教 寺院那樣接待前來朝聖或路過的教徒,使教徒們有一種現實的歸屬感。

此朝聖中心應當選建在茂林陰翳的山頂上,或是離鬧市數英里的林地之 中。朝聖中心不僅包括教堂,還包括其他諸如公墓、旅館,乃至教會學 校、圖書館和博物館等,因而是一種基督教文化的綜合中心。他說:

我們希望,如此建立起來的基督教聖地,能夠逐漸地把中國人的 情感從目前的家庭中心吸引過來,因為基督徒可以在這裏紀念他 們精神上的先祖。在盛大的基督教節日,如耶誕節和復活節裏,

或在一些由教會接管並已基督教化的節日裏,可以上演宗教劇 目,開展講故事、展覽、義賣、火炬遊行之類的慶祝活動,招來 基督徒或非基督徒,寓教于樂。宗教聚會當然也在這裏舉行。聖 地將成為一處宗教娛悅的僻靜之地——借用印度教的術語,基督

66 韋卓民,<中國教會的四大中心>,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頁 135-136。

教的靜修處。67

韋卓民甚至更具體的建議,朝聖中心應由一宗教學識淵博並以靈修而著 名的牧師去主持,使之為靈修的中心,也成為教會領袖人物的培養中 心。68

由韋卓民的上述構想,不難看出當中是充滿了東方化的色彩,考慮 到東方人在表達宗教的傾向,尤其是他試圖使基督教的朝聖中心成為靈 修、教育和文化中心的設想,更是頗類似於中國佛教的寺院或叢林的建 設。

韋卓民認為,基督教在華的本土化,必須包括教會成員、領袖、財 政、建築、文學、音樂及禮儀等,69 此外更應包括以中國文化精神來 詮釋基督教義。70 韋卓民認為,佛教在中國的成功,利益於文字工作 中以中國文化精神對佛教教義的種種重新詮釋,從而使佛教在中國獲得 了新的生命和發展機遇。如果說佛教在中國的傳播給基督教帶來什麼有

67 同上,頁 136-137。

68 同上,頁 137。

69 韋卓民,<要使基督教在中國有活的生命>,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頁 87。

70 Francis C. M. Wei, The Spirit of Chinese Culture, p.22.

益的經驗的話,有一點是確實的,那就是,佛教在中國的解釋的多樣性,

正是佛教在中國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最偉大的價值。在佛教傳入中國的最 初幾個世紀裏,沒有人能夠預計到佛教宗派直到今天仍然在中國存活 著。如果基督教也能夠像佛教那樣地在中國傳播,中國人即使不會完全 贊同基督教義,但是也會發現基督教存在著與中國精神相一致的地方。

71

在韋卓民看來,一個宗教,無論是佛教還是基督教,在表達上的多 元性,正好顯示此宗教的活力。他說:「儒尚分為八,墨尚分為三,道 教有南北二大宗,佛之宗派,不可枚舉,傳到中土,至少十宗之多。生 氣勃勃的基督教會,怎能勉強從同一致?」72 在同書中,當論及聖靈 可用種種不同的方式去啟發及引導人,韋卓民更借用了中國佛教的《大 乘起信論》中所論的差別熏習外緣去解說。73 韋卓民認為,在本土化 過程中,應容讓多元性的發展,甚至不必排斥外借;「表現的自由和試 驗的自由」,對於基督教在中國的本土化是非常重要。韋卓民甚至說:

朋友們,不要以為我是說,要國外回來的牧師們,必須停止他們

71 Wei, The Spirit of Chinese Culture, p.159.

72 韋卓民,<基督教的基本信仰>,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頁 75。

73 同上,頁 73。

自己那種對我們的宣教方式。讓他們把歐美基督教團體許多豐富 的傳統,帶到中國來,讓他們把他們的策略,他們的信條,他們 的禮節一起帶來,我深信這些都是基督教的經驗和儀態的成 果。……所有這些,我們都歡迎,只要那不是獨斷地指說,它們 其中的任何一種,都是最後的。……使基督教在中國土生土長,

並不排除外借或適應的因素。但外借必須由中國人自己來借,而 不是強制他們借。74

對於如何以中國文化或中國思想方式來解釋基督教教義的問題,韋卓民 認為,基督教的世界性及其對不同處境的適應能力,是基督教與中國文 化融合的重要保證,但這並不意味著中國思想方式可以完全充分表達基 督教信仰。他說:

以中國思想方式,來解釋基督教義,以中國文化來顯現或表達基 督教信仰是不是可能的呢?答案是不太合適。我們既不能以其他 人民的思想方式來適當地解釋基督教義,也不能以其他文化來充 分顯現或表達基督教信仰。這就是我們所以現在解釋基督教義和 顯現或表達基督教信仰如此不合適和不完整的原因。我要重複地

74 韋卓民,<要使基督教在中國有活的生命>,馬敏編,《韋卓民基督教文集》,頁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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