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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醫療證明的證據能力與證明力
醫療證明包含病歷資料、診斷證明及醫療鑑定。醫師於診療過程
中，依醫師法第十二條之規定，應製作病歷，其內容必須載明診斷或 病名，另醫師法第十七條規定，醫師如無法令規定之理由，不得拒絕 診斷書之交付。醫院診斷證明書係病患就診或就醫，醫師就其診斷治 療病患結果，所出具之證明書，故可謂診斷證明書乃病歷資料之衍生 證明文書，兩者內涵、性質實屬相同，均屬醫師於醫療業務過程中所 須製作之紀錄文書，應合併討論之。而醫療鑑定報告書乃司法糾紛 中，當待證事項與醫療專業有關時，在法官欠缺科學專業知識背景 下，由司法機關依刑事訴訟法第一九八條之規定囑託鑑定，針對法官 提出之事項作成；或由當事人自行委託醫學中心，針對醫療爭議問題 作成之鑑定報告書。醫療鑑定報告書並非一般醫療業務所必須完成之 文書，且皆具有個案性質，其內涵、作成方式與病歷資料、診斷證明 有所不同，應與分開討論之。
第一節 病歷紀錄與診斷證明的證據能力
第一項 學者論述意見
學者之間對於診斷證明證據能力的認定存有許多爭議。例如有學 者121以是否具有「個案性質」及是否為刑事訴訟法第一五九條第一項
「法律有規定」的情形，來判定是否符合一九五之四所稱特信性文書
121 參見王兆鵬，傳聞法則之理論—證人陳述的危險，收錄於王兆鵬等七人合著，傳聞法則之理論與實踐，
2004 年 9 月，頁 206-207，213-216。張麗卿，醫療糾紛鑑定與對質詰問權，收錄於刑事證據法—祝賀呂庭長 潮澤榮退、紀庭長俊乾優遇，2008 年 12 月，頁 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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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診斷證明之證據能力，最高法院 95 台上字第 5026 號認為：
「醫院診斷證明書係病患就診或就醫，醫師就其診斷治療病患結果，
所出具之證明書。醫師法第十七條規定，醫師如無法令規定之理由，
不得拒絕診斷書之交付。醫師係從事醫療業務之人，病患如純為查明 病因並以接受治療為目的，而到醫療院所就醫診治，醫師於例行性之 診療過程中，對該病患所為醫療行為，於業務上出具之診斷書，屬於 醫療業務上或通常醫療業務過程所製作之證明文書，自該當於上開條 款所指之證明文書。如為特定之目的（如訴訟之用）而就醫，醫師為 其診療，應病患之要求並出具診斷證明書，因其所記載之內容，具有 個案性質，應屬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且不符上開條款所稱 之特信性文書要件，自不得為證據。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第九條第一項
「醫院、診所對於性侵害犯罪之被害人，不得無故拒絕診療及開立驗 傷診斷書」等相關規定，係為防治性侵害犯罪及保護被害人權益，對 於被害人驗傷及取證所為之特別規定，其依此項規定所製作之驗傷診 斷書，應屬刑事訴訟法第一五九條第一項「法律有規定」之傳聞證據 之例外。」該判決認為診斷證明「原則上」為一特信性文書，適用傳 聞法則之例外；但若具有「個案性質」時，應無證據能力，惟具有個 案性質但法律有規定得為傳聞證據之例外時，又可例外承認其證據能 力。
採相類似見解者尚包含最高法院 100 台上字第 457 號：「…所提 出之國立台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診斷證明書，係被害人為訴訟目的 就醫，醫師為其診療，應病患之要求並出具診斷證明書，屬被告以外 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應無證據能力，原判決逕採為論罪之證據，自 屬不當。」該判決亦認同當診斷證明具有「個案性質」時，應屬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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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不符刑事訴訟法第一五九之四條款所稱之 特信性文書要件，應無證據能力。
然最高法院 97 台上字第 666 號、99 台上字第 1391 號及最高法 院 99 台上字第 2331 號卻持不同看法，略以「醫師執行醫療業務時，
不論患者是因病尋求診療，或因特殊目的而就醫，醫師於診療過程 中，應依醫師法第十二條之規定，製作病歷，此一病歷之製作，均屬 醫師於醫療業務過程中所須製作之紀錄文書，而且每一醫療行為均屬 可分，因其接續之看診行為而構成醫療業務行為。其中縱有因訴訟目 的，例如被毆傷而尋求醫師之治療，對醫師而言，仍屬其醫療業務行 為之一部分，仍應依法製作病歷，則該病歷仍屬業務上所製作之紀錄 文書，與通常之醫療行為所製作之病歷無殊，自屬刑事訴訟法第一五 九條之四第二款所稱從事業務之人於業務上所須製作之紀錄文書。」
該判決認為被害人要求醫師依據診斷結果開立診斷證明書，不論是否 將該診斷證明供做日後訴訟上之證明之特定目的使用，然就醫師之立 場而言，仍屬從事醫療業務之人，於例行性之診療過程中，依據實際 診斷結果而製作之病歷及診斷證明書，自屬於醫療業務上或通常醫療 業務過程所製作之紀錄文書、證明文書，性質上屬於一特信性文書，
依刑事訴訟法第一五九條之四第二款規定，除顯有不可信之情況外，
可例外承認其證據能力。
第三項 本文見解
醫師於診療過程中，依醫師法第十二條之規定：醫師執行業務 時，應製作病歷……其內容至少應載明就診日期、主訴、檢查項目及 結果、診斷或病名、治療、處置或用藥等情形。此為「狹義的病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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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義。「廣義的病歷」定義規定於醫療法第六七條：醫療機構應建立 清晰、詳實、完整之病歷。前項所稱病歷，應包括醫師依醫師法執行 業務所製作之病歷、各項檢查、檢驗報告資料、其他各類醫事人員執 行業務所製作之紀錄。醫院對於病歷，應製作各項索引及統計分析，
以利研究及查考。包含有門診紀錄、護理紀錄、復健紀錄、飲食紀錄、
各項檢查及檢驗報告、診斷證明書、出生證明書、死亡證明書或死產 證明書以及各種同意書。由此可見，所有的病歷紀錄及各種證明書皆 為醫護人員依法所製作，為日常業務上所必須製作之紀錄文書，與是 否有預見於司法訴訟中使用或特殊目的無關。
病歷紀錄除醫護人員完成之記錄外，尚包含有護理人員記錄病人 生命徵象之各項數據紀錄及依據病歷記載資料所分析而得之各種證 明書。依其性質與作成資料之人，其項目約可區分為生命徵象、檢查 報告、病患主訴及過去病史、護理紀錄及病程紀錄等。
包含體溫、血壓、心跳、呼吸速度、總飲食進入及總排出量等生 命徵象及飲食紀錄，這些數據的取得皆是醫護人員當下測量病患或依 據病患生理反應所得之數字，為「不間斷、有規律而準確之記載」，
欲在法庭上再重現過去之事實或數據亦有困難，因此其具有一定程度 之不可代替性。
病患主訴與過去病史皆為醫師將其當時診視病患時，依照病患自 主告知之症狀、症候及過去病史所為之紀錄。因醫術上診療目的所為 之陳述，為病患自發性（spontaneity）之陳述，係直接表明自身情 緒或感覺等，往往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因此其虛偽性較低，此符合聯 邦證據法第八○三條第一款至第四款規定。
細菌培養、細胞鏡檢、病理切片、X光、電腦斷層、核磁共振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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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骨骼掃描等檢查報告，為醫事人員經親自觀察後加以判斷所作成 之書面報告。該報告係為了執行醫療業務所作成，而非專為訴訟上之 使用而作成，該報告與其責任、信譽攸關，若有錯誤、虛偽，可能因 此擔負刑事及民事責任，從而其正確性高，符合美國聯邦證據規則第 八○三條第六款之規定：該紀錄為日常醫療業務之一部分，知悉該文 件之人必須為文件之製作者，或向文件製作者陳報資訊之人，而該紀 錄製作的時間必須與其描述之事時發生之時間相近。
診斷證明書與病程紀錄，為醫護人員執行醫療業務時，依據病患 病情所為判斷之文書記錄，為基於特別知識經驗適用於具體個案病患 所得之判斷意見的書面記錄，與刑事訴訟法上所稱之鑑定報告性質近 似。然診斷證明書與病程紀錄為醫師依法所製作，為日常業務上所必 須製作之紀錄文書，若有錯誤、虛偽，必須因此擔負刑事及民事責任，
從而其正確性高。
故本文以為，以上各病歷紀錄，其性質與作成資料之人雖皆不相 同，但無論其用途為何，是否與訴訟個案有關，其性質與作成之方式，
皆符合特信性文書之要件，即傳聞證據必須具備之「證據可信性」及
「證據必要性」二項要件。例外地承認其有證據能力當無疑義。且即 便傳喚醫護人員出庭具結，於法庭上再重現過去之事實或數據亦有困 難，仍必須依靠過去之紀錄來做答覆。更何況該報告係為醫師「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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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例行業務所作成，而非「專」為訴訟上之使用而作成。該報告與 其責任、信譽攸關，若有錯誤、虛偽，可能因此擔負刑事及民事責任，
從而其正確性高。加以已有相關法律責任來擔保診斷證明書與病程紀 錄之可信性，並不需如同一般鑑定報告，必須使為鑑定報告書之人出 庭接受詰問及具結來擔保鑑定報告書的真實性。因此該病歷紀錄雖為 一傳聞證據，卻有一定程度之不可代替性與可信性，除非顯不可採，
否則有承認其證據能力之必要。
第二節 鑑定報告書的證據能力
第一項 學者論述意見
關於醫療鑑定報告之見解亦多有分歧。有學者123依據醫療鑑定報
告是否符合刑事訴訟法第二○六條所稱之「法定要件」，來決定其是 否具有證據能力，並據此將鑑定機關區分為醫事審議委員會與一般醫
告是否符合刑事訴訟法第二○六條所稱之「法定要件」，來決定其是 否具有證據能力，並據此將鑑定機關區分為醫事審議委員會與一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