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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境界.定本――《四書大全》地域、學脈、宗族之綜合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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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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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部補助專題研究計畫成果報告

期末報告

工夫.境界.定本――《四書大全》地域、學脈、宗族之綜合

考察

計 畫 類 別 : 個別型計畫 計 畫 編 號 : MOST 105-2410-H-004-171-執 行 期 間 : 105年08月01日至106年07月31日 執 行 單 位 : 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 計 畫 主 持 人 : 陳逢源 計畫參與人員: 此計畫無其他參與人員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10 月 26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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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文 摘 要 : 明成祖敕撰《四書大全》,挾其皇權威勢,一改士人成學方式,四 書先於五經,成為儒學核心所在。筆者覈查文獻,梳理細節,檢討 纂修情形,了解《四書大全》價值,進而及於內容分析,觀察徵引 情形,歸納出三大主軸:一是朱熹傳衍系統,包括門人以及所傳弟 子,內容是對於朱熹詮釋的整理與確認;二是彼此分立,各自詮釋 ,內容包括雙峰、北山等不同系統的分歧說法;三是新安諸儒,以 鄉賢前輩號召,主要是標舉回歸朱熹的辨析整合工作。由傳延而至 分歧,又由分歧而至統整,三者相互採借,詮釋交互影響,《四書 大全》一方面從新安一系承繼元儒注解四書的成果,另一方面也回 應新安一系學人與雙峰、北山兩系爭奪詮釋朱學宗主地位的主張 ,紛擾當中,工夫與境界,成為儒者反覆思考的重點,進而及於定 本的追求,儒學究竟,牽動不同的思考,結合目前研究成果,進行 義理分析,諸多細節逐漸呈現,《四書大全》性理詮釋成為明儒理 解朱學的基礎,諸多討論,啟發後人不同的思考方向,牽動學術風 氣的改易,此是前人研究未及深入之處,也是朱學發展失落的環節 ,元儒著作多數亡佚,線索模糊,於今重加整理,比對其中,期以 有更清楚的觀察。 中 文 關 鍵 詞 : 朱熹、四書大全、工夫、境界、定本

英 文 摘 要 : Yongle Emperor (Chengzu of the Ming Dynasty) decreed to compile Encyclopaedia of the Four Books (Sishu daquan). Under the imperial authority, scholars changed their way of pursuing studies. The Four Books, therefore, transcended the Five Classics and became the core of the Confucian Philosophy. In order to analyze the contents and citation in the Encyclopaedia of the Four Books, I inspect the process of compiling as well as verify the texts, and then generalize three conclusions. First of all, the system of Zhu Xi, constructed by Zhu’s disciples, is full of the compilation and confirmation of Zhu’s interpretation. Second, divergent statements from academicians of Shuang-Fong and Bei-Shan Schools. Third, the scholars of Xin-An school, whose main purpose is to revert to Zhu Xi’s original way of doing research, which is integration and analysis. From inheritance to divergence, and then from divergence to integration, the three systems interacted with each other. Encyclopaedia of the Four Books annotates the achievement of the Four Books through Xin-An School, who inherited Yuan scholars’ ideas, on one hand. This work reflects the arguments among Xin-An academicians, Shuang-Fong school, and Bei-Shan school, on the other hand. Effort (gong-fu) and gradation (jing-jie) finally became the focus of attention. Hence, scholars think of these two issues over and over again and want to make a final version. To Ming scholars, interpretation of mind and principle in the Encyclopaedia of the Four Books is the foundation 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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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rity many fresh thinking ways and change the academic trend. Before Ming Dynasty, scholars did not deeply

research on the interpretation of mind and principle. And this is the reason why Zhu’s study declined. Many Yuan scholars’ works were lost and the clues were vague. In order to give a clear explanation, I will collect and compare the texts again.

英 文 關 鍵 詞 : Zhu Xi, Encyclopaedia of the Four Books (Sishu daquan), effort (gong-fu), Gradation (jing-jie), the final ver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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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境界.定本――《四書大全》地域、學脈、宗族之綜合考察

結案報告

(三)報告內容:包括前言、研究目的、文獻探討、研究方法、結果與討論(含結 論與建議)等。

一、 前言

明成祖(1360-1424)於永樂十二年(1414)十一月甲寅下詔,命翰林學士胡 廣(1369-1418)等編纂《四書大全》1,挾其官學威勢,成為朱熹四書學正典化 最重要的推手2,影響甚至及於海外,辻本雅史指出貝原益軒(1630-1714)是以 明代科舉前提下出版標準的「四書學」學習書為途徑,來理解朱子學,甚至擴大 而言,十六世紀末至十七世紀的日本儒者,包括林羅山(1583-1657)、中村惕齋 (1629-1702)、安東省庵(1622-1701)、毛利貞齋等,基本上也是吸收科舉制度下 朱子學的結果。3相同情形,也見於韓國儒學,朝鮮世宗八年(1426)從中國輸入 《四書五經大全》、《性理大全》,並從 1428 年起分給各道刊行活字本,從此之後, 朝鮮五百年歷史上,成為不變的教科書4,朱熹學術為東亞儒學核心,四書為共 同文化符碼,乃是儒學發展當中,真切而且實際的情形,《四書大全》所具之關 鍵意義,於此可見。只是回歸於經學史,學人對於《四書大全》殊無好感,《四 庫全書總目》從學術史角度,云: 然當時程式,以四書義為重,故五經率皆庋閣,所研究者惟四書,所辨訂 1 楊士奇等撰 《明太宗實錄》(據北京圖書館紅格抄本影印,台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校印,1966 年),卷 158,頁 1803。 2 蕭啟慶撰 〈元代科舉特色新論〉云:「道學在科舉中的獨尊及成為近世的官學是始於元代,而 非宋代。不過,道學在元代僅為儒學各派中的官學,還算不上『正統』學術。因為科舉在當時並 非入仕的主要管道,而儒學不過是諸『教』中的一種。道學正統地位的確立是在明朝。」又「成 祖永樂十三年(1415)頒行《四書大全》、《五經大全》,成為科舉考試及學校教育的準繩,廢棄 舊注疏不用,但這兩部官纂大全與元代科舉所用注疏乃是一脈相承。朱學獨尊的地位自此獲得鞏 固。」《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81 本第 1 分(2010 年 3 月)頁 23、26。 3 辻本雅史撰 田世民譯 〈日本德川時代「四書學」的開展與轉變:從媒體的觀點出發〉,收入 黃俊傑編《東亞儒者的四書詮釋》(臺北: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05 年 6 月),頁 131-135。 4 崔錫起撰 〈朝鮮時代經書解釋與崔象龍之《論語》解釋〉,收入張崑將編《東亞論語學:韓日 篇》(臺北:臺灣大學出版社,2009 年 9 月),頁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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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者亦惟四書,後來四書講章,浩如烟海,皆是編為之濫觴,蓋由漢至宋之 經術,於是始盡變矣。5 由五經而及四書,代表經學典範的轉移,所謂之「變」,乃是經學風氣的敗壞, 延續此一說法,孫星衍(1753-1818)〈詁經精舍題名碑記〉云:「胡廣等《四書、 五經大全》出,而經學遂微。」6皮錫瑞《經學歷史》更直接以「極衰時代」概括 明代經學,《四書大全》成為風氣敗壞緣由。7 明清兩代不同評價,來自於清初學 者反省學風的結果,顧炎武(1613-1682)《日知錄》比對劉剡《四書通義》所附 倪士毅(1303-1348)《四書輯釋》,得見儒臣違棄職責,抄謄搪塞君命,云: 當日儒臣奉旨修《四書、五經大全》,頒餐錢,給筆札。書成之日,賜金 遷秩,所費於國家者不知凡幾。將謂此書既成,可以章一代教學之功,啟 百世儒林之緒,而僅取已成之書,抄謄一過,上欺朝廷,下誑士子。唐宋 之時,有是事乎?豈非骨鯁之臣已空建文之代,而制義初行一時人士盡棄 宋元以來所傳之實學。上下相蒙以饕祿利,而莫之問也?嗚呼!經學之廢 實自此始,後之君子欲掃而更之,亦難乎其為力矣!8 所謂「經學之廢」,正是來自於不正確的學術態度,但歸責於儒臣,顯然不了解 成祖並非庸懦之人,其中的帝王心術,以「政」領「學」的思考,並不是純然是 為了學術。9其次,顧氏比對的材料,乃是明代重刊本,重複纂輯的結果,未必可 5 紀昀奉敕撰 《四庫全書總目》(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5 年 5 月)卷 36「《四書大全》三 十六卷」提要,頁742。 6 孫星衍撰 〈詁經精舍題名碑記〉,《孫淵如先生全集‧平津館文稿》卷下,收入《續修四庫全 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年 3 月),頁 545。 7 皮錫瑞撰 《經學歷史》(臺北:漢京文化事業公司,1983 年 9 月),頁 289。 8 顧炎武撰 《原抄本顧炎亭日知錄》(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79 年 4 月)卷 20「《四書五經大 全》」,頁925-926。 9 楊士奇等撰 《明太宗實錄》,卷 168,頁 1872。從得位而及於政教,成祖於永樂十五年(1417) 九月丁卯孔子廟訖工親製碑文,云:「皇考太祖高皇帝天命聖智,為天下君,武功告成,即興文 教,大明孔子之道,自京師以達天下,並建廟學,遍賜經籍……,尊崇孔子之道,未有如斯之盛 者也,朕纘承大統,丕法成憲,尚惟孔子之道,皇考之所以表彰之者,若此其可忽乎!乃曲阜闕 里在焉,道統之系,實由於茲。」卷192,頁 2030。強調太祖表彰儒學,以及自已繼承之意,綰 合政教以得道統,建構得位施教的論述,用意至為清楚明白。林慶彰撰 〈五經大全之修纂及其 相關問題探究〉,收入《明代經學研究論集》(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94 年 5 月),頁 33-59。 按覈明成祖〈御製性理大全書序〉云:「書編成來進,總二百二十九卷,朕間閱之,廣大悉備, 如江河之有源委,山川之有條理,於是聖賢之道粲然而復明。」胡廣等纂修 《性理大全》,頁 12-13。書成奏進,成祖頗為滿意,與後人批判觀點明顯不同。按覈談遷撰 《國榷》(北京:中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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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以作為證據10,如今覈以國家圖書館所藏日本文化九年(1812)覆刊元至正二年 壬午(1342)倪士毅《四書輯釋大成》日新書堂刊本,承襲雖多,但差異亦大, 胡廣等人並非絕無用心,細節之間,得見建構朱熹、門人、元儒一系相承的經說 體系,確立朱熹昂然挺出的宗主地位 11,顧氏批判明代士風,有失詳考,原因乃 是元明之間,四書纂修紛雜舛錯,梳理為難,不過《四書大全》承襲倪士毅《四 書輯釋》為多,確實指出元明四書學發展極為重要的線索。按覈朱彝尊( 1629-1709)《經義考》引楊士奇(1365-1444)言「而今讀《集注》者,獨資《集成》 及此書為多,他不能悉得也。《集成》博而雜,不若此書,多醇少疵」、薛瑄( 1389-1464)言「《四書集注章句》之外,倪氏《集釋》最為精簡」、萬授一言「由宋迄 元,不下數十家,而義理明備,采擇精當,莫如道川倪氏之《輯釋》」12,可見《四 書大全》承《四書輯釋》,乃是揀擇之後的結果,不同地域,不同學脈,各有發 局,1958 年 12 月)卷 16「成祖永樂十三年九月」下引「臨海陳燧常曰:『始欲詳,緩為之。後 被詔促成,諸儒之言,間有不暇擇,未免牴牾,虛心觀理,自當得之,不可泥也。』」頁1122。 速成難免疏失,但出於成祖意志,顯見用意在於政治的宣示作用。 10 倪士毅撰《重訂四書輯釋》收入於王逢撰《重訂四書輯釋章圖通義大成》(明刊黑口本,現藏 於國家圖書館)「重訂姓氏」頁1-6。倪氏之作,劉叔簡得其本而刻之,倪氏懼其未密,遂有重訂 工作,明初於是將倪士毅《輯釋》、程復心《四書章圖纂釋》,以及王元善《通考》合刊,後正統 中則有王逢、劉剡取倪士毅、趙汸同訂的《重訂輯釋》、朱公遷《約說》、程復心《章圖》,以及 王逢的《訂定通義》拼湊的版本,見劉剡輯〈新刊重訂輯釋通義源流本末〉,頁1。紀昀等撰《四 庫全書總目》卷37 列於存目云:「書中亦糅雜蒙混,紛亂如絲,不可復究其端緒,是已為書賈所 改竄,非士毅之舊矣。」頁760。其中關乎先後順序問題,胡廣〈四書集註大全凡例〉云:《四書 大全》以吳真子《四書集成》、倪士毅《四書輯釋》為底本,刪削悖戾之處,增錄未收材料,至 於訓釋文字,則取陳櫟(1252-1334)《四書發明》之說,用意在於綜整元儒四書詮釋。吳真子《四 書集成》今存殘卷,倪士毅《四書輯釋》原稿未存,後儒纂集重刊後,已非其舊。顧炎武比對劉 剡所刻《四書通義》中的《四書輯釋》,認為「特小有增刪,其詳其簡或多不如倪氏。」然而劉 氏所刻乃明代書商訪求之重訂本,時間是在《四書大全》完成之後,觀察未必正確,《四庫全書 總目》承其誤,批判「明永樂中,詔修《四書大全》,胡廣等又併士毅與逢之書,一概竊據,而 《輯釋》、《通義》並隱矣。」其實王逢重訂本為《四書大全》之後的作品,元儒著作存世絕少, 後世匯整重刊,揉雜蒙混,紛如亂絲,四庫館臣亦不免誤判,《四書大全》乃明初匯整工作,適 足以一窺元儒治經情形,卻深受誤解,殊為可惜。以目前所存版本,倪士毅撰《四書輯釋》,有 至正日新書堂初刻本,殘卷收於北京大學圖書館、上海圖書館,日本有文化九年覆刊本,明初則 有倪士毅《四書輯釋》、程復心《四書章圖纂釋》、王元善《通考》的合編本。至於明正統中王逢、 劉剡重訂本,則是取得倪士毅《四書輯釋》的重訂本,在明初《輯釋》、《章圖》、《通考》合編的 基礎上,參照金履祥、許謙、朱公遷、史伯璇等著作,重刊重訂而成,即是建陽詹氏本。事實上, 王逢著書後於胡廣,《四書大全》依據明初倪士毅初刻本,兩者版本並不相同,觀察徵引名錄之 差異,亦可得見。詳參顧永新撰 〈從四書輯釋的編刻看四書學學術史〉,《北京大學學報(哲學 社會科學版)》43 卷 2 期(2006 年 3 月),頁 104-112。 11 參見拙撰 〈從《四書集注》到《四書大全》――朱熹後學之學術系譜考察〉,《成大中文學報》 49 期(2015 年 6 月),頁 75-76。 12 朱彝尊撰 《經義考》(臺北:臺灣中華書局,1979 年 2 月)第 7 冊,卷 255,頁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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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展,乃是後續必須探究之處,學脈分歧,終於歸之於一,學術以朱學為宗,出於 新安學人追尋的結果,對於《四書大全》詮釋的內在理路,期許有更清晰的觀察 線索。

二、朱子後學

朱熹撰成《四書章句集注》,反覆鍛鍊是成就之所在,也是困擾後人之所在, 朱熹融鑄而進的學術性格,造成後世學者追求最終詮解的困擾13 ,朱熹〈答胡季 隨〉云: 熹於《論》、《孟》、《大學》、《中庸》,一生用功,粗有成說。然近日讀之,、 一、二大節目處,猶有謬誤,不住修削,有時隨手又覺病生。以此觀之, 此豈易事?14 時時刪削改訂,反覆斟酌,反映朱熹賡續思考,屢屢提醒「反覆尋究,待他浹洽」、 「且須壓這心在文字上」15,謙虛謹慎,固不殆言,追求完滿的態度,成為門人 的典範,《四書章句集注》確實是一生以之的經注事業。只是弟子才情不同,體 會有異,疑惑之處,朱熹生前尚可直接詢問,朱熹死後,不免各執一端,難究是 非,門人弟子無所依循,形成經典傳習的危機。陳淳〈初見晦菴先生書〉云:「某 竊謂:道必真有人而後傳,學必親炙真任道之人,而後有以質疑辨惑而不差。」 16指出其中關鍵,只是後人傳寫,舛誤滋生,黃榦言其觀察: 晦菴朱先生所與門人問答,門人退而私竊記之。先生歿其書始出,記錄之 語,未必盡得其本旨,而更相傳寫又多失其本真,甚至輒自刪改,雜亂訛 舛,幾不可讀。17 13 比對朱熹《四書或問》與《四書章句集注》,可以發現朱熹刪削改易,融鑄鍛煉,更加留意 語意的妥貼、義理的圓融、排拒佛、老、重視踐履、四書參證、反省時政,以及確立儒學主體 意識等詮釋細節。參見拙撰 〈義理與訓詁:朱熹《四書章句集注》之徵引原則〉,《朱熹與四書 章句集注》(臺北:里仁書局,2006 年 9 月),頁 302-326。 14 宋.朱熹撰 陳俊民校編 《朱子文集》第五冊(臺北:德富文教基金會,2000 年 2 月)卷五 十四〈答胡季隨二〉,頁2509。 15 宋.黎靖德編 《朱子語類》卷十四「《大學》一」,頁 254、257。 16 宋.陳淳撰 〈初見晦菴先生書〉,《北溪大全集》(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臺北:臺灣 商務印書館,1986 年 3 月)卷 5,頁 535。 17 宋.黃榦撰 〈書晦菴先生語錄〉,《勉齋集》(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臺北:臺灣商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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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口耳之間,言語容易失誤,時日既久,記憶會有偏差,何況朱熹學術體系龐 大,門人弟子僅能得其一端,無法盡窺全貌。18朱熹學術精髓如何再現,正是 門人最要重的課題,講論如此,經典詮釋亦然,延續學術香火的思考,成為思 考的關鍵,黃榦云:「每念先師以一生辛苦著書以惠後學,光明煒煥,而諸生莫 有能達其旨趣者,又復數年傳習益訛,先師之目將不瞑於地下矣!以是深以為 懼。」19陳淳云:「顧惟先師文公已遠,有大疑義無從質正,黃寺丞近又不起, 失此良友,心傳本末,誰與講明,道在斯世,凜乎可憂,茲正吾徒所當用力交 相勉焉。日有孜孜為死戰計,而不容有半途之弛者。」20黃榦卒於嘉定十四年 (1221),陳淳時年六十三歲,距離朱熹去世已二十餘年,然而不論是黃氏「深 以為懼」,或是陳氏「凜乎可憂」,反映朱熹後學以道相尚情懷以及共同的焦 慮。門人表彰朱熹學術之餘,也從重新肯認《四書章句集注》價值,陳淳〈答 楊行之〉云: 文公《四書》,一生精力在是,至屬纊而後絕筆,為義極精矣。凡立語下 字,端端的的,如逐字秤過一般,無一字苟且過。《大學》約其旨於章句, 已的確真切,而詳其義於《或問》,又明實敷暢。觀《章句》中太簡而或 未喻,則易枯,必於《或問》詳之。觀《或問》中太博而或未貫,則易泛, 必於《章句》約之。《論語》聖人之言,真如箇元氣,極是渾淪無縫可鑿, 被文公直就句裡面剖抉出許多精蘊來,為詞甚約,而涵理甚腴。註文與經 文,字字元自照應,有一字當數十字者,有一字當數千百字者,不可草草 率略皮膚上走過,然亦不必別生枝節過求,只就本句下所註本語,逐字相 照理會,要實通曉其義,字字句句既分明,則總一章全旨玩之。21 印書館,1986 年 3 月)卷 22,頁 239。 18 陳榮捷撰 〈朱子門人之特色及其意義〉云:「朱子之學,完整齊全。體用兼顧,誠明并重。 由太極而陰陽理氣而至於中正仁義修齊治平。學子一人,未必能傳其全面,故蔡元定專呂律象 數、陳淳專字義、黃榦則重道統與居敬窮理。朱子之學,獨手難繼。故非全體之力不可。」《朱 學論集》(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07 年增訂版),頁 193。 19 宋.黃榦撰 〈與李敬子司直書二十四〉,《勉齋集》卷 5,頁 63。 20 宋.陳淳撰 〈答潘謙之〉,《北溪大全集》卷 24,頁 694。 21 宋.陳淳撰 〈答楊行之〉,《北溪大全集》卷 33,頁 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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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集注」與「或問」相參,原就是朱熹有意的安排,以注擬經方式,在陳淳的 說法中,已經成為門人推崇朱熹《四書章句集注》的共識。黃榦為使學者了解 朱熹注解用意,為詮釋困境,尋求出口,延續「集注」與「或問」相參模式, 進而擴及「集義」,撰成《論語通釋》,門人陳宓於〈論語通釋題敘〉言其深 意,云: 先生合文公《集注》、《集義》、《或問》三書而通釋之。蓋《集注》之辭簡 而嚴,學者未能遽曉,於是作《或問》一書,設為問答,以盡其詳,且明 去取諸家之意。先生恐學者不暇旁究,故直取疏解《集注》之辭而列之於 後,以便觀覽。然《集注》、《或問》間有去取之不同,發揮之未盡,先生 追憶向日親炙之語,附以己意,名曰《通釋》,於是始無遺憾矣!22 《集注》、《集義》、《或問》代表朱熹不同階段的心得,並列而觀,不僅是便於觀 覽,也可以呈現了朱熹思想進程,以及經典詮釋的深度,黃榦附以親炙之語,無 疑使朱注更為立體也具生命力,黃榦原本有意將語錄內容納入,可惜未及完成, 四書當中也僅完成《論語通釋》23,然而更遺憾的是此書今已不傳,無法得見黃 榦思以繼之,光大師門的成果,然而此一詮釋路徑,已為後人開啟思考方向,例 如姜文龍跋蔡節《論語集說》云:「《集說》之作,自《集義》中來,本之明道、 伊川二先生,參以晦庵《或問》。」24 真志道〈學庸集編後序〉述其父真德秀( 1178-1235)之言:「雖從《或問》、《輯略》、《語錄》中出,然銓擇刊潤之功亦多」25 , 門人以《或問》解《四書章句集注》,三傳之後,兼取門人語錄,或溯及二程材 料,尋求朱熹用意所在,彙集累聚,開展詮釋,洪天錫〈四書纂疏序〉云: 文公自謂《集注》乃《集義》之精髓,一字秤輕等重,不可增減,讀《論》、 《孟》者取足是書焉可也。格菴趙公復取文公口授及門人高弟退而私淑與 22 宋.陳宓撰 〈論語通釋題敘〉,《復齋先生龍圖陳公文集.拾遺》(《續修四庫全書》本,上 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年),頁 570。 23 元.鄭元肅、元.陳義和編 《勉齋先生黃文肅公年譜》「十二年己卯」云:「先生之意,蓋 欲合《集注》、《集義》、《或問》、《語錄》四記而通釋之,其後《語錄》未果入也。」頁302。 24 引自清.朱彝尊撰 《經義考》(臺北:臺灣中華書局,1979 年 2 月)卷 219,頁 7。 25 引自清.朱彝尊撰 《經義考》卷 252,頁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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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集注》相發者,纂而疏之,閒以所聞附於其後,使讀之者,如侍考亭師 友之側,所問非一人,所答非一日,一開卷盡得之,博哉書乎!26 所謂「門人高弟」是指黃榦、輔廣、陳淳、蔡淵、蔡沉、葉味道、胡泳、陳埴、 潘柄、黃士毅、真德秀、蔡模等人27 ,以師門建構說解體系方式已經形成,趙順 孫〈四書纂疏序〉云:「子朱子四書注釋,其意精密,其語簡嚴,渾然猶經也。」 28以朱解朱,擴及門人弟子詮釋,開展後續經解內容,朱門弟子王力行曾撰〈朱 氏傳授支派圖〉,今已不傳,但溯源衍流,薪傳香火,成為朱熹門人持續努力的 方向,明初儒者家學與師承淵源,往往溯及朱熹,即可為證29,朱熹成為學術中 心,正是門人傳布的結果。30學脈傳布與經典建構同時並行,反映在四書注解的 當中,胡炳文《四書通》整理前人引用姓氏,增至71 家 31,至《四書大全》人 數更已逾百人,朱熹之外,包括鄭玄(127-200)、孔穎達(574-648)、周敦頤( 1017- 1073)、程顥(1032-1085)、程頤(1033-1107)、張載(1020-1077)、邵雍(1011-1077)、呂與叔(1046-1092)、尹焞(1071-1142)、謝良佐(1050-1103)、游酢( 1053-1123)、侯師聖、楊時(1053-1135)、胡瑗(993-1059)、范祖禹(1041-1098)、 26 宋.洪天錫〈四書纂疏序〉,朱熹集注、趙順孫纂疏 《四書纂疏.大學纂疏》(臺北:文史 哲出版社,1981 年 12 月),頁 5-6。 27 宋.趙順孫撰 《四書纂疏.大學纂疏》,〈四書纂疏引用總目〉,頁 25-26。 28 宋.趙順孫撰 〈四書纂疏序〉,《四書纂疏.大學纂疏》,頁 9。 29 依近人整理結果,不少元、明儒者家學與師承往往溯及朱熹,如「朱熹-詹體仁-真德秀- 湯千、湯中」、「朱熹-輔廣-余端臣-王文貫-黃震」、「朱熹-輔廣-韓翼甫-陳普」、「朱熹 -蔡淵-陳淳-葉采」、「朱熹-黃榦-何基-王柏-金履祥-許謙」、「朱熹-黃榦-饒魯-程 若庸-吳澄」、「朱熹-詹體仁-真德秀-王埜-王應麟-胡三省、戴表元、袁桷」、「朱熹-輔 廣-劉敬堂-熊禾」、「朱熹-滕珙-滕鉛-黃智孫-陳櫟」、「朱熹-黃榦、董銖-董琮、董夢 程-董鼎-董真卿」、「朱熹-程端蒙-董夢程-胡方平、許月卿-胡一桂、程若庸-董真卿」、 「朱熹-黃榦-董夢程-胡方平-胡一桂」、「朱熹-黃榦-何基-王柏-金履祥-柳貫-宋 濂」、「朱熹-黃榦-陳安宓-陳址幼-陳真晟-周瑛」,參見王奕然撰 《朱熹門人考述及其思 想研究-以黃榦、陳淳及蔡氏父子為論述核心》(臺北: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博士論文,2013 年2 月)頁 5-8。朱熹成為元、明儒者學術之根源,乃是朱熹收召後學,一生用力於講學的結 果。 30 陳榮捷整理戴銑《朱子實紀》、宋端儀《考亭淵源錄》、韓國李滉《宋季元明理學通錄》、朱 彝尊《經義考》、張伯行改訂之明人朱衡《道南源委》、萬斯同《儒林宗派》、黃宗羲撰、黃百家 續編、全祖望修補《宋元學案》、王梓材、馮雲濤編《宋元學案補遺》、日人田中兼二〈朱門弟 子師事年考〉等,撰〈朱門之特色及其意義〉一文,所列弟子共六百二十九人,稱門人者四百 六十七人,未及門而私淑者二十一人,合計四百八十八人,可以概見學術發展樣態,《朱子門 人》,頁2-18。 31 明.胡炳文撰 《四書通》(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 203 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 1986 年 3 月),頁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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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蘇軾(1037-1101)、林之奇(1112-1176)、胡寅(1098-1156)、羅從彥(1072-1135)、 程逈、李侗( 1093-1163)、陸九淵(1139-1192)、呂祖謙(1137-1181)、張栻(1133-1180)、陳傅良(1137-1203)、李衡(1100-1178)、陸佃(1042-1102)、陳淳、黃 榦、輔廣、潘柄、蔡淵、蔡沈、蔡模、陳孔碩、趙氏、陳埴、胡泳、鄭南升、葉 賀孫、黃士毅、趙順孫、洪興祖(1090-1155)、張九成(1092-1159)、鄧名亞、 真德秀、葉夢得(1077-1148)、邵甲、郭忠厚、袁甫(1174-1240)、張庭堅、項 安世(?-1208)、程氏、倪氏、顧元常、李道傳(1170-1217)、東窻李氏、陵陽 李氏(1167-1244)、陳知柔(?-1184)、陳用之(1042-1093)、譚惟寅、何夢貴 (1229-?)、晏氏、潘時舉、鄭汝諧、王炎、薛氏、歐陽謙之、諸葛泰、朱祖義、 朱伸、胡次焱(1229-1306)、張彭老、黃淵(1231-1312)、宣氏、汪廷直、張好 古、張玉淵、王回(1023-1065)、饒魯(1193-1264)、盧孝孫、程若庸、劉彭壽 (1273-1336)、王侗、沈毅齋、謝枋得(1226-1289)、齊夢龍、邢昺(932-1010)、 方逢辰(1221-1291)、金履祥、馮椅、黃仲元、熊禾(1253-1312)、吳浩、吳仲 迂、李靖翁、鄒季友(?-1209)、汪炎昶(1261-1388)、許衡(1209-1281)、吳 澄(1249-1333)、歐陽玄(1283-1357)、胡炳文、陳櫟、張存中、倪士毅、許謙 等,共計106 家32。除了鄭玄、孔穎達為漢、唐儒者,其餘皆為宋、元諸儒,朱 熹高一格書寫,深有引領眾儒的意義,高舉朱熹為義理核心,確立四書詮釋體系, 成祖固然有襲「道統」以立「皇統」的政治操作用意33,但觀察元、明儒者四書 32 明.胡廣等纂修 《四書大全》(《孔子文化大全》本 濟南:山東友誼書社,1989 年 7 月) 〈四書大全凡例〉「引用先儒姓氏」,頁21-27。覈查其中,「張氏玉淵」生平今無可考;「晏 氏」據《禮記集說》,以及阮元《十三經校勘記》所引,疑為「晏光」;「鄧氏」《四書通》作 「名世」,《四書大全》誤作「名亞」;「郭忠孝」《四書通》、《四書大全》作「郭忠厚」;「倪氏」 《四書通》、《四書大全》並無列名,據《禮記集說》應為「倪思」;《四書通》、《四書大全》「永 嘉薛氏」為「薛季宣」;「李東窗、東窗李氏」應為「李性傳」;「程若庸」《四書大全》分作「徽 蓭程氏」、「勿齋程氏」,實為一人;「黃仲元」於宋亡更名為「淵」,《四書大全》誤分「黃氏 淵」、「四如黃氏仲元」;《四書大全》「朱伸」疑為「朱申」之誤;《四書大全》「宣氏」,據《禮 記集說》應是「宣繒」;《四書大全》「趙氏」,比對《四書通》、《四書大全》所引內容,「趙氏」 即是趙順孫,《四書大全》卻分為「格蓭趙氏」與「趙氏」;《四書大全》「魯齋王氏」下注名 「侗」,應是「柏」字之誤,成書倉促,多有訛誤,不過重出之間,顯見《四書大全》有不同的 引據來源。 33 整理《四書大全》纂修體例,四書「官學化」的進程,固然有普及的效果,但也使「道統」 讓位於「皇統」,失去原本朱熹以「學」領「政」的訴求。參見陳逢源撰〈四書「官學化」進 程:《四書大全》纂修及其體例〉,《東亞漢學回顧與展望:長崎中國學會會刊》(創刊號),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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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學的流傳情形,層層累聚與相互辨證當中,追尋朱熹注解真義,其實已經蓄積許 久。 《四書大全》保留朱熹門人詮釋成果,也回應宋元諸儒論述分歧情形,《四 書大全》小注以朱熹《語類》、《或問》內容為主,後文輔以弟子門人意見,最末 附以宋、元諸儒的經解內容,形成一系相承的經說體系,前者可見朱熹講論義理, 後者可見經文解讀與個人義理的體會,檢視《四書大全》徵引情形,統計如下: 《四書大全》徵引人物次數簡表 (一)大學 徵引次數表 徵引姓氏 大學章句序 大學章句大全 讀大學法 大學或問 周敦頤 0 2 0 2 程子(程顥、程 頤) 1 10 0 36 張載 0 1 0 3 邵雍 0 0 0 2 尹焞 0 0 0 1 謝良佐 0 0 0 1 楊時 0 1 0 0 陳淳 0 10 0 8 黃榦 0 2 0 0 蔡淵 0 2 0 4 陳孔碩 0 10 0 5 陳埴 0 1 0 0 胡泳 0 0 0 1 葉賀孫 0 2 0 1 趙順孫 0 0 0 11 真德秀 0 7 0 13 邵甲 0 1 0 0 徽菴程氏 0 1 0 1 陳用之 0 3 1 14 譚惟寅 0 1 0 0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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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晏氏 0 1 0 0 鄭汝諧 0 2 0 2 黃淵 0 2 0 6 饒魯 0 38 0 0 盧孝孫 0 34 0 24 程若庸 0 0 0 1 方逢辰 0 4 0 0 金履祥 0 9 0 0 熊禾 1 3 0 0 吳浩 0 2 0 0 吳仲迂 0 1 0 0 吳澄 0 3 0 0 胡炳文 4 35 0 0 陳櫟 7 44 2 0 許謙 3 26 0 0 (二)中庸 徵引次數表 徵引姓氏 中庸章句序 讀中庸法 中庸章句大 全上 中庸章句大 全下 中庸或問上 中庸或問下 周敦頤 0 0 1 3 1 1 程子 0 1 12 10 33 34 張載 0 0 7 0 5 16 邵雍 0 0 0 0 1 0 呂與叔 0 0 0 0 16 20 謝良佐 0 0 0 0 1 5 游酢 0 0 0 1 6 17 侯師聖 0 0 0 0 3 7 楊時 0 0 0 1 8 22 李侗 0 0 2 0 0 0 張栻 0 1 2 0 0 0 陸佃 0 0 1 0 0 0 陳淳 0 0 12 17 3 0 黃榦 0 2 0 0 0 0 輔廣 0 0 0 2 0 0 潘柄 0 0 4 3 0 1 蔡淵 0 0 0 2 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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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陳孔碩 0 1 13 9 4 3 陳埴 0 0 10 4 7 0 胡泳 1 0 2 0 0 0 趙順孫 2 0 7 3 3 7 真德秀 1 1 7 5 1 2 葉夢得 0 0 1 5 0 2 郭忠厚 0 0 1 0 0 0 袁甫 0 0 2 0 0 0 項安世 0 0 1 0 0 0 顧元常 0 0 0 2 0 0 李道傳 0 0 2 0 0 0 東窻李氏 0 0 1 0 0 0 陵陽李氏 0 0 0 0 1 0 陳知柔 0 0 1 0 0 0 陳用之 1 0 15 20 7 6 譚惟寅 0 0 0 1 1 0 晏氏 0 0 1 0 0 0 鄭汝諧 0 0 0 5 0 1 王炎 0 0 4 0 0 0 永嘉薛氏 0 0 1 0 0 0 歐陽謙之 0 0 0 0 0 1 朱祖義 0 0 1 0 0 0 黃淵 0 0 9 6 2 1 宣氏 0 0 1 0 0 0 饒魯 0 1 39 25 0 1 方逢辰 0 0 3 4 1 0 金履祥 0 0 1 0 0 0 熊禾 0 0 2 1 0 0 許衡 0 0 1 0 0 0 胡炳文 6 0 33 35 0 0 陳櫟 5 0 42 30 11 6 倪士毅 0 0 1 5 0 1 許謙 3 1 15 15 0 0 (三)論語 徵引次數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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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徵引姓 讀 論 語 孟 子 論 語 集 注 序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二 周敦頤 0 0 1 1 0 0 0 3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程子 6 4 18 11 8 16 22 28 16 12 20 6 14 12 10 16 14 4 13 3 10 1 張載 0 0 1 0 0 2 1 5 1 1 1 1 1 0 0 1 3 0 0 3 2 1 邵雍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尹焞 0 1 0 1 0 0 0 0 0 1 0 0 0 0 0 1 0 0 0 0 1 0 謝良佐 0 0 0 0 0 0 0 1 2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游酢 0 0 3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侯師聖 0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楊時 0 0 3 0 0 0 0 0 0 0 1 1 1 0 0 0 2 0 0 0 0 0 范祖禹 0 0 0 0 0 1 0 0 1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胡寅 0 0 0 2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李侗 0 1 0 2 1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陸九淵 0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張栻 0 0 6 5 12 5 11 10 24 5 15 17 10 8 10 16 23 12 17 7 13 6 陳傅良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陳淳 0 0 0 0 0 0 0 1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黃榦 0 0 12 7 8 8 5 8 7 1 6 7 11 5 9 10 6 5 10 6 18 3 輔廣 5 1 14 12 19 15 17 18 28 19 26 24 22 28 12 24 16 8 28 12 13 2 蔡淵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蔡模 0 0 4 1 2 1 0 3 2 0 3 5 2 5 4 2 3 2 2 0 0 1 趙氏 0 1 0 0 3 0 1 2 0 0 4 2 2 2 0 2 1 3 3 2 2 1 陳埴 0 0 2 0 2 5 1 7 2 4 3 1 1 0 0 2 9 1 2 1 3 0 胡泳 0 3 7 8 13 6 15 4 9 5 9 12 8 7 13 20 13 7 10 3 7 2 黃士毅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真德秀 0 0 6 1 4 4 4 5 3 5 0 1 0 1 1 0 0 0 0 0 2 0 葉夢得 0 0 0 0 2 2 1 0 0 0 0 0 1 1 1 2 1 0 1 0 1 0 徽菴程 氏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1 0 0 0 陳用之 0 0 3 2 2 3 3 0 4 2 0 1 0 11 2 2 2 1 0 0 0 0 何夢貴 0 2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1 0 0 0 鄭汝諧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3 0 3 2 0 0 0 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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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王炎 0 0 0 0 0 6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3 0 0 0 歐陽謙 之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諸葛泰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胡次焱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1 0 0 0 0 黃淵 0 0 0 0 1 1 1 0 0 0 1 0 0 0 1 0 0 0 0 0 0 0 汪廷直 0 0 0 0 0 0 0 0 0 1 2 0 0 1 0 0 2 1 1 1 1 0 饒魯 0 0 9 6 11 16 8 19 16 9 16 8 12 20 24 27 21 10 17 12 11 5 劉彭壽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王柏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1 1 0 0 邢昺 0 0 0 0 1 0 0 0 1 0 1 4 0 0 1 1 0 0 1 1 0 0 馮椅 0 0 2 2 9 2 7 7 10 4 6 7 9 7 9 11 4 11 12 3 5 1 黃仲元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熊禾 0 0 1 2 1 3 2 0 6 3 2 0 0 2 0 1 2 0 1 0 0 0 吳仲迂 0 0 0 1 1 3 1 1 5 3 3 5 4 2 10 9 2 4 3 1 1 0 汪炎昶 0 0 1 1 0 0 1 0 2 1 2 0 0 1 0 0 2 1 1 1 1 0 許衡 1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吳澄 0 0 0 2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歐陽玄 0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胡炳文 2 3 19 11 10 11 9 11 11 10 8 8 8 17 9 14 14 2 11 4 14 6 陳櫟 4 2 28 31 20 17 17 22 32 23 29 17 22 19 18 19 19 11 15 9 20 3 張存中 0 0 0 0 1 0 1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倪士毅 0 1 1 5 4 1 1 1 1 0 0 0 0 0 1 0 0 3 4 2 1 2 許謙 0 0 6 2 2 6 1 0 0 0 0 0 1 1 1 2 0 0 0 0 0 0 (四)孟子 徵引次數表 徵引姓氏 孟 子 集 注序說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卷 十 鄭玄 0 0 0 1 0 1 0 0 0 0 0 0 1 0 0 周敦頤 2 0 0 1 0 0 0 0 0 0 0 1 0 0 1 程子 6 5 2 22 3 5 2 7 12 4 3 15 3 21 17 張載 1 0 1 1 0 3 0 0 4 0 3 4 2 4 7 邵雍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尹焞 0 0 0 0 0 0 1 1 0 0 0 0 1 0 0 楊時 0 3 2 0 0 0 0 1 1 1 1 0 0 5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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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范祖禹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3 1 林之奇 0 0 0 3 1 4 0 2 2 1 0 1 2 1 1 張栻 0 9 10 4 8 4 9 17 21 12 6 12 12 24 23 陳淳 0 0 0 1 0 0 0 1 0 1 0 5 0 0 0 黃榦 0 0 0 1 0 1 0 0 1 0 1 4 1 0 2 輔廣 6 19 20 29 19 21 20 30 29 15 16 17 20 40 35 蔡淵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蔡模 1 2 0 0 0 0 0 2 0 0 0 0 2 3 0 趙氏 3 9 8 2 3 2 3 4 5 4 5 6 8 8 10 陳埴 0 0 2 5 0 1 1 1 7 0 0 6 1 8 3 胡泳 0 0 1 1 1 0 2 0 0 0 0 0 0 0 0 黃士毅 0 0 0 2 0 0 0 2 0 0 0 0 0 0 0 真德秀 1 3 2 6 1 2 4 7 2 2 2 6 2 2 0 徽菴程氏 0 0 0 0 0 0 1 0 1 0 0 1 0 0 0 陵陽李氏 0 0 0 3 0 0 0 0 0 0 0 0 0 1 0 陳用之 0 0 0 1 0 1 0 2 0 0 1 1 1 1 0 潘時舉 0 0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鄭汝諧 0 0 0 0 0 1 0 0 0 0 0 0 1 0 0 歐陽謙之 0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0 諸葛泰 0 1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朱祖義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0 1 0 饒魯 0 7 11 32 11 12 11 22 21 8 1 12 0 0 0 王柏 0 1 0 4 0 0 0 0 0 0 0 0 0 0 0 熊禾 0 1 0 0 0 0 0 2 0 0 0 2 2 3 1 吳仲迂 0 0 0 0 0 0 0 0 0 1 0 0 0 0 0 胡炳文 0 14 8 17 4 8 10 10 9 2 2 18 6 22 16 陳櫟 4 23 24 30 15 16 18 29 30 11 13 37 24 46 27 倪士毅 0 6 1 3 1 1 1 4 1 5 3 2 0 1 0 許謙 0 2 3 7 1 2 1 0 4 2 2 4 1 1 3 《四書大全》有僅列姓氏而未徵引者:如安定胡氏(胡瑗)、張氏(張九成)、鄧 氏(鄧名世)、張氏(張玉淵)等,至於東萊呂氏(呂祖謙)見引於《四書通》, 但《四書大全》僅列姓氏而未徵引,又蔡淵、蔡沈、蔡模三人,雖有徵引,但《四 書大全》中有節齋蔡氏(蔡淵)、九峯蔡氏(蔡沈)、覺軒蔡氏(蔡模)、蔡氏, 「蔡氏」不標何人,乃是承《四書通》三人皆標「蔡氏」體例而來;番陽鄒氏(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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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季友)《四書通》未列,《四書大全》僅列姓氏而未徵引。《四書大全》徵引部分: 《大學》以陳櫟、胡炳文、許謙、金履祥、饒魯、盧孝孫、陳用之、真德秀、趙 順孫、陳淳、陳孔碩等次數最多;《中庸》以陳櫟、胡炳文、許謙、饒魯、倪士 毅、方逢辰、陳用之、黃淵、鄭汝諧、真德秀、趙順孫、葉夢得、陳植、陳孔碩、 潘柄、陳淳等徵引次數最多;《論語》以陳櫟、胡炳文、倪士毅、許謙、熊禾、 吳仲迂、汪炎昶、馮椅、饒魯、陳用之、真德秀、葉夢得、陳植、趙順孫、胡泳、 蔡模、輔廣、黃榦等徵引次數最多;《孟子》以輔廣、饒魯、陳櫟、胡炳文、倪 士毅、許謙、熊禾、王柏、陳用之、趙順孫、真德秀、陳植、黃榦、陳淳等徵引 次數最多。其中來源,顯然包含三大系統材料,一是朱熹傳衍系統,包括門人以 及所傳弟子等,主要是對於朱熹說解整理與確認;二是彼此分立,各自詮釋的經 說系統,包括雙峰、北山等不同學派的相歧說法;三是新安諸儒系統,以鄉賢前 輩號召,標舉回歸朱熹的整理工作,在門人推衍之下,歷經延續、發展、確認不 同階段,由傳延而至分歧,又由分歧而至統整,三者相互採借,既經不同階段「歷 時性」傳衍過程,又「共時性」地存留於《四書大全》當中。

三、北山與雙峰的分化

從朱熹《四書章句集注》至明代《四書大全》,經過不同層次的發展,何基、 王柏、金履祥、許謙等人屬於北山一派,學術淵源於黃榦;饒魯、吳澄等人屬於 雙峰一派,同樣傳自於黃榦。黃榦成為傳道的關鍵人物,北山與雙峰為朱學後勁, 代表朱學流傳最重要的成果,自然也成為後人比較的對象,黃百家《宋元學案》 案語云: 勉齋之學,既傳北山,而廣信饒雙峯亦高弟也。雙峯之後,有吳中行、朱 公遷亦錚錚一時。然再傳即不振。而北山一派,魯齋、仁山、白雲既純然 得朱子之學髓,而柳道傳、吳正傳以逮戴叔能、宋潛溪一輩,又得朱子之 文瀾,蔚乎盛哉!是數紫陽之嫡子,端在金華也。34 34 清.黃宗羲原著、清.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卷八十二〈北山四先生學案〉,頁 2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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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北山一派人材最盛,後人視為朱學嫡傳,名列《宋元學案》「北山四先生學案」 共計 5 人,分別為王柏、金履祥、許謙、歐陽玄(1283-1357)、何夢貴(1229-1303)、方逢辰(1221-1276)等人,徵引情形如下: 北山學派 姓名 《大學》 《中庸》 《論語》 《孟子》 加總 王柏 0 0 3 5 8 金履祥 9 1 0 0 10 許謙 29 34 22 33 118 歐陽玄 0 0 1 0 1 何夢貴 0 0 4 1 5 方逢辰 4 8 0 0 12 加總 42 43 30 39 154 徵引內容共計 154 條,北山一系學人的著作,今多已不傳,《四書大全》徵引其 說,無疑是極珍貴材料,尤其在朱學發展當中,北山一脈具有銜接朱門與後學的 作用,後人深有共識,吳師道(1283-1344)為許謙《讀四書叢說》撰序言之甚明, 云: 《讀四書叢說》者,金華白雲先生許君益之為其徒講說,而其徒記之之編 也。君師仁山金先生履祥,仁山師魯齋王先生柏,從登北山何先生基之門, 北山則學於勉齋黃公,而得朱子之傳者也。四書自二程子表章,肇明其旨, 至朱子《章句集注》之出,折衷群言,集厥大成,說者固蔑以加矣!門人 高弟不為不多,然一再之後,不泯滅而就微,則泮渙而離真,其能的然久 而不失傳授之正,則未有如吾鄉諸先生也。35 何基、王柏、金履祥、許謙一脈相承,代表朱學正傳36,對於後世建立朱熹《四 35 引自朱彝尊撰 《經義考》(臺北市:臺灣中華書局,1979 年 2 月)第 7 冊,卷 254,頁 7。 36 吳師道推崇何、王、金、許北山一系學者,乃是元代後期建構北山一系學術地位的重要推 手,《吳正傳先生文集》中有〈請鄉學祠金仁山先生〉、〈代請立北山書院文〉、〈請傳習許益之先 生點書公文〉等文章,可以得見其用心所在,至於強調北山一系為朱學嫡傳,則是在柳貫為金 履祥所寫的行狀,以及黃溍為許謙所寫的墓誌銘中形成。參見陳雯怡撰〈「吾婺文獻之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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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書章句集注》詮釋方式,具有關鍵意義,《四書大全》援取疏解內容,有意保留 宋元之際朱學傳布情形,也是明代建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注解體系極為重要 的基礎,其中未見何基言論,恐與何基「治經當謹守精玩,不必多起議論,有欲 為後學言者,謹之又謹可也」37 的態度有關,至於王柏、金履祥、許謙當中,許 謙徵引最多,則是因為許謙為入元之後發揚朱學最重要的指標人物,《元史.儒 學列傳》云: 先是何基、王柏及金履祥歿,其學猶未大顯,至謙而其道益著,故學者推 原統緒,以為朱子之世適。38 許謙於元代,講學四十載,授徒著錄千餘人,發揚朱學不遺餘力,撰作既豐,成 果斐然,成為《四書大全》重要徵引對象,乃是理所當然。此外,北山一系學人 除四先生外,尚有歐陽玄、何夢桂(《四書通》、《四書大全》皆作何夢貴)、方逢 辰三人。歐陽玄,字原功,經史百家,靡不研究,伊洛諸儒源委,尤為淹博,列 於「仁山門人」,有《圭齋文集》傳世。方逢辰,字君錫,學者稱蛟峰先生,學 術「以格物為窮理之本,以篤行為修己之實,終身顧未嘗有師承」39 ,然而父親 方鎔為「朱學續傳」,家學淵源,同是朱學一脈: 彼亦有以穎悟為道,以鹵莽滅裂為學者,其說謂:「不由階級,不假修為。」 以致知格物為支離,以躐等陵節為易簡,以日就月將為初學,以真積力久 為鈍才,匪徒誣人,亦以自誣,天下未有一超徑詣忽焉而聖賢者。 後之學孔、孟者,其以四書為根本,以六經為律令,格物致知以窮此理, 誠意正心以體此理,學之博以積之,反之約以一之。40 重申格致之教,闡明窮理之功。由四書而六經,學而有序,歸之於理,朱學提供 一條有進程,有境界的儒學道路,體系嚴然,至於易簡之教,直接聖人,不僅是 元代一個鄉里傳統的建構及其意義〉,《新史學》20 卷 2 期(2009 年 6 月),頁 59。 37 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2〈北山四先生學案〉,頁 2727。 38 宋濂撰 《元史》(北京市:中華書局,1976 年 4 月)卷 189〈儒學列傳〉,頁 4320。 39 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2〈北山四先生學案〉,頁 2747。 40 方逢辰撰 《蛟峰文集》(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市: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年 3 月),卷5〈勤有堂記〉,頁 540。卷 5〈常州路重修儒學記〉,頁 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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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自誣,而且也誣人,以此分判,方逢辰申朱斥陸,立場至為明顯,黃榦不立門戶, 唯求於理,然而於學術推展,北山一脈學人彰顯朱學,也有與陸學爭是非的意義。 何夢桂,字巖叟,學者稱潛齋先生,與方逢辰為講友,宋亡不仕,於艱困之中, 昂揚挺立,於家國淪亡之際,慨然承傳,在山林鄉野之間,講授不輟,具有以身 體道的實踐意義。41 北山一系代表朱學之後傳播開展第一個階段,近人統計朱熹 門人籍貫分布,以第一傳門人而言,福建有 83 人、浙江有 31 人,江西有 38 人; 二傳門人福建有 45 人,浙江有 27 人,江西有 14 人;三傳門人福建有 16 人,浙 江有 31 人,江西有 23 人;四傳門人福建有 5 人,浙江有 32 人,江西有 14 人; 五傳門人福建有 2 人,浙江有 65 人,江西有 32 人 42 ,可見朱學三傳之後,浙江 人數已逐漸增多,五傳之後,更具有絕對優勢,朱學由福建往浙江傳播,影響日 趨深遠,北山四先生正是其中核心所在。事實上,朱熹晚年對於呂祖謙死後的浙 東學風深有疑慮,永康功利之學,永嘉事功之學,繼之而起,一重實利,一重實 事,然而求之於外的結果,容易為利所誘,心失其和,不免違失根本,為求釐清, 朱熹特別表彰金華先儒范浚,並將「心箴」載於《孟子集注》當中,期許從功利 之中,回歸於人心救贖,以鄉賢前輩的名望,對治後學馳功逐利的缺失43,可見 往浙東開展乃是朱熹宿願所在,只是北山一系學人由黃榦而繼承朱學,得其學脈, 另一方面浙東本身也有其學術傳統,呂祖謙(1137-1181)於麗澤書院和明招堂講 學,門人眾多44,金華原就是眾多學派思潮交會之地,陸學、永康學、永嘉學相 41 參見方彥壽撰 《朱熹書院門人考》(上海市: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0 年 7 月)〈序言〉, 頁3。 42 程繼紅撰 〈宋元朱熹門人及後學籍貫地理分布與朱子學傳播區域〉,《朱子學刊》2008 年第 1 輯(2009 年 6 月),頁 126-137。 43 朱熹撰 《孟子集注》卷 10〈告子上〉,《四書章句集注》(臺北市:長安出版社,1991 年 2 月)頁335。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四十五〈范許諸儒〉云:「范浚,字茂 明,……學者稱為香溪先生。先生之文,世之所誦習者,朱子所取《心箴》而已。」頁1439。 黎靖德編 《朱子語類》(臺北市:文津出版社,1986 年 12 月)卷 59「《孟子.告子上》」云: 「問《集注》所載范浚〈心銘〉,不知范曾從誰學?」曰:「不曾從人,但他自見得到,說得此 件物事如此好。向見呂伯恭甚忽之,問:『須取他銘則甚?』曰:『但見他說得好,故取之。』 曰:『似恁說話,人也多說得到。』曰:『正為少見有人能說得如此者,此意蓋有在也。』」頁 1416。 44 浙江省武義縣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 《呂祖謙與浙東明招文化》(北京市:社會科學文獻出 版社,2006 年 12 月),頁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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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互交流,深有調和色彩,《朱子語錄》載錄朱熹分析,云: 或問東萊象山之學。曰:「伯恭失之多,子靜失之寡。」 東萊聰明,看文理卻不子細。……緣他先讀史多,而以看粗著眼。讀書須 是以經為本,而後讀史。 伯恭子約宗太史公之學,以為非漢儒所及,某嘗痛與之辨。……遷之學, 也說仁義,也說詐力,也用權謀,也用功利,然其本意卻只在於權謀功 利。……今求義理不於六經,而反取疏略淺陋之子長,亦惑之甚矣! 婺州士友只流從祖宗故事與史傳一邊去。其馳外之失,不知病在不曾於《論 語》上加工。45 呂祖謙兼納博采,重史輕經,原有雅博的學風,然而朱熹認為根源不明,不免於 關鍵處偏失,朱熹屢屢強調重權謀,求功利的結果,不免讓人違棄仁義,最終讓 人誤以為成功即王道,朱熹甚至有意以《論語》救治偏蔽,強調在日用之際,在 心念之間,高舉仁義價值,堅持儒學工夫,才能救其偏差,日後與陳亮王霸義利 之辨,也是採取相同立場,朱熹對於浙東學風深有憂慮,於此可見。束景南先生 即以「平衡浙學與陸學的道學砥柱」標題,說明朱熹於南宋尚虛、尚實學風之間, 展開全方位文化論戰,在南宋紛然並起的學術社群當中,饒有中流砥柱的作用。 46門人黃榦往浙東傳學,不僅具延伸朱熹道統論述的影響層面,北山一系學人學 之有驗的結果,也代表在學統分立,彼此競逐當中,朱學道統史觀最終得以勝出, 只是學術發展更為複雜,朱學既從北山一系學人而深入於浙學,四書也不免濡染 浙東以史證經,務求博通的詮釋方式,學術既延伸又相互影響,牽涉複雜,也就 無怪乎《宋元學案》黃百家一方面有「紫陽之嫡子,端在金華」的說法,另一方 面又有「豈有心與紫陽異哉」、「發朱子之所未發,多所牴牾」的觀察,甚至於末 云:「金華之學,自白雲一輩而下,多流而為文人。夫文與道不相離,文顯而道 45 黎靖德編 《朱子語類》卷 122「呂伯恭」,頁 2949-2956。 46 束景南撰 《朱子大傳》(北京市:商務印書館,2003 年 4 月),頁 615-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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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薄耳,雖然,道之不亡也,猶幸有斯」47,黃百家原出於浙學,深有感受,可以 理解,浙學中的朱學入於史,通於文48,傳衍既久,朱學開枝散葉,枝脈扶疏, 影響愈深也歧出愈多,多層次的詮釋發展,四書義理愈加豐富,卻也漸生歧見, 形成各自詮釋的經說系統,其中矛盾,正來自於學脈繼承與學風交互濡染的結果。 不過以《四書大全》所錄內容與量數,饒魯雙峯一派對於四書用力之勤,論 述之廣,並不亞於北山諸子,《四書大全》採錄饒魯一派詮釋的意見頗多,《四書 大全》徵引雙峰學派學人共計四人,包括饒魯、程若庸、吳澄、吳仲迂,詳如下 表: 雙峰學派 徵引姓氏 《大學》 《中庸》 《論語》 《孟子》 加總 百分比 饒魯 43 78 321 168 610 10.35 吳澄 4 0 1 0 5 0.08 程若庸 1 2 1 0 4 0.07 吳仲迂 1 0 38 0 39 0.66 加總 11.16 檢覆《四書大全》所錄雙峰一系學者詮釋內容,比例頗為懸殊,饒魯數量最多, 遠遠超過其他人,引錄的情形,足證饒魯於朱學再傳弟子間的地位,吳澄雖為元 之大儒,然而心力轉向五經,四書類成果有限,後人蒐檢也就不甚豐碩。《四書 大全》徵引雙峰一系內容,集中於闡釋經旨,包括:標舉宗旨,闡釋義理,分析 結構,釐清體例,甚至補充與調整朱熹意見等,詮釋多樣繁複,足見學術開展。 饒魯,字伯輿,一字仲元,號雙峰,自幼有志於學,師從朱熹高弟黃榦、李燔(1156-1225),《宋元學案》載黃榦詢問「《論語》首論時習,習是如何用功?」,饒魯回 答「當兼二義,繹之以思慮,熟之以踐履」一事,證明學脈傳承的事實49,更以 47 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2〈北山四先生學案〉,頁 2727、2733、2738、 2801。 48 浙東學術重視文獻,也強調文學,乃是地域學術傳統,參見徐永明撰 〈婺州文人群體之構 成及其形成之地域文化背景〉,《浙江學刊》2004 年第 6 期,頁 130-131。 49 饒魯承黃榦而及於朱熹學脈,當時之人似乎已有質疑,周密《癸辛雜識續集》(臺北: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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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專意聖賢之學,以致知力行為本」50,標舉學術宗旨,引錄語錄,無不圍繞「下 學上達」、「涵養之道」的問題,甚至討論調息、靜坐工夫,釐清修養法門,云: 因言〈調息箴〉亦不可無,如釋氏之念佛號,道家之數息,皆是要收此心, 使之專一在此。若此心不存,則數珠之數,數息之數,皆差了。調息亦然。 人心不定者,其鼻息之噓氣常長,吸氣常短,故須有以調之。息數停勻, 則心亦漸定,調息又勝數息。 須是靜,方看得道理出。廬山諸人如蔡元思、胡伯量輩,皆不肯于此著功, 見某有時靜坐,諸公皆見攻以為學禪,雖宏齋亦不能不以為慮也。 看道理須是涵養,若此心不得其正,如何看得出?〈調息箴〉亦不可無, 蓋心固氣之帥,然亦當持其志,無暴其氣也。51 相較於念佛、數息工夫,朱熹〈調息箴〉以氣收心,使其專一52,乃是隨時隨處 皆可調息,方法簡易,收效更廣,只是是否入之於禪,疑似之間,不免令人懷疑, 饒魯試之有驗,認為是儒學不可無之心法,唯有靜定,方能檢視心念,唯有心正, 理方能明,體會既深,才能領會心神收攝之妙,云:「工夫熟時,亦不用說敬, 只是纔靜便存,而今初學卻須把敬來作一件事,常常持守,久之而熟,則忘其為 敬矣。」53融靜於敬的主張,乃是朱熹從道南到湖湘學脈,思索心性問題的成果 54,饒魯延續朱學香火,在敬靜兩端,歸敬於靜,《宋元學案.雙峰學案》「附錄」 中載有一條材料: 商務印書館,1986 年 3 月)卷上云:「饒雙峰者,番陽人,自詭為黃勉齋門人,於晦菴為嫡孫 行。」頁61。「自詭」一詞,顯然不認同饒魯與黃榦的關係,然而黃榦《勉齋集》(臺北:臺灣 商務印書館,1986 年 3 月)中確有與饒魯的書信。頁 184-187。雙峰一系承黃榦而出,《宋元學 案》說法並非無據。 50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12。 51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13-2814。 52 朱熹撰 陳俊民校編 《朱子文集》(臺北:德富文教基金會,2000 年 2 月)冊 8,卷 85〈調 息箴〉云:「鼻端有白,我其觀之;隨時隨處,容與猗移。靜極而噓,如春沼魚;動極而翕,如 百蟲蟄。氤氳開闢,其妙無窮;孰其尸之?不宰之功。雲臥天行,非予敢議;守一處和,千二 百歲。」頁4203。 53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12-2814。 54 參見拙撰 〈「道南」與「湖湘」――朱熹義理進程之檢討〉,《「融鑄」與「進程」:朱熹《四 書章句集注》之歷史思維》(臺北:政大出版社,2013 年 10 月),頁 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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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明甫見勉齋說「性者,萬物之一原」,明甫曰:「在廬山時,饒師魯曾如此 說來。」勉齋曰:「是他這事物靜了看得如此。」55 由心而及性,由性而及理,遂有「萬物之一原」的體會,進路契合朱熹從學李侗 (1093-1163)靜看未發氣象的「道南學脈」56,為朱學核心進路,黃榦有相應的 理解,乃是極為自然之事,饒魯在朱學體系之中,留意操持,以見本原,強調於 靜中得敬,融攝工夫於一,在思索與踐履之間,兼有知行兩端,師承既有淵源, 心法又能相契,饒魯成為宋元之交,江西理學重要人物,撰有《五經講義》、《語 孟紀聞》、《春秋節傳》、《學庸纂述》、《太極三圖》、《庸學十二圖》、《西銘圖》、 《近思錄註》等,著作不全,成為後人了解的障礙,全祖望按語云:「獨惜其書 之不傳」57,就以後人王朝渠輯《饒雙峰講義》例言中云:「雙峰於群經皆有講義, 而亡佚略盡」,又云:「紫陽《四書集註》諸儒善發明者,首推饒氏,……乃《孟 子》七篇中,自〈告子下篇〉以後,遺言絕少表見,豈《雙峰講義》在當日亦未 為全書歟?」58原本可能已非完書,以後人所輯《饒雙峰講義》所言,《周易》二 十三條,《大學》五十七條、《論語》四百二十條,《中庸》一百四十條,《孟子》 二百五十條,「附錄」五十六條、「小學註釋」十二條,集中於四書,固不待言, 內容確實得見深化朱注之處,趙順孫《四書纂疏》有24 條愚謂與《饒雙峰講義》 文字相似 59,胡炳文《四書通》、史伯璿《四書管窺》收錄許多《饒雙峰講義》 內容,饒魯四書詮釋影響之鉅,於此可見。 程若庸,字逢原,休寧人。從饒魯、沈貴珤得朱熹之傳,舉咸淳四年(1268) 55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14。 56 參見拙撰 〈「道南」與「湖湘」――朱熹義理進程之檢討〉,《「融鑄」與「進程」:朱熹《四 書章句集注》之歷史思維》,頁193-193。 57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11。 58 王朝渠輯 《饒雙峰講義》,收入《四庫未收書輯刊》(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 年 1 月)第 二輯,15 冊,頁 348。 59 按:王朝渠輯《饒雙峰講義》發現其中文字與趙順孫《四書纂疏》愚謂相似,云:「此條又 見趙格菴《纂疏》,而首冠以『愚謂』二字,末多『然德固不可以一日而不修,而學亦不可一日 而不講也』二句,按:格菴去雙峰未遠,《纂疏》中如此類者甚多,考元明諸儒遺書,則皆以為 雙峰說,豈記錄之俱訛與?抑別有見歟?敬為著明,以俟詳覈。」卷三,頁362。檢覈內容, 共計24 條材料,沿襲情況,言之含蓄,然而饒魯意見深有影響,於此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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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進士,歷安定、臨汝、武夷書院山長,從遊者盛,在新安號勿齋,學者稱勿齋先 生,在撫州號徽庵,以寓不忘桑梓之意,學者稱徽庵先生,撰有《性理字訓講義》、 《太極洪範圖說》60,考其〈斛峰書院講義〉,著意所在,乃是楊時所傳「道南」 學脈,云: 言學便以道為志,言人便以聖為志,是志也,坐春立雪之時,身體心驗之 舊矣。「道南」之教,寧不以是為先務乎?由龜山、豫章而延平,逮朱子, 大成集焉,推其說以教天下後世,至明且備。……曰「以此心言,莫若一 誠字,誠者,五常百行之根柢也,以此理言,莫若一中字,中者,應事接 物之準則也。對而言,則此心此理不可偏廢,單而言,則心不外乎此理, 理不外乎此心,誠可以兼中,中亦可以兼誠。堯、舜、禹、湯言中,誠固 在其中;《中庸》、《通書》言誠,中亦不在其外。朱子謂理只是一箇理, 舉著全無欠缺,且如說著誠則都在誠上,說著仁則都在仁上,說著忠恕則 都在忠恕上,只是這箇,道理血脈,自然貫通,其此之謂歟!」61 梳理「道南」學脈,契中朱學淵源,上溯途徑並無問題,然而以中言誠,以誠言 中,一如理不外乎心,心不外乎理,強調道理血脈,自然貫通,言理之中,歸於 心體,心理合一,可見學術歸結於朱熹理論,卻也兼採心學主張。此外,吳迂, 字仲迂,同樣也是雙峰門人,應科舉不中,遂棄之,學人稱可堂先生,汪克寬( 1301-1372)為其門人,撰有《四書語錄》、《五經發明》、《孔子世家》、《先儒法言粹言》、 《重定綱目》等,人表其所居曰「逸民」62,風骨可以想見。 吳澄,字幼清,從學於程若庸,為雙峰再傳,朱熹四傳,年三十而南宋亡, 經兵禍世變,元統元年(1333)卒,追封臨川郡公,謚文正。初居草屋數間,程 文海(1249-1318)題曰「草廬」,因此學者稱為草廬先生。曾為學者言「朱子于 60 參見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17。及汪舜民纂修 《(弘治)徽州府志》(《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史部180 冊 臺南:莊嚴文化事業公司,1996 年 8 月)卷7,頁 805。 61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19-2821。 62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83〈雙峰學案〉,頁 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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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道問學之功居多,而陸子以尊德性為主。問學不本于德性,則其蔽必偏于語言訓 釋之末,故學必以德性為本,庶幾得之」,又言「周子其元也,程、張其亨也, 朱子其利也,孰為今日之貞乎?」63隱然以承繼朱熹為職志,又以陸九淵( 1139-1193)尊德性為依歸,此一矛盾之處,全祖望按語云:「草廬出于雙峰,固朱學 也,其後亦兼主陸學。蓋草廬又師程氏紹開,程氏嘗築道一書院,思和會兩家。 然草廬之著書,則終近乎朱。」黃百家按語云:「幼清從學于程若庸,為朱子四 傳。考朱子門人多習成說,深通經術者甚少,草廬《五經纂言》,有功經術,接 武建陽,非北溪諸人可及也。」64顯然也在定位問題,饒富思考,吳澄學術淵源 有自,卻又旁引象山心學,甚至違棄從黃榦標舉之四書詮釋傳統,轉而回歸於五 經。事實上,檢覈虞集(1272-1348)所撰〈行狀〉云:「(吳澄)十歲始得朱子《大 學》等書而讀之,恍然知為學之要,日誦《大學》二十過,如是者三年,次第讀 《論語》、《孟子》、《中庸》,勤亦如之,晝誦夜惟,弗達弗措。」65夙慧所及,對 於朱熹學術深切感動,日夜追尋,可見學術根基,確實出於朱學,錢穆先生據此 而言: 自許魯齋在元初提倡朱子,元廷重興科舉,一世方競務於讀朱子之四書, 草廬乃即以朱子言施箴砭,其用心之苦,豈在為朱陸爭門戶。至大元年, 草廬在國子監,有題〈四書後〉一篇,提出四書罪人之說。當時以俗學利 欲之心讀四書,是不僅為四書罪人,亦朱子之罪人也。而草廬當時,乃每 每避去朱子四書不談,故謂其論學仍為述朱,已若不然。然謂其轉在祖陸, 則尤更失之。能設身處地瞭解草廬之時代,乃始可與論草廬之學術也。66 身處世變之局,四書已陷溺利碌之途,吳澄深有救正學術之心,承繼朱熹而相歧, 援取陸學以相救,皆是回應時代的結果,遂有調整朱學的思考,錢穆直指「草廬 63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92〈草廬學案〉,頁 3037。 64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92〈草廬學案〉,頁 3036、3037。 65 虞集撰 《道園學古錄》(《四庫全書》第 1207 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年 3 月)卷 44,頁 623。 66 錢穆撰 《中國學術思想史論叢》(六)(臺北:東大圖書公司,1978 年 11 月)〈吳草廬學 述〉,頁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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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砭朱學未流之失,而卒亦不歸於陸學,於是乃萃其心力於治經」67,朱陸門戶框 架,已不適合於吳澄,如何在朱熹學術當中,思以開展新局,才是吳澄用心所在, 云: 朱、陸二師之為教,一也。而二家庸劣之門人,各立標榜,互相詆訾,至 于今,學者猶惑。嗚呼甚矣,道之無傳而人之易惑難曉也!為人子孫者, 思自立而已矣。族姓之或微或著,何算焉?能自立歟,雖微而浸著;不能 自立歟,雖著而浸微。盛衰興替亦何常之有,惟自立之為貴! 以心而學,非特陸子為然,堯、舜、禹、湯、文、武、周、孔、顏、曾、 思、孟以逮周、程、張、邵諸子,莫不皆然。故獨指陸子之學為本心,學 者非知聖人之道者也。應接酬酢,寂然不動,千變萬化,無一而非本心之 發見,于此而見天理之當然,是之謂不失其本心,非專離去事物,寂然不 動,以固守其心而已也。68 吳澄言陸九淵心學之教,卻是納入朱熹「道統」系譜之中,至於「非專離去事物」 正是朱熹格物核心旨趣,重視反求於心,強調以尊德性為先,然而工夫所在,並 無空闕,云:「所謂性理之學,既知得吾之性,皆是天地之理,即當用功以其知 性,以養其性」69,於性得其理,正是理學宗旨,言「欲下工夫,惟敬之一字為 要法」,又言「學者工夫,則當先于用處著力,凡所應接,皆當主于一。主于一, 則此心有主,而暗室屋漏之處,自無非僻」70,以敬為工夫,以主一為訴求,根 基所在,純乎朱門心法71,可見學術肌理,乃是朱學系統,云: 我之所以為身,豈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之謂哉!身非身也,其所主者心也。 心非心也,其所具者性也。性非性也,其所原者天也。天之所以為天,我 67 錢穆撰 《中國學術思想史論叢》(六)〈吳草廬學述〉,頁 73。 68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92〈草廬學案〉,頁 3046、3047。 69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92〈草廬學案〉,頁 3038。 70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92〈草廬學案〉,頁 3040。 71 見拙撰 〈「道南」與「湖湘」――朱熹義理進程之檢討〉,《「融鑄」與「進程」:朱熹《四書 章句集注》之歷史思維》,頁206-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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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之所以為身也,然則我之身,非人也,天也。72 陸學標舉心體,少言性體,然而吳澄以身歸於心,心歸於性,性原於天,其中理 路正是朱熹性理宗旨,由宋入元,吳澄展現化解歧見的氣度,也揭示儒學廣大視 野,唯求自立的學術自覺,泯除門戶,融通歧異,朱學從黃榦而及雙峰一系,綜 整朱、陸兩家,嘗試納心學於理學體系之中,成為救正學術發展之弊的方法,無 怪乎強調四書應有更切於身的讀法,云: 讀四書有法,必究竟其理而有實悟,非徒誦習文句而已;必敦謹其行而有 實踐,非徒出入口耳而已。朱子嘗謂《大學》有二關,格物者夢覺之關, 誠意者人獸之關。實悟為格,實踐為誠。物既格者,醒夢而為覺,否則雖 當覺時猶夢也。意既誠者,轉獸而為人,否則雖列人群亦獸也。號為讀四 書而未離乎夢、未免乎獸者蓋不鮮,可不懼哉!物之格在研精,意之誠在 慎獨,苟能是,始可為真儒,可以範俗,可以垂世,百代之師也!73 不論是實踐,抑或覺悟,四書必須實而有效於人生,而非文意訓詁而已,元朝四 書已成科舉定本,利祿所誘,習之者多,悟之者少,要義漸失,真義轉晦,吳澄 揭櫫朱熹格物、誠意之教,對於朱學體會既深,遂有矯俗之志,也就無怪乎錢穆 先生認為元代「學問著述,惟草廬堪稱巨擘」74,只是由四書轉為五經,承理學 而納入心學,雖有相應於世局的思考與反省,但學術思變,已不純為朱學,亦無 庸諱言也。

四、繼起之新安學脈

《四書大全》承《四書輯釋》遂得以接續新安一系學脈,成為明儒建構學術 精神所在,徵引新安學人剔除歸於饒魯一系的程若庸、吳浩之外,其餘共計八人, 徵引情形如下: 新安學派 72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92〈草廬學案〉,頁 3042。 73 黃宗羲原著 全祖望補修 《宋元學案》卷 92〈草廬學案〉,頁 3046。 74 錢穆撰 《中國學術思想史論叢》(六)〈吳草廬學述〉,頁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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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姓名 大學 中庸 論語 孟子 加總 百分比 陳櫟 102 116 524 427 1169 19.83 倪士毅 4 7 28 31 70 1.19 胡炳文 39 84 208 150 481 8.16 張存中 2 2 3 0 7 0.12 王炎 0 4 0 0 4 0.07 朱申 0 3 0 0 3 0.05 胡次焱 0 0 2 0 2 0.03 汪炎昶 0 0 4 0 4 0.07 加總 29.52 相較於北山一系徵引 154 條,佔 2.61%,雙峰一系徵引 662 條,佔 11.22%,新安 一系徵引 1740 條,佔 29.52%,比例最高,可見於朱熹之後,學脈旁出,學術層 遞發展樣態,新安學人的四書成果,具有總結地位,分量最多,新安一系做為《四 書大全》徵引主要的來源,其中以陳櫟最多,其次為胡炳文,之下則為倪士毅、 張存中,又分別為陳、胡門人,至於王炎、朱申、胡次焱屬於新安前期人物,汪 炎昶為陳櫟友人,乃是相關而及的學人,徵引數目並不多,可以附帶檢討,然而 以其徵引大宗,《四書大全》中新安學脈乃是循陳櫟、倪士毅,以及胡炳文、張 存中而開展,則無可疑,陳櫟、倪士毅師徒徵引數目是胡炳文、張存中一倍以上, 佔數目之絕大多數,也顯而易見。 朱熹原籍為徽州婺源,二程祖籍也是徽州歙縣,徽州古名新安,新安成為理 學原鄉,學術承繼與鄉里情懷,成為學脈當中極為特殊樣態,程朱理學不僅是學 術契合與儒學繼承的學術名稱,對於新安一地學人而言,更有鄉賢前輩典型所在 的意義,深具尊仰信念與欣慕情懷。朱熹生前曾三次返鄉,第一次是紹興二十年 (1150)春,第二次是淳熙三年(1176)二月,第三次是是慶元二年(1196)九 月,每次不僅應邀講學,門人弟子當中也有許多是徽州人士75,學術傳播於朱熹 75 陳榮捷撰 《朱子門人》(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2 年 3 月),頁 13。施璜撰 《紫陽書院 志》(合肥:黃山書社,2010 年 3 月)卷八〈列傳〉「論定高第,弟子十二人列於從祀」,頁 191。但事實上只有十一人,文字恐誤,分別為程洵、程永奇、汪莘、滕璘、滕珙、汪清卿、許 文蔚、吳昶、謝璡、李季札、祝穆,參見卷三〈祀位〉所錄內容,頁26-27。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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