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貝多芬中晚期風格
第三節 中晚期創作特色
作的《莊嚴彌撒》(Missa solemnis, Op.123)與 1819 年開始創作的《第九號交響 曲》(Symphony No.9)可說是尋求心靈上平靜的最佳寫照。
貝多芬在中晚期的創作風格明顯與早期有所不同，早期作品中仍受到 古典時期海頓(Joseph Haydn, 1732-1809)與莫札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 1756-1791)等前輩的影響，仍保持著傳統的創作思維；創作中期，貝多芬在創
7 第二樂章將速度分別標註為Allegretto 與 Allegro Vivace、作品 90 的第二樂章為速度流動 的迴旋曲、作品101 第二樂章則是速度標示為 Vivace 的進行曲、作品 109 的第二樂章速 度為Prestissimo、作品 110 第二樂章速度為 Allegro molto。
7 Romain Rolland,《貝多芬傳》(Beethoven, Vies des homes illustres)，傅雷 譯，（台北：帕 米爾書店出版，1992）, 101。
8 如奏鳴曲作品 101 第一樂章，最終樂章篇幅較第一樂章長 239 小節之多。
8
9
【譜例2- 2- 1】貝多芬《A 大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101》，第四樂章，
第136 至第 141 小節
傳統的曲種變奏曲在貝多芬筆下，以全新的面貌呈現。以往變奏曲的變奏 的手法僅是予以主題周圍加以裝飾，除去裝飾的外衣，主題依舊清晰可見。貝 多芬將變奏曲做更自由的運用，有時更將整個變奏段落從頭到尾改頭換面，主 題的輪廓僅是某一個音樂素材概念的延伸。以《E 大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109》
中的變奏五為例，僅以主題旋律動機前兩個音構成的大三度作為變奏的主要旋 律素材【譜例2- 2- 2】、【譜例 2- 2- 3】。
【譜例2- 2- 2】貝多芬《E 大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109》，第三樂章，主題 第1 至第 4 小節
10
【譜例2- 2- 3】貝多芬《E 大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109》，第三樂章，變奏五 第113 至第 118 小節
三、音樂的延續性
貝多芬晚期的作品特意模糊了樂句間的邊界，如樂句、終止式強弱拍的位 置改變，在貝多芬晚期的作品中也時常出現attaca，即樂章間沒有間斷地連續演 奏。
四、冥想風格
到了生涯晚期，貝多芬的身體狀況不斷惡化，他避開親人朋友而孤獨的活 著，此時他全部的精神與心緒都集中到了音樂上，也讓他的靈魂超脫肉體的限 制，進而創作出帶有濃厚冥想意味的鋼琴奏鳴曲。如第28 號鋼琴奏鳴曲第一樂 章與第31 號鋼琴奏鳴曲的第一樂章【譜例 2- 2- 4】，均有如來自心底的歌頌，
有如心底的對話、回憶。
11
【譜例2- 2- 4】貝多芬《降 A 大調鋼琴奏鳴曲，作品 110》，第一樂章，
第1 至第 4 小節
參、 對於新音響的嘗試
筆者認為，貝多芬對於新的音響嘗試可透過下列兩點實踐：一、大膽和聲 運用：轉調自由與不和諧音程的使用，二、音域的拓展。
一、大膽和聲運用
調性轉換頻繁且自由無拘束在貝多芬中晚期的作品中相當常見，如第27 號 奏鳴曲第二樂章中的C 段，c 小調轉至升 c 小調的作法【譜例 2- 2- 5】。
【譜例2- 2- 5】貝多芬《E 大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二樂章，
第114 至第 119 小節
12
二、音域的拓展
貝多芬大膽地運用鋼琴上極高與極低的音域，甚至不避諱地將兩者結合在 一起演奏，如第28 號鋼琴奏鳴曲第四樂章，進入再現部前向上升的分解和弦，
由琴鍵上最低的E 音攀升至琴鍵上最高的 E 音【譜例 2- 2- 6】。
【譜例2- 2- 6】貝多芬《A 大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101》，第四樂章，
第228 至第 231 小節
13
第二章 《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之分析與詮釋
第一節 創作背景
奏鳴曲作品90 創作於 1814 年，獻給莫里茲．里諾夫斯基（Lichnowsky）
伯爵。莫里茲．里諾夫斯基伯爵愛上了宮廷劇院女歌手斯梅圖爾，但受到社會 地位的阻礙，他們的婚事一直無法如願舉行。里諾夫斯基得到這首獻給他的奏 鳴曲後曾向貝多芬質疑其內容，貝多芬則回應他第一樂章標題為理智與心靈的 鬥爭，第二樂章則是與心愛的人交談。此故事雖未獲得證實，但就這兩個樂章 中的音樂來看，音樂的內容與標題是相符合的。9
俄國德裔音樂學家蘭茲(Wilhelm von Lenz，1808-1883)將這首奏鳴曲歸類 為第二期風格中的最後一首，10在創作此曲之前，貝多芬已有長達四年未創作鋼 琴奏鳴曲，此奏鳴曲預示了貝多芬晚期鋼琴奏鳴曲中的一些特點：著重於表達 鬥爭與和平兩大矛盾，情感上也在理性與感性之間拉扯，最後歸於平靜。
9 克里姆遼夫,《論析貝多芬 32 首鋼琴奏鳴曲》(Beethoven: the Universal Composer)，丁逢 辰 譯，（台北：大呂出版，1994）,193。
10 Ibid。
14
第二節 曲式結構
《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為兩個樂章的奏鳴曲，在此首奏鳴曲中，作
曲家並未標上速度術語，僅以德文術語強調各樂章的性格。第一樂章為e 小 調，3/4 拍，奏鳴曲式。第一樂章的曲式結構大致遵照古典樂派傳統的曲式，特 別之處在於過門樂段與尾奏篇幅明顯較貝多芬過往的鋼琴奏鳴曲長，如呈示部 第一主題結束後的過門與接在第二主題後的尾奏分別長達10 小節與 14 小節，
長度相當於在過門與尾奏中間13 個小節的第二主題。樂句結構上，呈示部第一 主題共54 小節，由兩個小段組成，a 小段為 8+8+8 的結構，b 小段則是
4+4+4+8 的結構，後進入 10 個小節的過門樂段，接著進入第二主題。第二主題
只有短短12 小節則進入到尾奏。發展部共兩個段落，第一個段落中第 84 至 100 小節使用呈示部第一主題 a 小段前八個小節的音型素材，接續左手八度與 右手和弦交錯的樂句後進入第二個段落。第二段落使用呈示部第一主題a 小段 中間八個小節的音型素材，在114 小節開始交由左手發展，在不斷升高的音域 中結束發展部並進入到再現部。再現部結構基本上與呈示部一致，但尾奏的長 度加長為35 個小節，重現呈示部第一主題 a 小段的素材。
15 und durchaus mit
Empfingdung und Ausdruck 第一主題
16
17
第三節 節奏特性
壹、 第一樂章
第一樂章的節奏特點可分為下列三點：一、附點四分音符與八分音符組成 的節奏型，二、切分節奏型，三、結合第一種及第二種而衍生的新節奏型。全 樂章的節奏便以此三種特色為基礎做擷取、增值或減值。
一、附點四分音符與八分音符組成的節奏型
開頭即清楚帶出了第一個節奏動機，並將此節奏動機重複了四次【譜例3- 3- 1】。
【譜例3- 3- 1】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 至第 8 小節
18
第18 小節末至第 20 小節前二拍【譜例 3- 3- 2】與第 28 小節末至第 31 小 節第一拍為節奏動機一的變化型態，而第25 小節開始的同音反覆為節奏動機一 片段的增值，第31 小節第三拍至第 32 小節第一拍則是節奏動機一的擷取【譜 例3- 3- 3】。
【譜例3- 3- 2】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8 至第 20 小節
【譜例3- 3- 3】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28 至第 32 小節
19
發展部第一段第92 小節開始運用節奏動機一片段的連續重複，使樂曲的氛 圍更加緊湊腳步更向前推進【譜例3- 3- 4】。
【譜例3- 3- 4】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91 至第 95 小節
第132 小節開始為一連串節奏的增值，利用節奏動機一的連續八分音符片 段為素材做發展【譜例3- 3- 5】。
【譜例3- 3- 5】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31 至第 143 小節
20
二、切分節奏型
切分節奏型出現在第8 小節末，與先前出現的節奏動機一形成反差【譜例 3- 3- 6】。
【譜例3- 3- 6】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9 至第 16 小節
第二主題的向下的五度旋律線條運用了節奏動機二切分音的增值，使節奏 的輪廓更加綿長【譜例3- 3- 7】。
【譜例3- 3- 7】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55 至第 59 小節
21
第二主題第61 小節開始則是連續四個小節切分節奏的減值【譜例 3- 3- 8】。
【譜例3- 3- 8】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61 至第 64 小節
發展部第120 小節開始的左手聲部擷取了切分節奏型的片段，連續運用使 音樂更加向前推進【譜例3- 3- 9】。
【譜例3- 3- 9】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20 至第 129 小節
22
三、結合第一種及第二種而衍生的新節奏型
第17 小節末出現的節奏型結合了動機一與動機二，衍生出新的節奏型態
【譜例3- 3- 10】。
【譜例3- 3- 10】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6 至第 18 小節
此節奏型在第二主題結束後的過門樂段以增值的方式呈現，含有隱晦暗示 一個段落要結束的意味【譜例3- 3- 11】。
【譜例3- 3- 11】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68 至第 79 小節
23
貳、 第二樂章
十六分音符的節奏幾乎貫穿整個第二樂章【譜例3- 3- 12】僅偶爾穿插三連 音【譜例3- 3- 13】與八分音符【譜例 3- 3- 14】音型。
【譜例3- 3- 12】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二樂章，
第1 至第 16 小節
24
【譜例3- 3- 13】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二樂章，
第60 至第 63 小節
【譜例3- 3- 14】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二樂章，
第68 至第 79 小節
第四節 旋律特色
壹、 第一樂章
呈示部第一主題分別出現四個旋律的動機：一、第2 小節三個下行的級進 音型，二、第3 小節二度有如裝飾音音型級進音型，三、第 9 至第 12 小節的歌 唱性旋律【譜例3- 4- 1】，四、第 25 小節出現僅由兩個和聲音橫跨兩個八度的
25
上行旋律【譜例3- 4- 1】。
【譜例3- 4- 1】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 至第 12 小節
【譜例3- 4- 2】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25 至第 28 小節
26
一、下行級進音型
此旋律動機在第43 至第 44 小節曾短暫運用，以時值較長的音符奏出，使 旋律個性較為緩和【譜例3- 4- 3】。
【譜例3- 4- 3】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43 至第 44 小節
二、二度裝飾音式級進音型
第17 小節處再次出現旋律動機二，並在第 19 以倒影的方式呈現，有如一 問一答【譜例3- 4- 4】。
【譜例3- 4- 4】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7 至第 20 小節
27
三、歌唱性旋律
歌唱性的旋律動機在發展部第二段有相當程度的運用，由高至低輪流出現 在三個聲部中，而後以短動機的方式連續出現在下一樂句【譜例3- 4- 5】。
【譜例3- 4- 5】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108 至第 121 小節
四、兩個和弦構成的上行旋律
呈示部第二主題的高音聲部的旋律便是以此旋律動機為發展基礎，以 下行方向進行，而低音聲部則運用了旋律動機一級進音型的手法，以上行做發 展方向【譜例3- 4- 6】。
28
【譜例3- 4- 6】貝多芬《e 小調鋼琴奏鳴曲 作品 90》，第一樂章，
第55 至第 60 小節
貳、 第二樂章
第二樂章主要以A 段歌唱性的旋律為特點：第一個動機第 1 至第 4 小節為
第二樂章主要以A 段歌唱性的旋律為特點：第一個動機第 1 至第 4 小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