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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節業已藉由引入時間記憶之相關討論重新解析時間 B 理論對創 意的啟示,但似仍未能盡得 B 理論核心,乃因其重點猶有凸顯時間非 如傳統 A 理論所示乃由過去經現在到未來的線性歷程,而係可隨意扭 轉、任意更動的物件;只要(有)掌握時間之不確定特色,「創意∕創 新」之舉即可展現。

如在《禁地的誘惑—以策略性的戲劇演出藝術創造無法抗拒的行 銷》一書中曾有以下描述(見 Mikunda, 1996∕金儒珊譯,1997: 79):

世界上最懂得利用計時技巧來加速時間流逝的地方,莫過於阿 勒漢、奧蘭多、巴黎和東京的迪斯奈。每一天都有一萬、兩萬、三 萬不等的遊客湧入每個迪斯奈樂園,是全世界最多人排長龍等候的 地方。在這裡,所有可以消除排隊等候的枯燥感覺的方法,都被派 上用場,它真正做到讓排隊等候成為一件有趣的事情。等候成了

「秀」的一部份!。

「等候」為何是「有趣的事情」?如前述,在大部分創新理論中,

效率或速度常是眾人追求的目標,但是創新是否也可能是「等候」或

「緩慢」?「等候」或「緩慢」這兩個時間的子概念是否也是創新的來 源呢?緩慢步調是否也能反映「創意∕創新」?《禁地的誘惑》一書作 者如此描繪「等候」究竟如何達成(Mikunda, 1996∕金儒珊譯,1997:

80):

當我站在奧蘭多迪斯奈等候隊伍中,要去遊歷我最心愛的幾乎 讓人停止呼吸的『星際旅遊館』時,常常一等就是九十分鐘。隊伍

緩慢的前進,但是充滿愉快又高昂的氣氛,完全沒有混亂或不滿。

不久,我們看到一面告示牌:『往星際旅遊只剩五十分鐘』。十分 鐘後,又有一面告示牌:『再過四十分鐘,您將經歷一場生命的冒 險』。現實,可以促使人們對於前面必須經歷的中場時間有信心,

知道自己前面將要度過的,不是一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讓 人感覺心慌的時間,而是一段可以預知的,值得等待度過的時 間……。

我還是一直站在迪斯奈的長龍裡,前面不知道為什麼來了一支 吹奏輕音樂的隊伍,演奏了大約有十分鐘,多麼好的一個調劑,時 間在不知不覺中又度過了十分鐘。突發事件把較長的時間間隔,切 割成小段;也就是說,每一個突發的驚喜,都使得時間的流逝從無 謂變得有段落,有趣味。

原書作者(Christian Mikunda)強調,根據心理學家皮亞傑的理 論,對時間的心理感覺「是可以被設計塑造的」(Mikunda, 1996∕金 儒珊譯,1997: 77),如上述迪斯奈樂園將時間切隔成許多小後就能讓 等候者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而若能同時讓等候者預知這些時間間隔就 不易產生焦躁不安的感覺,關鍵點多在時間的考量權究竟操之於己或在 他人;操縱權在己就較能獲得較多自信。

而另在小說《緩慢》(見 Kundera, 1995∕嚴慧瑩,1996: 7)中,

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曾如此討論時間:

為什麼緩慢的樂趣消失了呢?以前那些閒逛的人們到哪裡去 了?那些民謠小曲中所歌詠的漂泊的英雄,那些遊蕩於磨坊、風車 之間,酣睡在星座之下的流浪者,他們到哪裡去了?他們隨著鄉間 小路、隨著草原和林中隙地、隨著大自然消失了嗎?捷克的一句諺

語,將他們溫柔的閒暇以一個定義來比喻:悠閒的人是在凝視上帝 的窗口。凝視上帝窗口的人不無聊,他很幸福。在我們的世界裡,

悠閒卻被扭曲為無所事事,其實兩者完全不同:無所事事的人心情 鬱悶、覺得無聊,並且不斷尋找他所缺少的動力。

重複前段提問,將時間緩慢下來是否就無「創意∕創新」可言?

「創意∕創新」是否一定屬新的成品、思想、作為?事實上,創造力研 究者 Csikszentmihalyi(1995∕杜明城譯,2004)曾多次提及時間與

「創意∕創新」之關聯(見第五章),認為其樂趣之源實來自「暢流」

(flow),即「時間的感覺扭曲」(頁 138):

在暢流經驗中,我們通常會忘掉時間,過了幾小時卻像只有幾 分鐘。或者恰恰相反;一個花式溜冰者提到實際上僅費一秒的急轉 彎,似乎時間伸展了十倍之長。換句話說,鐘錶時間與經驗時間並 不等長,我們感覺過了多久取決於我們正在做的是什麼。

而在另本專著中(見 Csikszentmihalyi, 1990∕張定綺譯,1993),

Csikszentmihalyi 進一步闡述:

當人們專注於工作時,只要是全心投入,代表過去與未來的時 間流動自然沒有餘力感受,從而進入一種「渾然忘我」的飄飄然境 界,外在世界與自我脫離關係,意識中的自我也逐漸消失:那是一 種「禪」的感覺,像冥思的專注,你追求的就是使心靈凝聚於一 點……你會忘了自己,忘了一切(頁 96-97)。

Csikszentmihalyi 認為,當「暢流」(張定綺譯為「心流」)發生 時,時間的感覺跟時鐘記錄的時間脫離了關係,一切原本用來衡量外在 客觀世界的標準都被工作節奏所推翻:「……能擺脫時間的箝制,卻使

我們在專心的過程中更覺得興味盎然」(Csikszentmihalyi, 1990∕張定 綺譯,1993: 98)。換言之,將時間「抽離」出時間感卻反而成為「創 意∕創新」(創造力)產生的源頭,時間與「創意∕創新」間的關聯顯 然既相關又矛盾,其複雜性遠非過去文獻所能盡現。

由上述所引觀之,「創意∕創新」似未如早期研究(參見 Rogers, 1983)所示總與速度或效率有關,反而從緩慢時間(如古坑咖啡倡議

「緩慢人生」)、抽離時間(如上述之「暢流感」)、靜止時間(如唐 老鴨之造型已「靜止」達七十餘年,Hello Kitty、麥當勞招牌、Frank Sinatra 之 歌 曲 亦 然 ) 亦 都 能 尋 得 創 意 之 「 歡 喜 三 昧 」 ( 引 自 Csikszentmihalyi, 1990∕張定綺譯,1993: 第三章標題)。

如果說時間是「創意∕創新」的變項,那麼 Csikszentmihalyi 所稱 的「暢流」一詞凸顯了「創意∕創新」也可以透過時間等候、時間緩 慢、時間靜止、時間抽離達成;「創意∕創新」之時間變項顯然含括多 項概念且猶待開發。

在結束本節討論之前,或可綜述本文重點為以下三個簡單命題,

即:

(一) 時間 A 理論強調變動過去∕現在∕未來之時序以表現「創意∕

創新」,時間 B 理論則強調傳播敘事者感知與操弄不同時間之 敘事重構(再述)能力即「創意∕創新」之來源(創造力);

(二) 敘事理論認為每個人皆有敘事本能,因而皆能透過敘事表現思 維並產生「創意∕創新」;

(三) 本文認為,「創意∕創新」既是傳播敘事活動,亦是對時間回

(記)憶之傳播創作行為,因而可定義為「對事物(文化產 物)的重構行為」,亦是對過去某種回憶的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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