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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校園學生反戰運動的衝擊與 Schwab 對通識教育的呼籲

在校園學生的反戰運動中,芝加哥是引人注目的中心之一。當時,民主黨籍 的總統Johnson為任內擴大越戰規模的決策失誤負責,宣布放棄代表民主黨競選 連任。23這個決定,讓1968年在芝加哥召開的民主黨全國大會,不但提高了黨內 總統候選人提名戰的火力,也因為鎂光燈聚集,吸引了各種運動團體集中前往芝 加哥展現訴求,只是,最後卻由於市長召集國民兵配合警方的鎮壓行動,帶來芝 加哥市的大暴亂。

而除了芝加哥,美國數以百計的城市也在進行反戰抗議。面對學生的靜坐抗 議或遊行,大部分的學校或答應與學生談判,或逕行要求警方排除危害校園的行 為。但是,芝加哥大學當時的校長Levi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而是聽任事態在校 園失控。Dublin(1989)提及,當時的Schwab面對學生運動議題不斷擴大與失焦 的問題感到十分痛苦。做為道德哲學家McKeon的學生,Schwab嘗試想理解是什 麼原因,讓學生做出對抗學校的行動。對於Schwab而言,對於大學的批判當然

到 1970 年止。

23 仍由共和黨的 Nixon 勝選,也在任內逐步將軍隊撤出越南。

必要,但這必須要建立在機構成員對於機構的忠誠上。當然,Schwab指的不是 盲目的忠誠或毫不質疑的忠誠,而是期盼成員(包括學生)帶著對機構的關懷與 奉獻所做出的批判。他並不是反對大學生對社會與政治問題表達意見、甚至走上 街頭,至少這些學生有熱情和意願來替自己、替社會做決定。不過,他更在乎的 是,身為大學教授,要怎麼賦予學生思維能力,把他們對社會的熱情與關懷,轉 化成促進社會進步的力量。可是,學院課程的煙消雲散讓Schwab覺得學生失去 了得以瞭解民主社會真諦的機會。他認為,時下的大學教育誤導了學生對於「做 決定」的意義與認識。因此,在這場風起雲湧的校園抗議行動中,大學的教師必 須負起相當大的責任。Schwab發現,有三種能力是即使優秀如芝加哥大學的學 生也缺乏的(Schwab, 1969: 8-9):

(一)學生沒有發覺真相的本身,其實包含了社群裡頭各種複雜多樣的態度 與利益,成為他們做決策時的困難。

(二)學生尚未受到足以處理生活情境中「多重真實」的訓練與技能。

(三)相較於大學本身數百年的生命,學生並未切實的定位自己在大學四年 中該做與可以做的「參與」為何,這使得他們發諸情感而設想應該參與的大學事 務顯得膚淺而不恰當。

為了系統性的說明他對學生運動問題與大學教育的診斷和處方,Schwab

(1969: 36-41)撰寫了《學院課程與學生抗議》(College Curriculum and Student

Protest)。24書中分析大學教育的問題,例如,學生對於世界複雜萬端的無知,

僅以為遵照著令他們激動的主義或信條便可指導世界;或者學生缺乏實現目標時 所需的集體審議與合作經驗,以為所謂合作只能發生在意見完全相同的一群人身 上;同時,也欠缺對於多元意見與思考方式的欣賞。這樣一來,學生的行動便不 免顯得有些稚氣與不負責任。Schwab認為,其中一個深層的原因,就是因為失 去專業生命的大學教師鮮少傳授學生關於觀察、傾聽與閱讀的藝術,他們也難以 做為大學生身處知識社群中的楷模。因此,缺乏探索、嘗試與練習的學生們在學 習經驗中難以真正獲得教育的滿足和愉快。當大學生們被當作「受容忍在大學社 群的異類」(tolerated alien in the collegiate community)時,要如何認知到他們自

24 可說是 Schwab 的「放聲思考」逐字稿(think aloud protocol)。

己也是大學社群的成員呢?更不要說,培養他們對國家社會的認同與參與感了。

於是,反對與拒絕這個他們所身處的社群,便成為證明自己存在意義的途徑。

Schwab(1969: 120)提及了他在課堂上的軼事。有一次,某個學生提到

「那些」高不可攀的大學高層是如何的顢頇,卻掌控了學生生活的各個層面。藉 著這個機會,他詳細的說明了這間大學的決策流程,以及隱含在背後的規章、利 益折衝、權力制衡機制,以及做為準則卻同時束縛學校的規章。未料,學生反而 被Schwab的解釋所激怒:「這怎麼可能是真的?」「若這是真的,那我們也接 管不到什麼權力嘛!」Schwab認為,學生沒有確實認識情境,天真的把學校的 行政運作直接視為該被推翻的不道德權威整體,忽略大學的運作其實是由帶有多 元利益取向的人們所組成和運轉的。因為不瞭解,學生試圖提出的指控與改善對 策,難免也跟著失焦。

有鑑於此,Schwab便從實際面、課程面與社群面等三個層次,從他的教學 經驗出發,提供醫治這些問題的處方。例如,當學生相信可以用普世的原理原則 面對真實世界的問題時,大學的課程經驗需要提供學生瞭解到,真實世界的案例 並非原理原則的示例。25相反的,人類是透過蒐集真實個案之後,分析其共通處 加以抽繹出通則。此時,面對社會現象的問題,學生才會體認到把抽象的原理原 則當作解決問題的藥方並不妥當。反之,在重視原理原則和真實個案的落差中,

學生更會注意到在共同解決問題時,用慎思藝術(the art of deliberation)、尋 找各種變通方案,以及預作結果評估的責任心,是缺一不可的。因此,Schwab 強調,提供學生協作的經驗與實際練習的機會,是通識教育下一個必須考慮 的課題。只有經過實做的經驗,才能養成學生知性的習慣(Schwab, 1969: 117-118)。不過,在培養學生向外面對社會的能力與責任之前,必須往內檢視大 學課程是否先行培養了學生在學習進路上自我抉擇的視野。Schwab強調(184-185),只有在課程中支持學生發現學科領域的探究特質、期待與求知本身帶來 的獎賞(而非只是認識名稱與記述事實),學生才不會盲目的選擇自己的未來;

能不盲目的選擇自己未來的學生,才不會盲目的決定社會的未來。

25 從他甚至在乎教材的挑選、內容取捨、教學簡案,乃至於特定教學情境與對應提問重 點的仔細交代,便可以體會他對「教什麼」和「如何教」的重視。

要讓學生有機會發現學科領域的探究特質,Schwab強力建議以具挑戰性的 教材作為教學的媒介。理由在於,具挑戰性的教材,甚至是授課教授自己、教師 同儕的研究、或者是駐校藝術家正在進行中的創作,不但可以讓學生一窺大學教 授們追求知識的心靈運作過程,也會是最好的問題解決模範。此外,和學生談論 研究課題的過程,是邀請學生加入大學這個探究社群,激發學生發現新問題的最 佳契機(Schwab, 1969: 184-190)。此時,學習身在社群中的合作精神、瞭解社 群中其他個體及其差異、認識社群所處的內外情境、理解社群的角色與功能,以 及具備在社群中扮演有效能成員的能力,是大學教師需要培養學生的能力。26

雖然在1960年代之後通識課程被迫終止,但Schwab並沒有放棄希望。他相 信通識課程必獲重生(Schwab, 1976b)。畢竟,無論如何,大學都必須負擔面 對社會和所招收學生的使命。社會變動不居,學生來源背景也不斷變化,想要企 求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大學部課程是不可能的。因此,在教師、學生與環境不斷 改變的情境中,大學教師必須避免妨害學生創造力的教條教材,賦予學生能獲得 心靈自由27的工具,使他們能夠找到自己的起點,許下對自己的承諾,建立自己 的價值體系,規劃屬於自己的學習旅程(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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