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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說改寫自翻譯作品之手法

台灣報刊轉載或改寫許多中國漢譯作品,其中有的清楚標示譯者姓名,譯 作本身也以原貌刊登,表現編者的坦率與誠實,對於後世研究者也十分便利,

例如《臺灣民報》在轉載胡適、魯迅、周作人、周建人、張資平、黃超白、鄧

56 〈阿鳳〉,《臺灣日日新報》,1929 年 7 月 18、19 日,第 4 版,未署名。劉恨我,〈四角 戀愛史〉,《申報•自由談》,1929 年 7 月 1 日,第 21 版。又《申報》篇目下題有「三男 子同時戀愛一女,打破從來戀愛之新紀錄」。《申報》於 1929 年 7 月 10 日另刊載有〈四 角戀愛史續〉,而《臺灣日日新報》未再轉載。

57 《申報•自由談》,1929 年 7 月 1 日,第 21 版。

季偉、朱賓文等譯者的作品時率皆如此。但更多的是依據外文內容進行改寫或 自撰,常常不注明原作者的姓名,甚至任意改換原作的人名、地名以至情節。

1、〈無家的孤兒〉與包天笑《苦兒流浪記》

將已譯好的文言文翻譯為語體文,是台灣譯本的特殊現象,其代表例子即 簡進發所譯〈無家的孤兒〉。原作者是愛克脫‧麥羅(Hector Malot, 1830-1901),

今多譯為赫克脫‧馬洛。1912 年包天笑(包公毅)根據菊池幽芳《家なき兒》

(1911)日譯本中譯愛克脫‧麥羅 Sans Famille(1878),中譯名稱是《苦兒流 浪記》。至 1943 年台灣出現簡進發的中譯本〈無家的孤兒〉58,但簡譯本並非 直接從愛克脫‧麥羅法文原著譯出,亦非自日譯本轉譯,而是根據包天笑文言 譯本《苦兒流浪記》再「轉譯」為語體文(白話文),簡譯本對於包天笑譯作的 承襲,其痕跡十分明顯,但小說篇名〈無家的孤兒〉則譯自菊池譯本59,簡進 發何以選擇內文語譯包譯本,題目卻選擇遵循菊池的日譯本?或許是包天笑《苦 兒流浪記》多年風行不已,他有意避開同譯名,也避免讀者對其譯作與包譯的 聯想,同時就法文「Sans Famille」之直譯則為「無家」,因此菊池的《家なき 兒》以及簡進發的〈無家的孤兒〉,譯名自然較包譯《苦兒流浪記》更接近原題。

簡進發沿襲了包天笑譯本,其譯文與包譯本亦步亦趨,增刪處不多,大部分只 是將文言翻成白話,例如小說第一章起始,包譯為:

民曰。我今於此部書中。開卷即告諸君以年歲。蓋余時僅九齡耳。余爾 時所著眼者。止有一人。此人余假定呼之曰母。每遇我啼泣時。此人即 牽我腕。為之拭淚。又頻拍我肩。令我勿哭。余又每夜必與此人接吻。

然後就臥。一若非此。不能得溫甜之美睡。窗外寒風砭骨。玻瓈上雪花

58 簡進發,〈無家的孤兒〉,《南方》第 184-188 期,1943 年 10 月 15 日,11 月 1、15 日,

12 月 1 日,1944 年 1 月 1 日。包譯《苦兒流浪記》刊 1912 年 7 月至 1914 年的《教育 雜誌》4 卷 42 號至 6 卷 12 號(其中 5 卷 3、7 號,6 卷 1、5、7 號未載)。1915 年結集 愛克脫•麥羅著、包公毅譯述《苦兒流浪記 教育小說》上中下三冊,北京市商務印書 館出版。

59 可參陳宏淑,〈身世之謎:《苦兒流浪記》翻譯始末〉,《編譯論叢》5 卷 1 期(2012 年 3 月),頁159-182。陳宏淑,〈明治與晚清翻譯小說的譯者意識:以菊池幽芳與包天笑為例〉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22 卷 1 期,頁 1-20。

點點。余則兩足欲僵。惟此人擁余兩足而眠。嗚我令入睡鄉。嗚呼。凡 此歌調髣髴尚留余耳鼓也。60

簡進發刪略「我今於此部書中,開卷即告諸君以年歲」這句話,直接以第 一人稱敘述者「我」向讀者自我介紹。其餘皆大同小異:

我的名叫做可民,我今年僅僅九歲呢,我這時著眼的只有一人,我假定 要呼她為我的母親。每當我啼哭的時候,她便牽著我的手腕替我揩淚,

又頻頻地拍著我的肩膀兒教我不要啼哭。我每夜又一定要和她接吻了後 始得安心就床睡覺,不然就得不到溫甜的美睡呢。窗外砭骨的寒風儘刮 著,玻璃窗上滿落著點點的雪花的寒夜裡,她為要使我多得一點的溫暖,

便擁著我的兩足,口唱著催眠的甜歌,要使我早入睡鄉,那歌調的句節 髣髴還記在我的腦裡哩。61

兩相對照之下,可以發現主角的名字同譯為「可民」,許多詞彙仍被保留下 來,包括「著眼」、「假定」、「接吻」62、「溫甜」以及「美睡」、「砭骨」、「兩足」、

「睡鄉」、「歌調」、「髣髴」,文言改為口語的,如「九齡」改為「九歲」、「啼泣」

改為「啼哭」、「腕」改為「手腕」、「肩」改為「肩膀兒」。其 專 有 名 詞 或 特 殊 用 法 亦 全 同 , 如 「 青 鳩 村 」、「 羅 鴉 爾 河 」、「 達 爾 權 」、「 司 蒂 姆 」63、「 訴 訟 」、「 紅 犁 」等等,可見簡氏翻譯時是以包譯本做為底本的,二者之沿襲關係 清楚可見。不過簡譯本距離包譯本已有三十年,在標點符號、小說人物對話上 已與包譯本差異極大,簡譯本是以人物的對話來分段落的,脈絡比較清楚,包 譯本只有句號,且彼此對話段落較模糊,這自然是時代因素使然,因此在1912 年的譯本,還保留傳統話本、說話人講述的痕跡,譯文動輒可見「讀者諸君」

60 愛克脫•麥羅著,包公毅譯述,《苦兒流浪記 教育小說》上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15 年),頁1-2。

61 〈無家的孤兒〉,《南方》第 184 期,1943 年 10 月 15 日,頁 26。

62 「接吻」在法文原著作「embrasser」,即英文「kiss」,在此故事之前後文脈絡中,殆應作

「親吻」較為妥當。

63 「直おッ母」譯成「司蒂姆」,「姆」是上海話,如溪淞《姆媽,看這一片繁花》,當時翻 譯頗有在地化的策略,有些譯語改易為自己國度熟悉的人地名、生活習慣。簡進發台灣 人,以此譯詞觀之,宜是根據包天笑譯本。

如何的字眼。簡譯本的行文脈絡及會話是接近菊池的《家なき兒》,因此綜合觀 察這一譯作的翻譯過程、參考的譯本,應至少有兩種譯本。此外,相比對結果,

可知簡進發亦多所添譯,以使譯文達雅,這些例子還不少,僅舉一例以說明,

當紅犁必需被販賣時,可民母親與牛販之議價,包譯本僅以「紅犁一若以識吾 輩之談判」帶過,簡譯本卻以經驗談大肆發揮買賣經過:

「我是窮人家,又很急於需用金錢的,是初次的買賣,也不知道市價怎 麼樣,總之,由你自己估價加添一點就算了。」養母垂頭靜默地深思了 好久,好像斷念了一切似的看一下紅犂低聲地說。

「價格這點你別擔心,我們是舊交,現在你立在厄難的地步,理當我是 要援助你的,怎得刻薄你呢?比市價加算了一點給你吧!」牛販聽到我 的養母這話,表面故意裝做很同情著她的神情,但是其實在他的內心裡 好像做了一場很好的生意般地偷偷地喜歡著。64

從這裡的憑空添飾65,大約與〈大人國記〉、〈小人國記〉的情況一樣,可 見當時對翻譯的態度及認知,同時也可見四○年代禁中文的年代,台灣作家流 暢應用白話文之例。

2、謝雪漁〈武勇傳〉與司各特《湖上夫人》

另一則譯例是將國外敘事詩改寫為小說,謝雪漁〈武勇傳〉小說,原作者 署名「奧雨答思各卓」,是由日語譯音「ウォルター•スコット」轉譯而來,即 英國詩人小說家Sir Walter Scott(1771-1832)其人66,今譯為「華特‧史考特」

或「沃爾特‧司各特」。〈武勇傳〉原文是華特‧史考特的敘事長詩作品《湖上 夫人》(The Lady of the Lake, 1810)67,然而謝雪漁在1939 年漢譯時所根據的

64 〈無家的孤兒〉,《南方》,1943 年 10 月。

65 愛克脫•麥羅此文的原文意思只是說:家裡來了個牛販子。他仔細地打量紅犁,東摸摸,

西摸摸,露出不滿意的神態搖搖頭,嘴裡說的是已經重複了無數遍的話,說他不中意這 頭牛。說這是頭窮人家養的牛,無法賣出。說它沒什麼奶,用這種奶做的黃油品質低。

最後他說完全出於好心,想幫幫像司蒂姆媽媽這樣一位好大嫂的忙,他才樂於買下這頭 奶牛。

66 原作者之辨識由顧敏耀先生提供,謹此致謝。

67 當時日譯本有鹽井正男譯,《湖上の美人》(東京:開新堂書店,1894 年)、馬場睦夫譯,

版本應是當時已經出版的日譯本,而且其所採取的翻譯是意譯改寫,以故事情 節為敘述綱要,仍保留了些詩意性的抒情描寫,但不論是文體或內容情節皆已 作了相當幅度的改編,在譯作序文即交代說:

思谷蘭國,為今之英吉利一部。思谷蘭乃國於深山中,時歐洲紛亂,各 以其武力爭雄,割據河山,稱王道霸。思谷蘭國建業,傳經數代,因無 男子承統,遂以女子嗣位。那女王名柔文斯,生有膂力,武藝超群,又 嫻習兵書,足智多謀,豐姿艷冶,絕世佳人。距今百四五十年前,英人 奧雨答思各卓氏,摭其事跡,全本以綺麗文詞寫成,宛若西廂記體裁,

各國傳誦,俱有譯本。日本小說家亦撮取大意,寫為稗史,余讀之,覺 有趣味,因以意譯之,深加潤色,觀之,末免與廬山真面目不同,讀者 諒之。

從其序文可知,司各特詩作傳到日本後,日本小說家撮取大意,寫為稗史,

謝雪漁又據此意譯潤色,與日本小說家之作亦不同,如此多次轉譯改寫的譯例,

難得一見。司各特《湖上夫人》全詩長達五千行,由〈序歌〉、〈追獵〉、〈小島〉、

〈集合〉、〈預言〉、〈決戰〉、〈囚室〉和〈結束歌〉等八個部分組成的史詩,其 中還插入抒情詩、民謠、牧歌、獵歌、酒歌、挽歌和聖歌,又恰如其分地使用 蘇格蘭方言,糅合浪漫傳奇和現實生活於一爐。內容敘述蘇格蘭國王詹姆士喬 裝打扮出遊,因緊追牡鹿而迷路,遇到山中勝境湖上佳人─被他放逐的貴族 道格拉斯的女兒艾倫,並且深愛著艾倫,最後國王赦免了道格拉斯,讓他父女 倆重返宮廷,而且把美麗的艾倫還給了她深戀的情人─朝廷的背叛者馬爾科 姆。長詩的題材來源於民間口頭傳說和蘇格蘭高地本身所具有的旖旎瑰麗的自 然景色,因此詩中對美麗如畫的自然風光作了美妙絕倫的描寫,詩中在緊張激 烈、扣人心弦的追獵描述中又呈現靜謐安詳的鏡頭,動與靜、追者與逃者交替

《湖上の美人》(東京:植竹書院,1915 年)、藤浪水處與馬場睦夫共譯,《湖上の美人》

(東京:洛陽堂,1921 年)、幡谷正雄譯,《湖上の美人》(東京:交蘭社,1925 年)、木 原順一譯,《湖上の美人》(東京:外國語研究社,1932 年)以及入江直祐譯,《湖の麗

(東京:洛陽堂,1921 年)、幡谷正雄譯,《湖上の美人》(東京:交蘭社,1925 年)、木 原順一譯,《湖上の美人》(東京:外國語研究社,1932 年)以及入江直祐譯,《湖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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