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教 科 書 編 審 制 度 的 變 遷
國 民 政 府 時 期，中 央 教 育 行 政 機 構 幾 經 更 替，教 科 書 編 審 機 構 也 略 有 變 異，民 國 十 六 年 (1927)時，是 由 大 學 院 圖 書 審 查 委 員 會 負 責，至 民 國 十 九 年 (1930)，改 由 教 育 部 編 審 處，民 國 二 十 一 年 (1932)以 後，概 由 國 立 編 譯 館 負 責。但，不 論 在 那 一 時 期，國 民 政 府 始 終 以「 三 民 主 義 教 育 宗 旨 」為 基 準，對 教 科 書 編 審 採 取 嚴 格 管 理 。
民 國 十 六 年 (1927)八 月，國 民 政 府 教 育 行 政 委 員 會 在〈 實 施 黨 化 教 育 草 案 〉中 決 定「 應 趕 促 審 查 和 編 著 教 科 用 圖 書，使 與 黨 義 及 教 育 宗 旨 適 合 」110。並 通 過《 組 織 教 科 書 審 查 委 員 會 章 程 》，
109 評論〈中國之史學與地學運動〉，(署名叔諒)《史地雜誌》，第二卷，第三期，民國 十二年，三月。
110 韋慤(愨)〈國民政府教育方針草案〉，收於舒新城輯《近代中國教育史料補編》，上 海，上海書店，據 1933 年中華書局版影印，1990 年出版，頁 18。
飭 令 各 書 店 限 期 將 小 學 用 新 學 制 國 語、公 民、社 會、常 識、歷 史、
地 理 各 種 教 科 書 呈 會 聽 候 審 核 。 其 目 的 在 使 學 校 教 科 書 服 從 黨 義，符 合 三 民 主 義 教 育 宗 旨。這 是 國 民 政 府 從 事 教 科 書 審 核 的 開 始 。
民 國 十 六 年 (1927)十 月，大 學 院 代 替 教 育 行 政 委 員 會 成 為 最 高 教 育 行 政 機 關，並 於 其 下 設 書 報 編 審 組，審 核 圖 書。同 年 十 二 月 ， 大 學 院 公 布 《 教 科 圖 書 審 查 條 例 》：
中 小 學 教 科 用 圖 書 ， 非 經 中 華 民 國 大 學 院 審 定 者 ， 不 得 發 行 或 採 用 。
(教 科 書 )以 不 違 背 黨 的 主 義 、 黨 綱 及 精 神 ， 並 適 合 教 育 目 的 、 學 科 程 度 及 教 科 體 裁 者 ， 為 合 格 111
在《 條 例 》中，明 確 地 列 出「 不 違 背 黨 義、黨 綱 和 精 神 」作 為 教 科 書 審 核 的 首 要 條 件 ， 突 顯 三 民 主 義 思 想 在 教 科 書 編 輯 中 的 地 位 。
民 國 十 七 年 (1928)十 一 月，大 學 院 改 為 教 育 部，其 下 設 編 審 處 ， 職 掌 教 科 書 的 編 審 。 爾 後 ， 接 連 公 布 《 教 科 圖 書 審 查 規 程 》 及 《 審 查 教 科 圖 書 共 同 標 準 》， 做 為 審 定 教 科 書 的 規 範 。《 規 程 》 中 首 先 明 定 ：「 學 校 所 用 之 教 科 圖 書 未 經 國 民 政 府 行 政 院 教 育 部 審 定 或 以 已 審 定 效 力 者，不 得 發 行 或 採 用。」並 在《 審 查 教 科 圖 書 共 同 標 準 》 中 ， 具 體 規 定 教 科 書 的 內 容 ， 如 ：
關 於 教 材 之 精 神 者，必 須 適 合 黨 義、適 合 國 情、適 合 時 代 性。
111 《大學院公報》，第 1 年，第 1 期。
關 於 教 材 之 實 質 者：(必 須 )內 容 充 實、事 理 正 確，切 合 實 用。
關 於 教 材 之 組 織 者 ： 全 書 份 量 適 宜 ， 程 度 深 淺 有 序 ， 各 部 輕 重 適 度 ， 條 理 分 明 ， 標 題 醒 目 確 切 ， 有 相 當 之 問 題 研 究 或 舉 例 說 明 ， 有 相 當 之 注 釋 插 圖 索 引 等 ， 適 合 學 習 心 理 ， 能 顧 及 程 度 之 銜 接 ， 能 顧 及 各 科 之 聯 絡 。 關 於 文 字 者：(應 )適 合 程 度；流 暢 通 達；方 言 俚 語 摒 棄 不 用。
關 於 形 式 者 ： 字 體 大 小 適 宜 ； 紙 張 無 礙 目 力 ； 校 對 準 確 ； 印 刷 鮮 明 ； 裝 訂 堅 固 美 觀 。112
上 述 規 程 和 標 準，除 了 強 調 教 材 精 神 必 須 適 合 黨 義 外，更 進 一 步 規 範 教 材 內 容 的 適 切、實 用，教 材 結 構 的 合 理，文 字 表 達 通 順，循 序 漸 進 的 教 學 方 法，印 刷 質 量 等 等。甚 至 連 教 科 書 的 名 稱 都 予 以 規 定，例 如 命 令 出 版 社 刪 除 教 科 書 面「 共 和 國 」、「 新 主 義 」 一 類 字 樣 ， 另 行 標 明 「 書 名 」、「 某 學 校 用 」， 及 「 教 育 部 審 定 日 期 」 等 等 項 目 ， 並 要 求 各 教 科 書 補 列 「 編 輯 大 意 」。 可 以 說 ， 國 民 政 府 對 教 科 書 的 審 定 是 相 當 全 面 且 嚴 格 。
除 了 格 式 外，國 民 政 府 對 於 教 科 書 的 內 容，也 隨 時 以 命 令 指 示 添 加 或 刪 減，如 民 國 十 八 年 (1929)指 示 教 科 書 中 須 加 入 拒 毒 教 材；民 國 十 九 年 (1930)指 示 各 書 局 編 纂 小 學 教 科 書 時，須 補 入 中 東 路 慘 案 以 昭 警 惕；民 國 二 十 年 (1931)指 示 編 輯 教 科 書 時 須 將 總 理 格 言 等 注 意 編 入113。其 中，國 民 政 府 干 預 教 科 書 內 容 最 明 顯 的
112 《中國第一次教育年鑑》乙編，台北，宗青圖書出版公司，1981 初版，頁 98-99。
113 關於這一點，可參見鄭鶴聲〈三十年來中央政府對於編審教科圖書之檢討〉一文 的描述。收於《教育雜誌》第二十五卷，第七期，1933 年。
例 証 為 排 日 教 材 部 份。如 前 文 所 述，自 五 四 運 動 與 五 卅 慘 案 後 ， 中 國 排 日 的 民 族 主 義 日 益 昂 揚 ， 教 科 書 中 的 排 日 教 材 已 不 斷 增 加。自 九 一 八 事 變 後，日 本 侵 華 日 亟，許 多 民 間 教 科 書 編 纂 者 與 出 版 社 更 是 紛 紛 加 強 教 科 書 中 的 民 族 精 神 教 育 與 抗 日 思 想。國 民 政 府 一 開 始 也 採 取 支 持 的 態 度，並 指 示 加 強 排 日 教 育，但 後 來 因 日 本 施 壓 的 結 果 ， 自 民 國 二 十 四 年 (1935)起 ， 國 民 政 府 開 始 限 制、取 締 教 科 書 中 的 抗 日 思 想114。國 民 政 府 對 抗 日 教 材 態 度 的 轉 變 還 可 以 從 民 國 二 十 一 年 (1932)公 布 的《 高 中 歷 史 課 程 標 準 》與 民 國 二 十 一 年 (1936)修 訂 的 《 高 中 歷 史 課 程 標 準 》 中 ，「 教 材 大 綱 」的 異 同 中 看 出。茲 將 兩 次 課 程 標 準 中，自 民 國 十 三 年 (1924) 至 民 國 二 十 年 (1931)間 ， 所 列 的 教 材 大 綱 列 表 於 下 ：
表 3-17：民國二十一年及二十五年公布課程標準的部份差異 民 國 二 十 一 年 民 國 二 十 五 年
教 材 大 綱
12.中國國民黨之改組與國民政府 之成立
13.五卅慘案與中國民族運動之進 展
14.國民革命之經過 15.五三慘案與對日交涉 16.關稅自主之交涉經過 17.廢除不平等條約之經過 18.中俄之齟齬
19.日本之侵略東北
12.中國國民黨之改組與國民政 府之成立
13.國民革命之經過 14.關稅自主之交涉經過 15.廢除不平等條約之經過 16.中俄之齟齬
17.國難之演變
114 參見余子俠著《民族危機下的教育應對》，武漢，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2002 年 5 月，頁 133-151。
由 表 中 可 以 看 出，民 國 二 十 五 年 (1936)修 訂《 課 程 標 準 》時，
刻 意 將〈 五 卅 慘 案 與 中 國 民 族 運 動 之 進 展 〉及〈 五 三 慘 案 與 對 日 交 涉 〉兩 課 去 除，並 將〈 日 本 之 侵 略 東 北 〉易 名 為〈 國 難 之 演 變 〉。 這 些 轉 變 亦 都 揭 示 了 國 民 政 府 對 於 教 材 的 政 治 干 預 。
總 之，國 民 政 府 對 於 教 科 書 審 定 諸 多 規 定 的 目 的，就 是 意 圖 透 過 審 查，進 而 掌 控 教 科 書 的 內 容，使 教 科 書 教 材 能 服 從 於 政 府 既 定 的 政 治 目 標 。
民 國 二 十 一 年 (1932)六 月 ， 國 民 政 府 設 立 「 國 立 編 譯 館 」，
接 著 裁 撤 教 育 部 編 審 處，國 立 編 譯 館 成 為 掌 理 中 小 學 教 科 圖 書 審 查 與 編 纂 的 專 職 機 構。到 了 民 國 二 十 三 年 (1934)，教 育 部 公 布〈 正 式 課 程 標 準 公 布 後 審 定 之 中 小 學 教 科 圖 書 表 〉以 為 各 省 市 中 小 學 選 用 教 科 用 書 的 參 考。二 十 四 (1935)年 公 布〈 國 民 政 府 成 立 以 來 審 定 及 失 效 中 小 學 師 範 職 業 各 校 教 科 圖 書 一 覽 表 〉 (其 中 歷 史 教 科 書 部 份 請 參 考 附 表 )。
此 後，國 立 編 譯 館 大 致 皆 以《 教 科 圖 書 審 查 規 程 》及《 審 查 教 科 圖 書 共 同 標 準 》， 做 為 審 定 教 科 書 的 規 章 。 不 過 ， 受 到 當 下 政 治 或 外 交 因 素 的 影 響，國 民 政 府 會 如 前 述 般，以 頒 布 法 令 來 指 示 教 科 書 編 審 ， 加 強 對 教 科 書 內 容 的 控 制 。
表 3-18：暫行課程標準公布前審定中學教科圖書表(歷史)
※ 資料來源：多賀秋五郎著《近代中國教育史資料─民國篇(下)》，
表 3-20：正式課程標準公布後審定中小學教科書表(歷史)
表 3-21：國民政府成立以來，審定及失效中小學教科書，
表 3-22：二十四年一月至九月審定中小學教科書一覽表，
表 3-23：二十四年一月至九月審定中小學教科書一覽表，
新 主 義 教 科 書 」。115自 民 國 十 七 年 至 十 八 年 (1928-1929)， 出 版 的 歷 史 教 科 書 有 ： 商 務 印 書 館 出 版 的 《 新 時 代 本 國 歷 史 教 本 》， 王 鍾 麟 編 ， 吳 敬 恆 校 訂 ； 世 界 書 局 出 版 《 高 中 本 國 史 》， 陸 東 平 、 朱 翊 新 編 著 ； 新 國 民 圖 書 社 《 新 中 華 本 國 史 》， 金 兆 梓 編 著 。 自 民 國 十 八 年 (1929)，部 頒《 暫 行 課 程 標 準 》公 布 以 來，書 局 紛 紛 改 編 符 合 新 課 程 標 準 的 教 科 書，且 此 時 有 越 來 越 多 的 出 版 商 投 入 教 科 書 市 場 。 自 民 國 十 九 年 (1930)至 二 十 一 年 (1931)正 式 課 程 標 準 公 布 為 止，曾 經 出 版 中 學 歷 史 教 科 書 的 出 版 商 高 達 十 家 左 右 ， 其 中 ， 出 書 較 多 的 有 ：
世 界 書 局：出 版 朱 翊 新 等 編 著 的《 初 中 本 國 史 》、《 初 中 外 國 史 》、邢 鵬 舉 編 著《 高 級 中 學 教 本 中 國 近 百 年 史 》、李 季 谷 編《 高 中 外 國 史 》、 梁 園 東 編 著 《 新 編 高 中 本 國 史 》 等 ， 共 五 部 。
新 國 民 圖 書 社 ： 出 版 金 兆 梓 編 著 《 新 中 華 外 國 史 》、 鄭 昶 編 著《 新 中 華 本 國 史 (語 體 )》、《 新 中 華 外 國 史 (語 體 )》、金 兆 梓 編《 新 中 華 本 國 史 》 等 ， 共 四 部 。
北 新 書 局：出 版 楊 人 楩 編 著《 初 級 中 學 北 新 本 國 史 》、《 高 中 外 國 史 》、《 初 級 中 學 北 新 外 國 史 》， 共 三 部 。
天 津 百 城 書 局 ： 出 版 王 桐 齡 《 中 國 史 》、 許 毅 編 輯 《 世 界 近 百 年 史 》 (高 中 及 後 期 師 範 用 )兩 部 教 科 書 。
開 明 書 店 ： 出 版 周 予 同 的 《 開 明 本 國 史 教 本 》。
除 上 述 書 局 外 ， 其 他 尚 有 ： 大 東 書 局 (上 海 )、 文 化 學 社 (北
115 鄭鶴聲：〈三十年來中央政府對於編審教科圖書之檢討〉，收於《教育雜誌》，第二 十五卷第七號，1933 年，頁 27。
平 )、北 平 建 設 圖 書 館、新 亞 書 店 (上 海 )、小 說 林 書 社 (蘇 州 )等 出 版 歷 史 教 科 書 (詳 見 附 表 )。
民 國 二 十 一 年 (1932)正 式 課 程 標 準 公 布 後，至 民 國 二 十 六 年 (1937) 抗 戰 爆 發 為 止 ， 由 於 教 科 書 編 纂 標 準 與 審 查 制 度 漸 趨 穩 定 ， 各 出 版 社 所 出 的 歷 史 教 科 書 數 量 更 多 。
此 一 時 期 ， 商 務 印 書 館 最 出 名 的 教 科 書 當 推 《 復 興 教 科 書 》 系 列，其 中，歷 史 部 份 包 括 傅 緯 平 編 著《 復 興 初 級 中 學 教 科 書 本 國 史 》四 冊、何 炳 松 編 著《 復 興 初 級 中 學 教 科 書 外 國 史 》二 冊 、 呂 思 勉 編 著《 復 興 高 級 中 學 教 科 書 本 國 史 》二 冊、何 炳 松 編 著《 復 興 高 級 中 學 教 科 書 外 國 史 》二 冊。另 在 民 國 二 十 六 年 (1937)又 出 版 呂 思 勉 編 著 《 更 新 初 級 中 學 教 科 書 本 國 史 》 四 冊 。
世 界 書 局 在 這 段 期 間 亦 推 出 了 多 套 中 學 教 科 書 。 在 初 中 部 份，共 有 本 國 史、外 國 史 各 三 套，包 括 朱 翊 新 編 著《 朱 氏 初 中 本 國 史 》四 冊、謝 興 堯 編 著《 謝 氏 初 中 本 國 史 》四 冊、蔡 丐 因 編 著
《 初 中 新 本 國 史 》四 冊、朱 翌 新 編 著《 朱 氏 初 中 外 國 史 》二 冊 、 李 季 谷 編 著《 李 氏 初 中 外 國 史 》二 冊、趙 心 人 著《 初 中 新 外 國 史 》 二 冊。高 中 部 份，本 國 史、外 國 史 各 兩 套，包 括 陳 登 原 編 著《 陳 氏 高 中 本 國 史 》二 冊、余 遜 編 著《 余 氏 高 中 本 國 史 》二 冊、李 季 谷 編《 李 氏 高 中 外 國 史 》二 冊、孫 逸 殊 編 著《 高 中 新 外 國 史 》三
《 初 中 新 本 國 史 》四 冊、朱 翌 新 編 著《 朱 氏 初 中 外 國 史 》二 冊 、 李 季 谷 編 著《 李 氏 初 中 外 國 史 》二 冊、趙 心 人 著《 初 中 新 外 國 史 》 二 冊。高 中 部 份，本 國 史、外 國 史 各 兩 套，包 括 陳 登 原 編 著《 陳 氏 高 中 本 國 史 》二 冊、余 遜 編 著《 余 氏 高 中 本 國 史 》二 冊、李 季 谷 編《 李 氏 高 中 外 國 史 》二 冊、孫 逸 殊 編 著《 高 中 新 外 國 史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