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從「我群」到「我族」:認同與認定
第一節 認同意識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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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從「我群」到「我族」:認同與認定
正名運動前撒奇萊雅族的認同意識,一般是隱藏於阿美族的意識下。當認同 自己是「Pangcah」(阿美族),卻發現自己的語言與其他阿美族人無法自在溝通,
也經常受到阿美族人的訕笑與質疑,內心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為「Pangcah」。但若 懷疑自己不是阿美族時,為何其他的文化特性與阿美族的相似度,比其他民族 高,這是撒奇萊雅族內心存在的疑惑。當受到其他原住民族正名運動的影響,撒 奇萊雅族開始顯現出與阿美族不同的民族意識。正名運動的展開,激起族人潛藏 的民族意識,不過因為深受阿美族文化影響、文化特性的消失,特別是轉為使用 阿美語,撒奇萊雅語掌握度不夠,自信心不足,讓撒奇萊雅族民族變更登記的人 數始終處於低迷狀況。撒奇萊雅族完成民族認定是受邵族、噶瑪蘭族正名運動的 影響,撒奇萊雅族的認定過程,部分學者對於行政機關進行民族認定工作的必要 性,提出質疑,認為容易受政治影響。雖然民族理論或是族群認同理論在學術界 仍未有一致的看法,不過就台灣原住民族的分類,仍可以提出相關的民族條件,
作為民族認定的依據。撒奇萊雅族民族邊界的維繫,端看撒奇萊雅語的使用情形 而定,當族語能力強烈,民族邊界就清楚,相反地,民族邊界便開始弱化,最後 消失殆盡。
第一節 認同意識的變遷
撒奇萊雅族的認同意識,正名前一般是隱藏於阿美族的民族意識下,外人不 容易感受到,自己族人也不會刻意告知自己子孫擁有撒奇萊雅族血統。筆者幼時 生活中,並沒有明顯感受到撒奇萊雅族與阿美族是不同的人群,也不知自己就是 撒奇萊雅族,只是從小就聽到「Sakizaya」(筆者所處的 Kasyusyuan 稱為「Sakidaya」)
一詞,而 2 種語言差異的例子經常圍繞在身邊。例如身為阿美族荳蘭部落之爺爺 的親戚,經常抱怨聽不懂奶奶的撒奇萊雅語。當筆者還在就讀政治大學民族學系 碩士班時,林修澈教授邀請帝瓦伊撒耘(李來旺)於 1996 年 10 月 17 日所開設 之「民族認定」課程演講〈台窩灣人與奇萊平原的撒基拉雅人〉時,才被校長指 出具有撒奇萊雅族的身分,當回家向父親求證時,才確認原來奶奶屬於撒奇萊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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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話像罵人一樣),或是說撒奇萊雅族為「sakidadaya(dadaya 阿美語為晚上的意 思,因此 sakidadaya 比喻為晚上用的)」。居住在撒奇萊雅族聚落的撒奇萊雅族碰 美族話就不一樣,阿美族話以及日語聽得懂,但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是 Sakizaya,
阿姨親戚都講 Sakizaya 話,回家時問我父親,我父親馬上打我的耳光,告訴我 說不要講我們是 Sakizaya,否則會被殺頭,那時候才開始講(瞭解)加禮宛事 件的故事,我們很多老人家都不太想要再繼續說自己是 Sakizaya,也習慣在阿
147 在族人內心的「族」,是指與阿美族、噶瑪蘭族、太魯閣族相同地位的概念,正名前,撒奇萊 雅族尚未認為自己可以脫離阿美族,獨立成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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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行的「Sakizaya 祭祖大典」,這是第一次以 Sakizaya 為人群名所舉行的祭典,不 過這時候大部分的撒奇萊雅族仍認為自己是阿美族人,而帝瓦伊撒耘亦復如此, 族,僅認為應該是要回復 Sakizaya「人」的語言及文化,筆者認為當時的帝瓦伊 撒耘對於撒奇萊雅族的民族地位之取得並非強烈。‧
基拉雅族達固部灣部落文化發展重建協會第一屆理事長 TalosTakas 就是受帝瓦伊 撒耘影響,並且從帝瓦伊撒耘那裡得到許多撒奇萊雅族的文化知識151。到了 2002http://web.pts.org.tw/~abori/archives/020112/index.html。
149 此部分係由督固撒耘告知筆者。
150 潘朝成口述而來。
151 KolasTakas2006 年於馬立雲接受訪問時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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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是 Sakizaya,那時學了很多單字,我不知道 Sakizaya 和阿美族是不同的,只知道我們的語言和阿美族不一樣,我父親是 Sakizaya 族, 資料可以瞭解 Sakizaya,團長說可以找我們以前的團員陳俊男,他是 Sakizaya 族,同時也做 Sakizaya 的研究,我不認識他,直到讀他的論文才知道他住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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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摸不著頭緒,不知要討論什麼議題,當大家到齊時,撒韻開門見山就告訴大 家,要在 108 天完成撒奇萊雅族的正名。在場的人聽了以後,全都直覺地認為這 個小女孩瘋了,筆者將邵族以及噶瑪蘭族的正名例子告訴他,民族正名牽涉到的 因素非常多,時間絕對要耗費 10 年以上,但她卻不認為,她覺得只要精誠所至,
金石為開,靠著毅力就會成功。帝瓦伊撒耘的二兒子伊央撒耘認為其行為簡直是 天方夜譚,絕對無法達到,更是以嘲笑兼責備的口吻告知撒韻武荖簡直是痴人說 夢話。在場的人士沒有一位認同與支持其作法,撒韻頓時熱淚盈框,並以堅定的 語氣說:「若是我無法達成,我就剃光頭給你們看。」所有的人都準備以看笑話 的心態來回應。
第二天,撒耘開始回到撒固兒部落,每天在社區從事勞動服務,替社區街道 打掃清潔,幫忙從事資源回收,逢人就宣揚撒奇萊雅族的正名。起初社區的人認 為這個女孩舉止過於怪異,一度與其保持距離,但是經過一個多月後,部落族人 開始接納並逐漸受其感動。
小奇萊工作隊另一位重要的人物是帝瓦伊撒耘的大兒子督固撒耘,他其實並 非一開始就認為撒奇萊雅族與阿美族必須要分開,甚至為著撒奇萊雅族是否需要 從阿美族分出,與其父親有著意見上的爭執。但是當帝瓦伊撒耘去世後,督故撒 耘繼承其父親在撒奇萊雅族族語編輯的工作後,才發現到其父親為著撒奇萊雅族 的事務,奉獻非常多的精力,隨著投入撒奇萊雅族的文化工作後,體認到撒奇萊 雅族與阿美族在文化上有所差異,其就曾提到:
「…我很小就知道自己是 Sakizaya,那時一直在 Pangcah 和阿美族之間作 掙扎,在部落大家都稱自己為 Pangcah,但到了外面卻被人稱為阿美族,也就是 Amis,所以我都稱自己為 Pangcah 而不是 Amis,而 Sakizaya 是另一個歷程,當 自己做為 Pangcah 時,感覺到很空虛,因為自己是 Sakizaya,發現這個語言以 及文化均要消失,內心真的會感覺非常空虛,剛聽到正名是從我父親那裡得來 的,我們對於 Sakizaya 正名常有爭執,時間約 3 年多,而爭執的重點正如剛剛 提到的是政治上及文化資源上的分配,當 Sakizaya 正名後,是否仍有這些資源?
不過後來都認為 Sakizaya 的正名很單純的僅是要將這個文化和語言保存下來,
依目前的情勢來看,唯有正名,才可以保障這些權益,如同一位急救病房的病人,
唯有電擊或許可以挽回生命,而 Sakizaya 的正名就是電擊,這個民族是否能夠 存活下去,我是很悲觀,但是正名卻是讓其能夠存活久一點,我的責任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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