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平與作品
第四節 鋼琴奏鳴曲
第四節 鋼琴奏鳴曲
莫札特在童年時期(1756-1773 年)雖有四首鋼琴奏鳴曲創作的紀錄，但曲譜均 已失散不可考，直到轉變時期(1773-1781 年)才開始積極創作並發表鋼琴奏鳴曲。
十八首鋼琴奏鳴曲中，大致可分為四個群組4：第一組的六首(KV.279-284)是莫 札特在慕尼黑所寫，又稱為「慕尼黑奏鳴曲」。第二組的三首(KV.309-311)為莫札 特旅行至曼汗和巴黎所作。最早的六首奏鳴曲雖然個人風格尚未完全顯露，但已 展現莫札特對結構與風格的驚人掌握。在第二組鋼琴奏鳴曲中，最令人震撼的是
《a 小調鋼琴奏鳴曲》(KV.310, 1778)，莫札特首次以嚴謹的形式來表達他個人熱烈 激動的情感5。樂曲中，宿命般的下行樂句與反覆低音和絃開場使人印象深刻，被 曲般的境界。第四組的六首(KV.475, 457, 533, 545, 570, 576)皆是所有奏鳴曲中最精 美的作品，莫札特終於從傳統中完全解放，高超的作曲手法與不拘泥於形式的情 感表現，乃考驗鋼琴家音樂技巧與詮釋的壓軸之作。
4 John Irving, Mozart’s Piano Sonatas: Contexts, Sources, Style.(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7) 四個群組之分類參考於此。
5 林金滿，《莫差爾特鋼琴奏鳴曲教學研究》(臺北：全音，2008)，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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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統整《葛羅夫線上音樂百科全書》(Grove Music Online, 2001- )於莫札特之 鋼琴作品分類，歸納各鋼琴奏鳴曲之調性、創作年代、地點、出版年代等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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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4】六首 1785-89 年晚期鋼琴奏鳴曲創作列表
作品編號 調性 創作年代 創作地點 出版年代 K.475 c 小調 1785 年 5 月
維也納
1785 K.457 c 小調 1784 年 10 月 1785 K.533 F 大調 1788 年 1 月 1788 K.545 C 大調 1788 年 6 月
K.570 降 B 大調 1789 年 2 月 1796 K.576 D 大調 1789 年 7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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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主題(第 1-8 小節)在輕柔的震音與六連音引領下優雅地呈現，音樂極具流 暢性與律動性，接著出現了兩個八分音符和絃琶音使氣氛為之一振。第 5-8 小節，
主題移低八度再述，具有語氣強調之意(譜例 3-1)。
【譜例 3-1】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一樂章，第 1-8 小節
第一主題結束後，左手以連續的十六分音符伴奏，加上右手以華麗的音階式 旋律重複、模進，堂而皇之地展開樂章。
第二主題(第 17-25 小節)由弱起拍開始，調性也由降 B 大調轉為 F 大調，右手 以六個重複音唱出如歌似的旋律，左手運用阿爾貝堤低音(Alberti Bass)的音型伴奏 (譜例 3-2)。
【譜例 3-2】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一樂章，第 17-20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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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第二主題後的過門為兩次模進音型，氣氛轉趨緊湊(譜例 3-3)。
【譜例 3-3】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一樂章，第 22-25 小節
呈示部尾奏(第 34-40 小節)擁有顯著的強弱對比，使用大量屬七和絃與小三和 絃製造不安定感，到第 38 小節左手立刻轉為快速的三十二分音符伴奏音型，最後 以減三和絃倚音在 F 大調結束呈示部(譜例 3-4)。
【譜例 3-4】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一樂章，第 35-40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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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樂段使用呈示部第一主題之素材展開，運用大量三連音，左右手如對話 般地進行(譜例 3-6)。
【譜例 3-6】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一樂章，第 45-50 小節
最後以小二度的下行，轉回降 B 大調再現部(譜例 3-7)。
【譜例 3-7】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一樂章，第 68-71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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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現部
再現部完全以降 B 小調為調性，第一主題、第二主題與尾奏大致與呈示部相 同，表列如下。
第一主題 第二主題 尾奏
小節數 70-77 86-94 103-109 調性 降 B 大調 降 B 大調 降 B 大調
第一主題與呈示部相同，而第二主題繼續維持在降 B 大調直至尾奏不再轉調，
結束第一樂章(譜例 3-8)。
【譜例 3-8】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一樂章，第 86-89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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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樂章，充滿愛意的行板(Andante amoroso)，降 E 大調，3/8 拍子
第二樂章在曲式上有別於一般的慢板樂章，以近似奏鳴曲式的方式寫作，並 以主調與屬調為中心，圍繞在降 E 大調與降 B 大調上，與第一樂章之調性遙相呼 應，表列如下。
呈示部
第一主題 第二主題 尾奏
小節數 1-12 28-35 43-46
調性 降 E 大調 降 B 大調 降 B 大調
第一主題(第 1-12 小節)在濃郁的八度主音引領下，以由弱轉強的三度下行音 階戲劇性地開場。第 3 小節第三拍低音域以八度下行音階卡農式地呼應著。第 5 小節音樂在漸弱聲中，清楚地表達音樂線條的方向感(譜例 3-9)。
【譜例 3-9】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二樂章，第 1-6 小節
第二主題(第 28-35 小節)由低音四個下行的強奏八度音與輕巧的高音三連音呼 應而成，與第一主題的設計有異曲同工之妙(譜例 3-10)。 緊接著左手分散和絃搭 配右手如歌似的旋律，力度變化使其有如回音之效果，又如同對話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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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例 3-10】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二樂章，第 27-31 小節
發展部
僅十二小節，也可視為推移段，仍大量使用強弱對比與三連音等素材發展，
隨即準備再現第一主題(譜例 3-11)。
【譜例 3-11】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二樂章，第 47-50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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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現部
再現部在調性上與第一樂章有相同的情形，無論第一主題、第二主題或尾奏，
都與呈示部第一主題相同，以降 E 大調貫穿不再轉調，表列如下。
第一主題 第二主題 尾奏
小節數 59-70 87-95 103-106 調性 降 E 大調 降 E 大調 降 E 大調
再現部第一主題與呈示部相異處在於，莫札特以三連音做裝飾，使旋律增添 新意與豐富音樂色彩(譜例 3-12)，插入句一度轉至降 A 大調，後第二主題回歸降 E 大調直至結束。
【譜例 3-12】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二樂章，第 59-64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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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段 (第 18-43 小節)
以強音的力度在正拍進入，B 段使用了更多的力度變化、震音(tr)、倚音、迴 音等裝飾音與裝飾奏，是相當燦爛明亮的段落。
在 B 段末，莫札特加上許多強後立刻轉弱(fp)的力度術語，使韻律轉變，也更 富趣味性與戲劇性，在裝飾奏稍作停歇後回到 A 段(譜例 3-14)。
【譜例 3-14】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三樂章，第 38-44 小節
C 段 (第 52-70 小節)
音樂至此轉入 g 小調，彷彿烏雲掩住了陽光，第 62-65 小節疑問句的音型停在 減七和絃上，似是在述說生命中的哀愁(譜例 3-15)。
【譜例 3-15】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三樂章，第 62-65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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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段 (第 90-142 小節)
此段已隱約出現 A 段之動機，在第 114-123 小節左右手角色互換，這是在莫札 特鋼琴作品中相當常見的手法，尤以發展部為甚，左手先吟唱出 A 段主題的旋律 搭配右手華麗的震音，接著左右手替換，旋律在高音聲部呼應，為最終的段落作 先現(譜例 3-16)。
【譜例 3-16】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第三樂章，第 113-122 小節
D 段預示了開頭的旋律，也進入了樂章的尾聲，最後回到 A 段前後呼應，俐落結 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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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小節後需留意右手的運音(articulation)，並持續將音樂往前推進。
(四) 小尾奏(第 34-40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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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強音落在第 3 小節第三拍，右手漸強的終點卻是第 4 小節第一拍，須仔 細聆聽並留意左右手的平衡；也需確實練習圓滑線的雙音，想像如提琴的運弓，
一氣呵成地連接過去。建議先蓋上琴蓋，用哼唱地唱過第一主題，找到樂句的線 條、方向及換氣的地方，如此一來，在演奏時能有效減少音樂停滯的情況，也可 使速度較和緩的第二樂章保持流動。
(二) 過門(第 16-27 小節)
第 17、19 小節，加上重音的倚音應彈在正拍上。踏板跟隨著低音輕踩二分之 一，適度潤飾即可。
(三) 第二主題(第 28-42 小節)
第 33、37 小節左右手二對三的節奏須留意平均而流暢。第 39-42 小節注意聆 聽和聲變化，維持減七與屬七和絃的張力至第 43 小節解決，舒暢地結束呈示部。
二、發展部(第 47-58 小節)
強與弱的對比要表現出來，強音仍須帶著情感而不能僵硬。
三、再現部(第 59-106 小節) 與呈示部大致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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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A 段(第 43-51 小節)
第 51 小節漸弱進入 C 段。
四、C 段(第 52-70 小節)
為全曲唯一小調的段落，帶著憂傷、感嘆似的語氣，減七和絃幾乎是莫札特 傳達哀傷情緒的代表和絃。第 60-61 小節踏板踩在後半拍，跟隨圓滑線的運音踩放。
悲憤的情緒累積至第 65 小節濃厚的減七和絃琶音為頂點，突然地鬆懈下來，漸漸 露出曙光，重新振奮起來。
五、D 段(第 90-142 小節)
第 91、93 小節須留意力度記號。第 109 小節第二拍至第 112 小節，踏板踩在 正拍、每小節踩兩次。
第 114-123 小節為 A 段主題的再現，左右手震音的指法建議使用 1、3 指，並 找到觸鍵的重心，如同自然滾動一般即能輕鬆地彈奏。踏板輕踩，跟隨著旋律每 四分音符更換，保持旋律清晰而震音能夠融為一體，彷彿帶著光暈般。
第 124-142 小節為 B 段的再現。
六、尾奏(第 142-162 小節)
第 159-160 小節以極弱(pp)的音量，調皮可愛地結束全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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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演奏家之詮釋特色
一、莉莉克勞斯(Lili Kraus, 1903-1986)
出生於匈牙利布達佩斯，17 歲自布達佩斯音樂院畢業後，便隻身前往音樂之 都維也納深造，曾受業於柯大宜(Zoltán Kodály, 1882-1967)、巴爾托克(Béla Bartók, 1881-1945)及貝多芬權威許納貝爾(Artur Schnabel, 1882-1951)的門下，1930 年代已 聞名於歐陸樂壇。
二、霍洛維茲(Vladimir Horowitz, 1903-1989)
出生於烏克蘭的基輔，7 歲就登臺舉行獨奏會，17 歲從基輔音樂院畢業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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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章音色明亮，霍洛維茲不按牌理的強弱處裡，與時有神來一筆的華彩裝飾，將 莫札特調皮淘氣的一面發揮得淋漓盡致，乃相當有趣的詮釋版本。
三、內田光子(Mitsuko Uchida, 1948-）
英國的日裔古典鋼琴家，現定居於倫敦，早期在維也納習琴，1970 年於蕭邦 鋼琴大賽等國際鋼琴大賽獲得多次獎項。擅長彈奏莫札特、貝多芬、舒伯特等音 樂家作品，亦曾錄製莫札特作品全集，受到國際間高度肯定。
第一樂章內田光子的演奏明朗穩健，音色純粹而音樂理性與感性兼具，堪稱 為經典。
第二樂章整體音響乾淨、清澈，彷彿微風陣陣輕拂，流露出典雅清新的氣質。
第三樂章處處充滿了活力，內田光子對高低聲部皆有細緻地妥善處理，左右手交 融出豐富和諧的音響效果，十分值得參考。
【表 3-1】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281 演奏家之速度詮釋對照表
KV.281 Lili Kraus Vladimir Horowitz Mitsuko Uchida
第一樂章 ＝72 ＝74 ＝74
第二樂章 ＝88 ＝90 ＝94
第三樂章 ＝92 ＝94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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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示部第一主題(第 1-10 小節)由弱起拍進入，如歌似的旋律優雅地開啟了整 個樂章。左手分散和絃的伴奏皆於第一拍後半拍出現(譜例 4-1)，使第一主題的旋 律能充分地被凸顯出來，且更加富於流動性。
【譜例 4-1】莫札特降 B 大調鋼琴奏鳴曲 KV.333，第一樂章，第 1-6 小節
緊接著過門(第 10-22 小節)的部分，以低八度的第一主題進行推移與發展(譜例 4-2)，也較原主題有更多的裝飾，音樂終於推展來到 F 大調的屬音告一段落。
緊接著過門(第 10-22 小節)的部分，以低八度的第一主題進行推移與發展(譜例 4-2)，也較原主題有更多的裝飾，音樂終於推展來到 F 大調的屬音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