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經，萬國嗟167訴天之怨。自漢明感夢，摩滕入洛已168來，無所169 名人，頗曾聞也170。171
皇帝受禪，撫育萬方，欲172 使王道惟清，法海173 無穢。公策 名奉節，許道亡身。除甘蔗之災174，拔空腹之樹，使禪林鬱暎175， 慧菀176扶疏。慕 177實嘉178聲，振 179于邦國。寧可180忍斯邪佞，
165 興本作 “四海”，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均同；
曇本作 “四悔”。“四海” 義勝。
166 興本作 “愴”，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及唐本同 ；曇本作 “興”。
167 興本作 “嗟”，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及唐本同 ；曇 本作 “懷”。
168 興本作 “已”，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及唐本同 ；曇 本作 “以”。
169 興本作 “所”，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曇本作 “數”。
170 思、資、磧、普、南、徑、清諸本作 “無所名人，頗曾聞也”；麗本作 “無數名人；
頗曾聞也”；曇本相去取甚遠：“如是之僧，未之聞也。” 相較於《續高僧傳》的其他版本，
曇本義勝。
171 《續高僧傳》，《大正藏》編號 2060，第 50 冊，第 635 頁上欄第 28 行至中欄第 6 行。
172 興本作 “欲”，諸刊本（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及唐本同 ；曇 本作 “歎”。“欲” 字義勝。
173 興本作 “法海”，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 曇本作 “法界”。
174 由 “除甘蔗之災” 的典據可知，“災” 乃 “栽” 之誤。見下註 200。
175 興本作 “暎”，麗、趙同；大正藏版本作 “映”，而“暎”是 “映” 的異體字。《大 正藏》的較訂者們又一次不加註明地把麗本中的 “暎” 字替換成了其更為常見的一種 寫法，即 “映”。
176 興本作 “菀”，麗、趙，同；思、資、磧、普、南、徑、清及唐本作 “苑”；曇本作 “華”。
“慧苑” 義勝。
177 興本作 “慕”，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本同；曇本作 “茂”。“茂”
字義勝。
178 興本作 “嘉”，諸刊本（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及曇本同 ；唐 本作 “家”。“嘉” 字義勝，智實在這裡襲用成語 “英聲茂實”。“英聲茂實” 在唐代及 之前時期的文章中非常普遍。例如 ：
（1）（劉宋）宗炳 (375–443）：“英聲茂實，不可稱數”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 六朝文》 [ 上揭版 ] 卷二一，第 2552 頁中欄）；
（2） （梁）沈約 （441–513）：“英聲茂實，於是乎在”（《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
仍181 捧盋182於祇 桓 183；棄我貞廉， 絕 經 行 184於靈塔 185?! 龍門 深濬，奉見無由 ；天意186高懸，流問187何日 ? 惟公鑒188同水鏡，
智察幽微。仰願拯驚翼於華 箱 18 9， 濟 涸 鱗 於 窮 轍。 輕 以 1 9 0忓
六朝文》 [ 上揭版 ] 卷二八，第 3113 頁中欄）；
（3）（隋）于宣敏 （生卒年不詳 ) ：“盛業洪基，同天地之長久 ；英聲茂實，齊 日月之照臨”（《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 上揭版 ] 卷二六，第 4172 頁 中欄）；
（4）（唐） 太宗 （626–649 年在位）：“英聲茂實，志深褒尚”（《全唐文》 [ 北京 ： 中華書局 , 1987 年 ] 卷五，第 61 頁上欄）。
179 興本作 “振”，諸刊本 （麗、趙，同；思、資、磧、普、南、徑、清） 作 “震”，唐、
曇兩本同。“振” 與 “震” 顯然是可以互換的。
180 興本作 “寧可”，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及唐本同 ； 曇本作 “寧能”。
181 興本作 “仍”，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曇本同；唐本作 “乃”。
儘管 “乃” 可以被視為 “仍”，“仍”義勝。
182 見上文註 142。
183 興本作 “祇桓”，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曇本同 ； 唐本作 “祗洹”。“祇桓” 和 “祗洹” 發音同為 “Qihuan”，是梵文 Jetavana 的音譯，這 是佛陀最為喜歡的精舍，孤獨長者從祗陀太子買下一篇園地，園中樹木仍為祗陀太子 所有，於是以兩人共同名義贈給佛陀，并依府第為基礎建立了一座精舍。在東亞佛教 界也稱祇園，給孤獨園等。
184 興本作 “經行”，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 曇本作 “遊蹤”。“經行” 義勝。
185 興本作 “靈塔”，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 曇本作 “塔廟”。
186 興本作 “天意”，諸刊本（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 曇本作 “天陛”。“天陛” 義勝。
187 興本作 “流問”，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 曇本作 “登對”。“登對” 義勝。
188 興本作 “鑒”，諸刊本（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曇 本作“監”。“鑒” 義勝。
189 興本作 “華箱”，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 曇本作 “深籠”。“深籠” 更具可讀性。
190 興本作 “以”，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及唐本同 ；曇 本作 “爾”。
陳 1 91， 但增 悚懼。1 9 2
校勘本及英文翻譯 ：
Zhishi, a monk who has sunk into the secular world, reports [as follows]. At the age when I knew to “carry oranges in the bosom” (that is, at the age of six sui),193 I, Zhishi, acquired the reputation of pure faith; since the age of [not] “plucking [roadside] plums” (that is, at the age of seven sui),194 I have unworthily occupied the seat of a śrāmaṇera.
Though shallow in wisdom and narrow in capacity, I dare to emulate the previous accomplished [masters]. 沈俗僧智實白 : 實懷橘之歲，陟 清信之名 ；採李之年，叨息慈之位。雖淺智褊能，然敢希先達。
I have privately observed that the monk Faya of Huadusi, due to the good causes accumulated in his past lives, has received some [good] fruitions in this life. [He has been respected by the emperor] as much as Daoan 道生 (355–434) the Superior who visited the Former Qin, and Master Huiyuan 慧遠 (334–416) who entered the Jin state. He is supposed to maintain the [virtuous] deed of preserving the gooses [like
191 興本作 “忓陳”，諸刊本 （麗、思、資、趙、磧、普、南、徑、清） 同；唐本作 “干 陳”；曇本作 “于陳”。“忓陳” 正確。
192 《續高僧傳》卷二四，《大正藏》編號 2060，第 50 册，第 635 頁中欄第 6–14 行。
193 此處指陸績 （187–219） 的故事。陸績儘管只有六歲，卻已經知道孝敬母親。陸 績跟隨父親受袁紹 （?–202）之邀，前去赴宴，陸績偷偷在懷裡裡藏了三個橘子，想 要回去送給母親。當陸績起身拜辭時，橘子從袖中滾落在地，袁紹非常好奇，就問 陸績為什麼要偷走這些橘子，陸績就告以實情。袁紹深受感動。見《三國志》 （臺北 ： 鼎文書局 , 1980 年）卷五七，第 1328 頁。
194 此處暗指王戎 （234–305）的故事。王戎聰明過人，在七歲時就知道路邊樹上 的李子一定是苦的 ；否則，早已被行人摘光了。見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 1996 年）卷二上，第 350 頁。
the Indian bhikṣu],195and to maintain the mind of the monks tied by the grass (or the intention of repaying one’s favor by tying grass);196to consider how to repay the kindness extended to him from the grand emperor, and pay back the virtue as great as the heaven which covers [all sentient beings] and the earth which bears [all existences].197On the contrary, he has turned the tranquil cloister of the caitya (the place where the Buddha’s relics were collected) into a location for constant butchering, and the vihara (temple) and the forest of meditation have become the chambers for his wives and children. He once laicized one
195 此處指一位比丘捨身救鵝的故事。據說，有一隻鵝趁珠師不注意吞下了一顆珍珠，
珠師懷疑是那個比丘偷的。為了讓比丘交出珍珠，珠師最終將其打殺。後來，當珠 師明白是他自己冤枉了比丘時，他開始懺悔自己的罪行。這則故事後來被譽為是為捨 身護戒的 （例如，慈悲）的典範。所據經典為《大莊嚴論經》 （馬鳴 [Aśvaghoṣa] 著），
於公元 402–412 年間被鳩摩羅什譯為漢文。參見《大莊嚴論經》卷十一，《大正藏》
編號 201，第 4 冊，第 319 頁上欄第 20 行至第 321 頁上欄第 18 行。
196 公元 402 至 412 年間由鳩摩羅什譯。此處典出《大莊嚴論經》中講述的另一則 故事。一些僧人被一個賊寇綁在高草上，由於擔心傷害到草而犯戒，這些僧人寧願 一直被綁在上面。參見《大莊嚴論經》卷三，《大正藏》編號 201，第 4 冊，第 268 頁下欄第 5 行至第 269 頁下欄第 24 行。此處也可能典出《左傳》（“宣公十五年”）中 報恩的故事。一位老人為了報答魏顆救其女的恩德，结绳绊倒戰場上正在追殺魏顆 敵人：“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杜回躓而顛，故獲之。” （《斷句十三經文》
[ 臺北 ：臺灣開明書局 , 1991 年 ]，第 87 頁）
除此之外還有一則故事與上述兩則相似，即義淨 （635–713）為少林寺戒壇所寫的 序文 ：
於是護鵝珍之嘉士，無召自來 ；存草結之英賢，不期而會。（《少林寺戒壇 銘並序》，《全唐文》卷九一四，第 9520 頁上欄）
倘若義淨的靈感得自智實，則耐人尋味，這可以證明智實的兩封書信在唐代的學問 僧中甚為流行。
197 “覆載” 一詞說的是一個聖王的仁愛所及，典出《禮記 • 中庸》：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
日月所照，霜露所隊 ：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 “配天”。（《斷句十三經 文》 [ 臺北 ：臺灣開明書局 , 1991 年 ]，第 111 頁）
thousand monks, generating in the “Four Seas” sadness that shook the earth; he disparaged the scriptures of the Seven Buddhas,198making ten thousand states issue complains that were appealed to the heavens.
Since the time when Emperor Ming of the Han (i.e. Liu Zhuang 劉 莊 [28–75]; r. 57–75) dreamed [of the Buddha], and Moteng 摩滕 (=Jiaye Moteng 攝摩騰 [Skt. Kāśyapa Mātaṅga]) entered Luoyang, such a monk has never been heard of! 竊見化度寺僧法雅，積善因於曩世，受福 果於今生。如安上之遊秦，似遠公之入晉。理應守護鵝之行，持結 草之心 ；思報皇王之恩，奉酬覆載之德。顧以支提靜院，恒為宰 殺之坊；精舍禪林，鎮作妻孥之室。脫千僧之服，四海愴動地之悲；
謗七佛之經，萬國嗟訴天之怨。 自漢明感夢，摩滕入洛已來，如 是之僧，未之聞也！
Our emperor, in accepting the abdication, has been intent on mollifying and fostering people in the ten thousand locations in order to make the Kingly Way pure and the Dharma-sea free of dirt. You, Master, are appointed by the emperor and have been entrusted with the commission, devoted to the Way and to forgetting199 your life. Remove the rampant cane plants, and pull out the empty-bellied trees.200By
198 釋迦摩尼與在他之成佛前出現的六位古佛 ：（1）毗婆尸佛 （Vipaśyin）、（2）尸弃 佛 （Śikhin）、（3）毗舍浮佛 （Viśvabhu）、（4）拘留孙佛 （Krakucchanda)、（5）拘那含 牟尼佛 （Kanakamuni）、（6）迦叶佛 （Kaśyapa）。
199 根據語境，原文 “亡身” 應作 “忘身”。
200 此二句說的是以下一段經文，值得注意的是，這段經文的上文就是智實在他給 法雅的信中將法雅比做斷首的多羅樹時所根據的那一段 ：
約此人 , 佛復説言 , “汝等應滅除甘蔗栽，拔棄空腹樹，簸却無實穀。汝今 應遮斷非比丘自稱爲比丘。”（《阿毘達磨俱舍釋論》卷十一，《大正藏》編 號 1559，第 29 冊，第 236 頁上欄第 13–15 行）
your brilliant feats and excellent reputation, you have been exciting (lit.
“shaking”) our country [and people]. How can Your Honorable tolerate such an evil and sycophantic person to continue holding a bowl in the Jetavana-vihāra; to abandon our faithful and honest [Buddhists], so that they will no longer be able to circumambulate the precious stūpas? The dragon gate is deep, leaving it no way to look up. The heavenly steps are hung high; when can we ascend there to face [the emperor]? Your Honorable has insights as penetrating as the “water mirror,”201and by [your] wisdom you are able to look into the obscure and intricate. It is our hope that you will be able to save the scared birds from a “deep cage,” and to rescue the desiccated fish from a dried carriage rut.202
201 “水镜” 乃龐德公為司馬徽取的綽號。龐德公又稱諸葛亮為 “臥龍”，稱其侄 龐統為 “鳳雛”。見《襄陽記》 （即《襄陽耆舊記》，習鑿齒 [?–383] 著）中裴松之
（372–451）對《三國志》引文， 《襄陽耆舊記》卷三七，第 953 頁：“諸葛孔明為臥龍，
龐士元為鳳雛，司馬德操為水鏡，皆龐德公語也”。“水镜”的意象可能取自《莊子 • 天道篇》：
水靜則明燭鬚眉，平中準，大匠取法焉。 水靜猶明， 而況精神 ! 聖人之心靜乎， 天 地之鑑也 , 萬物之鏡也。（王孝魚點校《莊子》，北京 ：中華書局，1999 年，第 457 頁）
202 《諸王善惡錄序》中有一句與 “濟涸鱗於窮轍” 酷似 ：“摧摩霄之逸翮，成窮轍 之涸鱗”（《全唐文》 [ 上揭版 ] 卷一四一，第 1430 頁中欄）。此序文為魏徵 （580–643）
所作。魏徵曾是李建成的諫臣，後改投李世民，成為其心腹和宰相。由於魏徵和智 實是同時代的人物，很難確定智實是否讀過魏徵的這篇文章，更難說徵引。但可以肯 定的是智實信中的表述是對《莊子 • 外物篇》的一則故事的改寫，這則故事後來被稱 為 “涸辙之鲋”：
莊周家貧，故往貸粟於監河侯。監河侯曰，“諾。我將得邑金，將貸子三百金，
可乎？” 莊周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
周問之曰，‘鮒魚來！子何為者邪？’ 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 之水而活我哉？’ 周曰，‘諾。我且南遊吳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
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與，我無所處。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
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 !’” （王孝魚點校《莊子》，北京：中華書局，1999 年，
第 924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