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夜，睡一下吧？」－淺談輪班工作者的睡眠、情緒與身體健康 文／精神醫學部 谷大為醫師 「唉，為什麼寶寶睡得那麼甜，我卻完全睡不著呢？」 下了大夜班的小菁，看起來一臉疲憊，最近輪到她上大夜班，一連七天，晚上 都先喝一大杯超濃黑咖啡提神，開始一晚的奮戰，好不容易熬過了最難熬的前 三天，想到下禮拜開始，又要調回來上小夜班和白班，心裡真是痛苦不已。 「好希望能像小寶寶一樣，累的時候，大哭一場，就可以馬上睡著喔！」 小菁抱著睡在懷裡的孩子，羨慕地說著。 輪班工作與睡眠 無可避免的，輪班工作者因為作息時間與日夜節律不同甚至相反，睡眠必定會 受到影響，從事這樣工作的人口據估計佔全球勞動人口的百分之二十，過去的 研究發現長期的夜班或輪班工作者的睡眠通常較日班工作者短（平均每天少於 七小時），而日間較易有嗜睡以及注意力不及中的問題。目前的學者多認為， 睡眠的時間長度與品質，基本上可以考慮兩個力量的拉鋸，亦即人體內在的生 物時鐘，「周日節律（Circadian Rhythm，也有人譯作晝夜節律）」以及 「睡眠恆定（Homeostasis）」。 舉例來說，日班工作者到了傍晚開始感到疲倦，便是因為多數人每天需要的睡 眠量大致是固定的，經過一晚的睡眠之後，恆定再度達到，人便感到精神飽滿。 但有時候我們也會發現，必須熬夜時，一開始感覺越來越疲倦，但過了某一個 時間點，疲倦感卻開始逐漸消退，這便是體內的生物時鐘透過腦中下視丘的視 叉上神經核（nucleus suprachiasmaticus），調控體內褪黑激素，造成睡一 開始消退。夜班工作者打破了約日節律，也因此容易產生「輪班工作症候群 （shift work disorder）」，造成白天過度嗜睡，甚至有時即使勉強打起精神， 也無法克制打瞌睡的欲望。不過有趣的是，過去的研究也發現，並不是所有夜 班或輪班工作者都會發生輪班工作症候群，而也有一些方法可以改善輪班帶來 的睡眠障礙。今年發表在國際知名的期刊「睡眠（Sleep）」的一個小型研究 甚至發現，相較於有輪班工作症候群的夜班工作者，沒有這樣問題的夜班工作 者即使在刻意剝奪睡眠二十五小時後，其所產生的注意力不集中現像也比較輕 微。 輪班工作與情緒 「唉，每天都睡不好，都快得憂鬱症了啦！」小菁在門診繼續抱怨著。 究竟，輪班或是夜班工作事不是也會影響人的情緒，甚至產生精神疾患呢？
對於患有躁鬱症的患者，精神科醫師多會建議其除了規則服藥之外，也要「規 律作息」，也有所謂的「人際關係與社交節律療法（Interpersonal and Social Rhythm Therapy, IPSRT）」發現配合使用這樣的療法，穩定躁鬱症 病人的作息以及人際關係，有助於躁鬱症患者症狀緩和、減少復發，並且提高 生活的規律性。而也有研究顯示，打破作息的規律性，有部分的躁鬱症患者症 狀可能因此惡化。 不過，目前為止，並沒有足夠的證據顯示輪班工作會直接「導致」重大的精神 病，諸如躁鬱症，憂鬱症或是（舊稱精神分裂症的）思覺失調症。而單就觀察 性的研究，目前也無法推論輪班或夜班工作可能增加重大精神疾患的罹病風險。 不過，精神疾患的患者常常合併有睡眠問題，而對於原本有精神疾患的輪班工 作者，這樣的工作確實可能增加疾病復發或惡化的風險，通常不會建議有精神 疾患的病友從事輪班或是夜班工作。 輪班工作與健康狀況 雖然輪班工作未必會「造成」精神疾病，這樣的工作是否可能造成其他身體系 統的問題呢？對於這樣的問題，過去在很多方面有學者提出研究，其中最廣為 人知的或許是輪班工作是否會造成婦女乳癌的罹病風險增加？目前雖然尚有爭 議，但多數的研究發現確實有增加的風險，只是究竟持續多久的輪班或夜班工 作，風險增加的機會究竟多高，目前沒有定論。不過因為累積的證據越來越多， 世界衛生組織下的國際癌症研究署（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 IARC）2007 年 12 月已正式將夜班工作列為可能導致癌症的因素之 一，而有部分國家也因此將長期（二十年以上）輪值夜班（每周輪值一次以 上）後罹患乳癌之職業婦女納入職業疾病認定與補償的範圍。
除了乳癌以外，其他各類的癌症發生與輪班或夜班的關係也逐漸有越來越多的 討論與研究。此外，2012 年英國醫學期刊（British Medical Journal, BMJ） 刊登了一篇統合分析性（Meta-analysis）的文章，發現輪班工作可能增加心 血管問題的風險，並且呼籲政府相關單位在政策上做出因應。而2013 年北歐 的流行病學期刊「Scandinavian Journal of Work, Environment &
Health」發現，長期輪值「大夜班」（但非一般的輪班工作），可能中度的增 加懷孕婦女流產的機會。
輪班工作者可以怎麼樣「對自己好一點？」
對於如何減少因為輪班、夜班工作造成的睡眠障礙，較為建議的做法包括： 1. 盡量少輪班，如果必須輪班，盡量「減少變動的頻率」、「順著時鐘排」，
因為多數人的生理時鐘比念四小時長，順著排（白班－小夜－大夜）通常較 容易適應，也避免在輪班的狀態下還加班。 2. 透過日光或光照機協助調節生理時鐘。也就是大夜班下班後，透過戴墨鏡、 遮光設備等減少日光的暴露，並在睡眠的環境中布置厚窗簾、隔音設備等， 以模擬夜間的睡眠環境，提升睡眠的品質。 3. 注意飲食的影響。2010 年英國考科藍（Cochrane）組織發表了一篇系統 性回顧文章，告訴讀者，咖啡因的攝取有助於提升輪班工作者的專注力、記 憶力以及感知能力等，這樣的效果甚至比小睡片刻還顯著。因此對於適量的 咖啡因攝取，該文章認為沒有理由反對。反過來說，利用酒精來助眠則不是 一個好辦法，這種做法反而可能造成睡眠中斷。 輪班或是夜班工作，在現代社會幾乎已是必定會存在的工作型態。除了期待政 府透過立法，改善夜班以及輪班工作者的工作條件之外，從事這類型的工作人 員最起碼應該對於自己的身體以及前述較廣泛被討論的身、心症狀多加注意， 病定期檢查。目前對於多常上夜班才會出問題、哪些人比較容易出問題、到底 風險增加多少都還沒有定論，因此多關心自己的身體一點，但不必過度恐慌或 擔心，應該是比較正確的態度。而當身體真的不堪負荷，或怎樣都睡不好時， 求助精神科或睡眠專科醫師，協助以安眠藥或其他方式改善睡眠，應該是比較 安全的做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