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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 政大學術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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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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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國立政治大學民族學系 碩士學位論文.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The types and motifs in The Arabian Nights.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指導教授:黃季平 博士 研究生:曾祥宇.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6 月.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 致謝. 致謝 蒲松齡《聊齋誌異》裡有一種常見的故事類型:不事生產的窮書生與狐精結緣。 神通廣大的狐精一手包辦柴米油鹽、奉養父母等生活瑣事,使書生無後顧之憂的埋頭 苦讀。最後十年寒窗終得功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故事告訴我們:一個人要成功,自身努力很重要,有狐精加持更重要。想想蒲 老一生憧憬仕途,科舉之路卻屢不得志。縱有真才實學,卻到耄耋之年才靠候補得了 個貢生。狐精的故事,恐怕正是他午夜夢迴的具現化產物吧。 鄙人雖無大業,亦無功名,卻比蒲老幸運的多,因為我身後不但有狐精,還不止 一隻──鼓勵我攻讀學位、撰寫論文,督促、指引我方向的指導教授黃季平博士;提 供我建議,甚至大方贈送參考書目的金榮華教授、林修澈教授與吳考寧教授;不斷給. 政 治 大. 予我精神與經濟支持的家人;以及同窗共勉,相互砥礪的同儕們。他們沒有仙術道. 立. 法,各有各的忙碌,卻仍然支撐著我渡過這兩年有餘的論文苦海。. ‧ 國. 學. 在此,向所有我生命中的狐精致上謝意;同時也祝福他們,在各自的奮鬥之路上 也能獲狐精相助;最後更期許自己,在未來的某天,也能成為他人的狐精。. ‧.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4)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5) 摘要. 摘要 《一千零一夜》有「民間文學史上最宏偉的方尖碑」美稱,被視為阿拉伯、波 斯、印度一帶民間文學之集大成,卻少有人知道其經歷西方近代作家的改編與傳播, 尚帶有東方主義的色彩。她的文體、敘事結構與風格來自印度;故事背景、角色與寓 意來自波斯—阿拉伯;受眾則來自歐美,以致於在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文學作品中都 可見其影響。 20 世紀初,阿爾奈、湯普森等民俗故事學者相繼提出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等概 念,作為分析、解構民間故事一致性的元素標準,並製成「阿爾奈─湯普森民間故事 類型索引」與「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在來自世界各地的龐大數據庫中,代表亞、 歐、非交界地區的《一千零一夜》也榜上有名。. 政 治 大. 本研究使用故事分析方法,以李唯中翻譯自布拉克善本的《一千零一夜分夜本》. 立. 為依據,列舉、分析其中的「類型」與「情節單元」;最後將兩者對應,得出《一千零. ‧. ‧ 國. 間」。. 學. 一夜》的兩大地方特色,即「善惡對立的辯論型敘事結構」與「界線分明的性別空. 關鍵詞: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辯論型敘事結構、性別空間.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6)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7) Summary. Summary "The Arabian Nights" is known as "the most magnificent obelisk in the history of folk literature". She is regarded as a masterpiece of folk literature in Arabia, Persia and India. But few people know that it has undergone the adapt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modern Western writers, and therefore has the color of Orientalism. Her narrative structure and style come from India; her story background and characters come from Persia-Arab; her audience comes from Europe and America. Her influence can be seen in European literary works during the Renaissance.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20th century, Aarne and Thompson successively proposed concepts "type" and "motif" as the elemental standards for analyzing the consistency of folk stories,. 治 政 the huge database from all over the world, "The Arabian Nights", 大 which represents the border 立 areas of Asia, Europe and Africa, is also on the list. and made "Aarne-Thompson classification system" and "Motif-Index of Folk-Literature." In. ‧ 國. 學. This study through the story analysis method, based on Li Weizhong's " The Arabian Nights " translated from Braque's version, enumerat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ts story types. ‧. and motifts. finally, the two correspond to each other and draw the two features of " The. n. al. er. io. Keywords: The Arabian Nights, type, motif, debate, gender space. sit. y. Nat. Arabian Nights " ─ the debate between good and evil, and the boundary of gender space..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8)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9) 目次.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目次 緒論………………………………………………………………………………… 一、研究目的…………………………………………………………………… 二、文獻回顧……………………………………………………………………. 1 1 2. (一) 《一千零一夜》……………………………………………………. 2. (二) AT 分類法………………………………………………………… (三) 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 4 6 9. 政 治 大. 三、研究方法與限制……………………………………………………………. 立. ‧ 國. 學. (一) 研究方法…………………………………………………………… (二) 研究限制…………………………………………………………… 四、論文章節架構………………………………………………………………. ‧. sit. y. Nat.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io. er. 第一節 《一千零一夜》的發展與特色………………………………………… 一、形成與傳播過程……………………………………………………… 二、故事特色……………………………………………………………… 三、敘事結構………………………………………………………………. n. al. Ch. n U engchi. iv. 第二節 AT 分類法的故事類型……………………………………………………. 9 9 10. 13 13 13 15 20 21. 一、動植物及物品故事…………………………………………………… 二、一般民間故事…………………………………………………………. 21 22. 三、笑話與軼事、程式故事與難以歸類的故事………………………… 第三節 23 大類的情節單元………………………………………………………. 23 25. 第二章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 41 41. 第一節 動植物及物品故事類型………………………………………………… 第二節 一般民間故事類型………………………………………………………. 46.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0)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第三節 笑話與軼事、程式故事與難以歸類的故事類型……………………… 一、笑話與軼事…………………………………………………………… 二、程式故事……………………………………………………………… 第三章《一千零一夜》的情節單元……………………………………………… 第一節 《一千零一夜》類型故事的情節單元…………………………………. 73 74 89 91 91. 一、動植物及物品故事(AT1-299)…………………………………… 二、一般民間故事(AT300-1199)……………………………………… 三、笑話與軼事(AT300-1999)…………………………………………. 91 93 107. 四、程式故事(AT2000-2399)…………………………………………. 110 110. 第二節 《一千零一夜》無類型故事的情節單元………………………………. 治 政 大 一、務實的〈C.禁忌〉…………………………………………………… 立 二、多樣化的〈F.奇蹟〉………………………………………………… ‧. ‧ 國. 學. 三、彰顯宗教哲理與女性智慧的〈J.智慧與愚蠢〉…………………… 四、為愛而生的〈K.詭計〉……………………………………………… 五、凸顯文化差異的〈P.社會〉………………………………………… 六、炙烈反骨的〈T.性〉………………………………………………… 七、刻劃異教徒互動的〈V.宗教〉………………………………………. sit. y. Nat. 111 112 113 115 117 119 123. 結論…………………………………………………………………………………. 147. 引用文獻……………………………………………………………………………. 151. 附錄一 《一千零一夜》故事夜/頁數/編號/名稱索引………………………… 附錄二 《一千零一夜》所有故事/故事類型/情節單元對應表………………… 附錄三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對應表……………………………. 155 165 207. n. al. er. 127 129 136 136 139 140 143. io. 第四章 《一千零一夜》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第一節 善惡對立的辯論型敘事結構…………………………………………… 第二節 界線分明的性別空間…………………………………………………… 一、禁室──女性空間的「室內化」…………………………………… 二、花園──性別空間的灰色地帶……………………………………… 三、內外兼顧──恐懼「睡著」的男性………………………………… 四、變性──進入異性空間……………………………………………….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1) 表次. 表次 表 1-1. 〈P.社會〉下子項目性質示意表…………………………………………. 36. 表 2-1. 三種動物故事比較表………………………………………………………. 42. 表 2-2. 〈第二個僧人的故事〉公主與妖魔鬥法流程示意圖……………………. 49. 表 3-1 《一千零一夜》〈動植物及物品故事〉類型/故事/情節單元對應表……. 92. 表 3-2 《一千零一夜》〈一般民間故事〉類型/故事/情節單元對應表…………. 93. 政 治 大. 表 3-3 《一千零一夜》〈笑話與軼事〉類型/故事/情節單元對應表……………. 立. 表 3-4 《一千零一夜》〈程式故事〉類型/故事/情節單元對應表………………. ‧ 國. 學. 表 4-1 《一千零一夜》獨特故事類型一覽表……………………………………. ‧. 表 4-2 《一千零一夜》具獨特情節單元的故事類型對應表……………………. 107 110 128. Nat. sit. y. 128. 表 4-4. 〈印度國王吉里阿德與王子的故事〉回合制示意表……………………. n. al. er. 〈國王、太子與妃子的故事〉回合制示意表……………………………. io. 表 4-3. Ch. engchi. i Un. v. 130 132.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2)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3) 圖次. 圖次 圖 0-1 湯普森《民間文學母題索引》層級示意圖──以〈鵬〉為例……………. 7. 圖 4-1 〈忠臣與惡妃的辯論〉辯論型敘事結構示意圖……………………………. 133. 圖 4-2 〈國王、太子與妃子的故事〉辯論型敘事結構示意圖……………………. 134. 圖 4-3 〈印度國王吉里阿德與王子的故事〉辯論型敘事結構示意圖…………………. 135.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4)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5) 緒論. 緒論. 一、研究目的 自 1704 年法國東方學者安托萬.加朗(J. A. De Galland,又譯戴加崙, 1646-1715)首度將其翻譯成法文並介紹予西方讀者以來, 《一千零一夜》奇幻的 阿拉伯風景與華美煽情的詞藻,廣受世人讚嘆,從中汲取靈感而生的文藝作品更 是目不暇給。. 政 治 大 千零一夜》的故事歌頌自由愛情,吹捧英雄與善人,時而詼諧幽默,尖酸諷刺統 立 治者的奢侈與宗教家的偽善。直至三百年後的今日,其影響仍不時出現在流行文. 膾炙人口的〈阿拉丁〉 、 〈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 、 〈辛巴達航海記〉……, 《一. ‧ 國. 學. 化與娛樂媒體中。她早已超脫阿拉伯民間文學的範疇,成為一普世的大眾文學, 同時也為身處非阿拉伯世界的讀者,提供一個遙望神秘東方大陸的窗口。. ‧. 而在芬蘭民俗學者安蒂.阿爾奈(Antti Amatus Aarne,1867-1925)與美國. Nat. sit. y. 斯蒂.湯普森(Stith Thompson,1885-1976)對世界各地民間文學的採集與整理. io. er. 下,俗稱「阿爾奈─湯普森分類法」 (Aarne-Thompson classification system,簡稱 AT 分類法)的「民間故事類型索引」問世。該索引蒐羅的對象「故事類型」 (type),. n. al. Ch. i Un. v. 泛指民間故事中一再出現並不變的結構(各種情節單元的組合方式)。以此為基. engchi. 礎,湯普森又發展出一種比故事類型更細緻的故事元素「情節單元」(motif1), 並編纂「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Motif-Index of Folk-Literature)。此兩份索引 的分類標準與編號系統深深影響後世民俗學者分析、比較民間故事的方法。 秉持對民間故事的熱愛,筆者在閱讀李唯中譯自布拉克善本(Bulaq edition) 的《一千零一夜分夜本》(2009,台北:遠流)後,查詢與之相關的前人文獻, 發覺有關《一千零一夜》的研究在海內外相當豐沛,但以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為 切入點,對其進行分析、歸納的研究並不多,遂以此為方向撰寫本論文。 本論文將以「AT 分類法」與「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為研究工具, 《一千 1. 胡適將 Motif 譯為「母題」,該譯名直至目前仍常為中文世界學者使用。然金榮華認為「母 題」是純表音,無法凸顯其指涉的意義,且容易和「主題」一詞混淆,故改以「情節單元」作 為對應。 1.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6)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零一夜》為研究對象,分析、比較、對應《一千零一夜》的各種類型與情節單元。 預期將發現《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獨特性」 ,以及作為歐美經驗的產物,AT 分 類法與情節單元索引編制規則不可避免的文化侷限性。 本論文試圖達成以下目的: ⚫. 理解《一千零一夜》的形成與傳播背景。. ⚫. 理解 AT 分類法與情節單元索引的分類系統與收錄內容,並將之套用於《一 千零一夜》故事的解構,整理出《一千零一夜》擁有的類型,以及情節單元 的特色。. ⚫. 透過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發現《一千零一夜》有別於其他同類型故事的 「地方風格」。. 立. 學. ‧ 國. 二、文獻回顧. 政 治 大. (一)《一千零一夜》. ‧ sit. y. Nat. 目前國內與《一千零一夜》相關的研究著書甚少,且多數來自阿拉伯語文與 歷史學界,而非使用民族學、故事學的角度。這可能肇因於《一千零一夜》在國. io. n. al. er. 人心目之地位與認識仍停留在愛情故事、神奇故事的「童話」範疇;反之,佔其. i Un. v. 篇幅絕大多數的戰爭敘事、民風描述、政治諷刺等主題,由於涉及阿拉伯伊斯蘭. Ch. engchi. 世界的歷史與文化風俗,難以得到台灣普羅大眾的共鳴,故對其研究相對缺乏熱 忱與實用價值。大陸地區對《一千零一夜》的研究相形豐富,但相比其他西文翻 譯文學,仍然顯得鳳毛麟角。 中文世界論述《一千零一夜》者,有郅溥浩《解讀天方文學》 (2007,銀川: 寧夏人民出版社) 。該書目收錄的《一千零一夜》論文,有〈佛經與阿拉伯文學〉、 〈終身不笑者與妙音──兩則中阿文學比較〉、〈中阿古代交往及其在文學上的反 映〉 、 〈論一千零一夜對商人生活的描寫〉 、 〈一千零一夜和三言、二拍中的商人生 活和市民心態〉 、 〈一千零一夜中的印度情節單元與結構〉 、 〈一千零一夜和性〉 、 〈一 千零一夜和中國文學〉 、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論析〉 、 〈一千零一夜與中國章回小 說之比較〉、〈阿拉伯馬格里布民間故事集──一百零一夜〉,共 11 則。其中文學 反映社會現實的研究佔 4 篇,比較文學佔 7 篇。 2.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7) 緒論. 郅氏(2007)致力於《一千零一夜》與中國市井文學的比較。他認為,《一 千零一夜》明顯受到古印度「教育性寓言」的影響,借鑒性質極強;而中國長期 受印度佛教薰陶,又與阿拉伯世界有過絲路貿易的商業文化往來,其文學反映的 敘事結構與故事類型,與《一千零一夜》有諸多相似之處,如〈壺中人〉 (AT1426)、 〈天鵝女〉(AT400+400A)等等。2 趙建國(2016)則有《一千零一夜:從文學到藝術》,其中收錄的〈一千零 一夜中病例故事的個案分析〉、〈阿拉伯的「白天」與「黑夜」──一千零一日和 一千零一夜的比較研究〉以及〈一千零一夜和伊索寓言的比較研究〉3。前者對 於《一千零一夜》愛情故事裡頻繁出現的故事類型〈因雌雄動物之夢而厭惡男人 的公主〉 (AT850-870?)進行心理學角度的分析,後兩者則屬於比較文學研究。. 治 政 內容多少與本論文有所重複,但兩人的比較與分析並沒有結合故事類型與情節單 大 立 元,對框架式敘事結構也無進一步探討,這將是本論文致力補強的部分。 英文世界方面,神話學者 Joseph Campbell(1997). 學. ‧ 國. 可以說,郅氏與趙氏對《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已做了概論性的分析,其. 4. 曾以《一千零一夜》. 中極具代表性的愛情故事〈蓋麥爾與布杜爾〉為例,探討男女主角如何從拒絕、. ‧. 啟程、啟蒙、磨難與回歸,體現神話「英雄旅程」的原型,並收錄在其著作《千. sit. y. Nat. 面英雄》當中。. al. er. io. 美國社會學家 R. C. Hovannisian 和 Georges Sabagh (1997). 5. 在《The. iv n C 夜》對阿拉伯文學中之影響、故事講述者的性別意識、以及故事中呈現的西亞歷 hengchi U 史、社會與文化習俗進行論述與剖析。 n. Thousand and One Nights in Arabic Literature and Society》一書中,對《一千零一. 荷蘭故事學者 Richard van Leeuwen(2007) 6 則就《一千零一夜》的空間、 人物旅程與轉化過程,探討故事的結構。Leeuwen 認為,《一千零一夜》在空間 上呈現出一種廣袤的,錯綜複雜的關係,故事結構本身也因為峰迴路轉的敘事手 法,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宮,使讀者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2 3. 郅溥浩,《解讀天方文學》(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07) 。 趙建國,《一千零一夜:從文學到藝術》(北京:時代,2016) ,頁 178-203。. 4. Joseph Campbell、Bill Mayers(原作) 、朱侃如(譯) ,《千面英雄》 (台北:立緒,1997) 。. 5. R. C. Hovannisian and Georges Sabagh, 1997, Th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 in Arabic Literature. 6. and Society. Cambridge, NY. Richard van Leeuwen, 2007, Th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 Space, travel and transformation. Routledge, England. 3.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8)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Leeuwen 所謂的「空間」不單是地理層面上的。除了人為加諸的國界、城鄉 差異、神魔與人類世界邊界等「實體空間」,還有心理形塑的隔閡、性別、權力 發散產生的「抽象空間」 。以山魯亞爾國王為例,他仇視女性、濫殺無辜的作為, 實是表現出他錯誤歸因下的心理與權力空間封閉──皇后的出軌,導致他自尊重 創,將女性視為一種對自身權力的威脅。為了防止威脅的進一步滲透,他拒絕女 性,也否定了自己身為男性/國王的任務──繁衍子孫以繼承王位;而皇后山魯佐 德所做的,則是利用數以萬計的故事,逐漸軟化山魯亞爾的心牆,將一個封閉的 空間轉回開放。 「白晝」是人們工作、勞心的時刻,象徵人性的「規則」、「理性」;「黑夜」 是人們休憩、縱慾的時刻,象徵「治癒」與「感性」 ; 《一千零一夜》是一場由山 魯佐德執行的「治療」 ,也是一場「儀式」 ,使山魯亞爾脫離現實,進入混沌,從. 政 治 大. 而轉化為全新的完整自我。正如 Leeuwen 所言:「思考本身就是一場旅程。」7. 立. 總體而言,中西文世界的學者看重的主題,大多是《一千零一夜》呈現的社. ‧ 國. 學. 會文化與象徵符號。在比較文學與故事型態、類型方面,尚有諸多可深究之處, 等待我等後人挖掘。. ‧ er. io. sit. y. Nat. (二)AT 分類法. AT 分類法,全名「阿爾奈─湯普森分類法」,最早由芬蘭學者阿爾奈提出,. n. al. Ch. i Un. v. 由此建立「故事類型」的概念,意指重複的故事結構。原先只有「動物」 、 「普通. engchi. 民間故事」 、 「笑話」三大類型,內容來自以芬蘭為主的北歐民間故事。後美國學 者湯普森將內容擴展至歐洲、西亞與非洲等地,增加「程式故事」與「難以分類 的故事」兩大類,成為國際化的民間故事分類參照。 AT 分類法的編號系統很簡單,即每個故事類型以一個數字為代號,數字前 也可再加上 AT 兩字代表「民間故事類型索引」,例如編號為 1 的故事類型〈狐 狸裝死為偷魚〉,在書面表示上可寫為 AT1。同一編號可能包含數種角色、行為 類似,但結構稍有不同的類型,會以數字後加一英文字母示之,如〈機靈的竊賊〉 (AT1525),同編號的還有〈偷馬〉(AT1525B)、〈小偷互偷〉(AT1525H)等類 型。. 7. Richard van Leeuwen, 2007, 頁 141. 4. DOI:10.6814/NCCU202001512.

(19) 緒論. 民間故事的數量無垠,它的流變更是永無止息。阿爾奈與湯普森了解這個道 理,因此採用類似圖書館的編號系統,號碼之間存在許多空號,同樣的號碼也可 以小數點或英文加註,使整體數字不變的情況下,也能無窮盡的收納後世學者採 錄的新故事類型。 1937 年,歐洲國際民俗協會給予 AT 分類法高度讚揚,認為它證實了人類文 化的普同性,同時提供一種跨域的視角與工具,使人文科學從此打破國界的限制。 為了繪製國際性的民俗地圖,歐洲各地的民俗學者開始以 AT 分類法蒐羅、分析、 解構在地民間故事,其中法國的保羅.德拉許(Paul Delarue,1889-1956)與其 後繼瑪莉─路易斯.特內茲(Marie-Louise Teneze,1922-2016)完成的一系列法 國故事研究,是以 AT 分類法整理地方故事的最佳例子。8. 治 政 別歧視而受到詬病,如〈天鵝王子〉 (AT451),說的是女主角如何忍辱負重的解 大 立 救她那著魔變為鳥禽的兄弟。但從該情節的名稱來看,作為主要行為者的女性完 隨著時代推移,早期 AT 分類法由於故事類型名稱潛在的我族中心主義或性. ‧ 國. 學. 全被忽視。2004 年,由德國民俗學者烏特(Hans-Jörg Uther,1944-)率領的團 隊針對 AT 分類法進行一連串改進,除更改部分情節的名稱,也持續收集世界各. ‧. 地的新情節匯入其中,成為「阿爾奈─湯普森─烏特分類法」 (Aarne–Thompson– Uther Index,俗稱 ATU 分類法)9。. y. Nat. io. sit. 中文世界方面,受該分類法影響與借鑒,同時考量各地民間故事變異極大,. al. er. 若凡事皆以歐美中心的 AT 分類法強行套用,難免有削足適履之憾,海內外之民. n. iv n C h(1937) 1909-1989)的《中國民間故事類型》 e n g 首開中國在地民間故事分類之先河; chi U 俗學者亦發起歸類在地民間故事類型的運動。20 世紀初由艾柏華(W. Eberhard, 其後美籍華人丁乃通(1915-1989)《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索引》(1978)沿用 AT 分類法之分類,摘錄其中常出現於中國的案例做論述。 在台灣,金榮華(1936-)於中國口傳文學調查與整理的過程中,認識到湯 普森、丁乃通的索引貫以歐美文化思考,或以歐美大眾孰悉的民間故事為類型命 名,難以為中文世界讀者理解;同時現存的譯本品質參差不均,存在不少異名同 質、或同名異質的翻譯錯誤,如丁乃通《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索引》的中譯版便是 鞠熙, 〈法國故事類型索引编制史與口頭文學研究思潮〉 ,《民族文學研究》,2016 年第 2 期, 頁 39-48。 9 詳細的 ATU 分類法,可見於 Hans-Jörg Uther, 2011, The Types of International Folktales. A Classification and Bibliography. Based on the System of Antti Aarne and Stith Thompson. Helsinki :Finnish Academy of Science and Letters.共 3 冊。可惜筆者沒有得到這套文獻,故本論 文無法以此為依據。 5 8.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0)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由四人合譯而成,缺乏完善的統整與校正。 有鑑於此,金氏以 AT 分類法為基礎,耗時 30 餘年,完成 2007 年的《民間 故事類型索引》 (共 3 冊)及 2014 年的增修版(共 4 冊) 。除改舊音譯詞「母題」 為表義詞「情節單元」,金氏仿效中國章回小說標題言簡意賅的優點,將類型名 稱改為中文世界讀者容易理解的格式,並大膽更動、統整、分割部分類型編號, 以符合中國地區口傳文學的現實樣貌,例如將原名為〈動物故事〉,忽略與神奇 植物、非生命物體相關的故事類型大類,改稱為〈動植物及物品故事〉。本論文 使用的故事類型名稱與編號也是以金氏版本為準。. (三)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 政 治 大 故事、情節單元(motif)與故事類型的關係,可以用物質、原子與分子的 立. 概念來理解:原子(情節單元)是物質(故事)的最基本單位,但是單一的原子. ‧ 國. 學. 難以反映物質的性質,必須透過多種原子以不同的排列組合形成的各種分子(故 事類型),才能表現出物質的性質。. ‧. 由湯普森建立的《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將情節單元分成 23 大類。與. Nat. sit. y. AT 分類法相似,它也採用圖書館式的編號系統,大類以英文字母排序(缺 I、O、. er. io. Y 三字母),下以數字 0 開頭,一個百位數代表一種子分類,一個十位數代表子 分類下的一個細項,每個個位數代表一種專一性的劃分,個位數下又以小數點區. n. al. Ch. i Un. v. 分出各種延伸案例。小數點能無限增加,所以即使有更多的案例被收錄,索引的 總數字也能保持不變。. engchi. 情節單元的層級依其具備的要素,而不是篇幅而定。我們可以把情節單元索 引的機制想像成一個「異次元抽屜櫃」。抽屜依據內容物的特徵編號,每個抽屜 裡面又有數個小抽屜,抽屜空間沒有極限,抽屜數量則依新增加的內容物特徵而 增加。 以《一千零一夜》常見的情節單元〈鵬(Roc)〉為例,它屬於〈B.動物〉, 編號為 B31.1,與其同等級並隸屬同「抽屜」的情節單元還有〈巨大渡鴉〉(情 節單元 B31.2) 、 〈巨大蝙蝠〉 (情節單元 B31.4) 、 〈其他巨型鳥類〉 (情節單元 B31.6) 等等;它的上一層「抽屜」為〈巨鳥〉 (情節單元 B31) ,同等級的分類項目有〈鳳 凰〉(情節單元 B32)、〈食人鳥〉(情節單元 B33)、〈其他神話鳥類〉(情節單元 6.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1) 緒論. B39)等等;再更上一層的「抽屜」為〈神話鳥類〉(情節單元 B30),同等級的 分類項目有〈獸人〉 (情節單元 B20) 、 〈鳥獸〉 (情節單元 B40) 、 〈神話魚類〉 (情 節單元 B60)、〈其他神話動物〉(情節單元 B90)等等;這些「抽屜」又都隸屬 於〈神話動物〉 (情節單元 B0-B99) ,同等級的分類項目還有〈魔法動物〉 (情節 單元 B100-B199)、〈具有人類特徵的動物〉(情節單元 B200-B299)等等。除了 上述隸屬關係, 〈鵬〉本身也是一個「抽屜」 ,其下有〈大鵬的卵〉 (B31.1.1) 、 〈大 鵬丟棄在船上的岩石〉 (情節單元 B31.1.2)等許多有關鵬行為特徵的情節單元。 把這些層級以圖式具象化,其規則就很容易理解了:.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圖 0-1. Ch. engchi. i Un. v. 湯普森《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層級示意圖──以〈鵬〉為例. 《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的優點是分類依據簡單:每個大類依其名稱梭羅 與之相關的情節單元。查詢者只要利用聯想,就能在情節單元涉及的元素與大類 名稱之間找出對應,進而縮短查詢時間。但這項優點同時也是缺陷:首先,各大 類容量相當不平均,情節單元本身的大小也差異極大。有些情節單元只具有單一 元素,例如一幢奇異的建築物;有些情節單元則包含角色、行為與故事背景,幾 乎與故事類型無異。若想查詢的情節單元是零碎的,又剛好屬於數量龐大的大類, 將會使查詢耗力耗時。 再者,許多性質模糊,或同時擁有兩個以上大類性質的情節單元,只能選擇 7.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2)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一個被強調的性質納入。至於甚麼性質該強調,甚麼性質淪為附庸,則完全依分 類者的主觀意識形態為准。這種不明確性容易造成異文化查詢者的迷惑,也會因 聯想錯誤而查錯大類,進而耗費查詢時間與精力。在〈A.神話〉 、 〈B.動物〉等泛 指性高、情節單元數量龐大的大類中,這種問題尤其嚴重。 此外,排在後面的一些大類不可避免地成為前大類挑剩情節單元的垃圾桶。 如〈W.人物的個性〉:依據大類名稱,可知其收錄的情節單元與個性有關,但因 為之前的大類已經囊括智慧、愚蠢、奸詐、殘酷等個性,使〈人物的個性〉顯得 名不符實,因為它的內容不是「所有個性」,而是「殘餘的個性」。 誠如美國民俗學者丹.本.阿莫斯(Dan Ben-Amos,1934-)的評論: 「湯普 森與其學生沒有清楚意識到,情節單元的概念是學者對民俗的話語。它是敘事成. 政 治 大. 分符號化的展現,而非敘事成分本身。」10. 立. 敘事者在講述故事時,並不會意識到情節單元的獨立性,更不會刻意地把情. ‧ 國. 學. 節單元當成積木來拼湊。將故事看成各種情節單元的結合,只是便於學者對故事 進行分類。是此,怎樣的故事成分能稱為一個特殊的情節單元,完全倚仗於學者 ──湯普森與其繼承者──的主觀解釋。就像統治者在土地上畫分國界一樣;故事. ‧. 是客觀存在的,情節單元卻是主觀人為的。. y. Nat. n. al. er. io. 點:. sit. 特內茲認為,作為民間文學的資源庫,《民間文學情節單元索引》有 3 項特. 1.. Ch. i Un. v. 它的收錄對象是已經不會再變動的「遺產故事」。否則若要將信息爆炸的當. engchi. 代網路創作與都市傳說一併納入,這項工作對學者而言將會過於巨大。 2.. 它將故事視為地方文化的「隱藏歷史」。在這樣的條件下,民族誌與田野調 查的成果也可納入故事類型或情節單元索引中。它將不僅是文本情節單元的 索引,也是文化情節單元的索引。. 3.. 索引不只為學術服務。現代敘事者也可以從中獲取資源,加以改造後再次傳 播。11 有關民間文學的採集、解構、比對、量化與質性研究,是一項大數據工作。. 自阿爾奈起,無數學者投入其中,截至目前已有百個年頭。只要故事尚在,這項 低調卻偉大的工作就永無止息。當然,單純地將故事數據化並沒有多大意義。阿 10 11. 盧曉輝〈情節單元〉 ,《民間文化論壇》。2005 年第 1 期,頁 103。 鞠熙,2016 年第 2 期,頁 39-48。 8.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3) 緒論. 爾奈與湯普森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 ,其價值在提供學者一種新的視野, 以更有效率的方式比較跨文化的文本。. 三、研究方法與限制 (一)研究方法. 本論文將依各章節之性質,依序使用(1)文獻整理法、(2)內容分析法、 與(3)內容歸納法。以李唯中翻譯自布拉克善本的《一千零一夜分夜本》為研 究之主要文本,第一章〈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以文獻整理法闡述. 政 治 大 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第三章〈一千零一夜的情節單元〉以內容分析法解構、 立 《一千零一夜》的形成背景,概述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定義與分類;第二章〈一 分析《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地方特色,並以內容歸納法統整第四. ‧ 國. 學. 章〈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將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相互對應, 以發掘《一千零一夜》故事的獨特性。. ‧. al. er. io. sit. y. Nat. (二)研究限制. n. iv n C 文本與參考資料盡數來自中文翻譯或英文文獻。作為一份民族文學的研究,研究 hengchi U 者在地知識與民族意識應該是不可或缺的。就算對《一千零一夜》抱有滿腔熱情,. 由於筆者不諳阿拉伯文,亦無阿拉伯地區的田野經驗,依據的《一千零一夜》. 本人依然受限於「它者」的立場,在缺乏語言與共同歷史經驗的情形下,分析故 事時勢必會產生文化本位的偏頗解釋,部分潛在的文化符碼亦難以解讀,不可避 免地與敘事者的語境產生剝離。 本論文的故事類型數據庫主要參照湯普森《世界民間故事分類學》(上海: 上海文藝,1991) 、金榮華《民間故事類型索引》 (新北:中國口傳文學學會,2007) 及其增訂本(2014)、《丁乃通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索引類型檢索》(2010)與《中 國歷代筆記故事類型索引》(2019);情節單元數據庫則參照網站「S. Thompson. Motif-index of folk-literature」12,該網站羅列了情節單元索引 1955-1958 年的版. 12. 網址: https://sites.ualberta.ca/~urban/Projects/English/Content/Motif_Quick_Index.htm 9.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4)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本。筆者對這些資料進行爬書,整理出所有出現於《一千零一夜》的類型與情節 單元,以此做為研究依據。欲知詳情者請參見附錄二〈一千零一夜所有故事/故 事類型/情節單元對應表〉與附錄三〈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對應表〉。. 四、論文章節架構 根據以上考量,本論文之章節安排預計如下:.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第一節 一千零一夜的發展與特色. 政 治 大. 一、形成與傳播過程. 立. 二、故事特色. ‧ 國. 學. 三、敘事結構. 第二節 AT 分類法的故事類型. ‧. 一、動植物及物品故事. sit. y. Nat. 二、一般民間故事. io. er. 三、笑話與軼事、程式故事與難以歸類的故事 第三節 23 大類的情節單元. n. al. Ch. engchi. i Un. v. 本章作為背景章,第一節簡述《一千零一夜》的產生、流變與傳播過程,以 及她的故事特色與敘事結構;第二節介紹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定義、編號系統 與分類特色。. 第二章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 第一節 動植物及物品故事類型 第二節 一般民間故事類型 第三節 笑話與軼事、程式故事與難以歸類的故事類型 10.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5) 緒論. 本章羅列、分析《一千零一夜》出現的故事類型。以 AT 分類法的格式,將 故事類型分為 5 大類: 〈動植物及物品故事〉 、 〈一般民間故事〉 、 〈笑話與軼事〉、 〈程式故事〉與〈難以歸類的故事〉,舉出《一千零一夜》出現的類型,說明其 分布地區、主要結構,與此些類型在《一千零一夜》中的展演特色。. 第三章《一千零一夜》的情節單元 第一節 《一千零一夜》類型故事的情節單元 一、動植物及物品故事(AT1-299). 政 治 大 三、笑話與軼事(AT300-1999) 立 二、一般民間故事(AT300-1199). ‧ 國. 學. 四、程式故事(AT2000-2399) 第二節 《一千零一夜》無類型故事的情節單元. ‧ sit. y. Nat. n. al. er. io. 本章探討《一千零一夜》類型故事與無類型故事的情節單元特色。. Ch. i. e. i Un. v. ngch 第四章 《一千零一夜》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第一節 善惡對立的辯論型敘事結構 第二節 界線分明的性別空間 一、禁室──女性空間的「室內化」 二、花園──性別空間的灰色地帶 三、內外兼顧──恐懼「睡著」的男性 四、變性──進入異性空間. 11.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6)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本章結合第二章與第三章,將《一千零一夜》的類型與情節單元作對應,分 析其有別於其他地區民間文學的「地方特色」。. 結論. 章節大要概述與研究總結。. 立. 政 治 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Un. v. 12.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7)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本章作為背景章,先簡述《一千零一夜》的產生、流變與傳播過程,以及她的故事 特色與敘事結構;後介紹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定義與特色。研究者已就《一千零一夜》 每個故事的名稱、出現的冊數、頁數、夜、編號整理為表格,請參見附錄一〈一千零一 夜故事夜/頁數/編號/名稱索引〉。. 第一節 《一千零一夜》的發展與特色 一、形成與傳播過程. 立. 政 治 大. ‧ 國. 學. 《一千零一夜》(‫)كتاب ألف ليلة وليلة‬,中文又譯《天方夜譚》,英文世界則稱《Arabian nights》 。從其名稱不難看出外界對她的想像,是專屬於「阿拉伯地區」的「阿拉伯民族. ‧. 文學」;近代的阿拉伯文學界也視《一千零一夜》為一具世界知名度的民族標誌而與有 榮焉。的確,《一千零一夜》的多數故事體現出阿拉伯帝國(尤其是 9 世紀的阿拔斯王. y. Nat. sit. 朝全盛時期)市民階級的繁華生活,但也正如同阿拉伯帝國本身,她的形成、傳播與流. al. er. io. 變並非純粹的阿拉伯民族與地區產物,而是橫跨多地域、多民族、各階級、長時間、國. n. 際政治性的大雜燴;甚至連她那「民間文學」的定位也充滿疑點。. Ch. engchi. i Un. v. 阿拉伯地處歐、亞、非三大陸之交會點,自古就是商業往來必經之道,各種文化在 此碰撞出新樣貌;7 世紀伊斯蘭教創立後,阿拉伯人的文化水準顯著提升。挾地利之便, 希臘、波斯、猶太、印度文本被大量翻譯,使阿拉伯文明對異文化的吸收更是如虎添翼。 現學界對《一千零一夜》的起源一致認為來自印度與波斯,其中又以波斯故事集《一 千個故事》 (英拼 Hazar Afsaneh,音譯《赫扎爾─艾福薩那》)對其影響最大,可惜該書 已經失傳,無法進行更深層的比較分析。由於阿拉伯帝國對異地文學的大量翻譯使自 8~9 世紀,《一千零一夜》最早應該也是成形於當時。透過阿拉伯民族與周圍人口的互 動,《一千零一夜》也藉著通婚、商業、戰爭等渠道,由阿拉伯半島北部(今伊朗、伊 拉克與敘利亞一代)逐漸向外擴散。阿拔斯王朝人口貿易盛行,來自阿拉伯周圍地區的 女奴與釋奴亦在進入阿拉伯文化圈的同時帶入自身家鄉的生活習慣與民間故事,擴展了 《一千零一夜》的世界觀。 13.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8)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由人稱「學者哈里發」的阿拔斯王朝第 7 任哈里發馬蒙( ‫أبو عباس عبد هللا المأمون بن هارون‬ ‫بن محمد بن عبد هللا‬,在位 813-833)開啟的「百年翻譯運動」 ,間接促成了 15 世紀歐洲的文 藝復興。在當時歐洲的作家方言文學裡,我們也可見到不少《一千零一夜》的影子,如 義大利薄迦丘(Giovanni Boccaccio,1313-1375)的《十日談》與英國喬叟(Geoffrey Chaucer,1343-1400)的《坎特伯里故事集》,兩者的敘事結構(故事套故事的框架式 敘事結構) 、中心思想(提昌自由愛情、歌頌機智騙徒、嘲諷高階權貴) 、故事類型與情 節單元,都與《一千零一夜》不謀而合。 13~16 世紀,阿拉伯帝國的政治與文化重心轉移至埃及的馬木路克王朝,同時歐洲 正進入啟蒙與大航海時代,對「東方」世界的鯨吞蠶食於焉展開。17 世紀,法國東方 學者兼文學家安托萬.加朗以敘利亞手稿翻譯為近代流通《一千零一夜》的最早版本。 他將其整理、修飾並加入自己的主觀編寫後以法文介紹給歐洲讀者,頓時洛陽紙貴,各. 政 治 大 歐洲人的價值觀而被大肆修改。加朗隨後於又從阿拉伯的基督徒報導人的口述得到〈阿 立 拉丁神燈〉與〈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的故事,並加入至新版的《一千零一夜》。 國爭相翻譯。當時加朗的版本只有 282 夜1(亦有 274 夜的說法2),許多故事也為符合. ‧ 國. 學. 自加朗首開風氣以來,歐洲東方學者對《一千零一夜》的翻譯與編寫從未停止。隨. ‧. 著各地相關手稿的發現與歐洲東方主義的熱絡,更多故事相繼出爐,並進一步結合當時 歐洲流行的幻想文學元素,〈辛巴達航海冒險〉等膾炙人口的「阿拉伯故事」也被創造. Nat. sit. y. 出來並加入《一千零一夜》 。此時加朗已無需「使東方適應法國,而是用法文創造東方」,. io. er. 他「擔當起敘利亞說書人的角色,預示了一個虛構的世界。他之所以能做到如此,憑藉 著他的親身經歷、淵博的學識、以及法國近代故事家創作的仙話/童話之間存在的形式. n. al. 與主題的相似」3。誠如愛德華.薩依德所言:. Ch. engchi. i Un. v. 自法國在東方的殖民勢力輸給英國後,東方都是在他們的想像中。他們建構的東方 是法國式的,甚至擴張為歐洲式的大樂團,以為主奏者非法國莫屬。他們筆下的東方, 是記憶、引人遐想的遺跡、被遺忘的秘密、隱藏的信件。東方儼如神思妙策下的存在……。 4. 如今我們孰悉的《一千零一夜》,是由印度、波斯、阿拉伯與歐洲(尤其是法國) 的口傳、紙本、作家文學匯集而成的大雜燴。自 8 世紀的成形到 15 世紀的增修,直至 千年後的當代,她仍是啟蒙無數藝術家與作家的謬思。西班牙賽萬提斯(Miguel de 1. 2 3 4. Richard van Leeuwen, Th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 Space, travel and transformation. Routledge, England,2007.頁 2。 趙建國,《一千零一夜:從文學到藝術》,頁 1。 趙建國,《一千零一夜:從文學到藝術》,頁 5-6。 愛德華.薩伊德(原作) 、王志弘 等(譯), 《東方主義》 (台北:立緒,1999) ,頁 245。 14. DOI:10.6814/NCCU202001512.

(29)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Cervantes Saavedra,1547- 1616)的《唐吉軻德》 、法國尚.得.拉封丹(Jean de La Fontaine, 1621-1695)的《拉封丹寓言》、英國喬納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1667- 1745) 的《格列佛遊記》 、丹尼爾.笛福(Daniel Defoe,1660-1731)的《魯賓遜漂流記》 、義 大利普契尼(Giacomo Antonio Domenico Michele Secondo María Puccini,1858-1924) 的《杜蘭朵公主》 ,都直接或間接地受到她的啟發。. 二、故事特色. 以本研究參照的布拉克善本為例,《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背景絕大多數集中在巴格 達、巴士拉、大馬士革等阿拔斯王朝政經中心城市,其次是埃及、葉門、印度、中國(當 時阿拉伯人遙望的中國,如同法國人遙望的阿拉伯一樣,是一個充滿想像的浪漫之地。. 政 治 大. 其風俗民情不同於真實的中國,而更接近現今中亞一代),最外圍到達北非、希臘與拜. 立. 占庭帝國。. ‧ 國. 學. 故事的時間點最早有發生在古羅馬、古波斯薩珊王朝、蒙昧部落時期的案例。這段 時間的描述是零星且晦暗不明的,只有模糊的記載。. ‧. 進入伊斯蘭教的阿拉伯帝國時期,由於集權統治者哈里發的出現,時間的標記明顯. Nat. sit. y. 精確許多。《一千零一夜》故事中提及的哈里發,有歐麥爾一世(‫عمر بن الخطاب‬,阿拉伯. er. io. 帝國第 2 任哈里發,在位 634-644)、穆阿維亞一世(‫معاوية بن أبي سفيان‬,伍麥葉王朝創始 者,在位 661-680) 、蘇萊曼─伊本一世(‫الوليد بن عبد الملك‬,伍麥葉王朝第 7 任哈里發,. n. al. Ch. i Un. v. 在位 715-717) 、歐麥爾二世(‫الوليد بن عبد الملك‬,伍麥葉王朝第 8 任哈里發,在位 717-720)、. engchi. 希沙姆一世(‫هشام بن عبد الرحمن‬,後伍麥葉王朝第 2 任哈里發,在位 724-743)、哈倫.拉 希德(‫هارون الرشيد‬,阿拔斯王朝第 5 任哈里發,在位 786-809) 、馬蒙、穆阿台綏姆( ‫أبو إسحاق‬ ‫عباس بن هارون الرشيد‬,阿拔斯王朝第 8 任哈里發,在位 833-842) 、穆塔瓦基勒( ‫المتوكل على‬ ‫هللا جعفر بن المعتصم‬,阿拔斯王朝第 10 任哈里發,在位 847-861)等等。其中又以哈里發哈 倫.拉希德時期的故事最多。他的王后祖貝黛(‫زبيدة بنت جعفر ابن المنصور‬,以開發帝國水 利設施聞名,766-831)、宰相賈法爾.伊本.葉海亞(‫جعفر بن يحيى‬,出生於波斯的巴爾 馬克家族,該家族在阿拔斯王朝享有崇高政經地位,767-803) 、劊子手麥斯魯爾(哈倫. 拉希德的黑奴親信) 、酒肉詩人艾普.努瓦斯(‫أبو نواس‬,756-814) 、宮廷樂師艾普.伊斯 哈格.易卜拉辛等人,也作為箭垛人物頻繁地出現,有關他們的軼事與傳說不勝枚舉。 阿拔斯王朝後則缺乏明確的時間標記。雖然從故事背景的「埃及開羅」可猜測應形 成於 10-12 世紀的法蒂瑪王朝、14-16 世紀的馬目路克王朝或更晚近,但這個時期的故 15.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0)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事似乎喪失時間意義,因為它們的幻想程度太高,加上作家(無論是阿拉伯還是歐洲) 的主觀意識形態,失去了反映當代時空的作用。 民間文學往往反映底層人民受壓迫的生活經驗,《一千零一夜》卻表現出不同階級 間意識型態所造成的矛盾。的確,諸如漁民、乞丐、貝都因人等低社經階級者在故事中 從不缺席,但《一千零一夜》呈現最多的卻是繁榮帝國中的市民、貴族與統治者生活。 市民與傳統阿拉伯的遊牧族群不同,他們定居,以手工業、商業維生,重視物質享 樂,藐視下層鄉民的食古不化與上層權貴的繁文縟節。在《一千零一夜》裡,故事主角 幾乎都是市民,尤其以商人為多。故事開頭往往敘述他們出生於富商之家,過著紈褲子 弟的生活;然而當父親過世,家道中落,貴為公子爺也只能放下身段,踏上旅途以追求 嶄新的人生。這些年輕、叛逆、富冒險精神的中產階級(甚至可說是波西米亞精神)之 流行,可說比歐洲早了近 1000 年。. 立. 政 治 大. 與市民相比,貴族無須汲汲營營的追求物質生活,因為他們早已深陷其中。自伍麥. ‧ 國. 學. 葉王朝以來,貿易、對外戰爭與集權統治,使伊斯蘭帝國的經濟欣欣向榮,卻也衍生出 政治、經濟上的不平等。早期穆罕默德與四大哈里發努力以宗教、法律、品格維繫的大 同世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是自由經濟、集權統治帶來的 M 型社會與貪污舞弊。阿拔. ‧. 斯王朝推翻伍麥葉王朝,雖然達成了一次政經再分配,卻只是將阿拉伯貴族的權力轉移. y. Nat. 到新崛起的波斯貴族手中,絲毫沒有改變既有的社會問題,只是變本加厲。誠如塔米‧. al. er. io. sit. 安薩里(2017)所言:. n. 伍麥葉王朝以極盡鋪張奢華之能事出名,但與阿拔斯王朝相比,也不過是過著克情 克儉生活的樸實小地主罷了。伍麥葉的統治使伊斯蘭帝國變得富裕繁華;而阿拔斯則使 其經濟飛快成長;如同伍麥葉王朝,阿拔斯王朝也是世俗的統治者,善用間諜、警力與 常備軍隊維繫帝國的掌控。5. Ch. engchi. i Un. v. 波斯貴族勢力之誇張,已經達到富可敵國的地步。因富有而做出的種種奇行在《一 千零一夜》裡也描繪的不少,諸如用金銀財寶堆滿的寶船換取心儀的女奴、以等量的黃 金交易小販的蠶豆等。中文世界的讀者盡可以將其想像成高階版的《世說新語》。若說 石崇、王愷花錢如流水只為炫富,阿拔斯王朝的波斯貴族至少還秉持著伊斯蘭教樂善好 施的精神,面對窮人也從不吝惜施捨,倒還算有負起社會救濟的責任。 但即使波斯貴族再怎麼神通廣大,也得看哈里發的臉色。哈里發(‫)خليفة‬ ,原意為「代. 5. 塔米‧安薩里(原作) 、菀默文(譯) ,《中斷的天命──伊斯蘭觀點的世界史》 (新北:廣場,2017) , 頁 145-146。 16.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1)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理人」 ,又稱「信士的長官」 ,是伊斯蘭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從字面上看,哈里發是個謙 辭──沒有實質的政治權力,只是做為先知的代理人管理穆斯林的意見領袖而已。事實 上也確實如此,至少在早期是這樣的。 對伊斯蘭教草創期的穆斯林而言,先知穆罕默德依靠神諭與品格奠基的威望無疑是 最強的向心力來源。但作為最後一位先知,其歸真後,伊斯蘭世界急需一種新的領導人 範式──在神聖性上,他無法超越先知,但可以憑藉不亞於先知的威望繼續帶領穆斯林, 避免使這個新生的意識共同體走向分裂的命運。是此,哈里發一詞為第一任哈里發阿布‧ 巴克爾(‫ابو بكر الصديق‬,在位 632-634)提出,其接替者也繼續沿用此謙辭。 最早的四大哈里發執政時期(632-661),又稱「正統哈里發時期」,包含阿布‧巴克 爾、歐瑪爾一世、奧斯曼(‫عثمان بن عفان‬,644-656)與阿里(‫عل ّي بن أبي طالب‬,656-661) ,都. 治 政 性高,尚未成為涵蓋多民族、地域的大帝國。對四大哈里發而言,重要的不是政治手腕, 大 立 而是維繫伊斯蘭教的神聖性。除了實踐先知的品格、追求宗教律法的道德標準、編纂古 是由長老委員會推舉,最具實力與民心的領導人。當時的伊斯蘭社會剛起步,內部同質. ‧ 國. 學. 蘭經與聖訓、對外發起聖戰以證明神蹟外,四大哈里發亦透過親民、勤儉、民主的形象 廣博人心。有關他們身居高位卻穿布衣、吃粗餅、領薄薪的歷史紀錄或民間逸事族繁不. ‧. 及備載。. y. Nat. 但是自從穆阿維亞一世以政變推翻並殺害阿里後,哈里發的內涵開始變質,宗教性. io. sit. 逐漸示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厚的世俗權力。穆阿維亞一世創建伍麥葉王朝,致力. er. 於經濟發展與領土擴張,卻也開啟哈里發的集權統治。自此之後,長老委員會淪為形式,. al. n. iv n C hengchi U 異越顯分明,哈里發握有的權力與財富也越多,底層社會與帝國邊緣的非阿拉伯人民的. 哈里發轉為世襲制,長期為單一家族把持,而政變則是唯一的權力轉手方式。當階級差 不滿聲浪也越高,進而促成阿拔斯家族的崛起。. 阿拔斯家族挾波斯貴族之助打倒並屠殺伍麥葉一族掌權,哈里發繼續世襲,並承接 伍麥葉的繁榮,將伊斯蘭帝國帶上頂峰。哈里發雖然仍遵循伊斯蘭教的美德以鞏固權力 正當性,但實質上,兵權、司法權與行政權在握的他,早已從「神聖的神僕」轉變為「世 俗的人王」 。《一千零一夜》戲分最多的哈里發哈倫‧拉希德正值阿拔斯王朝(也是全伊 斯蘭帝國)的黃金時期,他與宰相賈法爾(波斯貴族)的物質生活堪比神仙,錦衣玉食、 妻妾如雲,與底層人民的貧困判若雲泥。 《一千零一夜》長期被做為民間文學集看待,她的確少許抒發了底層人民的不滿, 但更多的卻是欽羨──欽羨市民、貴族與統治者的富足物質生活,並期許自己有朝一日 也能達成上層階級的境界。或許換個角度思考,描繪上層階級的奢糜,正是促成人民共 17.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2)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同被剝奪感的凝聚力來源。是此,《一千零一夜》反映出至少三種階級的意識形態拉扯 ──底層階級的不滿、中產階級的浪漫與上流階級的奢侈。這種矛盾並不明顯,原因在 於三者的界線是彈性且有機的:貴族會因失勢而潦倒、貧民會因機緣而翻身;哈里發會 微服私巡探查民生,奴隸也會救助落難貴族。 《一千零一夜》涵蓋各種階級的意識形態, 並沒有造成直接的敘事衝突,卻使《一千零一夜》到底是為哪一階級發聲這點變得含糊 不清。這大概也是作為長時間、異空間、無單一作者之故事百納被所面臨的必然結果。 比起階級衝突,《一千零一夜》更看重性別衝突。開宗明義即顯示了兩性間劍拔弩 張的糾葛──薩珊國王山魯亞爾(‫شهريار‬,英拼 Shahryar)因為王后與奴隸私通,從此厭 惡女性,每天迎娶一位新王后並在隔日將其殺掉。這種喪心病狂的仇女情節,使得國內 女性所剩無幾,大大影響國家發展潛力,引來鄰國的虎視眈眈,也將自己與其家族推向 萬劫不復之深淵。眼看國家面臨存亡之秋,智慧的宰相女兒山魯佐德(‫شهرزاد‬,英拼. 政 治 大 事,其情節之精采,寓意之深遠,使山魯亞爾欲罷不能,不忍下殺手。1001 夜過後, 立 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逐步融化了山魯亞爾的心,加上日久生情,與山魯佐德生下三個兒子, Scheherazade)毛遂自薦,與妹妹敦魯佐德一同嫁與山魯亞爾,每晚敦倫後就開始講故. ‧ 國. 學. 骨肉至親,難以抹滅。此時的他終於懸崖勒馬,放下仇恨,重掌國政。山魯佐德不僅治 好了國王的心病,也拯救了國家的未來。. ‧. 「性」與「性別」幾乎貫穿《一千零一夜》所有以人為主角的故事。愚蠢、擅嫉、. Nat. sit. y. 風流的男人;賢慧、淫蕩、奸詐的女人;夫妻相處之道、同性戀、雙性戀、人獸交、強. io. er. 暴、亂倫…….你能想到的應有盡有。乍看之下,山魯佐德的故事性質缺乏統一目的── 按照常理,她的故事應該發揚女性的正面形象,但事實並非如此。有益於男性的女性只. n. al. Ch. i Un. v. 佔少數,更多的是與珊魯雅爾第一任王后那般欺騙丈夫、作姦犯科的惡女。. engchi. 《一千零一夜》對性與性別的看法與現代為為主流的性解放、性別平權觀念差異甚 鉅,容易使人對故事中作為理論背書的伊斯蘭教產生負面印象。但若進一步深探,便可 發現其欲表達的理念遠比純粹的男性沙文主義幽微複雜許多。伊斯蘭教義明文規範了女 性的權利:女性擁有與男性相等的受教權、財產權與婚姻自主權。在伊斯蘭教之前,阿 拉伯地區雖然性別分工明確,並時有重男輕女、溺殺女嬰的慘劇,卻也不乏執媒體、商 業、軍事與政治牛耳的女性詩人、商人、戰士與酋長,如先知穆罕默德的第一任妻子, 也是史上第一位穆斯林──哈第迦(‫خديجة بنت خويلد‬,555-619),便是一名手腕高超的商 業巨擘。 穆罕默德鼓吹性別平權,禁絕殺害女嬰、買賣女性等風俗。那時的性別空間是模糊 的──男人與女人同樣可在公領域一展長才。但輪到第二任哈里發歐瑪爾一世執政時, 18.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3)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為了有效掌控內部逐漸複雜的帝國治安,視「縱情亂性」為社會亂源,實施嚴格的性別 空間隔離,而女性更被視為性犯罪的潛在源頭,受到沉重的倫理箝制。此時的女性雖然 遭到限制,但至少還受教義保護;然到了阿拔斯時期,因為越發濃厚的世俗性質,女性 原本受教義保障的社會地位也受到挑戰。雖然當時不少宗教家與哲學家有感於道德淪喪 之危機,開始提倡基本教義以重塑社會規範的神聖性,但所謂的基本教義也不過是歐瑪 爾一世的加強版。從此,女性被侷限在私領域,淪為男人的影子。塔米‧安薩里認為這 種社會規範是阿拔斯貴族由薩珊王朝與拜占庭帝國處承襲而來的。6 《一千零一夜》中有不少與傳統價值大相逕庭的女性,諸如包養男性,在性方面居 主導地位的肉食女;或者失去家父長相依為命的母女,靠著機智的行騙手法奪得官職。 這種違反常規的女性形象,明顯是敘事者的有意為之,很可能是對當時性別不平等現象 所做的反動。. 治 政 在資本主義抬頭的阿拔斯王朝,人異化為商品,過去先知與四大哈里發對奴隸制設 大 立 下的重重限制,遭到人性慾望的磨滅,從而興起一種特殊的性別角色──女奴。女奴來 ‧ 國. 學. 自不同國家、宗教與民族,涵蓋帝國境內與對外勢力企及之處,透過戰爭俘虜、強盜擄 掠、人口買賣,流入具消費力的中產階級家中、貴族宅邸與哈里發的後宮。這些女奴不. ‧. 同於一般奴隸或宦官,除了服侍主人一般生活起居,還具有教育與娛樂的功能。是此, 奴隸主會花費心力培養她們的藝術與文學造詣,使其擁有不輸專業學者的豐厚知識。. y. Nat. io. sit. 再者,作為具性吸引力的女性,不少女奴與男主人結為連理並產下後代,對帝國的. al. er. 人口組成產生潛移默化的改變。阿拔斯王朝到了中期,已出現不少母親原為女奴的哈里. n. iv n C hengchi U 的學前教育者,間接左右帝國人文發展與政治走向,其力量不容忽視。可以說,早在名 發。女性在當時的社會雖無法直接影響公領域,但在性別分工上作為家庭主持者與孩童 為馬目路克(‫)سلطنة المماليك‬的突厥奴隸以武力折服波斯人與阿拉伯人搶佔帝國龍頭前, 女奴就已憑藉「軟實力」深深滲透帝國的核心。 現實反映在文學上,女奴可說是《一千零一夜》最璀璨的女性形象。她們集美貌、 智慧、忠誠、勇氣於一身,在身體能力上亦不讓鬚眉,佔據故事的主導地位。 一言以蔽之,「地域涵蓋歐亞非;時間跨越近千年;階級、性別、文化的大雜燴」 就是《一千零一夜》整體的故事特色。. 6. 塔米‧安薩里(原作) 、菀默文(譯) ,《中斷的天命──伊斯蘭觀點的世界史》 ,頁 184。 19.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4)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三、敘事結構. 要講《一千零一夜》的特色,除了劇情,也不能不提她的敘事結構。 《一千零一夜》 的敘事結構屬於「框架式」 ,即「故事套故事」──故事中的角色同時也是故事的敘事者, 從而形成母故事與子故事層層包夾的現象。諸如印度的《五卷書》 、 《故事海》 、 《鸚鵡故 事》 、 《殭屍鬼故事》 、 《辛底巴得》 ;波斯的《卡里萊與迪木乃》 (由五卷書翻譯成巴列維 文並對內容稍加修改的波斯版本,中文又譯《兩狼故事》)等以君臣答辯與治國之道為 主題的寓言集,都慣以框架式敘事結構將原本零碎短小的故事環環相扣,形成有條理的 嚴謹敘事整體。這種特色在《一千零一夜》不但完整重現,更有青出於藍之勢:主故事 中的女主角兼敘事者山魯佐德為了治好山魯亞爾的仇女情節,同時保全自身性命,必須. 治 政 解框架式故事的層層結構,我們可以使用編號系統為故事的排序與階層做整理。 大 立. 每個晚上不停地講故事以吊對方的胃口,框架式故事正好能達成此一目的。為了方便理. ‧ 國. 學. 以《一千零一夜》的主故事〈國王山魯雅爾及其兄弟的故事〉為基點,我們可以把 本故事視為《一千零一夜》的契子,將其設為編號 0。在本契子中,由山魯佐德的宰相 父親向山魯佐德敘說的子故事〈水牛與毛驢的故事〉,由於是包夾在編號 0 故事裡的又. ‧. 一個故事,編號為 0-1:前面的 0 代表階層一,後面的 1 代表階層二,即階層一故事中. sit. y. Nat. 的子故事。. er. io. 主故事走上正軌,山魯佐德開始向山魯亞爾講故事。她講的第一個故事〈商人和魔. al. iv n C 〈第一個老人與山羊的故事〉 (編號 1-1) (編號 1-2) 、 〈第 h e、〈第二個老人與獵犬的故事〉 i U h n c g 三個老人與騾子的故事〉(編號 1-3)……。 n. 鬼的故事〉,編號為 1;編號 1 故事中的三個老人又各自向惡魔講了一個故事,分別是. 總結下來,布拉克善本共有 165 則故事(不算附錄的〈阿拉丁神燈〉 、 〈阿里巴巴與 四十大盜〉 、 〈睡著與醒著〉 、 〈廚師與遊民〉 、 〈嫉妒者與被嫉妒者〉) ;若加上附錄與主故 事內包含的所有子故事,合計就有 292 則故事。其中包含子故事量最多的是〈國王、太 子與王妃的故事〉(編號 129),共包含 27 個階層二的子故事;而階層最多的則是〈三 個蘋果的故事〉 (編號 4) ,該故事中由一名宮女向哈里發哈倫.拉希講的故事〈裁縫與 駝背人的故事〉 (編號 4-2)中,由裁縫向國王講的〈巴格達剃頭匠的故事〉 (編號 4-2-4) 中,由剃頭匠向裁縫講的〈剃頭匠七兄弟的故事〉(編號 4-2-4-1),高達四個階層;若 把這七兄弟各自的故事再獨立成一階層,階層數便高達五,堪稱框架式故事的最高境 界。 20.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5)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故事類型、情節單元的概論. 第二節 AT 分類法的故事類型 所謂「故事類型」(type),又稱「類型」,指重複出現於民間故事中,並可獨立成 篇的結構。7同一類型的故事在世界各地可能會因文化、環境差異而有不同的角色與行 為,但只要結構不變,就都屬於同一類型。例如〈狐狸裝死為偷魚〉 (AT1) ,講的是行 為者藉由裝死騙取被害者注意力,趁機佔得對方便宜。無論行為者是兔子、狐狸或鵪鶉; 被害者是狼、熊或人類,只要「裝死→欺騙→偷盜」的結構不變,就都屬於該類型。 由芬蘭阿爾奈創立,後由美國湯普森擴充的 AT 分類法,將故事類型分為五大類, 各大類之下又依據故事的角色身分、行為或劇情做出細分:. 2. 3.. 政 治 大 〈一般民間故事〉(AT300~1199) 立 〈動植物及物品故事〉(AT1~299) 〈笑話與軼事〉(AT1200~1999). 學. 4.. 〈程式故事〉(AT2000~2199). 5.. 〈難以歸類的故事〉(AT2200~2499). ‧. ‧ 國. 1.. 以下將逐一介紹此五大類型的特色:. n. al. er. io. sit. y. Nat. 一、動植物及物品故事. Ch. engchi. i Un. v. AT 分類法最早稱此大類為〈動物故事〉 ,並置於 AT 分類法的第一項,可見對歐美 人而言,與動物有關的故事在其民間文學中佔有重要的地位。其下可細分為〈野獸〉 (AT1~99) 、 〈野獸與家畜〉 (AT100~149) 、 〈人與野獸〉 (AT150~199) 、 〈家畜〉 (AT200~219)、 〈鳥〉(AT220~249)、〈魚〉(AT250~271)、〈其他〉(AT275~299)等 7 個細項。 隨著更多的類型納入,該大類亦包含少數與植物、無生物相關的類型,如〈人體器 官爭功勞〉(AT293)、〈北風和太陽〉(AT298)、〈蘆葦順風而彎〉(AT298C)等等。有 鑑於此,金榮華將其更名為〈動植物及物品故事〉。 由於《一千零一夜》有關此大類的類型都跟動物有關,沒有植物或無生物的參與, 以下便單純就動物故事的發展與特色做介紹。 7 盧曉輝〈類型〉, 《民間文化論壇》 。2005 年第 1 期,頁 103。 21. DOI:10.6814/NCCU202001512.

(36)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類型與情節單元的對應. 動物故事的歷史,可說跟民間故事的歷史一樣古老。家喻戶曉的古希臘動物故事集 《伊索寓言》,與《一千零一夜》一樣,是經歷近千年的逐步演變,非一時一地一人之 作,其最早的版本可追述至西元前六世紀。但早在伊索之前,動物寓言就已經有跡可循, 其中不少故事類型與《伊索寓言》雷同。如〈蚊子與公牛〉在西元前 3200~2000 年的蘇 美文獻已有記載8; 〈夜鶯與老鷹〉則來自約早伊索一世紀的古希臘詩人赫錫德(Hesiod) 9. 。 從 AT 分類法的細項分類名稱,不難看出它是以「野獸/牲畜」作為主要的分類依據。. 這種分類法則體現出亞伯拉罕宗教「人是上帝在現世的代理者」思維,將文化(culture) /自然(nature)、馴化(domestic)/野蠻(wild)做切割的二元對立;此現象也驗證了 Philippe Descola(1949~)在《Beyond Nature and Culture》(University of Chicago, USA.2013.)中闡述的近代歐洲人二元宇宙觀。想當然耳,這種觀念是由歐洲人獨特的. 政 治 大. 地理與歷史經驗所建構的,並不具備文化的普同性。. 立. ‧. ‧ 國. 學. 二、一般民間故事. 〈一般民間故事〉是 AT 分類法中主題最多樣化的一類,它處在三大項的第二項,. y. Nat. 卻好似是排除第一項〈動物〉與第三項〈笑話〉的殘餘物收留地,所有主角非動物的、. sit. 非笑話的故事都收羅其中。其中,〈魔法故事〉(AT300-749)排在第一位,也是子分類. er. io. 最細,類型種類最多的一位,共計 449 種類型,可細分為〈超自然的對手〉 (AT300-399)、. al. iv n C (AT500-559) 、 〈魔術器物〉 (AT560-649) (AT650-699) 、 〈超 h e n、〈超自然的力量或知識〉 i U h c g 自然的其他故事〉 (AT700-749)七類;其次是無細分子分類的〈宗教故事〉 (AT750-849)、 n. 〈超自然或著魔的親屬〉(AT400-459)、〈超人的任務〉(AT460-499)、〈超自然的幫手〉. 〈短篇(浪漫)故事〉(AT850-999)與〈蠢惡魔故事〉(AT1000-1199)。 〈蠢惡魔故事〉在〈一般民間故事〉中擁有極高的主體性與存在感。本分類名稱中 的「惡魔」 ,在英語原文中包含 devil(惡魔) 、orge(食人魔)和 giant(巨人)10。我們 可知,該分類名稱並非只有意旨基督宗教上帝對立面的那種惡魔,否則它便應該被劃分 在「宗教故事」的範圍中。故事主角(人類)使用機智手段──通常是欺詐,羅伯.丹. 8 伊索(原作) 、黃美惠(譯) ,《伊索寓言》 (台北:聯經,2000) ,頁 198。 9 伊索(原作) 、黃美惠(譯) ,《伊索寓言》 ,頁 10。 10. Multilingual Folk Tale Database(https://sites.ualberta.ca/~urban/projects/English/Content/ATU_Tales.htm) 。. 2019.11.1。 22. DOI:10.6814/NCCU202001512.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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