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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記者的想像思維-再論想像與新聞報導的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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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記者的想像思維 – 再論想像與新聞報導的關連

摘要 新聞從業人員的想像力非全如文學領域所論的「自由幻想」,乃依知性法則 且深受個人經驗所限,而採寫過程之演繹與歸納事實工作俱屬知性經驗的想像思 維運作和顯現。因而記者的想像是按已有表象或客觀事物反映的形象,根據一定 方式加工、改造進而建立新形象。 延續過去文獻,本文討論記者撰稿過程是否含有思維加工、如何運用想像思 維完成寫作、如何依據認知劇本撰寫新聞。首先選取 2011 年七月 23 日挪威極右 派分子殺戮 76 名無辜青少年的國際新聞為案例,發現連續三天之新聞報導均出 現了記者運用想像加工事實之線索,繼而以十七份由記者回填的問卷內容討論其 是否及如何運用想像思維。 本文發現,「預期想像」輔助記者提出好的採訪問題,而「再造想像」是記 者們最常運用的寫作思維。 關鍵字:新聞、想像、記者、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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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ections between Imagination and News Reporting

Abstract

Imagination is defined in this article as one type of mental abilities which helps one to infer facts in the processes of reasoning. Although not directly shown in most straight news stories, such mental process still plays a critical role in reconstructing realities in a reporter’s professional work in theory.

This paper examines and analyzes one mass murder case in Norway happened July 23, 2011 in order to explore how imagination may be applied to news writing and therefore increases the readability in news stories. Seventeen Taiwanese reporters were then surveyed with a purpose to associate theory to practices and to know how these reporters said that imagination was applied in their news writ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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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緣起與背景 本文延續過去有關新聞記者採寫工作與想像關係之文獻,持續視「想像」為 本能思維而在新聞寫作過程有其特定作用並在讀者端引發聯想,如新聞報導使用 形容詞、細節描述、感官、空間與時間描述等文字時均易使讀者從閱讀中產生個 人想像。蔡琰、臧國仁(2010b)即曾釐清「想像」與「創造性想像」如何在記 者思維運作,認為新聞寫作包含了意識與想像相互運作之情境作用,而這個「情 境」應屬內在思維的建構,更是腦海中的思維寫作程序。 另如現象學、詮釋學、符號建構論早已討論譬喻性語言與想像之關連(洪漢 鼎譯,1993/Gadame, 1990;汪文聖,1997),而近年來之「敘事傳播」(narrative communication)典範轉移建議(臧國仁、蔡琰,刊出中)亦曾呼籲傳播學者調 整以傳統「線性資訊」觀點探究新聞報導之內涵,改而強調其若非僅是數字、名 稱、時空時則多在講述曾經發生的社會真實故事(即「說故事」或 storytelling)。 因而當傳播研究採納哲學層面提出之語言特性討論符號意義時,符號與真實、真 實與想像俱可謂符號傳播與新聞敘事之相關基礎研究。 延續前述,本文認為「想像(imagination)」是人類基本心智與思維活動, 與觀察、記憶、判斷共同組成個人經驗。但想像與天馬行空的「幻想」(fantasy) 不同,其重要性猶在於可拼組、統合個人心智之片段經驗進而理解或解釋外在資 訊,甚而以不同方式展現個人整合外在刺激後之內在思維與感知。因此,想像是 補充、修改現有認知的能力,其特質即在再現「缺席的事物」(賴玉釵,2012)、 整合現有實際經驗與理想的認知目標、填補並延伸片面或不完整的經驗(蔡琰、 臧國仁,2010b)。 至於記者想像力的外在表現則亦如上述,係在依據過去事件與現有認知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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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展現於外在語言活動,如訪問時向受訪者提出關鍵問題(臧國仁、蔡琰,2012)。 從傳播互動角度觀察記者採寫工作即可發現,溝通常經兩層想像:先是記者個體 感知採訪對象的心智過程(第一層想像),其次是人際互動溝通時所運用的第二 層想像,後者之作用尤在修正、填補、延伸第一層感知之錯誤。如記者與消息來 源互動時總要經過猜測或判讀對方語言或行動之目的、過程與結果(屬第一層之 內在想像思維過程),其後經持續互動始能將初識感知綜合原有知覺/經驗,最 後透過寫作或口語再現為有意義的新聞報導。 上述新聞想像力的再現非如文學領域所論的幻想,須依知性法則並深受個人 經驗限制,而採寫過程中之演繹、歸納事實都屬知性經驗之思維運作和顯現。如 陳金桂(1996:122)所稱,想像是已有的表象或客觀事物反映在大腦的形象, 按一定要求加工、改造進而建立新的形象。 本文延續上述討論持續追究記者工作之推理、判斷過程如何透過思維加工與 改造,其後又成立何種新聞文本。 貳、研究動機與目的 TVBS 新聞台 2011 年 5 月 20 日曾經播出「馬吳配有譜?吳揆答題提『總統』 14 次」,其內容原係報導行政院長吳敦義為提出施政成績而召開之記者會,但現 場某位記者之提問卻使焦點偏離,「整場記者會,吳敦義言必稱『馬總統』,回答 一個問題,提到馬總統高達 14 次…。馬吳配的呼聲始終沒停過,趕在馬總統 3 週年就職記者會前,行政院長吳敦義舉行早一步先開記者會,大打『政績牌』, 吳敦義對上任來的政績自信滿滿,表示跟馬總統配合『極為順暢』,馬吳配有譜 了嗎?吳敦義語帶玄機,此刻為止沒被徵詢,但哪一天要離開,誰也不敢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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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簡稱「馬吳配有譜?」)。1 該日記者會主題原為「我們還要更好」,但新聞內與該主題相關之報導只有 60 字:「大型看板是成績單,細列台灣各項國際排名,小電視營造聲光效果,要 展現斷橋修復高效率,記者會的主題是『還要更好』,吳敦義對政績自信極了」。 無論兩分半鐘的電視新聞或 TVBS 網路 753 字的文字及影音新聞2竟都未提政 績,與記者會主題有關的「國際排名提升」更完全消失。 由以上個案(參加記者會)或可推知,記者時有「節外生枝」藉此反映其獨 特新聞敏感力以致「馬吳配」傳言隨即甚囂塵上。這種新聞嗅覺(或稱新聞鼻) 是否與想像有關?如何有關?吳敦義做施政報告自稱「好和尚」,卻被記者提問 為:「日日敲鐘,想不想換個更大的廟?」,這些問題如何出現?而如新聞所述, 「吳敦義春風得意,…已經『準備好了』」,是否係記者採訪所得抑或其乃「想像 力」之外顯? 教育家蒙特梭里(Maria Montessori)曾說:「想像乃是發現真理的一種力量, 人的頭腦並非被動的東西,而是一股從不平息,永遠燃燒的烈焰」(引自陳淑鈺, 2004:1)。本文之旨即在嘗試探討記者顯示的想像過程與結果。 參、文獻探討 一、 想像、寫作與社會互動理論 Spencer(2002)曾經指出,人們寫作時透過想像始能描述主體並掌握情境 1 取 自 2011 年 05 月 20 日 TVBS 新 聞 , 記 者 : 陳 薇 如 ( 主 跑 總 統 府 ) 。 http://www.tvbs.com.tw/news/news_list.asp?no=yuhan081120110517175533 2 見前連結: http://www.tvbs.com.tw/news/news_list.asp?no=yuhan08112011051717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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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義,其能力完全沒有任何限制。更有甚者,想像促成人們編排不同類型的生活 知識與語文意義,也連繫了認知與情緒並結合了思維與感覺。他引述美國哲學家 Maxine Green 之言表示,想像即「重新認識」(seeing anew),讓人們得以分享彼 此知識並瞭解彼此視角。

透過引述 Vogytsky(1978),Spencer 也曾說明想像與語文發展的關係,如 容許兒童思維那些看不見、接觸不到的世界,並在遊戲中運用語彙講述、反映不 同的內在情感和故事(internal drama),而這些被內心指導且與想像相關的行為 俱屬「理想建構」(utopian constructions)。對 Spencer 而言,從日常生活事件並 從其他相關事物發展故事所需的能力正是想像,其也是精進思維不可或缺的典範 工作。 記者理解例行事務與採訪過程當與 Spencer 理論當不相違背。如美國社會學 家 C. Wright Mills 討論社會科學的前景與文化意涵時即曾指出,人們需要的不再 只是資訊(信息)乃因其遠超過人們所能吸收,處在「事實的年代」裡「需要的 以及他們感到需要的,是一種心智的品質,這種品質可以幫助他們利用信息增進 理性,從而使他們能看清世事,以及或許就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情的清晰全貌」 (陳強、張永強譯,2001/Mills, 2000:3)。Mills 稱這種心智品質為「社會學的 想像力」(the sociological imagination),是被「記者和學者,藝術家和公眾,科 學家和編輯們所逐漸期待」的想像力。

從 Mills 所述觀之,「社會學想像力」應是綜合觀察、評估與分析的認知能 力,讓個人思維得以馳騁於經驗與社會現象間從而理解二者之關連。如 Mills 指 出:「這種想像力是一種視角轉換的能力,從自己的視角切換到他人的視角,從 政治學轉移到心理學,從對一個簡單家庭的考察轉到對世界上各個國家的預算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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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綜合評估,從神學院轉移到軍事機構,從思考石油工業轉換到研究當代詩歌。 它是這樣一種能力,涵蓋從最不個人化、最間接的社會變遷到人類自我最個人化 的方面,並觀察兩者間的聯繫」(陳強、張永強譯,2001/Mills, 2000:5-6)。 因而社會學想像力之功能應在讓社會學家們理解歷史與個人生活的歷程與 關連,此也當是新聞記者之專業能力,允許其在職場綜合觀察、評估與分析從而 大膽推測、判斷內在想像,寫下類似前文「馬吳配有譜?」報導。 Mills 進而認為,社會學想像力亦使人們得以對熟悉場域產生新奇感,不論 正確與否均可透過反思與感受重新評估舊價值進而「給自己一個完整的總結,協 調的評價和總體性的定位」(陳強、張永強譯,2001:6)。因而社會學想像力同 時關注了歷史論與系統論,呼籲人們通過反思和感受自覺。 此點應可提供新聞實務工作者大膽想像新聞事業關切的許多相關問題,如 當社會分析家不斷提問當代社會現象並分從社會結構、影響、人性面向質問現實 範圍和意義時,新聞工作者同樣可以關注社會現狀,採訪、記載並報導周遭社會 真實人物與最新發生的社會事件,將個人置於當代情境並反思目前社會現象在歷 史軌跡的淵源與定位,從而確定受訪人物與事件的重要性,兼以評價其所報導的 新聞故事總體意義。 二、 想像與「馬吳配有譜?」新聞寫作 蔡琰、臧國仁(2010a、2010b)曾提出想像的一般定義與其對新聞閱讀、 寫作的可能意涵,而如蕭靖慧(2010)亦曾定義想像為「通過自覺的表象運動, 依附原有的表現和經驗用來創造新形象的心理過程」,至於想像之作用則在聯繫 現在心理活動與過去經驗的關係,可略分為「再造想像」與「創造想像」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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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彭聃齡(1998),蕭靖慧繼而說明想像與記憶的關連:「想像雖然離不 開記憶表象,但並不是記憶表象的簡單恢復,而是大腦在條件刺激物的影響下, 對記憶表象進行巧妙的加工改造」。換言之,想像透過記憶與聯想作用而將「素 材從其所在的表象系統中分解出來,再使用黏合、誇張、典型化、聯想等方式, 將它們綜合在一起,經過如此的轉換和創作的過程,想像才能產生」。 回應前述「馬吳配有譜?」新聞,蕭靖慧此說當能釐清新聞與想像的關係, 即新聞記者在採寫現場將「素材從其所在的表象系統中分解出來」(如吳敦義記 者會之施政報告),而後「加工、轉換與創造」(如轉換施政報告為吳敦義有意競 逐副總統位置的報導)。 另有簡珮如(2006:9)曾引褚塑維(1988)與張春興(1989)的想像定義 指出: -- 想像有變化舊觀念以形成新觀念的作用; -- 想像是知覺活動,屬心理能力的表現; -- 想像是把記憶中經驗與意向予以整理組合以產生新意向的心理歷程; -- 想像含括三種類型: 1. 「預期想像」(anticipatory imagination),如想像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或想 像如何達成目的;

2. 「 再 生 想 像 」( reproductive imagination , 亦 稱 記 憶 想 像 memory imagination),如將以往經驗加以整理組織使之重現於記憶;

3. 「創造想像」(creative imagination),如人們在記憶中重組過去經驗並企 圖 超 越 以 往 經 驗 產 生 新 的 構 想 , 也 稱 為 構 念 想 像 ( constructive imagi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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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簡珮如(2006)上述定義推知,記者在「馬吳配有譜?」新聞中的確運 用了「想像」,且其定義之想像三類型(預期想像、再生想像、創造想像)均曾 出現於上述新聞寫作,呼應「想像不是意識中的偶然而是意識的整體」之說(簡 珮如,2006:20-21),顯示想像促使記者的自由意識得以實現並使其有可能重現 自身生活經驗、在意識中重組過去記憶、超越以往經驗產生新的思維與創意。 然而想像的心理機制十分複雜,一方面是記憶表象經重新篩選、組合、匹 配後形成之新形象,另者卻也是已有思維暫時再行聯繫、呼應與重新結合的過程 和結果(陳金桂,1966;蔡琰、臧國仁,2010a, 2010b)。而上引蕭靖慧(2010) 所稱想像有「再造想像」與「創造想像」二者,而簡佩如(2006)指出想像為「預 期想像」、「再生想像」、「創造想像」三者,兩位作者除均肯定想像具有不同類型 外,也同意其重點實在於轉換、改造、產出新構想。 綜合上述,除了無事實根據的虛構幻想外,符合社會學需要的構成性創造 想像實是記者從採訪到撰述過程中既是「推理/轉換」資訊現象的心智過程亦是 「結構/創造」符號意義的外在結果:「推理/轉換」指這種想像並非任意行動, 「結構/創造」則指在構成思想的可能客體時乃由形式邏輯觀念支配,如寫作者 慣將一己想像運用於新聞報導之擬人化與同理心。 然而誠如蔡琰、臧國仁(2010a)所稱,記者撰寫純淨新聞時若涉及數字(如 人數/歲數/日期/時辰/金額等)以及人/地/事/機構等各式名稱或客觀事 實間之關係時較難出現想像,那麼一般新聞寫作中的推理、結構邏輯如何結合想 像寫出如「馬吳配有譜?」頭條新聞?本文認為,在上引「馬吳配有譜?」的採 訪寫作情境中,記者似對消息內容「可能相關的新事物」最常產生想像(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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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使其有意報導的資訊超越了當時記者會的施政報告內涵,逕將現實表象轉換 成未來可能發生之事。換言之,記者對消息來源的了解、預想見報後可能引發的 人際互動及效果都屬先行評估與預測,乃其下筆時從記憶之現實推理所得。 三、 想像與一般新聞寫作 馬春(2009)曾經否定記者運用文學的虛構幻想,卻認為想像與新聞確有 關連且新聞必屬紀實報導,無干任何人、物、事件的虛構。此乃意味著新聞報導 內容均屬確有其人、其事,五何(5W)的真確無誤是基本要求,這是新聞不同 於虛構文學或幻想小說的部分。馬春指出:「想像,心理學名詞。『想像是人腦對 已有的表象重新組合建立新形象的過程』」,而「新聞,是新近發生的事實的報導。 按照新聞的定義來說,客觀存在的『新近發生的事實』是新聞的本源。新聞價值 的要素首推的就是真實性,真實是新聞價值的物質基礎,真實是新聞的生命。那 麼,在新聞寫作中能不能運用想像呢?」(2009:45-46;括號出自原文)。 馬春接著舉了三例說明新聞寫作如何運用想像。透過第一例可知,「… 這篇優秀通訊中,【記者】運用想像這一手段,追述過去的歷史,過去的往事, 把過去的歷史書寫得彷彿就在眼前一樣,他這種想像襯托了眼前新聞事實,交代 了背景,使文章讀起來波瀾起伏,妙不可言,這篇文章是新聞通訊中的佳作。可 見,新聞寫作中,用來交代背景,可以用追述式想像手法」(添加語句出自本文)。 而在例二,馬春說:「這篇文章中,展開想像的翅膀,想像未來,想像祖國, 想像全中國人民對志願軍和彭德懷將軍的深厚感情的一段精彩抒寫。這種預言式 的想像抒寫,可以把未來的事情寫得彷彿在眼前一樣,補充豐富新聞所展現的生 活畫面,以啟迪讀者,振奮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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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例三使馬春發現:「除了追述式和預言式之外,還有一種就是懸想式。 懸想式可以把事實上不一定存在的事物描述得如同真實一般。……在這個段落 裡,運用了懸想,『老人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龍』、『樂聲』、『跳舞』……。這 個懸想,是作品中人物的懸想,這種人物懸想,使作品更豐富多彩,更有感染力」。 對馬春而言,新聞寫作顯示了「追述式」、「預言式」、「懸想式」等三種想 像形式,與前節所引文獻提及之「再造/記憶想像」、「預期想像」、「構成/創意 想像」若合符節。而馬春討論三個新聞個案後續而表示:「綜上所述,新聞寫作 中想像這一形象思維的手段是完全可以運用的。想像這一手段運用得好,能使新 聞打破平鋪直敘和死板拘謹,能使新聞多采多姿、栩栩如生,能使新聞強化主題 思想和感情色彩」(2009:46-47)。 當然,客觀新聞報導並不盡然如馬春所論之「強化主題思想和感情色彩」, 然而在其所言之「平鋪直敘、死板拘謹」與「多采多姿、栩栩如生」間的拿捏, 想像是否扮演了某種功能或角色卻是新聞寫作的關鍵問題。不僅如此,當記者框 限出某些線索實即意謂著它有「新聞價值」或指陳了它夠「新穎特殊」,但有無 新聞價值或新穎與否並非專指事件本身,亦指其對記者(或新聞組織)而言是否 有其價值或新穎。 另一方面,採訪事件時記者可能常有「預期」(想像),一旦發現「出乎意 料」而認定事件新穎、不尋常(如上引吳敦義記者會出現「言必稱『馬總統』」) 就會將此部分置於導言或新聞段落。而記者與受訪者之溝通(探詢)亦當視為想 像的驗證,常隨著事件諸項新發展而調整問題之延伸方向與想像內涵。 四、想像與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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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man(1997)曾討論寫作「劇本(script)」、「次序脈絡(sequence)」與 「故事」,認為劇本是在特定文章的次序脈絡裡描述連續事件的結構,由許多事 件的位置(slots)與可以填補這些位置的內容組成,彼此相互連結,而次序脈絡 則影響整體結構和故事。換言之,劇本之作用即在將每個事件「格式化」,由作 者預先確立事件位置,進而規範一連串定義為已知情況的待連結事件(Herman, 1997:1050-1051)。這個說法與編劇事先多有「情節大綱」的情形一致,指證 寫作者常依情節次序脈絡鋪排已知情況進而填補各個事件的相關位置。 Herman 進而指出,「理解」(understanding) 是將所見所聞與其經歷過的 行為與經驗相互印證,而知識的再現可謂是一連串有時序、因果關係的行為,因 而理解文本論述和執行複雜任務需要多個已經存在腦中的模式(script)。同理, 我們可以推知記者採訪例行事務後猶需寫出不同於以往的報導,其每天例行寫作 乃依前述「劇本」始能填補不同事件之次序脈絡(空隙位置)。 身為歷史敘事學家,Herman 所言之寫作劇本與位置與所需填補各位置的要 件當也呼應了前節所引之想像力概念。本文因而認為,從理論而言記者運用想像 力寫作是可能的、適宜的、應當的,只是在遵守職業規範與新聞倫常時不同於虛 構故事編劇而只能運用再造或記憶想像。 針對這個問題,陳安駿、臧國仁(2011)曾如此引述季水河(2001)論及 運用想像時機之說法:「…新聞並非不容想像,相反的,記者從思考事件、構思 作品、撰寫報導文本在在都須不斷想像,只是運用上與其它文類不同。雖然新 聞寫作不能像其他虛構文本那般恣意馳騁,不過從記者如何面對發生的事件一直 到寫出報導,過程中離不開想像。思維(思考)是人腦對客觀事物的間接和概括 反應,新聞寫作主要運用的就是抽象思維與形象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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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陳安駿、臧國仁(2011),抽象思維即邏輯思維,是在認識過程中借 助概念、判斷、推理以顯示事物本質,這種邏輯思維主要運用於決定新聞價值、 選擇新聞題材及主題。形象思維在新聞中指記者將素材整理、加工以構成完整新 聞形象所需的思考力,在形象思維過程中有寫景、有想像也有作者的感性。 從以上理論或實際案例均可發現想像在認知與寫作過程的角色,接下來要 問,除了「馬吳配有譜?」所示之報導案例外是否還有其他新聞足以顯示記者的 想像?若有,新聞文本係以何種方式顯示記者的想像?其次,記者如何運用想 像、對新聞寫作有何啟示? 肆、 研究問題與研究方法 一、 研究問題 延續上節,本文旨在探討新聞記者是否及如何運用想像,乃因想像素被視為 思維能力,是將已有表象或客觀事物反映在大腦,接著按照一定要求或方式針對 此形象進行加工、改造從而建立新形象。 從上文所舉理論與實例可知,新聞工作者的確可能如前引「馬吳配有譜?」 而運用了非虛構或恣意創造的想像,記者本於客觀現實來加工、變形、填補、延 伸或以某現存「劇本」方式結構了新聞文本。接下來,我們得追問新聞記者在推 理、判斷的寫稿過程中是否也曾運用想像,其透過文字顯示思維之「加工」情形 如何,又如何成立現實的「新形象」?簡而言之,本文研究問題為: (1) 新聞中是否分離出客觀現實和記者想像?若可,則 (1a)客觀現實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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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想像加工出的新形象為何? (1c)加工方法(如新增、變形、延伸、填補、依據現有「故事劇本」)為 何? 若上述問題(1)有解,本研究將進行研究問題(2)之討論: (2) 記者如何運用想像?是否有類型、流程或已在腦中的行為模式(劇本)? 二、 定義「想像」 從前述文獻觀之,「想像」固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如「幻想」)卻也是在 客觀事物影響下針對舊形象加工改造而形成之新形象心理過程,既是人類思維活 動也是天賦能力,使人們對客觀形象得以修正、更新並產生超前於客觀現實;此 時,想像當屬臆測、推論等「預期想像」與構念式之「創造想像」。 如陳幗眉(1995:163)所示,想像是對已有形象處理、重新組合後成為新 形象的過程,安海姆則定義想像為「把舊事物以新生命的姿態再現」,朱光潛另 曾定義其為「回想或整合以往意象的心理活動」(以上均引自胡寶林,1986:121)。 沈堅(1988:109-113)進而將想像分為「再造想像」與「創造想像」,前 者乃嚴格的構思過程,受到人類思維活動的調節和支配,「再造想像」則在認知 活動有其重要意義,可超越個人的狹隘經驗範圍和時空限制而獲得更多知識。換 言之,人們根據一定目的「自覺地」進行著想像活動,其在創造性活動具有重要 作用且是創造新事物的「藍圖」。 李璞珉(1996:287)另也認為「再造想像是根據別人的語言描述或圖表說 明進行的想像」,如聽聞、閱讀或紀實寫作時基於理解、記憶所浮現之「非現場 所見」人物形象、環境形象。再者,「創造想像是不依據現成的描述而獨立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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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像」,並非憑空而來,如文學藝術新形象的塑造、科學研究、發明機器或如 前述加工行政院長施政報告進而衍伸出其他議題等皆屬之。 三、取樣及研究方法 根據新聞記實原則,記者原不應出現屬於想像範圍的「推論預測、加工改造」 等「創造想像」,至於是否有「再造想像」(如依受訪者之說明、描述而進行想像 並落筆於新聞報導)則有待觀察。本文第一步(見下節)先以立意抽樣選取一件 新聞(即 2011 年 7 月 24-26 日挪威首都奧斯陸恐怖屠殺新聞)以討論記者想像 議題,其次致送線上記者問卷以調查其工作中的想像議題,試圖釐清記者是否及 如何運用再造想像與創造想像。 選取此則「奧斯陸恐怖屠殺新聞」旨在觀察研究問題一,乃因該新聞曾是震 驚國際之恐怖事件,各報連續數天皆曾以大篇幅報導,第三天甚至出現「新聞之 恥」標題,適宜於順著陸續揭露真相的報導瞭解是否摻有記者想像。 藉著精讀多篇刊登於多報之新聞,本文試從文本尋找與記者想像相關之觀 念與事物(夏春祥,1997;管倖生等編著,2007),閱讀與詮釋過程中對新聞故 事脈絡與文字語境或有主觀闡釋,故力求文字或語意的證據後始才分析、討論。 閱讀與分析文本程序包括蒐集各報四天相關新聞,隨後細讀每篇文字並挑選符合 「想像」定義的文字或段落以能討論研究問題一。 隨後另以問卷調查國內記者想像的問題,經兩位線上記者、一位在職專班 助教、一位研究助理輔助而共向平面與電視記者發出五十五份問卷,有 17 位記 者以電子郵件寄回(約為 31%)。問卷發送前曾先經兩位記者試填、修改,一位 服務於聯合報,一位服務於 TV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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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研究發現 一、 文本分析 本文研究問題首先為:一則新聞中是否可分離出客觀現實和記者想像部分? 若可,則(a)客觀現實為何?(b)想像加工出的新形象為何?(c)加工方法 (如新增、變形、延伸、填補、依據現有「故事劇本」)如何? 作者們觀察到「挪威爆炸案」發生後各報皆以大照片、一天以上時間、全版 彩色處理並配以說明性表格與圖示。新聞多是譯電,另有記者綜合外電報導,各 報刊載照片雷同、新聞內容相似,均以圖文新聞大篇幅處理,又以《聯合報》報 導或追蹤這則新聞時間最長(四天)、數量最多(34 則,中時 18 則,自由 13 則)、版面最大(四天共計約 6 個全版,中時總計約 4.25 全版,自由總計約 3.75 全版),故以下改以《聯合報》編譯(部分出自中央社稿)或報導之恐怖事件三 天文字新聞為討論重點。 第一天,《聯合報》頭版報導挪威一日之間兩處恐怖屠殺造成 92 人死亡。 新聞以「從天堂墜落地獄」譬喻當天的挪威,屬運用想像式文學修辭;挪威總理 史托騰柏格也以文學修辭「難以形容的悲劇」隱喻兩起攻擊(此新聞未附)。我 們固未讀到記者或編譯的「想像」,但的確在此觀察到多處使用「是」字,顯係 記者/編譯肯定事實的代稱,如「兇手布雷維克是有機農夫」。「是」在語意上 不同於「自稱是」和「可能」,3 後者在報導事實時較能容許作者和讀者對未來 3 出自頭版王麗娟「挪威恐怖屠殺已知 92 死」。「是」見第五段:兇手布雷維克「是有機農夫」。 第三段「自稱是右派基督徒」、第五段「自稱是『民主族主義』者」;又如第四段、第五段 分別有:「死亡人數可能增加」、「六噸肥料,有可能拿來製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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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產生某種「轉圜」,乃因此類「推想」(或「延伸」)日後或有機會被證為 「不是」(見下段)。 另從第一天《聯合報》二版四則新聞則可發現「聯想」、「可能」、「預料」 等字句出現,顯示記者或編譯撰稿時依據事實而來的活絡思維活動,而「尚待查 證」、「似乎是」、「或有」等尚未形成事實的事件也屬新聞紀實寫作範疇。4 該報同一天第三版全版共三張照片、一張圖示(犯案地點)、四則文字新聞。 有兩篇文字新聞充滿引發讀者想像(蔡琰、臧國仁,2010a)的動作、形容詞、 視覺對象、聽覺對象、空間描述,讀來栩栩如生猶如記者親臨現場實境。5 另如《聯合報》柏林特派員陳玉慧所寫「年輕人天堂 瞬間化為恐怖煉獄」 出現一些值得注意觀察的文字和語意。新聞第四段:「挪威警方表示,此事與早 先懷疑的伊斯蘭教攻擊無關。顯示出挪威警方的警力和經驗或許不足」(底線 由作者們增加),此處之「早先懷疑」是被證實的錯誤推測(或認知、想像), 如果此類似想像思維不屬記者(陳玉慧)則至少屬於警方;「或許」則應是警方 或記者對整件事的保守評斷式想像。 其次,該新聞最後一段:「挪威一向是歐陸民主和自由的典範,但是布雷維 克的毀滅行動,也許會喚醒更多極右仇外的勢力,激起挪威社會的分裂,布雷維 克其實是挪威社會長年以來一直都有的極右病徵,現在病情惡化了」,顯示經過 4見編譯陳正杰綜合報導「挪威新納粹 不成氣候」,新聞內文為第一段:「奧斯陸爆炸案剛發 生時,外界很快聯想到凱達或其他伊斯蘭極端組織,…」,第二段:「…右派極端份子可能 滋事,…」,第三段:「…今年預料將持續成長,…」,第五段:「…警方首先要查明他是 獨自犯案,或有尚未落網的同夥」。另見陳正杰「反穆斯林 不像組織行動」新聞中第二段: 「…但他有可能受到新納粹團體的影響」、「…但這些立場與攻擊動機是否有關尚待查證」, 第四段:「…濫殺,似乎是由一個狂人獨自犯下的暴行,…」 5 見編譯王麗娟綜合報導「殺戮二小時 僅靠屍體死裡逃生」。有關動作描述如:「受害人隨槍 響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逃往岸邊躍入水中游泳約一千兩百公尺」;形容詞如「一身警 裝出現」、「高喊」;視覺對象如「學員手腳發軟,有人身上還有血跡」;聽覺對象如:「咆 哮」、「我聽得到他的呼吸聲和靴子聲」、「槍聲響起,有人驚聲慘叫,有人拔腿就跑」、 空間描述如:「另有人躲進洞穴、灌木叢、爬上樹」、「布雷維克站上一塊岩石」等。另見 王麗娟「在場紐約客:我想到 911」引述多位現場見證人描繪炸彈攻擊當時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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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位受難者(大多是無辜青少年)犧牲後,有可能反而團結了原本就是民主自 由的典範社會。 如前所述,記者本於客觀現實(如「挪威一向是歐陸民主和自由的典範,但 是布雷維克的毀滅行動」)來加工、變形、填補、延伸(「也許會喚醒更多極右 仇外的勢力,激起挪威社會的分裂」)或以某現存「故事劇本」來結構新聞文本 應屬想像思維之活動(「布雷維克其實是挪威社會長年以來一直都有的極右病 徵,現在病情惡化了」),由此或可回應研究問題一,即新聞報導中的確可以分 離出客觀現實和記者想像。 另例如下:第二天(25 日)《聯合報》頭版、四版使引用大屠殺兇手布雷維 克的「宣言」,敘述其以九年時間寫成「二0八三:歐洲獨立宣言」,係其(兇 手)想像、策劃的「理論和實踐」6,不屬記者想像範疇。第五版新聞則有「疑 似」、「假設」、「可能」、「值得觀察」等字詞,7顯示此乃記者依專家所言 或採訪寫稿時之想像思維活動。 雖然新聞引用警方對肥料製作炸彈「不願回應」、「不願向媒體證實」、「仍 不清楚」等語,代表其尚未證實炸彈來源、製作與引爆方式,撰稿者仍依 1995 6 7/25 日《聯合報》第四版編譯田思怡報導「挪威殺人魔:『殺太多』比『殺不夠』好」。新 聞內容包括第一段:「…他(布雷維克)說,二0八三是歐洲文明戰爭結束的年代,屆時『文 化馬克斯主義者』遭到處決,穆斯林被逐出歐洲」 以及第六段:「他說,『文明戰爭』分 三階段,第一階段到二0三0年為止,由『秘密細胞系統結合保守勢力發動資源戰和軍事奇 襲』。第二段階段到二0七0年,『組成更進步的反抗組織,準備發動泛歐爭政變』。最後 階段是推翻歐洲政治領袖,『實現文化保守政治』」。有關布雷維克書寫的以上「理論」, 在 7/27 日《聯合報》第二版社論被直稱為「想像」(第二段):「…他在自己的想像中構 築了一整套反對異教、反對外來者的劇本,精心策劃,並冷酷地付諸實現」。 7 同日《聯合報》第五版,記者蔡永彬台北報導:「肥料裡『硝酸鹽類』易製炸彈」。第一段: 「…布雷維克,他買肥料疑似要做炸彈」、第三段(依據鄭政峯之言):「…假設嫌犯買的 是單一成分含量較高的肥料,就可能用來作炸藥」。另見編譯朱小明、卓佳萍綜合報導標 題:「挪威恐攻炸彈 兇手用肥料做的」之第七段:「挪威的爆炸案是否會激起其他極端份 子仿效,值得觀察」、第八段:「挪威警察首長奧斯傑騰不願回應關於布雷維克是否在農場 中用肥料製造炸彈,『你們可以自己想想看。』奧斯陸警方仍在檢驗炸彈殘骸,他們也不願 向媒體證炸彈是否為肥料炸彈」、第十段:「…但警方表示,仍不清楚兇嫌是用何種方式引 爆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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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美國奧克拉荷馬市爆炸案兇手背景而指稱兩者「有相似之處」,8 逕用「化學 肥料與燃油混合」製造炸彈的「事實」從而反映了記者的確填補、延伸客觀事實。 恐怖攻擊案第三天(26 日),標題為「血案第一天直指穆斯林『新聞界可恥 的一天』」是篇值得討論想像的新聞案例。9 譯者陳正杰(中央社記者)指出, 布雷維克血腥謀殺事件發生後,挪威當局未在第一時間懷疑任何組織,但「全球 媒體最初的報導卻把箭頭指向穆斯林」,因而在證實兇手是挪威本土極右派反穆 斯林分子後業已引發「一片檢討指責聲」,美國布朗大學歷史學者指出:「挪威 悲慘的一天,也是新聞界可恥的一天」。 陳正杰譯文舉出的「新聞界可恥」之例應是國外記者甚至媒體機構的想像: 「以報導聳動新聞著稱的英國『太陽報』二十三日頭版全幅標題是:『凱達大屠 殺:挪威的九一一』」。即使兇手布雷維克是金髮白膚的挪威人,該報紙新聞卻 仍補述:「官員認為這名男子可能是『受凱達組織吸收的本土人士』」、「兇嫌 布雷維克可能已改信伊斯蘭教」、「一般民眾在聽到大型恐怖活動時想到凱達恐 怖組織,並不奇怪」(見該新聞第三段、第四段)。 這則新聞顯示其內容並非譯者陳正杰的想像,卻是外電媒體融合事實與想像 的具體案例,將大規模屠殺套上對凱達偏見的既有劇本,想像出了新增、變形的 偽事實。回應前述研究問題,新聞是否可分離出客觀現實和記者想像部分,答案 應是肯定的。 8 朱小明、卓佳萍綜合報導:「挪威恐攻炸彈 兇手用肥料做的」。見第四、五段,如「兩案 兇嫌的背景有相似之處,布雷維克是「右派『基督教原教義派』分子,對挪威政府及執政的 自由派政黨極為不滿。麥克維則是新納粹極端分子,仇視美國聯邦政府」。 9 當天《聯合報》頭版刊出布雷維克身著有領紅衫、外著紅毛套頭衣與警察前往法庭車內照片, 配上文字說明其「面色冰冷、毫無不安」。三版整版另有四張照片、七則新聞有關布雷維克 出庭、槍殺動機、坐監刑期和百姓不滿,布雷維克個人「毫不起眼」特質與父母家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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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新聞確可分離客觀現實與想像,則(a)客觀現實為何、(b)想像加工出 的新形象為何、(c)加工的方法如何(如新增、變形、延伸、填補、依據現有 「故事劇本」等)?本文認為,以此挪威恐怖爆炸及槍擊案為例,研究問題一(a) 所稱之「客觀現實」包括人物(兇手)、人物的背景、犯案動機、行兇過程、刑 責、社會反應,研究問題一(b)加工出的新形象則包括挪威未來反恐、加強治 安、警力訓練的藍圖,甚至整個歐洲未來右派勢力的增強、歐盟各國政治人物不 敢輕忽右派勢力等。讀者們從新聞裡甚至發現「用肥料製造炸彈」是可行的,也 閱讀了兇手所寫「小說電影般情節」的「聖殿騎士二0八三」文明戰爭故事。 至於研究問題一(c)「加工」方法則如「新增」:把布雷維克跟凱達並論; 「變形」、「延伸」如報導布雷維克對未來「聖戰」的想像;「填補」、「依據 現有故事劇本」則如套上了伊斯蘭、恐怖組織、九一一攻擊情節。 二、問卷調查 確定上述研究問題一後,本文繼續探討臺灣記者在新聞工作中是否及如何涉 及想像。問卷先提問了兩個一般性問題,由受訪記者自行填答他們認為之「想像」 究竟為何,且其日常生活的想像經驗為何。 根據 17 份回答問卷,對記者而言,想像的意義與文獻所述差異不大,如認 為「想像」不是真實發生的事件或情形,而是生活或例行活動中對某些未知或已 知人事物的外貌、特徵、狀態等「腦內補完」或是腦內圖像,更也是針對某人之 習慣或對事件的經過、發展與結果的預設與推測。這些記者認為,想像受到過去 經驗或常理影響,會預先產生某種印象,而當想像跳脫慣性巧思成為不真實、天 馬行空的杜撰時則與事實落差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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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卷中具代表性之想像定義回應如:「在意識中具體化或加工改造成新形象 (編號 3)」、「尚未發生、人先行杜撰未來可能發生的狀況、憑空臆測所產生 的情景(編號 5)」,以及「沒親眼見到,只能藉由別人對這件事情的描述、形 容所做的猜想(編號 16)」、「缺少確切的事實依據做基礎,依照手上掌握的 資料做前因後果的推斷,或是憑空捏造出情節」(編號 12)。 這些記者並指出,現實生活中的「想像事情」包括:「想像明天大約什麼時 候我人會在哪裡做著哪些事情;還沒買房子,但是在腦海中構思理想房屋內部陳 設;還沒到過一個新地點,先猜想當地狀況可能會是甚麼情景;從店家的菜單想 像食物上桌前會是什麼味道,或從電影的名稱卡司想像電影好不好看」,顯示記 者日常生活的確具有一般「預期想像」(分別引自編號 2, 3, 6, 7 所填問卷)。 而當記者「無法確定一件人事物的真實面貌,就會下意識用想像…」(編號 12),「例如發生車禍時,我們形容傷者被撞飛三公尺遠,倒地不起。因為車禍 發生是過去式,我們沒有親眼見過整個過程,我們只能聽親眼見過的人的描述、 形容來猜想事情是如何發生的」(編號 15);以上兩例足可說明記者使用之想 像實屬奠基於理解、記憶而產生的「再造想像」。 確定記者對日常生活中的想像情景與真實社會、現實情境有明確區分後,研 究者接續提問了兩個敏感問題:「您自己工作時,曾依據眼前真實客觀現象進行 某種『想像』活動嗎?若有,請舉例說明經過及情形」以及「您有否觀察到其他 新聞工作者在採訪工作或蒐集資料過程中,曾出現『想像』的情形?」。兩個問 題除互補外,差異在於前者試圖讓填寫問卷記者從主觀個人經驗講述自己工作時 的想像,後者則從客觀角度報告其如何觀察其他記者運用想像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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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發現,17 位記者中有 15 位提供了工作中的想像經驗,僅有一位簡單填 答「沒有」(編號 15),另位則寫「沒有,因為我很菜,只敢寫我看到、問到 的東西,不敢自己進一步詮釋,或者是說,還無法參透眼前這件事情背後代表的 義意」(編號 8)。 至於記者們有否客觀地觀察到「其他新聞工作者」的想像,則全數提供肯定 回答,如:「曾有」(編號 3)、「有」(編號 1, 5, 6, 8, 14, 15, 16)、「常常出 現/很常見/常見/經常/很多時候」(編號 2, 4, 7, 9, 10, 17)、「太多了」(編 號 13)以及:「新聞工作者都需要些想像」、「每個新聞工作者在採訪工作或 蒐集資料過程,都會運用想像」(編號 11, 12)。 從上引記者們從工作經驗或觀察到其他記者工作領域運用的想像例子發現 「再造想像」最為普遍,可定義為「根據別人的語言描述或圖表說明進行的想 像」,如聽聞、閱讀或紀實寫作時基於理解、記憶而浮現之「非現場所見」人物 形象、環境形象等。另者,「創造想像」則是不依現成描述而獨立進行的想像, 如文學藝術新形象的塑造或加工而衍伸其他議題等(如從吳敦義施政報告記者會 衍生出問鼎副總統寶座新聞),較少出現。而未被記者們定義也未被預期普遍發 生的想像是「預期想像」,指想像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或想像如何達成目的。 首先,記者自述個人工作經驗中「預期想像」的例子不少(5 例),如: 「採訪時面對初次見面或認識不深的受訪者會因他言語中流露出的訊息,或 是他對特定事情的立場,甚至是穿著打扮,不自覺『想像』對方平常是一個怎樣 個性的人。這些想像常會成為往後選擇受訪對象時的依據….」(編號 2),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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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上午新北市平溪區驚傳礦坑倒塌壓死礦工的意外,我開車衝上平溪 時,一路想像到底是怎樣的情形,一到現場發現警方封鎖現場,媒體無法接進礦 坑,因此只能靠警方、倖存礦工的說法,想像當時情景,再進行查證」(編號 6); 「採訪之前,需先向長官報稿,或是編寫企劃書,必須要『想像』未來工作 內容,『想像』在採訪場合,有可能會遇到的狀況,有可能得到的回應,必要時 甚至想具細靡遺加以預寫稿文」(編號 3); 「我曾經在人事案追蹤時,先運用想像力推論可能找的人,再找key person 確認,或者是出訪時要帶的禮物可能是哪些,也要先用想像力猜一下,再找key man聊,有話題比較能套話」(編號 17)。 預期想像似乎最與「劇本」相關,而運用預期想像出現的錯誤例子也有。如: 「在採訪的時候,經常是看完報紙後,去採訪立法委員對某些議題的看法,在採 訪前就會去想像,哪些委員對於該議題會有辛辣的說法,不過有碰到過跟自己設 想結果不同的情形。」(編號 1), 而「創造想像」之例在記者自述想像經驗中較少,僅出現兩案。如: 「因為主跑警政,所以當社會新聞發生時,如果獲得資訊過少,就會運用想 像去套出事情的原貌。案例:日前警方跨轄,提搜索票去逮捕正在開毒趴的毒蟲, 查獲千斤K他命,且毒蟲清一色多為男性,以高級轎車代步。當時警方人、事、 時、地、物等資訊,都有提供給記者,但記者都會發揮想像,問出如:男生都帥 嗎?有同志傾向?毒趴有查獲其他東西?有沒有女生在裡面?緝捕的時候,警方 都在外面幹嘛,守多久,很緊張嗎?猜拳決定誰進去?等問題。運用想像,說不 定就有意料不到的內容出現,增加新聞的分量,或是找出新切點」(編號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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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工作的確大量運用想像,以處理社會案件為最。警察破獲一案件,他 通常僅口述案發經過,但許多太過私人的問題,或他認為不重要的線索,他就不 會特別多問,記者卻必須追根究柢,可是從警察這得不到答案,警察也許會告訴 我他的想像,或是我必須從僅有的線索中,靠自己想像拼湊完整的案發經過。另 外,也是經過自己先自行想像,才會問問題。如警察說『今天有人燒炭自殺』, 我根據過去採訪經驗,就會問『是久病厭世、有憂鬱症、積欠債款、情關難過等 原因嗎』」(編號 12)。 整體而言,創造想像例子雖少似卻輔助著記者跳脫眼前現象框架並因此得以 問出關鍵問題。 記者「再造想像」的例子最多,約佔一半(8 例,共 15 例),也浮現諸多「劇 本」影子,如: 「憑空想像沒有過,但『配合報導』倒常發生。如美國發生某某重大事件, 長官會交待寫篇如果台灣碰到相同狀況,應該如何因應的配合報導」(編號 13); 「如法院判決書中,法官使用的文字,會在我們在腦中打轉,想像成一幕幕 畫面,如離婚案件,妻子指控丈夫晚上睡覺打鼾,讓她不堪其擾,我們就會在腦 中自己演了一齣戲,最後化為文字報導」(編號 7)。又如: 「新店三歲小弟弟在空屋,遭到母親同居男友凌虐致死,重回案發現場,看 到小弟弟的衣服還掛在陽台,屋內疑似還有一灘小弟弟留下的血跡,一幕幕小弟 弟遭虐過程在腦海中上演,現場就連空氣,似乎都還聞的【得】到男童全身痛苦 的滋味」(編號 14); 「去年美國職棒MLB 的某場洋基隊的比賽,洋基球員以撲壘的方式滑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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壘,這球後來攸關整場勝負,我在寫新聞時就想像了這位球員撲壘時的想法」(編 號 4); 「例如在桌球比賽中,擊球會有不同旋轉方式,通常要實際比賽的選手用拍 面接觸才能確實感受。在場邊看到容易處理的球卻發生失誤,這是客觀現象,但 原因卻須要靠想像,然後再於事後向選手求證」(編號 5)。 由以上諸例我們懷疑,記者思維中預期、再造、創造等活動經時間延展而陸 續發展出不同類型的想像,甚至有綜合交會的情形。如記者自述:「『想像』活 動較常發生在政治人物密會時,有時是因為記者是事後才知道,想像在20115月,蔡英文未宣布副手時,密會彭淮南,當然會被外界捕風捉影,認為她是為 了詢問彭淮南是否願意一起搭檔2012正副總統而來!」(編號 16),顯然這個 例子融合了「預期想像」(政治人物密會)、「再造想像」(密會彭淮南)與「創 造想像」(搭檔正副總統)三種思維。 然而記者「捕風捉影」應是有所依據,如表示:「…透過自己過去的採訪經 驗去推斷、推論,透過各種管道資源,以含糊的線索〈有時候是消息來源不便 明講,但會給予一些條件讓記者可以去推斷,如年資幾年、或是曾擔任什麼職位、 性別等〉來想像….」(編號 1,括號內出自原記錄),只是事前想像中的推測不 一定是事後的「正確判斷」而已。 記者們雖多承認曾在工作中廣泛地運用了想像,此卻不代表不懂拿捏,如: 「從事紀實工作的想像,無法天馬行空,有所限制,通常必須仰賴其他消息來源 或各類資料的拼湊,以最貼近現實的方式來『想像』,否則很可能淪為『胡亂報 導』」(編號 1)。或者,「運用想像力最重要是必須要有根據,一定要對背景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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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基本了解,不能天馬行空亂想,garbage in 只會garbage out…」(編號 17)。 此外,填答問卷的記者也全數回答的確客觀地觀察或注意到其他記者運用想 像,包括兩位認為編輯、長官運用想像較/更多,尤在下標時(編號 2, 11)。 另有一位寫說:「同業間常戲稱某位記者是『小說家』,言下之意該名記者在採 訪寫作或搜集資料時,經常在不願具名的消息來源中,添加過多個人的想像」(編 號 2),顯示想像行為的確存在於一些記者們的日常工作思維。 我們也發現,在記者們對其他記者運用想像的現象觀察和報告中缺席了創造 想像卻多了預期想像,此點可能出自觀察時沒有「創造想像」的空間,或因報告 其他同仁的表現多了理性推想。回應中出現數個意思重複的例子,除開八卦報紙 「看圖說故事,自己編故事」(編號 13)外,想像工作大略可看出包括添加、 補充、拼湊一己意見等; 「…同業未實際到現場,憑空想像事件發生情景,並添加根本不知道有沒有 發生的情景,還添加當事人可能講的話」(編號 6); 「有部分新聞工作者,會根據對受訪對象的了解,用XXX表示「XXXXXX」 的方式,自行想像對方回答而補充在自己的寫作中」(編號 5)。 但另一方面,記者拼湊證據也是想像工作一環: 「很多時候犯罪事件無法親臨現場,所以記者就會根據辦案人員的描述與一 些客觀證據如監視器畫面、贓物與照片等,想像這人有多罪不可赦」(編號 7); 「在追蹤許多事件發展過程中,要靠各方蛛絲馬跡猜想未來發展情況,因此 會就許多風聞的消息去採訪受訪者」(編號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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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看到因車禍倒在地上的傷者,地上有輪胎痕跡、血跡、碎滿地的擋風 玻璃、還有目擊者的形容。這時記者會把所有的訊息整理在一起,猜想、推測車 禍是如何發生的。然後用『疑似』等不確定的字詞來報導新聞」(編號 15); 「在一些新聞事件裡面,記者透過人物的表情,去講述記者無法觀察到之新 聞人物的「內心情緒」,例如馬總統表情僵硬,內心肯定不好受;另外,一些組 織內部會議,記者常透過消息來源轉述,常會提到會議中的氣氛、主席的動作, 這些細節沒有親眼看到,都是透過消息來源所講所說的去想像拼湊」(編號 1)。 在記者們報告別人工作時的想像時亦曾出現數次「猜測錯誤」案例,如指出 想像的報導「不免有時候會失了準頭」,「採訪時也會運用想像問問題,有時候 就會遇到受訪者說『欸,不是這樣』的窘境」,以及「往往想的跟實際上有的卻 都差很大」(編號 7, 12, 14)。不過因想像撰述新聞卻大有出入的最具體案例應 是編號 9 的回應: 「其他新聞工作者的想像,通常大部份都在其腦中進行,因業務相關,未 免破壞職業倫常,大多不會過問。但常見的情況是,見報後隔日,各家媒體敘 述內容皆不相同。請上網搜尋20120203日新聞, 自由時報標題:『〈搶男友被教訓?〉少女遭性侵 半裸棄置公墓』 蘋果日報標題:『毒蠍女 擄情敵供男性侵』 中國時報標題:『少女被性侵 剝光丟淡水街頭』 歡迎仔細比對新聞內容,其他兩家與自由時報的差異,應可一窺想像在新 聞應用上的毛皮」(編號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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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切記者寫稿是否有特定「劇本」時,我們也發現其確是一般常見撰稿策 略,九位記者分別提供了肯定答覆(編號 1, 3, 4, 6, 8, 9, 10, 11, 15, 17),坦承「寫 作前,腦中已經會有編排,在採訪時,會先運到基本資料,讓稿子有一定基本 的內容,再運用想像,去問出有趣的情節」(編號 11),或者表示:「寫作時 為了完整的故事陳述,在一些未完結的新聞事件,常會套上一些制式的結尾」(編 號 1)以及「記者寫特稿、分析稿時,一定是先有定見、故事骨架」(編號 8)。 而記者運用的「劇本」也似不盡然僅是寫作大綱、方向和脈絡,也包括了對 完稿的預期,如「記者寫作前,就會根據現有的訊息,想像新聞寫完之後的模樣 和影響」(編號 15)。其他記者對寫作腳本的回應包括: 「的確會先預設狀況,比如說某一球隊在贏球後可以問哪些問題,甚至可以 先找好一些背景資料。如林書豪的比賽,就可以想像他和對手後衛可能的交手, 並在比賽其間特別注意兩人的互動和表現」(編號 4); 「記者採訪前多會先在紙上或腦中擬好訪稿;為了節省採訪後的撰稿時間, 擬稿及準備過程中自然也會先想好採訪文章的報導脈絡,對於採訪結果可能也會 有既定想法,甚至會想好如果受訪者給予了什麼答案,可以再繼續追問什麼樣的 問題」(編號 10); 「想像稿件有模式化傾向。基本作法會先預留稿件第一段不做撰寫,但會根 據現有事實加上『想像』,進行大部份的稿件撰寫,其模式完全與一般稿件相同」 (編號 3); 「例如社會新聞不外乎:殺人放火、車禍意外,寫久了自然會對「大分類」 有概念,並抓到該分類下的新聞重點是什麼。〈例如車禍必定要問當事人有無酒 駕等〉,以上就是新聞寫作的骨幹」(編號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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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即可觀察到記者之寫作劇本形式似多預期想像,「下筆前也會先想像受 訪者會說什麼話、現場畫面和資料」(編號 15),「跑類似新聞久了自然就知 道大概要問哪些問題,心裡也想好對方的回答,有時候問只是為了再確定自己想 像無誤而已」(編號 12),又如「我在設定採訪議題時,幾乎都會設想幾種可 能的情景,有點類似議題設定」(編號 6)。 然而記者們的劇本或想像不是空穴來風的假想、幻覺而是工作經驗:「在追 蹤許多事件發展過程中,要靠各方蛛絲馬跡猜想未來發展情況,因此會就許多風 聞的消息去採訪受訪者」(編號 8),或如「推論(或者說是想像)都是記者根 據自己採訪當中觀察到的細節而來」(編號 9;括號內出自原記錄),「當然有 記者是已經預設好立場,然後找特定採訪對象去訪問,然後剪接時只挑他/她想 要的答案,就可以做出一篇符合他/她原本想像的報導了。但這是『存心』做新 聞。記者的想像力應該是用在『不疑處有疑』,不要全盤接受採訪對象所講的, 應該要查證,找資料,不要人家講什麼就照抄」(編號 13)。 伍、結論與討論 本文分析、觀察想像如何作為人類本能思維以及如何在記者寫作中輔助新 聞報導。透過分析連續三天(2011 年七月 25-27 日)《聯合報》刊載的挪威恐怖 殺人事件,作者們觀察到國內外記者和編譯的確常在新聞裡加入了想像,如《聯 合報》柏林特派員陳玉慧所寫「年輕人天堂 瞬間化為恐怖煉獄」新聞之最後一 段,以及中央社譯者陳正杰「血案第一天直指穆斯林 『新聞界可恥的一天』」 有關英國《太陽報》歸罪穆斯林等案例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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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透過十七位線上記者們對想像議題的回應亦可推知其運用想像的時 機、方式和類型。簡單來說,記者廣泛運用的工作想像係以再造想像和預期想像 為主,創造想像相較而言較少。研究也發現,新聞寫作時的劇本概念容許了採訪 求證後的加工,包括修改、延伸、補充新聞內容。 本文從前引 Spenser(2003)以及 Mills(2000/陳強、張永強譯,2001) 社會學想像力理論出發,認為新聞記者的反思、想像與創造活力俱是促進社會思 維進步的動力,而文獻查閱過程中也蒐集到一些如馬春、季水河等人所列善用想 像的案例。本文因此認為,記者對新聞事件的觀察、分析、統整、推理、判斷後, 若其腦海中「聯想、想像」之「大膽預言」成真則是獨家或具新聞鼻之屬,但若 其「大膽預言」事後證實為錯則是笑話和被責罵為可恥的對象,因而當可推知「想 像」在記者們就事實小心求證後恐仍偶如脫韁野馬地現諸新聞文字,不得不察。 另一方面,本文亦認為朱小明、卓佳萍綜合報導:「挪威恐攻炸彈 兇手 用肥料做的」一文的確展示了記者想像的心理過程與結果。即使記者們注意到警 方對所有可疑的猜測表示「不願回應」、「不願向媒體證實」、「仍不清楚」, 仍然/得寫出一則則新聞並將之如事實般地刊載,值得後續研究繼續觀察。其 次,本文蒐集並分析之案例限於數量無法推測新聞寫作運用想像的過程和結果究 竟多麼普遍,也是日後其他相關研究可以繼續觀察之處。 總之,如【圖一】所示,新聞記者報導工作既有紀實與想像成分亦有劇本 與推測,兩者皆屬重要內涵且無可偏廢,乃因紀實屬組織行規而想像則係人之常 情(臧國仁,1999)。一般而言,新聞工作者本於組織行規所限須以其觀察所得 據實撰述,但又無可避免地在觀察與撰述工作中產生各種形式之記憶聯想或延伸 想像,因而將所見所聞透過修辭加工了原有劇本而成為新聞內容,包括來自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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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再造想像和預期推論。但無論來自消息來源或記者,新聞工作者面臨突發 事件(如本文所列挪威恐怖殺人事件)時尤常使用不確定修辭以反映其想像所得。 動畫製作 心理過程/思維活動 事實/ 記者 想像/ 加 工 新聞報導 編輯下標 劇本 推測 修 辭 美工繪圖 圖一:記者想像與新聞報導間的可能關係* *其他可能受到想像作用之新聞工作項目(圖一右邊)因不在本文討論之列故以虛線表示。 本文從理論辯證想像思維無法與記者工作流程脫離,並不代表作者們鼓吹 記者要在新聞寫作中學習虛構幻想並置之於新聞案例,反之,本文認為新聞工作 者運用想像時宜謹慎以免出錯。 未來研究猶可針對如【圖一】右邊所示之其他新聞工作者如何「據」記者 報導之「實」撰寫標題(見編號 9 所舉性侵例之三家報紙標題)、繪製意象圖(陳 百齡,2007)或甚至製作動新聞(王思勻,2010;江靜之,2010),進一步思量 想像在新聞產製過程所扮演的功能與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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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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