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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理廣引《易傳》之說,作為釋說天地之數的運化布列,兩儀、四 象與八卦的建成,乃至《河圖》、《洛書》及先後天卦位的確立,所傳 遞的意蘊,本於《易傳》的思想精神。他試圖將宋代以來的圖書之說,

結合傳統的易學思想,特別把握《易傳》主張與圖式變化進行聯結,為 圖式觀點尋找符合傳統《易》說的理論基礎,論證圖式存在的合理性,

也就是說,張理試圖為宋代以來的主要圖說觀點,藉由《易傳》的思想,

確立其理解上的有效性,這正是張理易學圖式所開展的出的主要特色。

92 引文與相關論述,參見元・張理,《易象圖說•內篇》,卷下,頁 398-399。

93 括弧引文同前註,頁 399。

此一特色,正為張理與宋元之際易學家之易學圖式的重要判別所在,其 強烈的《易傳》所屬的孔門思想之聯繫主張,為同時期易學家所不足者。

陰陽為一切生成之本,聖人觀此萬化之本,作《易》以明變化之道,

起於天,貫通地道與人道,布成三才之道,也就是張理闡明〈繫辭傳〉

「兼三才而兩之」的意蘊。《易》貫三才之道,張理特別強調人道的主 體價值,肯定人道的自覺,指出「人稟陰陽之氣以有生,則剛柔之質以 有形,具仁義之理以成性,氣形、質具、性成,而三才之道備矣」。陰 陽有生,剛柔有形,仁義成性,三才之道兼備,各本之以「兩」,同於 立畫八卦的符號結構一般,「故以八卦言,則初二為地,三四為人,五 上為天。分而言之,初、三、五為位之陽,二、四、上為位之陰,陽為 剛,陰為柔,陰陽剛柔,迭用於一卦六爻之間,相錯而成文章也」。94人 體天地自然之性,合陰陽剛柔之德,故能與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四時 合序,鬼神合吉凶,以成其聖人君子之道。自然之變,陰陽卦象之顯立,

皆準之於聖人君子之道,故「故觀變於天之陰陽而卦象立,發揮於地之 剛柔而爻義生,和順於道德而條理各適其宜,窮天地陰陽剛柔之理,盡 己之性以盡人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而與造化之流行者無間,

此則聖人至誠之極功也」。95以人為核心,以成聖為宗,正是儒家理想 之本色,而著實體現在張理易學圖說之中,諸如太極圖式或《河圖》與

《洛書》列位及五行布列的人極典範之確立,兩儀四象圖式的中土之定 位,先後八卦的對待流行的人道表彰,先天心法以人心為中的自省明 悟,六十四卦變通圖式合人體形軀脈理經絡或人倫政典者等等,在在顯 示通天道以明人事的積極映現,乃至人性自覺與徵聖明道的理想關懷。

此一認識,為將之列入《道藏》典文所不能埋沒而可還原的儒學內涵。

當代著名的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 ,1942-),對 宇宙的發生作概括的指稱,認為「我們在談論宇宙發生的事件,不能不

94 相關之引文,見元•張理,《易象圖說・內篇》,卷上,頁 381-382。

95 同前註,頁 381。

提到空間和時間的概念」,96時空意識共構宇宙的存在,此宇宙存在的

「時空必須具有像氣球內外的球面沒有邊界的連續性」特質。97如此,

宇宙時空才具有不斷衍化、不斷的變化而形成的存在。《淮南子》所謂

「天之圓也不得規,地之方也不得矩,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 宇」,98賦予時空的基本範定;主體宇宙時空的確立之後,存在才有可 能。不論是具體存在的形象,乃普遍或特殊的規律與價值,主觀或客觀 的一切理解,都無法與時間和空間分割。張理建立天地之數的分合推變 圖式,以陰陽氣化作為存在的元素,而從天地之數(陰陽)的未分到已 分,本身經歷了時空的衍化歷程,並確立時空變化的主體向度或定勢,

展現其體用推變與動靜之性,並推定形成先後天八卦、六十四卦圖式的 變化結構,以及《河圖》與《洛書》的衍成,都試圖在創制一種具體描 繪與彰顯宇宙時空的動態而擴張的意識。或許從原始《周易》實質內涵 的理解,確實帶有穿鑿附會的成分,但在機械化的圖式符號結構之背 後,仍表現出圖式推衍的邏輯性特質,以及透過圖像化所凸顯的宇宙時 空變化的動態性意義,也正為易學詮釋的創造性開闡尋找可能。

張理確立陰陽與時空聯結的基本屬性,動靜相互契應,也確立體用 相資的天地對待關係,象立而形見,象與形並顯於四象八卦、先後天卦 圖、《河圖》與《洛書》等諸圖式之中。這些圖式的建構,非但為天地 自然的生成變化與規律的象徵,也立基於以人為核心的呈現,所以他 說,「將以順性命之理,究禮樂之原,成變化而行鬼神者,要皆不出乎 圖書之象與數而已」。99這些圖式也作為人的身心之映現,性命之理則,

人倫之間架,禮樂之根源,植入於「人」的主體價值之中。

96 見英・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著,吳忠超譯,《時間新簡史》

(臺北:藝文印書館,2006),頁 43。

97 參見英・大衛・費爾金(David Filkin)著,陳澤涵譯,《霍金陪你漫遊宇 宙》(臺北:新新聞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98),頁 288。

98 見漢・劉安,《淮南子•齊俗訓》,引自清・劉文典,《淮南鴻烈集解》

(北京;中華書局,1997),卷 11,頁 362。

99 見元・張理,《易象圖說・序》,頁 373。

張理對於《河圖》與《洛書》,主張「河十洛九」,根本於朱熹一 系之說法。從早期朱震傳述劉牧以「河九洛十」立說,至朱熹則攻駁其 論為誤,至此以後形成二種立論迥異之紛歧。朱熹作為主流的影響,並 不湮沒歷來捍衛朱震為正的觀點,至清代胡渭(1633-1714)《易圖明 辨》已給予圖式認識者的普遍認同之證成。同時,可以發現尤其道教丹 學系統,大致主張「河九洛十」,如明代的郝大通(1149-1212)在其

《太古集》所見,又如《道藏》所輯,如《大易象數鈎深圖》、《周易 圖》等,從陳摶一系的丹道背景,至道教的核心意識不易更迭下的「河 九洛十」之說得以保全,張理作為學本朱熹之說,仍可間接證成朱子之 學與道教丹學於此的差異,而《道藏》收入張理《易象圖說》,仍不能 模糊其更為強烈儒學內涵,與丹道實有所別。

不論是天地之數的生成變化,或是太極生次四象八卦之象的形成,

都包括了先天八卦與後天八卦圖式的形成,也包括了《河圖》與《洛書》

的交變確立。同時,在天地的交變中,八卦之象形成,也賦予《河圖》

之中立乾、坤、坎、離四正之卦,而《洛書》則為坎、離、震、兌四正 之卦,也就是將《河圖》與先天八卦、《洛書》與後天八卦進行聯繫,

將邵雍的主張與劉牧的說法,作合理的結合。又,五行的高度運用,強 調四象與八卦的變化,乃至《河圖》、《洛書》的結構,五行在其中扮 演重要的互動與變化關係,這種高度融入五行觀於天地之數與卦位之中 者,也成為張理易學圖說的特色。這些重要的主張,都可以視為張理發 前人所未發的創造性理解。

天地之數的分合變化,作為陰陽之氣的運行規律,並與先後天八卦 及《河圖》、《洛書》系統進行聯繫,同時接受程朱以來的理氣觀,某 種程度上為程朱思想的再現;但是,對於理與氣的關係,張理並沒有作 有系統的述明,也未建立完整的論述體系。另外,圖式符號與數值變化 的圖式系統,機械化的結構下,沒有足夠的合理論述理論,仍無法擺脫 刻意的圖式操作與附會成分,這種侷限,正為張理乃至一般圖說所難以 突破的限囿,也是圖說理論的內在困難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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