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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對華「再平衡」政策是一件晚近出現且進行中的現象,要斷 言其發展方向目前仍極為困難。但是國際政治的研究要求理論與現實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臺灣事務辦公室,〈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 會開幕,胡錦濤作報告〉。

英國學者文安立(Odd Arne Westad)的近作重新檢討了 19 世紀以來的中國外 交經驗與 21 世紀北京外交戰略的關係,並認為中國中心主義、過去挫折感 和熾盛的民族主義將是其重大挑戰。請見 Odd Arne Westad, Restless Empire:

China and the World Since 1750 (London: Basic Books, 2012), pp. 1-17。

結合是很自然的,問題是選擇何種適當的理論解釋現實;當理論的解 釋不完全時,何種情況下可以修正一個理論然後再行適用,又或者必 須揚棄它。

本文初步認為,美國在綜合實力仍相當程度領先中國的情況下,

以「重返亞洲」宣示開始,從隱晦到正面地「再平衡」中國,顯非霸 主的「守勢」作為,而符合攻勢現實主義描述的四項特徵:

對手穩居體系第二之地位且與霸主實力持續接近;

與對手間的信任日益稀缺;

更重視物質面(地緣、經濟、軍事)上的相對利益;

主動「卸責」於受「中國威脅」論影響更深的中國鄰國。

但是攻勢現實主義本身,卻無法完整解釋美國戰略轉折的合理 性。本文認為這種缺失與國際關係理論爭辯中,對攻勢現實主義的若 干批評吻合:該理論過度強調物質主義與實證主義,使得像是「身 分」與「理念」這樣的概念,在國際政治中竟得不到足夠的重視。本 文認為,無政府狀態下,「身分」的不安全感也會對國家的戰略產生 重大影響。畢竟任何國家的大戰略,必然要包括保衛「物理存在」

(位置)和保衛「社會存在」(身分)兩個部分。任何一種大戰略若 對以上兩者有所偏廢,則必然遭致失敗。冷戰後美國的崇隆身分就是 在 911 事件中遭到嚴厲挑戰,才使她先不瞄準中國「戰略競爭者」,甚 至因此陷入「帝國過度擴張」的困境中。而崛起聲勢迅猛的中國,儘 管獲得了「反恐戰爭」機遇,也企圖用「和」與「責任」的話語影響 國際規範和輿論,卻仍難克服身分與位置逆行的嚴重問題。

展望未來,美國維繫全球霸主身分與位置的決心是確定的,但以 何種方式實行「再平衡」成本較小,則是有選擇的;所以兩國的緊張 關係未必會導致直接的軍事衝突,而更多是以被「卸責」的東亞國 家,去測試北京的戰略底線。同時,中國「位置」上升雖是不爭事 實,但北京尚無相應的全球「身分」戰略,對未來的國際秩序想像也 沒有定型,內部各類爭辯甚多。其外交的關鍵倒不是如何繼續改善

「位置」,而是「身分」創新要難產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美國的「重返亞洲」對東亞國家(包括我國)或許是一激 勵。但美國是否能順利從中東脫身,變化中的全球伊斯蘭世界究竟是 轉向有利美國或其他勢力?美俄關係在普京接手俄國執政後是否能有 所改善?凡此都將制約美國真正能投注多少資源在亞洲。由於美國的 攻勢本身也有內憂,可以先行預判,近期之內,除非爆發領土爭端之 類的惡性事件(例如爭議海域與領土上有武裝部隊的交火、傷亡的衝 突),美中的位置較勁與身分對峙尚不至於走向攤牌。何況攻勢現實 主義的重點之一,是要求盟友承擔制衡崛起者的責任,而非使美國防 衛力量大量暴露於威脅的第一線,這也可以避免美中直接衝突。這對 臺灣與其他區域內國家來講,雖說美國對大陸的制衡措施可制約北京 快速膨脹的影響力—特別是在東海與南海,但攻勢現實主義的「卸 責」特徵也將加重各國的防衛支出,且使各國與北京的互疑同步升 高。在中國已經陸續成為亞洲各國最大貿易夥伴之際,如何穩住與中 國的經貿互利關係,同時擔負美國要求的責任,難度不小。不過,在 各國中,我國具有一項甚至美國也未必具備的優勢:影響北京「身 分」建構內涵的能力。畢竟兩岸不僅共享文化傳統,且有一個構成中 的「政治框架」。北京固然可以藉以要求臺北向其政治涵意靠攏,但 中華民國的憲政體制必然是此「政治框架」不可繞越的構成性內容。

本文認為,北京若要認真面對這個議題,就必然觸及最根本的中國國 家「身分」,而這不是「身分」與「位置」逆行狀況下能處理好的。

相對地,臺北可以且應善用這一「身分」優勢,影響「位置」膨脹卻 戰略缺位的北京。這就是前文所說,我國處於 21 世紀國際關係史中心 位置的原因。

北京若沿用「四點布局」,選擇加強中俄軸心與「金磚集團—發 展中大國」共同位置和身分來鞏固其「核心利益」,成本將是最低 的。這種政策的後果當然不能純以「十八大」所言的「負責任大國」

來解釋,而將帶有強烈的「挑戰者」色彩。所以可預見的未來,美中

兩大國位置與身分的競爭,將更加激烈。

(收件:2012 年 11 月 27 日,修正:2013 年 5 月 8 日,採用:2013 年 5 月 1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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