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與族群稀釋

從以上兩小節的討論可以知道外省族群「原罪」的源頭有兩個層面：第一代的制度 與政策以及第一代的人口結構，而外省第二代也的確多少承襲了「既得利益」；但是在 第三代之後外省的優勢已逐漸消失。因此台灣人民似乎可以偷懶，因為時間會化解外省 族群的既得利益。但是短時間解決到底對台灣比較有利。在這一小節裡我們從外省後代 的「族群稀釋」上，對於「原罪」的問題與外省族群的界定提出一個新的面向。

從3.1 的討論中我們得知「外省族群」缺乏客觀的特徵，主要依據「自認」與「他 認」的主觀條件。但是另一方面台灣社會在實際上卻以父親的族群身份為依據十分精準 的區分出誰是外省人，因此無數的學者與政治人物一再的認定外省人佔有約14%的台灣 人口²⁸。但是外省人最初的「父親」，也就是外省第一代，現在的人口還有多少呢？在 本籍資料取消後，我們已很難找到確切的數據，只能做出估算。下面兩個圖是根據林勝 偉（2004）所做的研究；水平橫軸從 0 歲開始，往上每五歲為一階；垂直軸線左邊為男 性人口，右邊為女性人口。

28 在絕大多數的相關論述中，外省人的比例落在 12%到 15%之間。例如，施正鋒（1996）認為外省族群 佔l5%，洪惟仁（2002）認為 13%。

（圖一）1956 台灣外省籍人口金字塔圖（林勝偉，2004：6）

（圖二）1956 台灣本省籍人口金字塔圖（林勝偉，2004：6）

相對於正常的第一代本省籍人口，呈典型的對稱金字塔分佈，外省第一代呈現了兩 種扭曲：「頭重腳輕」與「男多女少」。請注意這是1956 年的數據，因此我們必須忽略 最底階1-5 歲於 1950 年後岀生的人口。因此（圖一）顯示 30 歲以上外省人口的比重超 過5 歲以上人口的一半。我們根據（圖一）的資料以及歷年的平均壽命粗略但樂觀的估 算，今天外省第一代大約有30 萬人。

接下來我們來確切的檢視一下外省男性的通婚對於與外省血緣造成的稀釋。無論是 一般人的印象或是許多學者的實徵研究，外省族群在各台灣族群中佔有最高比例的通婚 率。在 3.1 中提到過，王甫昌（2001）的研究發現外省第一代男性的通婚率高達六成

（59.8%）。這與我們從第一代人口結構得到的推測相合：依據 1956 年的普查，外省人 中男性約佔70%；因此在外省第一代的 91 萬人中約有 64 萬男性 27 萬女性。其中男性 估計有11 萬終生未婚（黃宣範，1993：23；胡台麗，1990），其餘尚有 53 萬男性。假 設這27 萬女性都嫁給外省人，男性之通婚率也近於五成；因此，扣除終生未婚與少數 嫁給本省人的外省第一代女性，六成的外省第一代男性是與本省女性通婚的比例是相當 可信的。而王甫昌（2001）發現外省第二代男性的通婚率則更成長至接近七成（67.4%）。

在謝雨生、陳怡蒨（2007）所調查的 1,631 筆外省男性娶妻的樣本中，通婚率是 64.56%，

而且他們也同樣發現外省人的通婚率隨著世代增長。

我們假設每個已婚外省男性的子女數目是一樣的，並且假設接近王甫昌（2001）數 據的第一代六成與第二代七成的通婚率，來估算一下外省後代在外省與本省間的血緣機 率。（表五）中的「芋仔」代表外省血統，「蕃薯」代表本省血統。

（表五）外省男性通婚率與外省後代的血緣機率

第一代外省男性：40%內婚；60%通婚 第二代外省人： 40%機率為「芋仔」

60%機率為「1/2 蕃薯」

第二代外省男性：30%內婚；70%通婚 第三代外省人： 4.8%機率為「芋仔」

14.4%機率為「1/4 蕃薯」

38.8%機率為「1/2 蕃薯」

42.0%機率為「3/4 蕃薯」

外省第二代是「芋仔蕃薯」的機率就已經高達60%。更令人驚訝的是外省第三代僅 有不到 5%的機率是「純芋仔」，而一半以上「蕃薯」血緣的機率卻超過了 80%！假設 同樣六至七成的通婚率，到了第四代（1990 年後岀生），外省人在血緣上就幾乎完全稀 釋，也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了。²⁹

在「原住民民族別認定辦法」中規定，父母均為原住民，且屬於不同民族別者，其 子女從父或母之民族別。但是漢人之本籍已經取消，因此已經不可能以同樣原則處理漢 人中「外省」、「閩南」與「客家」的族群別；否則外省後代或許有「棄外從台」的族群 選擇。我們完全無意影射外省人比閩客族群開放或是比較沒有族群意識，然而我們基於 外省第一代凋零而後代血緣與本土族群融合的事實，提出兩個問題：「外省族群」在許 多人的主觀意識上繼續存在，其存在的意義與目的是什麼？對於有 1/2、4/3、甚至 7/8

「蕃薯」的外省後代，指控其「外省人的原罪」或是「外省人的既得利益」還有什麼意 義？族群消失，其原罪自然消失；族群的稀釋應也可換取其原罪的稀釋。

29根據2008.2.1（九十七年第五週）的內政統計通報，2007 年底我國戶籍登記人口為 2,296 萬人，而 1990 年普查時外省人口佔12%。依此一比例，目前外省人口約 275 萬，其中第一代人口不會超過 30 萬，其餘 245 萬外省後代最多三成是「芋仔」，約 74 萬。因此，純「芋仔」104 萬，佔總人口約 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