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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事變 古今事變 古今事變: 古今事變 : :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秩序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 秩序 秩序 秩序

第 第

第 第三 三 三 三章 章 章 其有憂患 章 其有憂患 其有憂患: 其有憂患 : : :不安與 不安與 不安與進 不安與 進 進 進己志的實踐 己志的實踐 己志的實踐 己志的實踐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古今事變 古今事變 古今事變: 古今事變 : :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秩序 經史與異奇的光譜 秩序 秩序 秩序

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後;右九 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眾庶在 其後。165

《周禮》「九棘」、「三槐」之典,早是「九卿」、「三公」之雅稱。成化八 年(1472),黃瑜任長樂知縣不滿三年,浩然歸里,自香山徙居會城番山之西,

居處前對植雙槐,中有一亭,自號「雙槐老人」。為何種雙槐?有《周禮》「三 槐」之典,理當是欠植一槐,寓寄未居三公之憾。弘治十年(1497)黃瑜去世,

謝廷舉作〈行狀〉,言其歸里二十餘年,常常對人說:「以不及致身廊廟為歉。」

植槐有言:「後裔能再植其一,則吾之願永畢矣」。嘉靖四十年(1561)黃佐修

《廣東通志》據〈行狀〉而有黃瑜自道:「子孫能更植其一,則吾志畢矣。」

朱國楨天啟元年(1621)完成的《湧幢小品》引《廣東通志》,乃直言「蓋希 蹤三槐也」。166

最貼近黃瑜「雙槐」想法者,應該是成化十一年(1475)冬天,正當「知 天命」的黃瑜自編《雙槐集》完成,商請在北京結交十餘年的好友趙宏作序,

167其即以黃瑜之志作收:

165 《周禮注疏》,收入阮元,《十三經注疏》(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12,第1版),卷 第三十五,〈秋官司寇第五‧朝士〉,頁936-937。

166 朱國楨,《湧幢小品》,卷十三,〈雙槐〉,289。

167 趙宏於序末署「廣東按察使司僉事營道」,查嘉靖年間黃佐主修《廣東通志》作「趙弘。道州 人,進士,(成化)十二年(1476)任。」〈序〉中有言:「予與君締結京師者十餘年矣。今 予獲司憲,節于君鄉。」作〈序〉時間定於「成化乙未仲冬」,則〈序〉與任職皆在成化十一 年底。黃佛頤,〈黃雙槐公年譜〉,《雙槐集》,卷首,頁10a;《廣東通志》,卷十,〈職官 下〉,頁17a;總頁214。

.52. 第一節 古今事變

以雙槐名者,君志也。君志欲比王晉公,而期待其後,嘗得之夢焉。

然則其窮,特止諸公而已。是集之傳,將使香山之名與昌黎眉山並稱 于世,不亦有徵矣。168

趙宏直指黃瑜植槐乃比況「三槐堂」的宋代王祐。王祐(924-986),字景叔,

後周時任魏縣、南樂縣令;入宋,拜監察御史,歷任翰林學士、中書舍人充 史館編修,官至兵部侍郎。169蘇東坡(1037-1101)嘗應王祐曾孫王鞏之請,為

「三槐堂」作銘,並有〈敘〉述其淵源。

故兵部侍郎晉國王公,…天下望以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於時。蓋 嘗手植三槐於庭,曰:「吾子孫必有為三公者。」已而其子魏國文正公

(王旦)相真宗皇帝於景德祥符之間,朝廷清明,天下無事之時,享其 福祿榮名者十有八年。170

《宋史‧王旦傳》記王祐言:「吾之後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

171趙宏的〈序〉,黃瑜自是看過,所以「雙槐」比作王祐「三槐」,自無疑義。

然除了希望後代子孫能夠入館閣、列三公之外,或許王祐一生經歷才讓黃瑜 心有所感。王祐由縣令拜御史,入翰林、史館,至兵部侍郎,雖有拜相之才,

終因「直道」被罷。黃瑜終生僅止縣令,但至少無愧「直道」。趙宏所言「得 之夢」,當即黃佛頤修《年譜》所言黃瑜夢見「紫綬金章者入室」者。但《年 譜》於弘治三年(1490)記:「十一月十七日乙未,公夢有紫綬金章者入室,

寤而報。孫佐生。」172趙宏作〈序〉,黃佐尚未出世,其言之夢與《年譜》之 夢不同?或是《年譜》別有用心,刻意書寫?無論如何,黃佐的經歷是最接 近黃瑜「第三槐」。然黃佐官至南京國子監祭酒,無法進入吏部,入館閣、列

168 趙宏,〈原序〉,《雙槐集》,卷首,頁2b。

169 《宋史》(北京:中華書局,1977.11,第1版,上海第1次印刷),卷二六九,〈列傳第二十八‧

王祐〉,頁9242-9243。

170 蘇軾,〈三槐堂銘并敘〉,《蘇東坡全集‧前集》(台北:世界書局,1989.10,六版),卷二 十,頁272-273。

171 《宋史》,卷二八二,〈列傳第四十一‧王旦〉,頁9542-9543。

172 黃佛頤,〈黃雙槐公年譜〉,《雙槐集》,卷首,頁11ab。

第三章 其有憂患 .53.

三公實可望不可及。或許這是黃佐不加植一槐的原因;但他出版了祖父的《雙 槐集》和《雙槐歲鈔》。

黃瑜的十一世孫黃培芳於嘉慶十五年(1810)出版《香石詩話》載,《雙 槐集》等書,「緣兵燹後遺佚,故不可多得」,乃呼籲海內外君子若有名山藏 本,「幸鈔寄惠,奕世不忘」。173此一心願似未實現。十九世孫黃佛頤奉父命 重輯《雙槐集》,僅能保留〈原序〉、〈行狀〉和黃佐輯補的〈像贊〉、〈附錄〉、

〈廣東通志本傳〉,再從方志、詩綜集、《雙槐歲鈔》中蒐補〈賦〉一首、〈詩〉

若干、〈應詔六事〉、〈雙槐歲鈔序〉,至於〈七誘〉有目無文,再加上黃佛頤 編訂〈年譜〉等,合成四卷,於同治十三年(1874)刊刻。也就是說,此一版 本的內容實皆黃佛頤父子蒐集而成,當與原集十卷相去甚遠。174

《雙槐集》是黃瑜科場進取到直言罷官前作品的總合,後世無傳,惟賴趙 宏的〈序〉而於著述之志略窺一二。黃瑜罷官後,絕意科場,歸返山林,三 年內,完成徙居、植槐,於「知天命」之年編次《雙槐集》,他所「志」者,

是半生奔波卻難以實踐的壯志,這才是他留予子孫的具體內涵與期待。

趙宏在《雙槐集》〈序〉劈頭直道:「文者,道之用也;人者,文之體也;地 者,又人之所攸鍾也。」接著言韓愈以前,廣東之「人不傑,地不靈,天故將 有所待也」;而香山地處偏僻,文人窮達,則「存乎天數,而非人之所與者矣」。

175因此,黃瑜斯人,窮阨堪比韓愈或蘇軾之貶謫;《雙槐集》斯書,詩追唐人,

文法韓蘇。

出入經史,足以明理;練達治體足以裨政;吟詠性情足以諷諫。信乎!

非無用之言也。176

韓愈由宰相貶往窮壤,王祐由縣令登上六部,趙宏以韓愈「文以載道」破題,

將黃瑜斯人斯志比擬韓愈、王祐,「雙槐」不止是期許子孫能夠位列三公,黃

173《雙槐集》,卷四,〈附錄〉,頁5a。黃培芳,《香石詩話》,卷二,頁40a;總頁147。

174《雙槐集》,卷三,〈文裕公原跋〉、〈(黃佛頤)跋〉,頁3a、6ab。

175 趙宏,〈原序〉,《雙槐集》,卷首,頁1a。

176 趙宏,〈原序〉,《雙槐集》,卷首,頁2a。

.54. 第一節 古今事變

瑜更自認有著入閣拜相之才,雖不遇,然其著作乃立有「用」之言。

《雙槐歲鈔》書寫時間涵蓋景泰七年(1456)中舉後,至去世前兩年弘治 八年(1495),總使不是全部,應該也包括絕大半《雙槐集》內容的作品時間。

惟一能瞭解黃瑜立言有「用」者,是這本筆記。

嘉靖二十八年(1549),距《雙槐歲鈔》黃瑜自序已五十四年,黃佐「恭閱 是編,音容如在,感念罔極,為之愀然」。177黃佐自是感念幼時所見的祖父黃瑜 點滴,但他所憂者為何?或許從他邀請退休的兵部右侍郎黃衷和退休的刑部右 侍郎劉節作序,可以理解黃佐之憂,也能看出黃佐將《雙槐歲鈔》付梓之意義 與價值。

劉節作〈序〉視《雙槐歲鈔》為「類書記載」,是否合宜?暫不討論。但他 從內容、寫作、目的等三個層面稱讚此書,則與後世《四庫》言之「體要」相 呼應:

約可該博,小可括大,簡可勝繁;無蹈襲,無補綴,無摽竊;可信可 法,可觀可興,可以訓誡勸懲,罔不具焉。評者以為應(劭)仲遠之

《風俗通》,蔡(邕)中郎之《勸學篇》不是過也。178

劉節將《雙槐歲鈔》比作東漢應劭《風俗通義》和蔡邕的《勸學篇》;其義當 引自《晉書》祖逖之兄祖納好弈碁,王隱勸言:

蓋聞古人遭逢,則以功達其道;若其不遇,則以言達其道。古必有之,

今亦宜然。當晉未有書,…何不記述而有裁成?應仲遠作《風俗通》、 崔子真(寔)作《政論》、蔡伯喈作《勸學篇》、史遊作《急就章》,猶 皆行於世,便成沒而不朽。179

其後,祖納薦王隱「五經群史,多所綜悉,且好學不倦,從善如流。若使修 一代之典,褒貶與奪,誠一時之雋也。」事雖未成,但祖納舉薦王隱則為西

177《雙槐歲鈔》,〈黃佐序〉,頁6。

178《雙槐歲鈔》,〈劉節序〉,頁3。

179《晉書》(北京:中華書局,1974.11,第1版第1次印刷),卷六十二,〈列傳第三十二‧祖逖〉,

頁1698。

第三章 其有憂患 .55.

晉立史官之先聲。180劉節有感黃瑜之「不遇」,乃藉王隱之語,例如,仲長統 認為崔寔《政論》,「凡為人主,宜寫一通,置之坐側」;181縱非史書鉅著,但 皆能以著述「立言」而不朽。若明白祖納舉薦王隱故事,劉節更深刻的意義,

當在黃瑜作《雙槐歲鈔》,「可信可法,可觀可興」,實為良史之材。緊接著,

他又道:

乃若博古物如張華,核奇字如揚雄,索異事如贊皇公(李德裕),知天 窮數如(李)淳風(黃道子)、一行(張遂),可兼其長。亦必訂古語為 鈐契,究諺談為稗官,搜神怪為鬼董狐,資謔浪調笑為軒渠子,以稱 雄於技苑談圃為也。182

劉節此段,殊堪玩味。若前段引自《晉書》王隱語,此段則鈔自元末大儒楊 維禎(1296-1370)為陶宗儀《說郛》所作之〈序〉:

得是書,開所聞,擴所見者多矣。要其博古物,可為張華、路(粹)

(成式);其覈古文奇字,可為子雲(楊雄)、許慎;其索異事,可為 贊皇公;其知天窮數,可為淳風、一行;其搜神怪,可為鬼董狐;其 識蟲魚草木,可為《爾雅》;其紀山川風土,可為《九丘》;其訂古語,

可為鈐契;其究諺談,可為稗官;其資謔浪調笑,可為軒渠子。昔應 中遠作《風俗通》、蔡伯喈作《勸學篇》、史游作《急就章》,猶皆傳世,

況是集之用工深,而資事者大乎?其可傳于世無疑。183

黃瑜對陶宗儀《南村輟耕錄》的評價並不高,認為過於龐雜,劉節卻引用其 作品之楊維禎的〈序〉,是何緣故?劉節〈序〉劈頭言:

宋左禹錫裒諸家雜說為《百川學海》,元陶九成纂經史百氏為《說郛》, 類書紀載,庶其備矣。今余觀於黃公《雙槐歲鈔》,甚有所得,而嘆古

180《晉書》,卷六十二,〈列傳第三十二‧祖逖〉,頁1698-1699。

181《後漢書》,卷五十二,〈崔駰列傳第四十二‧崔寔〉,頁1725。

182《雙槐歲鈔》,〈劉節序〉,頁3。

183 楊維禎,〈說郛序〉,陶宗儀,《說郛》(涵芬樓1927年11月版影印,北京:中國書店,1988.7,

第1版第1次印刷),頁1a。

.56. 第一節 古今事變

人多遺論也。184

劉節認為黃瑜《雙槐歲鈔》的成就較諸《說郛》等名著不遑多讓,所以,或 許其引楊維禎〈序〉不止言《說郛》,也適於《雙槐歲鈔》,也就是說,楊維 禎的〈序〉建立「類書記載」的標準。因此,他引用王隱和楊維禎之語後,

旋即言道:

孔子曰:「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此萬世作者法程也。185 劉節將《雙槐歲鈔》放在「類書」中,作〈序〉用典繁多,既言黃瑜大 才不遇而立言著述之志,又層層拉高《雙槐歲鈔》的意義與價值,最後,推 本孔子,將「多聞」、「多見」之「博」建立為所有作者都應遵循之法程。

孔子曰:「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此萬世作者法程也。185 劉節將《雙槐歲鈔》放在「類書」中,作〈序〉用典繁多,既言黃瑜大 才不遇而立言著述之志,又層層拉高《雙槐歲鈔》的意義與價值,最後,推 本孔子,將「多聞」、「多見」之「博」建立為所有作者都應遵循之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