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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今學古 通今學古 通今學古: 通今學古 : :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第 第

第 第四 四 四 四章 章 章 予不能止 章 予不能止 予不能止: 予不能止 : :古今對話的當世書寫 : 古今對話的當世書寫 古今對話的當世書寫 古今對話的當世書寫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通今學古 通今學古 通今學古: 通今學古 : :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當世具涵的古今雙重性

嘉靖四十五年(1566),完成《古言‧序》的第二年,鄭曉死前七個月以

「通今學古」為《今言》作序,「古」與「今」則出現不同的實踐意義:

文獻不足,杞、宋無徵;方策尚存,文、武未墜,蓋通今學古非兩事 也。洛陽少年通達國體,嘗曰:「不習為吏,視已成事。」予有取焉。

述《今言》三百四十四條,藏之故篋中。項甥子長進士錄而觀之曰:

「周官師典常,漢史述故事。盍與《古言》並梓之?」予不能止也。305 嘉靖二年(1523)鄭曉登進士後,常念父親訓誨:「人言賈生少年,非也。

生言『不習為吏,視已成事』,此豈少年人語。」306父親引述賈誼之言不僅是

《古言》與《今言》之間最佳的連接橋段;更是《今言‧序》的重點。這句話 其實也不是賈誼所說,而是其〈陳政事疏〉所引用的鄉里諺語:

鄙諺曰:「不習為吏,視已成事。」又曰:「前車覆,後車誡。」夫三 代之所以長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從者,是不法聖智也。秦 世之所以亟絕者,其轍跡可見也;然而不避,是後車又將覆也。夫存 亡之變、治亂之機,其要在是矣。307

「通達國體」是《漢書‧賈誼傳‧贊》引用劉向之語,因此,賈誼〈陳政事疏〉

亦引自《漢書》;將焦點放在《漢書》上,就會注意到《漢書》對賈誼的評論 是「雖不至公卿,未為不遇也」,對照鄭曉的仕宦歷程,正有暗合之處。進一 步推論,鄭曉垂暮之時,蓋棺論定,遙和賈誼;更重要的是,藉賈誼引用鄙

305 《今言‧序》作於嘉靖四十五年二月十六日(既望),鄭曉逝於七月十四日。《今言》,〈序〉,

頁1;鄭履淳,《鄭端簡公年譜》,卷七,頁644。

306 鄭履淳,《鄭端簡公年譜》,卷一,頁508。

307《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6,第1版),卷四十八,〈列傳‧賈誼傳第十八〉,頁2251。

.92. 第一節 通今學古

諺,已為《今言》作為一本「筆記」的書寫論述,確立其價值與內涵攸關國 家治亂存亡。

〈序〉開端所言「文獻」者,典出《論語》,「方策」者,典出《中庸》。

「文獻」、「方策」正是三代以降「存亡之變、治亂之機」,即《中庸》所言:

「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308因此,

欲瞭解三代「所以長久」的關鍵就在於「方策」之保存與否,亦即《論語》

所言:「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獻不足 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309《論語》、《中庸》為經,《漢書》為史,《今 言‧序》首引兩句正呼應《古言‧序》之「解說經史大意」,其內容則是明代 之「常典」、「故事」。鄭曉透過「通今學古」真正關懷的是,藉由文獻、方策 找出前車之鑑,以通曉一個朝代的存亡、治亂。

「今」與「古」作為「筆記」的名稱,我們很難不正視一個問題:「通今 學古非兩事」,卻有《今言》、《古言》之別,對鄭曉而言,何謂「今」?何謂

「古」?一甲子前,弘治八年(1495)黃瑜以「通古今,達事變」為《雙槐歲 鈔》作序,與其說「古今」是一組相對的時間概念,不如說是為了理解古今 之「變」而存在的時間進程。但對鄭曉而言呢?「古」是父祖輩對經史大意 的解說?「今」是鄭曉的個人詮釋?把〈序〉讀一遍,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但應該不止乎此。如果我們把《古言》和《今言》〈序〉的「主角」(述者與聽 者)放在時間軸上觀察,《古言》是鄭儒泰解說予鄭曉,也雜入鄭曉個人的解 說;《今言》是鄭曉錄示鄭履淳等兒曹。如此一來,鄭曉是「古」,也是「今」, 不僅是兩者交會的單一固定的絕對時間點,更是時間軸上一個可以移動的中 心點。「古」「今」的意義與價值是具有交互重疊甚至跳躍的時間。

回顧《文集‧說經‧易說》末條,即《古言》第 281 條:「《易》以文王 為中古,《禮》以神農為中古。」「古」在經典中即已出現一種空間上的彈性,

308 朱熹,《四書章句集注‧中庸》,第二十章,〈哀公問政〉,頁44。

309 朱熹,《四書章句集注‧論語》,〈八佾第三〉,頁86。

第四章 予不能止 .93.

是伏羲?或文王?是商?或周?後世學者論述有異而見解不同。《古言》僅此 一句,不作申論,我們也就保留這種彈性,反而能看見「古」在時間軸與空 間軸上的跳躍,讓「學古」與「通今」在鄭曉的《古言》與《今言》之間出 現三個層次。一是明代以前的經史典籍所載者為「古」,明代的著述、講學與 事跡為「今」;一是正德以前的明代為「古」,鄭曉所處的時代正德至嘉靖為

「今」;一是洪武至嘉靖的明代故事為「今」,卻也是包括鄭曉「兒曹」在內的 後代之「古」,惟有將此「今」視為「前車」之「古」,才能成為「後車誡」。 在這三個層次上,我們就能理解,如果《古言》參入鄭曉自己的言說,那麼 他將自己定位為「今」,也將自己視為「古」,因為此書的對象與目的是「銓 錄授兒曹」。更進一步,當項篤壽請鄭曉讓《今言》與《古言》並梓時,「予 不能止」雖然透露了鄭曉仍掛懷「古以言殺身,況成書乎」,而無意讓《今言》

付梓的心態,但項篤壽認為此書關係一個朝代的「典常」「故事」,此正是鄭 曉藉《古言》探究聖人之「憂患」的依據。也就是說,「予不能止」在時間軸 上出現無止境「學古」、「通今」以維繫朝代存亡的意義。有了這層傳承的意 義上,我們才能更深度地理解《今言》之「予不能止」實與《古言》之「銓 錄授兒曹」相互呼應。

《四庫‧提要》視《今言》與《古言》皆為「隨筆」,但評價較不嚴苛:

曉有《禹貢圖說》,已著錄。此書補《吾學編》所未備。首有薛三省〈序〉, 稱此書之輔《吾學編》而行,猶漢史之外有《西京雜記》與《東觀漢 紀》。凡三百四十四條,其中為憲言者十之四;為世言者十之二;為事 言、品言者十之三;為證言、術言者十之一。蓋據所見聞隨筆記錄,

古雜史之支流也。310

〈提要〉內容實據薛三省〈序〉,僅作結論:「古雜史之支流也。」有趣的是,

《四庫全書存目》收錄的《今言》是嘉靖四十五年項篤壽刻本,所以,不見薛 三省〈序〉。萬曆四十二年(1614)彭孟宗據萬曆二十七年(1599)鄭心材重

310 〈四庫全書總目今言提要〉,《今言》,頁206。

.94. 第一節 通今學古

校本重刻,方有薛三省受託作〈序〉。311

在鄭曉死後近五十年,或許時空環境的變化,鄭曉「以言殺身」的擔憂 已不存在,所以,薛三省直揭《今言》的意義在於為「今」之「用」。故言:

學士聞人蒐羅極博,要於適用,不若考證。當世夫子學禮問夏商焉,

不徵杞宋,而徵于魯,豈第文獻不足?蓋今昔異時,而用、不用,異 效也。此澹泉先生所為述《今言》意也。言為卷者四,條凡若干,憲 言什四、世言什二、事言品言什三、證言術言什一,靡統紀條貫,苐 隨所見聞識之者也。312

「學古」必須能「博」,再透過「考證」,才能確定能否「適用」,而「適用」

就決定了文獻的存留與否。「適用」的對象必然是「今」,放在「通今」的層 次上,「用」或「不用」也就會產生不同的意義。《今言》兼具「今」之「適 用」,從史書的角度言,也是「博」與「考證」兼備的「古」。特別是,當《吾 學編》堪為明代上下二百年「正史」時,「《今言》蓋其質也」。故言:

其所識大,則與《吾學編》相表裏,而所識小,則又足以彌縫其闕而 補苴其所未備。試參《今言》於《吾學編》,蓋猶《左傳》之《國語》, 而漢史之《西京記》、《東觀紀》也。夫古今諸史外,所為餘俎多矣。

然大者鯖,小者臠蹠耳。唯《西京》拾前漢之遺,《東觀》啟後漢之全,

膾炙至今。313

如果《今言》是《吾學編》之「質」,此「質」為何?《左傳》在史書中具備 經典的地位,《東觀漢記》則是官修正史,只有《西京雜記》是私人筆記,314 薛三省將此三書與《今言》並舉,似乎有待商榷。但是,不論溢美之詞,而

311 不僅《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未見薛三省〈序〉,1984年出版的中華書局新校本,也未收錄。《今 言》,收入《四庫全書存目叢書》,第四十八冊,〈史部〉,總頁615-766。有關《今言》版本 的研究,可參見楊巧娣,《鄭曉與《今言》》,內蒙古師範大學歷史文獻學碩士論文,2010。

312 薛三省,〈重刻鄭端簡公今言序〉《薛文介公文集》(明崇禎刻本),收入《四庫全書存目叢 書‧集部》,第一八二冊,卷之一,〈序〉,頁5a5b,總頁202。

313 薛三省,〈重刻鄭端簡公今言序〉,頁5b6a,總頁202。

314 《西京雜記》,點校,中華書局;《東觀漢記》,點校,中華書局

第四章 予不能止 .95.

論其引經據典的內容與意義,或許我們就能更貼近作者與傳主間交集之處。

薛三省如此刻意的書寫,實是放在一代「正史」的層次上,凸顯《今言》具 備「拾遺」、「啟全」的意義與價值。如此一來,《今言》就同時兼具「正史」

和「筆記」的意義。故言:

蓋自昔作者以隻腕而兼二調,獨左丘明內外傳耳。然好奇徵異,時多 發明,亦復時多牴牾。以質《今言》,或於《吾學編》不無少同異,然 所見、所聞、所傳聞,異詞不能不存疑百一,要非兩妨也。蓋先生學 粹識端,生平類宋司馬文正,故所紀述亦若《通鑑》,折衷群言,裨益 世用,不徒博洽自雄。然文正晚歲欲採正史,證以異聞,以續後繼;

卒起相,元祐不竟其業。至今讀《通鑑》者,無不憾於日紀之闕。先 生以司寇歸老,即不獲大用,然言立而行遠,夫又奚憾焉。315

我們暫難明白薛三省如何將《今言》進行「憲」、「世」、「事」、「品」、「證」、「術」

的歸類與比例,然而,他明指鄭曉引賈誼之意,乃言其「不獲大用」,只是鄭 曉為人為學早得高度推崇,且著作類同司馬光之功,而無司馬光之憾。甚至,

薛三省藉司馬光之憾將史書分作相互表裡的兩類:正史與紀聞,而自古以來 能「隻腕兼二調」者僅左丘明一人;鄭曉不僅與其匹配,《今言》實已存具《春 秋公羊傳》「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的「微言大義」。316

若將薛三省此〈序〉首尾呼應,就能理解《今言》作為正史與紀聞「二 調」之「質」,是「古」與「今」之間的「異辭」,而「異辭」的意義正在於 能否「適用」;於「今」可「裨益世用」,於「古」可「以續後繼」。「三世」不 僅在時間軸上呈現「古」與「今」的「適用」意涵,甚至,將時間軸的「古」

與「今」凝聚在「今」,而拉出了作者本身「所見、所聞、所傳聞」的書寫廣 度。《今言》作為一本「筆記」,正能容納這種書寫廣度,完成更「適用」於

315 薛三省,〈重刻鄭端簡公今言序〉,頁6ab,總頁202。

316 此在《春秋公羊傳》中多處可見,如「工子益師卒,何以不日?遠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

316 此在《春秋公羊傳》中多處可見,如「工子益師卒,何以不日?遠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