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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楠對借根方的闡釋,主要在《量倉通法》的第四卷之中。張作楠在《量 倉通法》卷一之首,說明所以著述此書,乃因

華亭徐華西延緒以量倉訣相質,寒齋多暇,因取曩所肄習者,為之逐句詮釋。復 設求積、求邊諸例以暢其義,而隱伏雜糅者,間以借根方馭之,並附測體各術。172

所以,此書基本上是為初學者而作的算學教材,內容多以《數理精蘊》為依據。

卷四整卷皆是借根方的內容,對借根方的說明如加、減、乘、除、定位、多號、

少號、相等號、開諸乘方、開帶縱諸乘方等等,皆採自《數理精蘊》。論述上並 無特別之處,至於設例三十一題,多是與本書主題有關的量田、量倉問題,題意

172 引自張作楠,《量倉通法》卷一,頁 2a~2b。

淺顯,解法亦無獨到之處。不過,倒是有二點與《數理精蘊》不同之處,其一是 在呈現借根方內容的順序上,張作楠先闡述借根方的加、減、乘、除法,然後才 引入多號、少號與相等號,最後才是定位法的說明。173其二是張作楠在使用借根 方時,幾乎只用文字來敘述,甚少以算式(即橫式的筆算算式)的形式來呈現,

在《量倉通法》第四卷中,張作楠僅有在解釋「除法列位式」以及多號、少號、

相等號的部份才有出現算式。由上述這兩點可以推知,借根方的算式對張作楠而 言,是可以與借根方的內容切割開來的,甚至在許多地方是可以略去的。因此,

他才會在不使用算式的情形之下,先講述借根方的加、減、乘、除法,之後才引 入與算式有關的多號、少號與相等號。張作楠對借根方算式的不重視,亦可徵之 於他的《方田通法補例》一書中,他在該書中有使用到借根方的部分,亦皆未出 現借根方的算式。

《方田通法補例》是張作楠的眾多算學著作之中,另一本載有借根方內容 的,張作楠之所以作此書,乃是鑑於當時的學算者惑於田曹、倉曹、量各面形之 分類,不知「未有能量各形而不能量倉與田者,亦未有不能量各形而獨能量倉與 田者,且未有能量倉而反不能量田者」,174於是,他便

採各法,折衷於《數理精蘊》,先明其理,次詳其數,終窮其變,分類排纂,復得 書六卷,名曰《方田通法補例》。雖以方田設問,而反覆推求,務使可以測方田即 可以測他形。175

《方田通法補例》雖然不是專為借根方而作,然在其中的卷四與卷六中,有多題 張作楠皆附以借根方的解法。不過,張作楠似乎不欲鼓勵讀者以借根方作為解題 的工具,因其在卷首曾說:「或以借根、借方立算,是為量田設法,未免太深。」

176因此,張作楠在此書中引入借根方的用意為何,仍有待研究。不過,可以確定 的是,張作楠已將借根方視為較高等的算學方法了。

至於張作楠對天元術的說明,則在《倉田通法續編》一書中,此書是因俞俊 請教天元術而作:

余撰《倉田通法》時,麗水俞愛山俊以數學來問,因其曾習借根方法,屬之校訂 算草。愛山未解立天元為借根方所本,隨授以秦道古大衍術、李欒城《測圓海鏡》、

《益古演段》、郭刑臺《授時歷草》及近時張古餘《緝古算經細草》、李尚之《弧 矢算術》,並取《倉田》諸題,拈草示之,遂通其術。茲輯課草,既曩法之涉於《倉

173 《數理精蘊》的呈現順序是先定位法,然後是定多少與相同號式,之後才依序是加減乘除法,

參閱本文 2.1.3 節「《數理精蘊》下編第三十一卷的內容分析」。

174 引自張作楠,《方田通法補例》卷一,頁 1b~2a。

175 引自同上,頁 2a。

176 引自同上。

田》者為一編。177

此書上卷解釋天元算例,多採李銳之說;中卷「十九問六十四法悉依《益古演段》

推草」;下卷則以量倉、量天諸題,入以立天元之法。羅士琳評論張作楠之學為

謹守西法,依數推演,隨人步趨,無有心得,殆如屈曾發、徐朝俊之亞耳。其所 著之書雖多,要皆採襲於欽定《數理精蘊》、欽定《曆象考成》,旁及秦、李諸書。

178

就《量倉通法》、《方田通法補例》中的借根方與《倉田通法續編》中的天元術內 容來看,張作楠倒是如羅士琳所說的「依數推演,隨人步趨」,不過,我們不可 忽略這兩本書的內容分別是針對張作楠對徐、俞兩人的教授,因此,徐、俞的問 學主題與本身的算學程度,都會影響張作楠對借根方與天元術的闡釋。雖然張作 楠在這兩本書中對借根方與天元術的說明並無獨特之處,但從其中的說明與演例 看來,張作楠對兩者的解釋算是頗為詳實,因此,可確定張作楠實質了解借根方 與天元術。確定了張作楠對借根方與天元術並非是一知半解後,我們再來看張作 楠如何面對這兩者的異同、與中算家對借根方的批評。

張作楠對天元術與借根方源流的看法,基本上是建立在梅 成「天元一即借 根方解」的說法上:

立天元法自秦道古、李欒城後,惟郭太史求周天弧度用其法取矢,若唐荊川、顧 箬溪則得李氏之書而不能解矣。我朝梅文穆公親受聖祖仁皇帝指示算法,始悟西 人所悟借根方,即古立天元術流入彼中者。按:借根方法歐羅巴名「阿爾熱巴拉」,

即華言東來法,是借根方本之立天元,西人不諱所自來矣!179

至於他對借根方與天元術異同的看法,則似有以借根方化約天元術的傾向:

如立天元一,即借根方之借一根也;數分正、負,即借根方之多幾、少幾也;以 真數與虛數加減乘除,即借根方之幾方、幾根、幾真數與幾方、幾根、幾真數相 乘除加減也;以寄左數與同數比例,即借根方之幾方、幾根、幾真數與真積若干 相等也。……惟借根方兩邊加減後,餘仍分兩邊,立天元相消用減法,減後止有 減餘一邊也,與借根方之某數與某數相等異耳。180

177 引自張作楠,《倉田通法續編》上卷,頁 1a~1b。

178 引自羅士琳,〈張作楠〉,《疇人傳彙編》,頁 708。

179 引自張作楠,《倉田通法續編》上卷,頁 1b~2a。

180 引自同上,頁 2a~2b。

筆者之所以不能確定張作楠是否真有以借根方化約天元術的企圖,是考量其所教 學的對象俞俊已經了解借根方,所以在教學上以俞俊已經了解之借根方來引入天 元術,這是很正常的方法。雖然我們還無法確知張作楠的立場,但從他後來解釋 天元術相消與借根方兩邊加減之異同中,就可以確定他沒有絲毫揚天元術抑借根 方的傾向了:

借根方法求得兩等數後,兩邊加減兼用加法,故餘數仍分兩邊。立天元相消止用 減,故餘數止得一邊,且借根方多、少之號有定,立天元之正、負無定。181

相消是李銳、焦循等人認為天元術優於借根方之處,張作楠在上引文中不但對此 隻字未提,甚至還似乎暗示借根方優於天元術。

除了從相消與兩邊加減異同一事之外,從《量倉通法》、《方田通法補例》與

《倉田通法續編》成書的先後順序一事上,也可明白地看出張作楠是傾向借根方 的。徐延緒問學時,張作楠對天元術僅以「西法有借根方,猶中法有立天元」輕 輕帶過,182直到俞俊問天元術時,才正式談及天元術。而在《倉田通法續編》成 書之後,張作楠還擔心被批評為累贅之作,不得不說明他自己闡釋天元術的目的:

夫因倉、田而旁及更面、更體、內容、外切,因算倉、田而旁及三角、八線、多 乘方、借根方,贅矣!續以是編,不益贅乎!然洞淵遺法,肄習者鮮得,是編為 初桄諒,不至讀欒城之書而刪其細草也!183

由此可見,《倉田通法續編》成書的目的中,絲毫沒有彰顯天元術之意,僅僅是 為了讓初學者不至淪為唐順之、顧應祥之輩而已。再細嚼張作楠話中之意,筆者 認為張作楠並沒有向中法派示好之意,所以,筆者不禁揣測張作楠此語是否有著 向西法派同行輸誠的目的。倘若張作楠有此意涵的話,或許當時的中、西法派之 爭已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

總而言之,張作楠以西學為主的態度十分堅定,中法派對借根方的攻擊,並 沒有阻止他以借根方立論與演草,雖然他也以天元術論述著書,但相較之下,就 顯得相當為被動了。再者,李銳、焦循等人的兩邊加減不如相消之論,張作楠在 其著述中不僅隻字未提,其「借根方多、少之號有定,立天元之正、負無定」之 說,似乎還帶有為借根方平反之意。基於此,筆者認為張作楠在中、西法派之爭 的研究,應受到史家更多的注意,這是因為對張作楠的研究,將有助於我們了解 在嘉慶年間西法派算學家的算學活動。

181 引自同上,頁 5a。

182 參閱張作楠,《量倉通法》卷四,頁 1a。

183 引自《倉田通法續編》上卷,頁 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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