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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士琳《比例匯通》(1818) 一書共有四卷,前兩卷主要是比例的內容,後 兩卷則為借根方。羅士琳在敘言中充分流露出他對比例的喜愛,以及對後人愚守 九章之分的不滿:

……此西人比例之法之所以為最上乘也。茍能明乎比例之率,無論一、十、百、

千、萬以至無量數,紛紜錯亂,皆可不旋踵而徹底澄清,又何尚乎九章哉!惟是 九章之名最古,後人不解九章,乃備數而設,遂譁九章為牢不可破之格,膠柱鼓 瑟,其謬甚矣。184

羅士琳認為方田、粟米等雖合為九章,「其實則比例也!」強分九章,只是「滋 人之惑」,185因此

與其因比例之不同分作九章,而其法轉淆,不若判九章之各別,統歸比例,而致 用畫一。186

這就是羅士琳作《比例匯通》一書的目的。至於借根方,則被羅士琳譽為「比例 之大全,數學之極 者」,羅士琳在卷三與卷四的〈借根方御諸比例法上〉、〈借 根方御諸比例法下〉中,將前二卷比例諸題,一一再用借根方解之,「以明九章 即比例之故」。187例如卷三〈借根方御諸比例法上〉中第 34 問:

設有雞兔同籠,但知頭共三十六,足共一百,問雞兔各若干?

答曰:雞二十二隻,兔十四隻。

法:借一根為兔數,則雞為三十六少一根,……。

解曰:此即前和較比例之第四法也。188

羅士琳對比例讚譽有加,而再以借根方御比例諸法,實質上彰顯了借根方的優越 性,由此可見羅士琳已能充分掌握借根方而靈活運用了。

釐清了羅士琳看待比例與借根方的關係之後,再看《比例匯通》中借根方的 內容。《比例匯通》卷三的內容為〈借根方發凡〉、〈借根方加法〉、〈借根方減法〉、

〈借根方乘法〉、〈借根方除法〉與〈借根方御諸比例法上〉,卷四則為〈借根方

184 引自羅士琳,〈比例匯通序〉,《比例彙通》。

185 參閱同上。

186 引自同上。

187 參閱羅士琳,〈借根方發凡〉,《比例匯通》卷三,頁 1b。

188 引自羅士琳,〈借根方御諸比例法上〉,《比例匯通》卷三。

御諸比例法下〉、〈開諸乘方法〉與〈借根方開方法〉,卷三與卷四的內容除〈借 根方發凡〉外,其餘多是羅士琳自《數理精蘊》摘錄而改寫,例如借根方的四則 運算,羅士琳的說明與《數理精蘊》並無太大差別。不過,《數理精蘊》中對四 則運算之原理一一解釋,羅士琳則全部刪去未錄。又如筆者上文所引之〈借根方 御諸比例法上〉第 34 問,即為《數理精蘊》下編卷三十四的第 24 問。至於〈借 根方發凡〉除了較《數理精蘊》多了比例與借根方的關係說明之外,還納入梅 成「天元一即借根方」的說法:

借根方者,蓋假借根數、方數以求實數之法,即元學士李冶所立天元一是也。原 名東來法西人謂之為阿爾熱八達,今名乃譯書者就其法而質言之耳!189

而這也是全書中唯一提到天元術的地方,其中並不包括天元術與借根方異同之辨 等內容。所以,很有可能羅士琳當時只是透過梅 成《赤水遺珍》接觸到天元術,

對於李銳、焦循等人的研究工作根本一無所知,所以,《比例匯通》一書中也就 僅有涵蓋借根方的內容了。

單是《比例匯通》中的借根方內容,羅士琳認為並不足以彰顯借根方這「比 例之大全,數學之極 者」的能耐,因此羅士琳在《比例匯通》一書中預告讀者:

其全法容俟另撰《借根方解》,庶幾由淺及深,引人入勝爾!190

由此句可知當時的羅士琳對借根方實在是喜愛至極,然而在完成《比例匯通》一 書後,羅士琳自述其「謀食謀衣,終朝弗綴」,191因此,《借根方解》一書,羅士 琳可能也就無暇動筆了。當時的無暇動筆,使得《借根方解》一書再也沒有問世 的機會了,因為再過幾年後,羅士琳便從西法派「繙然改轍」而成為中法派了,

並還「悔其少作」。192羅士琳既已「悔其少作」,自然不會再動筆寫《借根方解》

一書了。193 4.3.4 小結

先從羅士琳的《比例匯通》一書談起,令筆者感到訝異的是,該書中絲毫沒 有反映當時算學界對借根方與天元術的爭論,且羅士琳在該書中對《九章算術》

的輕蔑態度,亦與當時由乾嘉學派主導的算學學風格格不入,可見在當時的社會

189 引自羅士琳,〈借根方發凡〉,《比例匯通》卷三,頁 1a。

190 引自同上。

191 參閱羅士琳,〈比例匯通序〉,《比例匯通》。

192 參閱諸可寶,〈羅士琳〉,《疇人傳彙編》,頁 773、780。

193 羅士琳雖「繙然改轍」「悔其少作」,然其是否真的對西法借根方不再眷戀,這頗令人懷疑,

參閱本文 3.3 節「1723~1820 年間論借根方、天元術的算學家生平簡介」。

中,很有可能西法仍存有一個不受中法派干擾的學圈。194

至於安清翹與張作楠的算學著作,從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李銳、焦循等人論 辨天元術與借根方異同與優劣的影響,而兩人的反應也大異其趣。安清翹對中、

西法比較中立,因此得以採取比較積極的態度,對兩者截長補短。張作楠雖然服 膺西法,但在面臨已學過借根方的俞俊問學天元術時,他在教授天元術的過程 中,195中法派對天元術、借根方的異同之辨,以及對借根方的攻擊,就不可避免 地成為他必須作出回應的部分。不過,儘管安、張兩人對借根方與天元術的看法 與中法派算學家不同,他們兩人並未正面批評天元術。當然,這也並不代表甘於 接受中法派算學家對他們的壓迫,安清翹曾就推步之學表示:

天無中、西之異,言天者不必存中、西之見。遵西法而輕詆古人者,妄也!守中 法而不知兼收西法之長者,拘也!守中法而并攘西法為已有,亦可以不必矣!196

雖然安清翹此語是就推步之學而言,並非單就借根方與天元術,但當時中法派算 學家揚天元術抑借根方之舉,正是安清翹所謂的「守中法而不知兼收西法之長 者」、「守中法而并攘西法為已有」,安清翹想必是不滿於此種情況,不然,他也 就不會對借根方與天元術截長補短了。江臨泰在為張作楠的《倉田通法》197作序 時也有類似之語:

夫理之至者,中西一轍;法至精者,先後同揆。自談西學者詆古法為粗 ,而伸 中法者又或執古率以難新術,不知三角即句股也,借根方即立天元也,三率比例 即今有術,……198

由上述可想見,天元術在西學中源說以及乾嘉學派崇古的作用下,在算學界已取 得相當崇高而穩固的地位,在聲勢上也大大地凌越借根方。而這種聲勢上的懸 殊,也反映在算學著作的質與量上。先談量的方面,在筆者所得見的算書中,安 清翹的《學算存略》、張作楠的《量倉通法》、《方田通法補例》與羅士琳的《比 例匯通》是 1797~1820 年間內容中有闡釋借根方的算書,199相較於此時期至少有 十二本論述天元術的作品,200借根方顯然已經不是此時期的算學研究主流了。至

194 筆者猜測此學圈應是以朝廷欽天監、國子監算學館為中心,因為羅士琳在著《比例匯通》之 前,曾在這兩個地方學算。

195 張作楠在教授俞俊天元術時,其內容有採自當時算學家李銳與張敦仁的天元術著作,參閱本 文 4.3.2 節「張作楠對借根方與天元術的態度」。

196 引自安清翹,《推步惟是》卷四,頁 53b。

197 張作楠之《量倉通法》《方田通法》與《倉田通法續編》三種著作,後合而成《倉田通法》。

198 引自江臨泰,〈倉田通法序〉,《倉田通法》。

199 劉衡著有《借根方法淺說》一書,不過筆者尚無法確定其成書年代。

200 十二本分別是:李銳的重校《測圓海鏡》與《益古演段》《弧矢算術細草》《句股算術細草》、

《輯古算經衍》、焦循的《天元一釋》、談泰的《天元釋例》、張敦仁的《緝古算經細草》、駱騰鳳

於質的方面,在李銳重校李冶之書後,算學家對天元術的研究與論述,已不再侷 限於李冶的《測圓海鏡》、《益古演段》,例如《緝古算經細草》一書,就是張敦 仁與李銳成功地以天元術解《緝古算經》,而李銳更在《勾股算術細草》中,以 天元術作為貫穿勾股問題的核心。除此之外,焦循與駱騰鳳尚對天元術本身作了 分析與討論,也就是說把天元術作為他們研究的對象。反觀張作楠的《量倉通 法》、《方田通法補例》與羅士琳的《比例匯通》,仍不出《數理精蘊》的範疇,

唯一例外的,就是安清翹的《學算存略》,此書不僅超出了《數理精蘊》的框限,

更跳出當時算學家論借根方與天元術的窠臼。不過,就目前的史料看來,安清翹 此書並未對當時及後來的算學發展,產生任何的影響。

借根方逐漸被邊緣化現象,除了反映在算學著作的質與量上,亦可從另一個 角度觀察到,就是無論是安清翹、張作楠或是羅士琳的借根方著作,都未被中法 派算學家作為對話的對象,且他們的著作對當時以及後來的天元術研究,似乎沒 有產生任何的影響。反觀中法派算學家對天元術、借根方的異同、優劣之辨,就 對借根方研究產生了不小的壓力。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究其原因,很有可能 是安、張、羅的借根方著作根本未曾引起中法派算學家的注意,因為一旦中法派 算學家深信借根方不僅源於天元術,且還不如天元術,那麼,借根方的著作在中 法派所主導的算學界中,自然無法吸引眾人的目光,201更何況張作楠與羅士琳的 著作並沒有超越李銳、焦循等人的論述範疇。

總而言之,借根方因梅 成的「天元一即借根方解」而興起,卻也因天元術 而沒落。其實想想梅 成之說的最終目的,「天元一即借根方解」雖帶起了借根 方,卻也預言了借根方的沒落。

的《藝游錄》、《開方釋例》、安清翹的《學算存略》、張作楠的《倉田通法續編》。

201 汪萊《衡齋算學》的第五、七冊之所以引起眾人的注意與批評,筆者認為主因並非是汪萊以 借根方立論,而是汪萊以「可知」、「不可知」來批評秦九韶與李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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