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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交混與認同 文化交混與認同 文化交混與認同 文化交混與認同

壹、 、 、 、遺漏的歷史 遺漏的歷史 遺漏的歷史 遺漏的歷史

第三節 文化交混與認同 文化交混與認同 文化交混與認同 文化交混與認同

殖民時期以來形成的人口流動與暫居類型,結合晚近全球化的現象,大大增 加文化與文化之間並置、相遇與混和的情況。103愛爾蘭詩人悉尼(Seamus Heaney)

曾說過:「要知道你是誰,你必須知道自己來自何方。」(To know who you are, you have to have a place to come from.)對於離散族群來說,他們的身分認同就在「從 哪裡來」(where I am from) 與「身居何處」(Where I am at)的交替主導中不斷的 改變。

當第一代移民因思鄉而返回祖國時,在異地出生、成長的第二代也要面對

「思鄉」的愁苦。對第二代移民者來說,第一代的異地才是他們的故鄉,是他們 所熟悉的「地方」;而與其血緣、族裔相關之處對他們來說,卻反而成為一個陌 生的「空間」名詞。Tea with Milk 和 Tree of Cranes 就是以這種「再移民」為主 軸來闡述的故事,描寫一位在美國出生、長大的日裔女子,在近成年時回到祖國,

面對東西文化差異所進行的認同流動、交混和追憶的過程。

Tea with Milk 書名頁是艾倫賽伊的母親跟洋娃娃的合照,使這本書和 Grandfather’s Journey 繫上關連,且開啟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圖 4-3-1)。本書 第一張插圖即顯露出正在進行中的交混──日本小孩的髮型、東方人的單眼皮與 平緩的臉部輪廓,和小女孩背後的美國星條旗構成有趣的對比(圖 4-3-2)。

圖 4-3-1 Tea with Milk 書名頁

圖 4-3-2 Tea with Milk 頁 5

103 Chris Barker,《文化研究理論與實踐》,頁 240。

同時,文字的敘述也顯示著交混的過程:「她的父母叫她 Ma-chan,那是 Masako 的暱稱,而且他們跟她說日文;其他的人叫她梅,跟她用英語交談。在 家的時候,她早餐吃的是米飯配味增湯和綠茶;在朋友家時,她吃的卻是烤餅和 鬆餅配奶茶」104(Tea with Milk 4)。

接下來的幾頁插圖都充滿了日本文化的符碼:和服、水缸、舀水瓢、塌塌米、

日式建築、庭園、茶道、花道和書法(圖 4-3-3、4-3-4、4-3-5)。然而,文字上 呈現的意義和插圖的表徵卻是恰恰相反的,插圖中客觀描繪處於日本文化氛圍的 年輕女孩;而文字上描述的卻是她主觀的感受、對日本文化的不適應和抱怨。如:

當他們到了日本,她覺得更糟……她必須穿和 服、跪在地上,直到雙腳發麻。沒有人叫她梅,

而 Masako 聽起來卻像別人的名字……

「我永遠也無法習慣這裡的生活。」

她的心情非常沉重。105(Tea with Milk 6)

圖 4-3-3 Tea with Milk 頁 7 她實在不明白別人怎麼有辦法坐在地板上這

麼久。

「為什麼我非做不可呢?」

「我又沒有要當插花家或看板畫家!而且我 比較喜歡喝甜甜的奶茶!」

「我寧可要一隻烏龜,也不要一個丈夫。」106

(Tea with Milk 10) 圖 4-3-4 Tea with Milk 頁 11

104 原文為:Her parents called her Ma-chan, which was short for Masako, and spoke to her in Japanese. Everyone else called her May and talked with her in English. At home she had rice and miso soup and plain green tea for breakfast. At her friends’ houses she ate pancakes and muffins and drank tea with milk and sugar.

「那年輕人很吸引人吧!」她的媽媽問。

105 原文為:Once they arrived in Japan, she felt even worse…. She had to wear kimonos and sit on floors until her legs went numb. No one called her May, and Masako sounded like someone else’s name…. “I’ll never get used to this place,” she thought with a heavy heart.

106 原文為:She did not understand how anyone could sit on the floor for such long stretches. “Why do I have to do this?” “I’m not going to be a florist or a sign painter! And I like my tea with milk and sugar!” “I‘d rather have a turtle than a husband!”

107 原文為: “Isn’t he a charming young man?” her mother asked. “Charming like a catfish!” Masako answered…. “ I could never marry someone like that. Never!”

108 原文為: “I’m a foreigner in my parents’ country, she thought. And they came back here because they didn’t want to be foreigners. But I wasn’t born here. I should leave home and live on my own, like an American daughter.”

圖 4-3-7 Tea with Milk 頁 21 由於語言的優勢和勇於挑戰的積極個性,讓母

親有機會成為觀光導覽人員,她每天穿著和服,用 流利的英語,大方的為觀光客做各樓層商品介紹。

她不但表現日本女性的溫柔和順服,也同時展現西 方女性較主動、積極的態度,如同霍米巴巴(Homi Bhabha)所闡述的交混概念:文化交混的過程,造 就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新穎而無法辨識,一個意 義與再協商的新領域。而對這些離散族裔來說,「因 他們出入在多文化之間,或許在某些層面上,擁有 更寬廣和多元的視角,得以再重新參與文化的改 造、顛覆與傳承。」109於是,我們可以從字裡行間 和插畫中看到這個交混的新領域:一個穿著和服、

操著一口流利英語的時尚女性,對著外國觀光客,

行九十度的日本式彎腰禮(圖 4-3-8)。

圖 4-3-8 Tea with Milk 頁 25 另外一本關於文化交混的圖畫書是 Tree of Cranes。故事一開始,小男孩不 聽母親的話,在寒冷的天氣裡跑到池塘邊玩,著了涼,發著燒,手套都弄濕了,

回到家中,準備挨罵,卻感覺母親的心好像著迷於某事。她忙裡忙外的,一下子 折著紙鶴,一下子將庭院裡的小松樹抱進屋裡,雖然幫小男孩煮了粥、泡了熱茶、

換上睡衣,叮嚀他要待在被窩裡,好好睡一覺,但母親不像平時一樣,會到房間 裡來陪她。對於母親不尋常的舉止,小男孩十分焦慮不安。

母親靜靜的將摺好的紙鶴掛在屬於小男孩的松樹上,並讓男孩一起幫忙布 置(圖 4-3-9、圖 4-3-10)。男孩坐在母親腿上,一邊聽著母親述說遙遠國度聖誕 節的故事,一邊因這是自己第一個聖誕節而欣喜著(圖 4-3-11)。視角由右向左,

以東方模式來呈現,蠟燭的光芒照亮孩子和母親的臉,照出兩人的心情,而母子

109 廖炳惠,《關鍵詞 200》,頁 78-79。

兩人的心情隨左頁的文字流洩出來,這是一首圖與文合奏的曲子:「媽媽讓我點 火柴。當所有的蠟燭被點燃時,她變得很沉默。她陷入回憶之中:她看到遙遠地 方的另一棵樹,那時,她就像我現在一樣大……我想,不會有任何一棵樹比我這 棵更漂亮,在媽媽的出生地也一樣。」110(Tree of Cranes 24)

圖 4-3-9 Tree of Cranes 頁 21

圖 4-3-10 Tree of Cranes 頁 23

圖 4-3-11 Tree of Cranes 頁 25

約翰‧斯蒂芬斯說:「混種,如同一種每天在重新符號化的心理程序般地在 運作著。」111因著記憶和渴望,一棵本質上屬日本的小松樹,被當成是聖誕樹;

一隻隻象徵希望的日本紙鶴,代替了五彩繽紛的聖誕裝飾品,緩緩的轉著圈,帶 著母親和記憶,向遙遠的國度飛去。

Tree of Cranes 的插圖中呈現許多日本的符碼,如日式建築、日式浴室、日 式庭園、日本松樹、茶具、塌塌米、紙鶴、和服以及武士風箏等,但文字上所呈 現的卻是母親悵然若思的西方遙遠記憶和男孩焦慮不安的心情(圖 4-3-12、圖

4-3-13)。在插圖的視角方面,有時是從左到右的西方模式,有時是從右到左的

東方模式。在這些場景中,意義和出席與缺席、被看見的與被引發的、呈現與記 憶、東方與西方等一同玩耍,展現空間與情感的文化交混與認同轉移。在這些插

110 原文為:Mama let me strike the matches. And when all the candles were lit, she fell silent. She was remembering. She was seeing another tree in a faraway place where she had been small like me….

There couldn’t be a tree more beautiful than mine, I thought. Not even in the place where Mama was born.

111 約翰‧斯蒂芬斯,〈重拾自我-圖畫書中空間與情感的文化轉移〉,頁 208。

圖 4-3-12 Tree of Cranes 頁 11

圖 4-3-13 Tree of Cranes 頁 17

圖中,出席的是母親和孩子,父親只有在天黑時才返家,暗示這是個男主外、女 主內的傳統家庭模式;母親不尋常的舉動,引發小男孩焦慮的情緒,這對母子的 情緒互動,也引發讀者的疑問;圖 4-3-11 中,男孩坐在母親腿上,聽著母親講 述西方的聖誕節,燭光柔和的照映著母子的臉龐,呈現溫暖的氛圍。母親的記憶,

早已飛到小時候在美國的聖誕節期之中;而那個小男孩,則因這是此生第一次聖 誕節而欣喜著;讀者在閱讀時,有可能在此時此刻也一起回憶著對自己有紀念意 義的聖誕節。而在視角的安排上,時而展現東方模式,時而出現西方模式,東西 方交錯的呈現,就像 Christmas Tree of Cranes 一樣,隱含著「交混」的意味。

最後一張插畫呈現的是寧靜、祥和的交混 畫面──在平靜的夜晚裡,日式房屋散發出溫 暖的亮光,屋外代表西方文化的雪人靜靜的守 候在靛藍的星空下,留給讀者更多的想像空間

(圖 4-3-14)。

艾倫賽伊童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和青少年

圖 4-3-14 Tree of Cranes 頁 32 期之後離散在他鄉的經歷,促使他不斷的追尋流動中的主體認同。透過記憶和想 像的書寫與創作,當下的賽伊召喚著過去與現在的自己、自己所屬的家族、國族 文化認同,也向著未來的認同移動中。賽伊的作品就如同他的日記,呈現他過去、

現在與未來的,對自我、家族、地方與文化的情感和認同。閱讀他的作品,讀者 可以了解這位日裔美籍作家的認同和主體定位。

本章側重探討的圖畫書是屬於日本人文化傳統的集體記憶、日裔美國人的歷 史,以及因再移民而產生的文化交混認同。前者是一種對原真認同的追尋、是身 分識別過程(identification)的關鍵點,也是縫合身分的某個不穩定處的過程,

是藉由找出某些共享的過去來達成的;而後兩者則是因文化符碼轉換(code switching)而產生的碰撞、衝突、妥協和調和。賽伊的圖畫書,再現日本傳統的 記憶、日裔美國人在美國西南的歷史,也呈現因變遷而產生的文化交混現象。賽 伊不但讓自己和日裔美國人後代的認同找到定錨點,也為其他族群的讀者展現了 文化和敘事的新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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