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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民變的過程與影响

8.1 唐末憂患的惡化

中唐時期的藩鎮問題,在統治者的設計及巧妙安排下得到控制,但晚唐中央 政局紊亂,地方民變四起,東南地區的經濟遭受破壞,使一向支援關中的脈絡突 被切斷。此外,為剿滅黃巢,朝廷重行招安手段,結果出現新的藩鎮勢力,破壞 了近百年中央與地方平衡的形勢。朝臣與宦官之間雖仍在相互利用下合作,但彼 此爾虞我詐,使雙方不得不以強藩為後援。在這種情況下,藩鎮與民變支配了晚 唐的歷史,朱溫與黃巢亦成為亡唐的關鍵人物。翦伯贊(《中國史綱要》上冊,

〈唐朝晚年的農民起義〉,頁416—424)、李宗保等(〈試論唐末藩鎮對昭宗朝 政局的影響〉)、崔瑞德(《劍橋中國隋唐史》,第10章〈唐朝的滅亡〉,頁691-803;

以及王仲犖《隋唐五代史》,第7章〈唐末農民起義與唐王朝的衰亡〉,頁777—

818)等專著可令大家掌握晚唐時期中央與藩鎮的關係,並對民變過程有所了解。

王仲犖對龐勛、王仙芝、黃巢起兵過程敘述較其他斷代史書詳盡,並對唐末帝主 的荒嬉與受宦官制肘的概況闡述清晰;此外,他對宦官與藩鎮節度使之間的勾 結,也作了有條理的分析。

晚唐懿、僖以來發生了裘伸甫、龐勛、王仙芝、黃巢等大規模民變,說明了 中央政府的無能,山東、河北甚至江淮一帶,都先後有中、小規模的平民起兵作 亂。晚唐時除了天災頻仍外,商賈在城鎮中操控米糧價格,地主兼併小農的土地,

稅役繁重與錢重貨輕,均驅使逃戶日眾;加上官僚無休止的剝削,各處爆發民變 兵變,使百姓生活於艱困與惶恐之中。這些社會黑暗面,都是王仙芝、黃巢起兵 瞬間即釀成大災的原因。

8.2 裘甫之亂

“裘甫之亂”標致著晚唐時代的開始。懿宗甫即位,浙東裘甫即起兵陷象 山,唐兵大敗,城門畫閉。是時,兩浙重商貿,人不習戰,以至兵甲朽壞,士卒 不過數百,而觀察使鄭衹德未能清剿裘甫散兵,結果諸道山賊海盗紛乘時而起,

加入裘甫陣營,一時由百餘眾驟增三萬。裘甫自稱天下都知兵馬使,改元羅平。

朝廷以王式代鄭衹德,威懾宣歙、浙西,徵土團與諸路軍,拔江淮一帶吐蕃、回 紇為騎卒,屢破亂兵,堅壁清野,遂擒裘甫。裘甫之亂前後僅7月,但事件中暴 露其時鎮守非其人,藩鄰討賞,將士邀職,土軍散渙與豎宦阻政等基本問題,這 亦是後繼的民變愈難平克的原因。

“裘甫之亂” 也進一步顯示了百姓對李唐王朝腐敗統治不滿,武力鎮壓只會 進一步加深群眾的怨憤,亂事因而愈多,一旦叛亂不能於瞬間平定,縱風之燎,

星火之燼,已足使本只百餘眾的民變增至數萬以上。王壽南認為,晚唐地方政治 的敗壞,是因施行兩稅法及執行法令人員品德差劣導致的。中央稅收未曾減少,

是因地方官僚仿效朝廷,要州縣攤分賦稅,把擔子轉嫁給無助的百姓。中央政府 本赦免百姓的欠稅,甚至發義倉賬濟災民,但因地方吏員故意忽視,使百姓未能 沾益,於是繼後的亂事規模愈來愈大,終至不可收拾(〈論晚唐裘甫之亂〉,《國 立政治大學學報》,1969年5月,19期)。

8.3 龐勛之亂

“龐勛之亂”的爆發,是由於駐守桂州為防止南詔入侵的戌卒,本三年一代,

卻耽擱六年尚未能歸家所引起;徐泗觀察使又以軍費不足為由,拒絕調遣新兵更 值,更建議留舊戍卒一年,結果戌卒劫奪兵器,殺大將王仲甫後離營返回原居地。

他們推糧料判官龐勛為首,沿途不斷掠劫,又攻陷徐州。自龐勛求節度使被朝廷 拒絕後,便殺徐州觀察使崔彥曾。這時,中央以沙陀人朱邪赤心(即李國昌)帶 兵入援,正值龐勛部下投降,於是得知徐州軍情的虛實,遂在咸通10年(869)9 月擊敗龐勛,其亂歷15月結束。龐勛之亂導至沙陀兵得到朝廷的重視,李國昌、

克用父子亦因此逐步踏上軍政路途,成為昭宗時代的強藩;事實上,往後王仙芝、

黃巢之亂的敉平也與沙陀援兵有關。再者,司馬光記:

(咸通)十一年夏四月,徐賊餘黨猶相聚閭里為羣盗,散居袞、

鄆、青、齊之間,詔徐州觀察使夏侯瞳招諭之。

這些失去領導的龐勛殘部從未真正解散,至僖宗乾符間又成為王仙芝及黃巢起事 的扈從者。

“龐勛之亂”亦暴露了晚唐部份鎮守的庸懦縱敵,淮南節度使令狐綯在龐勛 過境時即以朝廷無令誅討為詞而賞賜米糧,冀望徐卒儘速北上即為一例。中央與 地方溝通上的隔阻及歧異亦是龐勛逸脱的原因,如龎勛將至徐州之際,節度使崔 彥曾在諸將屢勸討伐而朝廷則欲招安的矛盾下徘徊觀望,終錯過步署良機而大敗 被擒。從民變規模愈演愈烈,人心浮動,地方稍有亂事,即一發不可收拾,其中 彭城之陷,願歸順徐軍者萬餘人:

“龐勛募人為兵,人利於剽掠,爭赴之,至父遣其子,妻勉其夫,皆 斷鉏首而銳之,執以應募。” (《資治通鑑‧咸通9年》)

幾乎近於揭竿起義的地步,官民矛盾可見一斑。正如王壽南所言,這些亂事本屬 地方性,但卻逐步演變為區域性;而區域性的亂事又容易串連起來,成為全國性 的動亂。本屬兵亂的問題,瞬間加入大批不滿唐朝統治的亂民,變成大規模民變,

可見李唐政府已失民心(《隋唐史》,頁367),《新唐書‧南詔傳贊》指“唐亡 於黃巢,而禍基於桂林”的確有其理論的根據。最後,中央剿匪政策把持不定亦 是導至其勢大張原因之一。龐勛或出於使詐,或於遏誠,於朝廷敕令徐泗觀察使

撫慰擅返戍卒之初,龐勛仍對崔彥曾執禮甚恭,至攻下徐州後,仍於國忌行香,

每饗士卒必先西向拜謝,早期目的在還鄉會妻,後來目的在求節鉞。惟中央以其 服叛不常,拒授節度,乃有拖延與擴大亂事至泗州、淮南一帶。

8.4 王仙芝、黃巢、秦宗權之亂

王仙芝於僖宗乾符2年(875)5月於山東起兵,自稱“天補平均大將軍”;6 月,黃巢加入反唐的行列,連破河南數州,朝廷欲行安撫與離间之法,授王仙芝 為左神策軍押牙兼監察御史,王雖不敢受,而離間之策得行。王於3年間竄踹鄂、

安、郢、黃等州,卒敗死黃梅。

黃巢自稱“衝天大將軍", 轉戰濮、滑,過淮南,渡江入饒、信等諸州,燒 搶殺,有利則進,不利則移師鄰邊,遂由淮南而廣南,勢衰再三而復振,乃自 桂攻襄陽,轉掠鄂、信、宣、歙、杭,有眾逾20萬。廣明元年(880)底陷洛陽、

潼關、華州、長安。同年即皇帝位,號大齊。

由僖宗乾符初王、黃起事至中和4年(884)6月,黃巢被殺。亂事前後持續 共9年,流竄路線由北而南。黃巢曾於乾符8年(879)攻陷廣州,復轉戰江淮一 帶,中央地方束手;至中和2年(882),黃巢部將朱溫降唐,形勢急轉直下。沙 陀李克用再度應唐政府之請,率黑鴉軍3萬5千南進關中,次年4月黃巢被迫撤出 長安走河南,輾轉東北而最後敗死山東虎狼谷。黃巢最後雖然敗亡,但其流竄範 圍包括南方唐室的主要經濟命脈,若加上原身為蔡州節度使的秦宗權繼擾荆、

襄,復陷洛陽,五載間擄掠二十餘州,山東、河南炊煙早絕,犬不聞聲。王、黄、

秦的兵燹前後15年,影响關內、河南、山南、淮南、江南、嶺南,全屬中央命脈 與股肱重地,經此一役,唐室再無力回喘,亦隨之而覆亡。

8.5 民變與唐亡關係

晚唐民變歷時15載,對苟喘中的李唐皇朝不啻致命重擊,其蔓延與影响概有 數因:

(a) 藩鎮縱賊:在中唐期間,中央政府以藩鎮制衡藩鎮,並依靠東南財源型藩鎮 定期繳納的稅項與進奉的土貢來維持局面穩定。黃巢轉戰南北,

雖數遭官軍挫敗,但猶可再度集結軍力,其主要原因在於具野心 的節度使擊破王仙芝、黃巢後,又縱容賊兵屯集軍力,好繼續追 剿賊兵向朝廷請賞,平盧節度使宋威正是典型的例子。他在乾符2 年底大破王仙芝、黃巢後,即駐軍毫州,不追擊正撤兵河南的王 仙芝,企圖“不如留賊”(《新唐書‧黃巢傳》)邀功。乾符4年

(877)底,僖宗遣宦官楊復光勸降王仙芝,王仙芝遣部將尚君長 入京商討投降細節,中途卻給宋威劫殺,斷絕了王仙芝乞降求節 度使的希望,亦粉碎了僖宗企圖快速解決亂事的計劃。廣明元年

(880),淮南節度使高駢出任諸道行營都統,卻任由黃巢帥兵15 萬渡江,圍攻天長。在此之前,高駢手下大將張璘與叛軍大戰敗 死,高駢勒兵自保實力,而黃巢大軍渡過長江天險,便分兵攻汝 州,洛陽、長安往後相繼失守,與高駢心存觀望有直接關係。此 後在中和元年(881),高駢又假裝出兵關中,實則敷衍朝廷,瞬 間便撤兵回揚州,也是為保存兵力。僖宗在次年撤去他諸道行營 都統的職務,並下詔切責。

(b) 無意安撫:與龐勛、王仙芝心態類同,黄巢本有求節度之意,但朝廷於乾符 5年(878)及6年(879)的封官顯示全無誠意,黄巢遂絕意歸順,

並開展其流動戰爭,也算是其亂禍延全國的因素。

(c) 棋局遭破:中唐以後,朝廷一直依賴中原防遏型藩鎮來牽制河朔一帶跋扈的 強將勁卒,但黃巢攻陷長安,僖宗倉偟出幸成都,黃巢在京師稱 帝,建立大齊政權,一時令天下有心勤王的藩鎮無所適從,不獨 關內、河東、河南,甚至河北先後也有二十餘藩鎮向黃巢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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