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觀 2010-2014 年之間美菲同盟關係的變化，雙邊的關係在 2011 年後雖有明顯的提升，但在這層看似緊密合作的背後，各自卻有其利 益盤算，而雙方的互動則主要圍繞在基地談判上。以 2013 年作為雙方 在基地議題態度上的分水嶺，2011-2013 年間，為符合「再平衡」政策 之需求，美國對於維繫並提升與菲國的關係較為積極主動，試圖探索 菲國對於基地議題的意向，而菲律賓則藉此獲得巡邏艦和龐大軍援，
以及提升兩國安全合作的〈馬尼拉宣言〉。然而，在 2013 年之後，由 於中國在南海持續施壓，加深菲國對於美國安全承諾的需求，菲國原
152. Barack H. Obama, “Remarks by President Obama and President Benigno Aquino III of the Philippines in Joint Press Conference,” April 28, 2014, The White House, <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the-press-of fice/2014/04/28/remarks-president-obama-and-president-benigno-aquino-iii-philippines-joi>.
153. Barack H. Obama, “Remarks by President Obama and President Benigno Aquino III of the Philippines in Joint Press Conference.”
先對基地談判的被動立場亦轉趨積極，而美國則利用優勢的議價地 位，取得菲國基地的使用權，滿足離岸平衡戰略下追求行動自由的需 要。不可諱言，中國在南海的「填砂造陸」行動，和菲律賓在美國支 持 下 將 南 海 主 權 爭 議 提 交 國 際 海 牙 仲 裁 法 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必然牽動中美各自處理南海衝突的態度。雖然，礙於篇 幅所限，本文不另作分析，但中國「填砂造陸」行動會影響美國民 意，也可能因美中高層溝通而為歐巴馬政府所掌握，從而中國「填砂 造陸」行動對歐巴馬外交政策的影響，可為本文所提出美國民意變化 和對手資訊透明度兩項因素所涵蓋。
EDCA 簽署後的美菲同盟發展，同樣可用本文的分析架構加以解 釋。從美國的角度看，在菲律賓領土取得軍隊輪調據點，無疑是符合 離岸平衡以較低成本達成戰略目標的關鍵手段。對於美國而言，在 EDCA 的框架下，取得基地據點意味著增加與其他亞太盟友在區域事 務上的資訊共享，以及實現美軍在衝突熱點上更大的行動自由。一方 面以較彈性的海、空力量在菲國進行軍事部署，利用較低成本的方式 回應中國在南海的擴張行為；而另一方面則可藉機向外宣示美菲緊密 的同盟關係，使菲國得以獲得與中方直接談判的籌碼，並且讓自己迴 避與中國進行高成本的直接對抗。簡言之，美國並不希望 EDCA 的簽 署使其落入中菲衝突的圈套當中。對於 EDCA 是否為對菲國的安全承 諾，美國始終持保守態度，尤其是相較於 2014 年 3、4 月間以口頭聲 明的方式大力支持菲律賓，美國在 EDCA 簽署之後並沒有採取其他的 實質行動。
從菲律賓的角度來看，EDCA 的簽署為美國進一步的安全承諾。
一方面，菲國期待透過基地使用權的談判獲得更多的軍事上與經濟上 的援助，使其軍隊得以在美國的協助下盡快展開現代化計畫；另一方 面，同時也是菲國最關注的焦點，即在美國的安全承諾下獲得更大的 嚇阻能力及議價優勢，使自己在面臨中國的壓力下不至於退縮，並期 望以此奪回黃岩島、仁愛暗沙等島嶼的控制權。因此，菲律賓對於兩
國同盟關係的提升抱持相對高的期待。
儘管美軍不時出動 P-3C 反潛機與驅逐艦在南海海域進行偵察活 動，菲軍也不定期前往「馬德雷山號」進行輪換與補給作業，但終究 在艾奎諾任期結束前，都沒有改變中國船艦實質控制黃岩島與在仁愛 暗沙對菲國船隻進行騷擾的事實。對於這樣的情勢發展，菲國也曾積 極地在 2015 年夏季，趁著美軍太平洋艦隊司令史威夫特(Scott Swift) 與新任太平洋司令哈里斯(Harry Harris)接連訪問馬尼拉時，傳達需要 美國及時且實質的協助。154不過，兩者都沒有給予正面回應。因此，
從雙方關係的後續發展觀察，不難看出美菲兩國看待 EDCA 背後的意 義存在相當大的差異。而這樣的期待落差，不僅反應在南海仲裁案結 果出爐後的國內輿論，同時也強化了菲國杜特蒂上臺後對美國大力批 評的理由。在仲裁案判決公布後，雖然菲國在表面上獲得了正當性，
但實質上並未改變周遭海域由中國實質掌控的現狀。其中，前總統府 發言人提格勞(Rigoberto Tiglao)便不滿地指出菲國在仲裁案中付了三 千萬美元的龐大訴訟費，使得原本沒有介入空間的美國獲得干預該區 域事務的藉口，但換來的卻是強權不遵守國際判決，故美國中央情報 局或國務院應該要為菲國的花費報銷。155另外，美國的不作為也給予 杜特蒂多次批評美國的藉口，他在上任前就已對美國的態度表示質
154. Ellen T. Tordesillas, “U.S. commander defends military activities inside EEZs,” ABS-CBN News, July 21, 2015, <http://news.abs-cbn.com/blogs/
opinions/07/20/15/us-commander-defends-military-activities-inside-eezs>;
“Philippines seeks ‘real-time’ U.S. help in disputed South China Sea,”
Reuters, August 27, 2015,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philippines- southchinasea-usa/philippines-seeks-real-time-u-s-help-in-disputed-south-china-sea-idUSKCN0QW19020150827>.
155. Rigoberto Tiglao, “Psst... ‘All superpowers usually ignore international verdicts,’” The Manila Times, July 14, 2016, <http://www.manilatimes.net/
psst-all-superpowers-usually-ignore-international-verdicts/>.
疑，認為美國如果在意菲律賓的話，早就應該派遣航空母艦，以及飛 彈巡防艦至爭議海域展現積極作為，但這樣的行動卻沒有發生。156上 任後，他亦多次強調菲國並沒有本錢與中國對抗，批評美國在歐巴馬 任內不僅刻意要求菲國採取對抗立場，還不肯給予實質軍事協助的保 證。157因此，這點乃是在毒品戰爭的不同立場之外，造成杜特蒂上台 後與美國同盟關係退化的最大因素。
（收件：2018 年 2 月 1 日；修正：2018 年 4 月 24 日；採用：2018 年 5 月 29 日）
156. Germelina Lacorte, “Duterte says America will never die for PH,”
INQUIRER.net, August 2, 2015, <http://globalnation.inquirer.net/126835/
duterte-to-military-attaches-ph-not-out-for-war-china-should-just-let-us-fish-in-seas>
157. 〈中國有三千架戰機 杜特蒂稱菲只有兩架「要我開戰？」〉，《自由時 報》，2016 年 10 月 18 日，<http://news.ltn.com.tw/news/world/breaking-news/1859094>；Martin Petty & Neil Jerome Morales, “Philippines’ Duterte derides U.S. for past inaction in South China Sea,” Reuters, March 24, 2017,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southchinasea-philippines-idUSKBN16U28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