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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厭世情結的載體──屬靈人物

第二節 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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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與形下,存在難以協調的本質差異。」176這種厭世心理與普羅大眾的認知差異甚大。

「厭世」一詞在人們的理解中往往脫離不了「死亡」的聯想,我們容易將具有厭世情結 的人歸為悲觀主義者之流,認為他們對生活已無寄望,只求早日了斷生命。然而在諾斯 替宗教或索洛古勃的作品中,所謂厭世情結的範疇更廣,死亡只是其中一部分。此處所 言之厭世是基於洞悉現實世界的罪惡根性應運而生的態度,無論是諾斯替宗教信仰者或 小說中的屬靈人物,他們在否定現實與生命的同時,都是滿心期待著理想、完善的世界。

前者希望重返「靈」的原生故鄉──真神、宇宙源頭、「太一」的形上世界;後者則是 從多方面探尋任何能超脫物質世界並滿足心靈與精神的手段。因此,厭世的含意不只是 放棄生命,而是懷抱著希望並展現出自我救贖的積極心理。

第二節 英年早逝

屬靈人物生命都非常短暫,即使偶有例外也註定以死告終。這樣的普遍現象反映了 屬靈人物與現實世界的關係,以及死亡的意義。

第一項 屬靈人物與現實世界的關係

生活在現實世界本是一場生存遊戲,若要順利在這個戰場上存活下去,勢必得熟悉 遊戲規則,時時刻刻保持警戒,善於偽裝,更重要的是堅守「先下手為強」的準則。在 叢林般的社會中,再高等的文明都拋不掉人類最原始的野性。如果一個人過於單純,肯 定無法熬過生命中各式各樣的關卡,於是人本能地學習社會中的叢林規則,慢慢讓自己 轉變成足以融入社會的一份子。絕大多數的人在這個過程中順利度過種種考驗,但是少 數人──屬靈人物──卻無法抵禦世界殘酷的一面。

屬靈人物在本質上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對他們而言,要像一般人一樣活在這個 世界上並不容易。他們通常無法融入成人(成功蛻變的人)的社會,他們躲在封閉的小 宇宙中,隔絕自己和外界的聯繫。在專屬的小宇宙中他們可以避免感染外在世界的庸俗 習氣,並且獲得心靈上的愉悅、滿足。但是索洛古勃小說中的凡夫俗子卻總是對屬靈之 人充滿敵意,他們恨不得將屬靈人物的小小伊甸園破壞殆盡,於是他們利用流言蜚語、

言詞厲色,甚至是體罰等方式侵蝕屬靈人物的獨立世界。受到外在世界的襲擊,屬靈人

176 蔡彥仁著。《天啟與救贖:西洋上古的末世思想》。臺北:立緒文化,民國 90 年,頁 312。

177 Laursen, E. Transformation as Revelation: Sologub, Schopenhauer, and the Little Man. The Slavic and East European Journal, Vol.39, No.4, 1995, p.558.

178 Laursen, E. Becoming the Serpent: Transformation in Sologub’s ―Cherviak‖. The Russian Review. Vol.56, No.4, 1997, p.512.

179 Павлова М. Писатель-инспектор Федор Сологуб и Ф. К. Тетерников. С.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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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難,甚至沉淪、墮落。因此他們往往得出同樣的結論──既然無法改變現狀,若要解 決眼前的窘境,除了死亡別無他法。所以作家的妻子伽波塔列芙絲卡婭才會說:「索洛 古勃筆下沒有任何人畏懼『可愛、寧靜』的死亡;即使是在這個可鄙的世界中被他稱為

『生氣勃發』的小孩也是有意識地死去,他們死得一派輕鬆,幾乎是死得滿心歡喜。」

184因為他們失去的只是毫無意義的生命,比起死後的永恆與心靈的平靜這點代價根本不 足掛齒。

至於像蕾蕾琪卡(〈捉迷藏〉)或是阿妮絲卡(Аниска)與暹卡(Сенька)(〈小綿羊〉

(Баранчик))這類年幼的兒童或嬰孩雖然沒有針對世界或存在等議題進行任何哲學思 考,但是作家賦予他們的命運卻也清楚反映出他自己的世界觀。索洛古勃在文集第四冊

《蛇蠍女士》(Недобрая госпожа)的前言中對生命發出怒吼:「年幼無邪的小孩背負著 世世代代的罪孽降生世上,本為了歡笑度日,然而,生命啊!你拿什麼來愉悅他們?你 有朝霞與玫瑰、彩虹與芳香、奪目的光華與蔭涼的陰影、鑽石與露珠,你有田園生活的 逸樂,也有奮勇戰鬥的狂喜,你能給予的幸福不一而足,為何你卻如此惡毒、如此折磨 人?你又為何讓孩子們落淚?你竟然還奢求人們愛你!」185我們生存的世界充滿太多悲 慘故事,人活著勢必要經歷各種苦痛,久而久之人終究會麻痺,甚至染上一身惡習。與 其讓新生世代面對這種殘酷的命運,不如趁他們還未被世界污染之前結束他們的生命。

死亡是索洛古勃對屬靈人物的賜予,是慈悲的表現,是積極的救贖。「假使故事末了,

他筆下那些年幼的人物仍舊安然無恙,小說便會有失索洛古勃的風格。難怪文評人士揶 揄:『他的小說中每個小孩都像發了瘋似的迷戀死亡』;他的人物『還沒長大就已精神錯 亂,不然就是自我了斷,只為了不要活下去。』」186

再者,屬靈人物散發出的非塵世本性說明了他們本來就不屬於現實世界的事實,他 們的原鄉另有其地──理想而美好的彼岸世界。索洛古勃在下列這首詩中寫道:

我們忘卻故鄉,

歡慶喬遷──

樂不思蜀!

盛情設宴!

184 Чеботаревская А. «Творимое» творчество. // Сологуб Ф. Собр. соч.: В 6 т. Т. 5. С. 653.

185 Павлова М. Писатель-инспектор Федор Сологуб и Ф. К. Тетерников. С.181.

186 Там же. С.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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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終將消逝,熱情終將絕滅,

歡樂趣事終究會教人意興闌珊;

白髮銀冠

欲戴欲脫皆非你我定奪。

我們愈來愈常重複 對命運與生命的斥責,

我們也愈來愈樂於回想 安寧的故鄉景色。187

這首詩呼應了諾斯替的原鄉思想,認為人是從遙遠的故鄉喬遷至現實世界。大多數 人將醜陋的現實世界當作永遠的家,努力在這個世界中存活下去,而忘了自己的根。但 顯然現實世界的生活並非幸福的終點站,甚至毫無幸福可言。意識到這點的屬靈人物試 圖尋根,死亡便成為他們邁向回歸道路的一扇大門。短暫的生命更能避免屬靈人物步上 一般人的後塵──長期生活在現實世界而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

死亡的另一層意義則是在突顯屬靈人物美的本質。索洛古勃認為美麗的事物不該擁 有過長的生命,而應當在短暫的時間中綻放然後凋謝。從他的小說中可得證,幾乎所有 帶有純潔心靈、象徵美好的故事人物都是小孩,這些小孩全都在小小年紀撒手人寰。短 短幾年的壽命讓他們能夠保有「美」的精華,不至於遭受到污染而敗壞。作家在小說〈美〉

中就曾對「美」提出獨到的見解:它(筆者註:星火)生於粗陋的物質,在黑暗中一閃 而過,轉瞬即逝。尌像美麗的事物從誕生到殞滅應當令人賞心悅目,不該過度彰顯短暫 的耀眼光輝……。(第一冊,頁 500)

綜合以上論述,死亡幫助屬靈人物免於世界的摧殘與醜化,讓他們返回真正的家 鄉,並烘托出美的實在價值。而且死亡不僅是屬靈人物自我防衛的方式,更突顯出他們 內在本質中所承載的厭世情結。

187 原文為:Забыв о родине своей, / Мы торжествуем новоселье, — / Какое буйное веселье! / Какое пиршество страстей! // Но всѐ проходит, гаснут страсти, / Скучна веселость наконец; / Седин серебряный венец / Носить иль снять не в нашей власти. // Всѐ чаще станем повторять / Судьбе и жизни укоризны, / И тихий мир своей отчизны / Нам всѐ отрадней вспоминать.;引文由筆者自行譯成 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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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結

索洛古勃小說中的人物類型壁壘分明,若非屬靈之人,便是凡夫俗子。兩者分別代 表作家嚮往的理想與他厭惡的現實,前者尤其重要,因為這類人物身負傳遞作家思想與 立場的功能與任務,所以人物性質必須絕對。

屬靈人物既然是理想的化身,他們在本質上勢必有其出眾之處。這類人物擁有孩童 般的純淨心靈,而且靈性極高,洞察力敏銳,脫俗是他們共通的特色。索洛古勃藉著描 繪這類人物不斷強調自己悠然神往的境界,與此同時,也彰顯出他對於現實世界的不屑 態度。

屬靈人物無論是外貌特徵或心理活動都存在著厭世情緒的象徵意涵,這是索洛古勃 在人物細節刻畫上的成功之處。作家不但運用獨特的象徵美學讓人物整體的外顯特徵表 現出現實的污穢與醜惡,更透過人物對現實生活的思考以及人物的死亡來突顯世界的可 鄙與不堪。小說中,屬靈人物常針對現實世界發表他們的負面評價,這種主動的思考行 為是厭世情結的顯著特色。然而人物的嗟怨與哀愁卻未必有其具體原因,例如在〈兩個 果奇〉和〈美〉這兩篇作品中,果奇和伊蓮娜對於生活的倦怠是潛在的感受,可見他們 不接受現實世界是與生俱來的傾向,而且人物先天的厭世心理是對世界本惡的回應。

此外,作者在兩者的關係營造上也遵從諾斯替宗教的宇宙起源論與世界觀,充分展 現出兩者亙古通今、互不相容的關係──世界戕害屬靈人物,屬靈人物不接受世界,對 立與衝突成為兩者不可逆的命定之路。

簡而言之,在本章的分析中我們發現屬靈人物的形象作用在於反抗現實世界,儘管 他們表達憤怒與不滿的方式內斂,但是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強而有力的沉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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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 論

在俄國文學史上,象徵主義詩人多被定位為情緒消極的創作者,索洛古勃尤其如 此。一般學者對於索洛古勃的評價不外乎自我中心者或頹廢主義者,作家之所以被冠上 這些批評意味濃厚的稱謂其來有自。十九世紀以降,現實主義在俄國蓬勃發展,作品題 材多以關懷社會議題、國家發展等方向為主,充滿「大我」精神。然而索洛古勃卻反其 道而行,他將文學創作的重心回歸到個人,以個人的角度審視並思考世界萬物的相互關 係。在他的小說中,「自我」的地位大大提升,成為文學創作關注的焦點。此外,貶抑 存在價值、褒揚死亡等創作特色也為索洛古勃招來非議。人類社會普遍高舉「樂生惡死」

的旗幟,認為人應該努力奮鬥在世界上求得一席之地,一切行為以切合實際為生活重 點,凡是追求超乎現實,甚至是死亡的種種行徑都應受到斥責。在此文化脈絡下不僅讓 索洛古勃的作品產生腐化人心、鼓勵死亡之嫌,也讓他和頹廢、墮落等負面觀感劃上等

的旗幟,認為人應該努力奮鬥在世界上求得一席之地,一切行為以切合實際為生活重 點,凡是追求超乎現實,甚至是死亡的種種行徑都應受到斥責。在此文化脈絡下不僅讓 索洛古勃的作品產生腐化人心、鼓勵死亡之嫌,也讓他和頹廢、墮落等負面觀感劃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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