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貫 中
106 賣 柑 者 言 ｜ 劉 基 107
簡 析
本 文 首 先 以「 雞 肋 」事 件 寫 楊 修 被 曹 操 處 死 ， 然 後 倒 敍「 造 花 園」、「一合酥」、「夢中殺人」、「藏吳質」、「試才」和「答教」六件 事 ， 說 明 楊 修 被 殺 的 因 由 。 原 來 楊 修 雖 然 聰 明 過 人 ， 但 恃 才 放 曠 ，鋒芒太露 ，令曹操不悅並心生顧忌 ，因而最終被殺。
本 文 開 首 三 段 先 記 述「 雞 肋 」事 件 ， 製 造 懸 念 。 曹 操 屯 兵 斜 谷 ， 進 退 兩 難 而 有 意 撤 軍 ， 夜 間 以「 雞 肋 」為 暗 號 ， 卻 被 行 軍 主 簿 楊 修 猜 中 他 的 心 意 ， 曹 操 於 是 下 令 把 他 推 出 營 寨 斬 首 ， 並 將 其 首 級 懸 掛 於 轅 門 外 示 眾 。 在 第 四 段 開 始 ， 作 者 通 過 倒 敍 ， 道 出 楊 修 被 斬 殺 的 前 因 。 文 中 點 出「 原 來 楊 修 為 人 ， 恃 才 放 曠 」， 屢 次 觸 怒 曹 操 ， 因 而 種 下 被 殺 的 禍 根。「 造 花 園 」一 事 ， 楊 修 猜 中 曹 操 在 門 上 寫 上「 活 」字 的 意 思 ， 曹 操「 心 甚 忌 之 」；「 一 合 酥 」一 事 ， 曹 操
「心惡之」；到「夢中殺人」事件 ，楊修揭穿他假裝夢中殺其近侍 ， 再 加 上「 藏 吳 質 」一 事 ， 曹 操 懷 疑 楊 修 進 讒 言 中 傷 曹 丕 而「 愈 惡 之 」； 到「 試 才 」時 ， 楊 修 授 曹 植 出 城 門 之 計 ， 其 後 又 為 曹 植 準 備
「 答 教 」， 預 先 教 他 如 何 回 答 曹 操 的 問 題 ， 曹 操 得 悉 後 都「 大 怒 」。
這 六 件 事 ， 雖 無 明 確 的 發 生 時 間 ， 卻 是 相 關 連 的 。 從 解 謎 小 事 ， 到立儲之爭 ，曹操對楊修的憎惡情緒越來越強烈。末段「此時已有 殺修之心」一句，更明言「答教」一事之後，曹操已有殺楊修之意。
本 文 雖 為《 三 國 演 義 》其 中 一 回 之 節 錄 ， 但 情 節 豐 富 、 結 構 完 整 。 當 中 章 法 伏 筆 的 安 排 、 人 物 性 格 的 描 繪 、 語 言 對 話 的 運 用 等 ，都精妙絕倫。
羅貫中（約公元 13301330—14001400），元末明初人，名本，字 貫中，號湖海散人。作品除廣為流傳的《三國演義》，
還有《隋唐兩朝志傳》、《殘唐五代史演義》、《三遂平妖 傳》等，只是這些作品多經後人修改，已難窺探原貌。
108 賣 柑 者 言 ｜ 劉 基 109
柑 者 言 劉 基
台詞誦粵
涉 ︰經歷。
燁然 ︰明亮、鮮明的樣子。燁 ︰粵[業 ]，[jip6]；普[yè]。
賈 ︰通「價」，價值。
鬻 ︰賣，但這處是買的意思。粵[育 ]，[juk6]；普[yù]。
貿 ︰交易買賣，這裏是指買。
若：你，人稱代詞。
實：填滿。籩豆：祭祀宴饗所用禮器。竹製為籩，木製為豆。
籩：粵[邊 ]，[bin1]；普[biān]。
衒 ︰通「炫」，炫耀。
瞽 ︰眼睛失明的人。粵[古 ]，[gu2]；普[ɡǔ]。乎 ︰一作「也」。
杭 有 賣 果 者 ， 善 藏 柑 ， 涉 寒 暑 不 潰；
出 之 燁 然 ， 玉 質 而 金 色 。 置 於 市 ， 賈 十 倍 ， 人 爭 鬻 之 。 予 貿 得 其 一 ， 剖 之 如 有 煙 撲口鼻 ，視其中 ，則乾若敗絮。
予 怪 而 問 之 曰 ︰「 若 所 市 於 人 者 ， 將 以 實 籩 豆 、 奉 祭 祀 、 供 賓 客 乎？ 將 衒 外 以 惑愚瞽乎？甚矣哉 ，為欺也！」
朗誦普
110 賣 柑 者 言 ｜ 劉 基 111
賣 者 笑 曰 ︰「 吾 業 是 有 年 矣 。 吾 賴 是 以 食 吾 軀 。 吾 售 之 ， 人 取 之 ， 未 聞 有 言 ， 而 獨 不 足 於 子 乎？ 世 之 為 欺 者 ， 不 寡 矣 ， 而 獨 我 也 乎？ 吾 子 未 之 思 也 。 今 夫 佩 虎 符 、 坐 皋 比 者 ， 洸 洸 乎 干 城 之 具 也 ， 果 能 授 孫 吳 之 略 耶？ 峨 大 冠 、 拖 長 紳 者 ， 昂 昂 乎 廟 堂 之 器 也 ， 果 能 建 伊 皋 之 業 耶？ 盜 起 而 不 知 御 ， 民 困 而 不 知 救 ， 吏 奸 而 不 知 禁 ， 法 斁 而 不 知 理 ， 坐 糜 廩 粟 而 不 知 恥；
觀 其 坐 高 堂 ， 騎 大 馬 ， 醉 醇 醴 而 飫 肥 鮮 者 ， 孰 不 巍 巍 乎 可 畏 ， 赫 赫 乎 可 象 也？ 又 何 往 而 不 金 玉 其 外 ， 敗 絮 其 中 也 哉！ 今 子 是之不察 ，而以察吾柑！」
予 默 然 無 以 應 。 退 而 思 其 言 ， 類 東 方 生 滑 稽 之 流 。 豈 其 忿 世 嫉 邪 者 耶？ 而 託 於 柑以諷耶？
食 ︰通「飼」，養活。粵[飼 ]，[zi6]；普[sì]。
聞：一作「嘗」。
虎符：虎形兵符，古代調兵用的憑據。皋比 ︰亦作「皐皐比」，虎皮。這裏 指墊有虎皮的將帥座席。粵[高皮 ]，[gou1pei4]；普[ɡāopí]。
洸洸 ︰威武的樣子。粵[光 ]， [gwong1]；普[ɡuānɡ]。
干城 ︰禦敵守城。干 ︰盾牌，作動詞用，防禦、保護的意思。
孫吳之略 ︰兵家謀略。孫 ︰孫武。吳 ︰吳起。二人都是春秋戰國名將，
著有兵法流傳後世。略：謀略、戰略。
峨大冠、拖長紳者 ︰戴着高冠、垂着腰帶的人，借指士大夫和官員。峨 ︰ 高聳，作動詞用，指高高地戴着。大冠：高冠。拖：下垂。紳 ︰是腰帶繫 結後，末端之下垂部分。
昂昂 ︰超脫出眾的樣子。
廟堂之器：治國的人才。廟堂 ︰朝廷。
伊 ︰伊尹，商湯名臣。皋 ︰皋陶，舜之大臣，掌刑獄。後常將「伊皋」並 稱，喻指良相賢臣。業：功業。
御 ︰通「禦」，抵禦。
法斁 ︰法規敗壞。斁 ︰敗壞。粵[到 ]，[dou3]；普[dù]。
坐糜廩粟 ︰這裏指朝中大臣，尸位素餐，徒耗公帑。坐 ︰徒然。糜 ︰耗 費。廩 ︰倉庫。粵[凜 ]，[lam5]；普[lǐn]。粟 ︰小米。
醇醴 ︰味道甘厚的美酒。醇 ︰醇厚。醴 ︰甜酒。
飫 ︰飽食。粵[酗 ]，[jyu3]；普[yù]。
孰：誰、哪一個。巍巍：高大的樣子。可畏：使人敬畏。
赫赫：顯赫的樣子。象：效法、摹倣。
東方生 ︰東方朔（公元前 154154—公元前9393）。其性格詼諧，言辭敏捷，滑稽 多智，常於武帝面前，談笑取樂，《漢書》謂其「時觀察顏色，直言切諫」。
忿世：不滿世俗現實。嫉邪：憎恨邪惡。
112 為 學 ｜ 彭 端 淑 113
本 文 屬 寓 言 ， 作 者 借 賣 柑 者 的 言 論 ， 諷 刺 當 時 官 員 如 賣 柑 者 所賣的柑子般「金玉其外 ，敗絮其中」。
本 文 可 分 三 個 部 分。 第 一 部 分 由「 杭 有 賣 果 者 」至「 甚 矣 哉 ， 為欺也」，記述作者從杭州某果販處以高價購得一個柑子 ，其外表 鮮美 ，但剖開則「如有煙撲口鼻」，柑子內裏「乾若敗絮」，故責問 賣柑者 ，指其欺騙人 ，從而引入主題。
第 二 部 分 由「 賣 者 笑 曰 」至「 今 子 是 之 不 察 ， 而 以 察 吾 柑 」，
為 全 文 主 題 所 在 。 賣 柑 者 指 這 世 道 騙 子 多 不 勝 數 ， 並 不 只 他 一 人 ， 不 少 朝 廷 官 員 尸 位 素 餐 ， 都 是 欺 世 盜 名 之 輩 。 賣 柑 者 更 反 問： 那 些 將 帥 、 大 官 眼 見 盜 賊 四 起 卻 不 知 防 禦 ， 人 民 困 苦 卻 不 知 救 助 ， 官 吏 違 法 卻 不 知 禁 止 ， 法 紀 敗 壞 卻 不 知 整 飭 ， 平 白 虛 耗 國 庫 米 糧 而 不 知 羞 恥 ， 他 們 何 嘗 不 是 外 表 如 金 似 玉 ， 內 裏 卻 如 破 舊 棉 絮？ 賣 柑 者 藉 此 嘲 笑 作 者 只 見 小 不 見 大 。 賣 柑 者 之 詭 辯 ， 雖 似 是而非 ，但卻凸顯了世道之可笑也可歎。
第 三 部 分 由「 予 默 然 無 以 應 」至「 而 託 於 柑 以 諷 耶 」， 寫 作 者 起 初 無 言 以 對 ， 及 後 想 深 一 層 ， 賣 柑 者 雖 狡 黠 好 辯 ， 但 所 言 不 無 道 理 。 賣 柑 者 正 類 似 東 方 朔 之 流 ， 能 言 善 辯 ， 詼 諧 多 智 ， 諷 諭 之 旨實在發人深省。
基 劉
劉基（公元 13111311—13751375），字伯温，浙江青田縣南田鄉（今浙江 省文成縣）人，人稱「劉青田」。自幼聰慧好學。師從處州名士 鄭復初，習周（周敦頤）程（程顥、程頤）之學。為官清廉，勤 政愛民。後辭官歸隱青田山，閉門讀書。元末應朱元璋徵召到 南京，輔佐其平定天下，是明朝開國元勛。有《誠意伯文集》
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