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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界各地洗浴及溫泉文化變遷
不分古今中外，人類一直都有進行各種洗浴行為，而且人類這行為給了如回春、回生、
淨化等義意，古代日耳曼尼亞春分時少女們在河川等地方水浴，這個行為中就包含回春的 義意。1 人類同樣的自古以來使用溫泉，因此不少日本溫泉區擁有名僧及武將或鹿、熊、
老鷹等動物發現溫泉的傳說，英國的巴斯（Bath）溫泉就有一個得了痲瘋（漢生）病的王 子發現該溫泉的傳說。2
在這一章中我們會觀察世界各地發展了各種洗浴文化。這章中我們觀察歐美與中國，
以及日本的洗浴、溫泉文化的歷史發展。觀察範圍為與本研究有關的近代時期為主要觀察 對象。首先介紹歐美地區，再來介紹中國及日本的情況，瞭解各地區洗浴及溫泉文化如何 發展？各地區的洗浴及溫泉文化上有何異同及特徵？還有近代以後在西歐地區出現的「衛 生」觀念如何影響中國及日本洗浴文化等問題。另外，由這一章記述讓我們瞭解 1895 年 日本人將他們的洗浴及溫泉文化帶進臺灣之前，日本洗浴及溫泉文化經過何種發展。
第一節 歐美地區洗浴及溫泉文化發展
一、 歐洲洗浴觀念變遷及場所的發展
在歐洲，羅馬時代曾盛行的洗浴行為到了中世紀沒落，進入 19 世紀以後這個情況出 現非常大的改變。
在法國，進入 19 世紀後出現「衛生」的概念，進而成為一個學問。而且醫學知識與 政治權力結合，開始影響政策推行。更明顯的改變，對於溫水的態度，18 世紀末開始，有 人提倡用溫水洗浴，認為溫水能夠清洗身上污垢。冷水浴則被視為鍛煉身體的作為。形成 這種認知的前提就是「皮膚具有呼吸功能」的學說。1832 年霍亂流行後，出現以水預防
1 山內昶．山內彰著，《風呂の文化史》（東京：文化科學高等研究院出版局，2011），頁 19。
Alev lytle Croutier 及山內昶．山內彰的作品中，透過介紹各種神話及傳說，還有少數民族的習 慣詳細的探討人類與水之間的關係。山內昶．山內彰著，《風呂の文化史》，頁 11-41。Alev lytle Croutier，《水と温泉の文化史》第一章到第五章。
2 日本溫泉科學會編，《温泉学入門－温泉への誘い－》（東京：コロナ社，2005），頁 57-60。
Alev lytle Croutier，《水と温泉の文化史》，頁 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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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染病的想法，專家開始鼓勵人們進行洗浴。同時也出現「水會保護身體」的觀念。這時 候，硬體設備技術也開始進步，在巴黎市內逐漸形成上下水道網。與其同時為了防止疾病，
有人開始提倡興建公共浴室。在巴黎市內公共浴室數量從 1816 年的 15 處，1831 年增加 到 78 處。5
19 世紀中葉，貴族沒落之後開始領導社會的布爾喬亞階級及統治者們，試圖改變貧 民的衛生狀態及觀念，布爾喬亞們提出「不乾淨就是不道德」的說法。也出現一個人的人 格特質與身體的乾淨度做連接的說法。政府也開始提出改善貧民衛生狀態的具體措施。在 法國模仿英國興建勞動者住宅，這種住宅中設置公共浴室及洗衣間，公共浴室對外開放，
但公共浴室興建並不順利。因此出現興建游泳池的想法，首先民間人士設置溫水游泳池而 大受歡迎。游泳池的出現促進了將全身浸泡在水中的習慣。巴黎市也開始設置市營游泳池，
但出現游泳池無法清潔身體的批判，因此巴黎市設置淋浴（Shower）設備。後來有人質 疑游泳池的水質，因此 1870 年代以後有人提議要設置淋浴設施，游泳池逐漸被視為「運 動的場所」。慈善團體在巴黎市內各地設置「公共淋浴間」，這個淋浴間獲得好評，身體衛 生觀念大幅度的提升。6
這時候教育及醫學的發展成為改變人們對洗浴行為態度的重要因素，在學校中衛生教 育逐漸普遍，巴斯德（Louis Pasteur）發現細菌，增加人們的不安感，這個感覺來自「我 們的五官不可靠」。細菌發現後衛生啟蒙書籍開始使用恐嚇性的言辭，同時水成為很重要 的東西。7
19 世紀以後在市區上出現公共浴室及游泳池，這些設施是進行洗浴行為，同時教化 貧民的地方。另一方面上流階級前往豪華浴室，這種設施主要目的並不是衛生，是個人享 受的地方。在個人住宅中，18 世紀後期開始的整理儀容行為場所的獨立化情形更加明顯。
自來水及熱水設備的發展促進廁所及浴室獨立出來。而且這個時候住宅內各房間的功能也 開始細分化，例如臥房、食堂等房間的目的單一化，與其同時，整理儀容的化妝室、廁所 及浴室逐漸形成一體。8
在英國，自來水等衛生相關的硬體設備發展比法國更快速，但觀念變化還是從中上流 階級開始，這一點英國的情況與法國類似。產業革命後的英國，庶民階級的不乾淨被視為
5 Georges Vigarello，《清潔になる〈私〉―身体管理の文化誌―》，頁 219-234。
6 Georges Vigarello，《清潔になる〈私〉―身体管理の文化誌―》頁 251-254、257。Julia Csergo，《自由・平等・清潔》，頁 149-173。
7 Julia Csergo，《自由・平等・清潔》，頁 105-110、119-126。Georges Vigarello，《清潔に なる〈私〉―身体管理の文化誌―》，頁 263-272。
8 Julia Csergo，《自由・平等・清潔》，頁 177-179、187-192、23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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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工業城市中不衛生的都市環境開始拿來檢討。1830 年代霍亂流行之後，政府開 始調查勞動者健康狀況，結果顯示勞動者及庶民階級的衛生觀念仍然停留在 17 世紀的狀 態。因此 1849 年的有部小說中出現「偉大的不潔者」（The great unwashed）的言辭，
當時庶民跟「不洗澡的人」畫上等號。英國為了提升庶民的衛生程度開始發展公共浴室，
成為英國公共衛生政策的特徵。1842 年第一家公共浴室興建在利物浦。這家公共浴室在 開幕 3 年內四萬人使用，1896 年時，英國本土就有 200 處以上地方政府單位運作的公共 浴室。但這個事實並不是庶民接受這種設施，連當時英國上流階級也並不是都接受新的衛 生習慣，在這種情況下要讓庶民擁有新的衛生習慣有一定的難度，而且這些公共浴場的價 格上也並不便宜。9
雖然德國也 19 世紀以後也在各地興建公共浴室，但其發展育英法兩過稍為不同。德 國公共浴室有個特徵，這些設施並不是針對庶民階級而設計。其原因是當時德國中上流階 級住宅中也很少具有浴室，1881 年在科隆具有浴室的住宅只有 4%而已。因此德國的公共 浴室是個效仿古羅馬的氣派浴室，德國城市將浴室當作當地地標來興建。1885 年在科隆 興建的公共浴室是個典型的例子。以文藝復興建築風格興建的建築中，男女專用浴室及游 泳池。另外還有勞動者浴室與該建築後面還有一棟人民游泳池。興建這樣公共浴室的結果 可想而知，布爾喬亞喜愛這個浴室，但庶民們並不歡迎這樣的公共浴室，附設游泳池也成 為娛樂設施。1883 年，在柏林的公共衛生展中，德國醫生發表了名為「人民浴室」的洗 浴設備，這就是現在所說的淋浴設備，這個設備受到專家們青睞。到 1904 年，德意志帝 國的 137 間公共浴室中 101 間就附設淋浴設備。然而這種淋浴設備當時德國都不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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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歐的芬蘭則是發展了三溫暖（Sauna）。文獻上出現三溫暖是 16 世紀以後，當時 的三溫暖是半地下化的結構。三溫暖的基本結構是在一棟房屋中裝置一個火爐，將石頭放 在上面，如此烤石頭後將水放在上面產生蒸氣。人們以裸體使用三溫暖，開始冒汗後用樹 枝拍打身體，如果身體無法承受熱氣跑到外面降溫。吉田指出，三溫暖的主要功能是身體 清潔及享受。如今三溫暖發展到全世界，其中一個因素是供給熱源方式不斷更新（由原先 的木柴到瓦斯最後到電熱）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三溫暖成為芬蘭人的認同來源，因此 芬蘭對三溫暖的推廣不遺餘力之故。11
9 Katherine Ashenburg，《図説 不潔の歴史》，頁 160、163-169。Virginia Smith 著，鈴木 實佳譯，《清潔の歴史 美・健康・衛生》，頁 308。Marilyn Thornton
Williams,Washing"The Great Unwashed" Public Baths in Urban America,1840-1920" ,p8.
有關“The great unwashed”的譯文，筆者從鈴木的日文譯文翻譯為中文。
10 Katherine Ashenburg，《図説 不潔の歴史》，頁 172-175。
11 吉田集而，《風呂とエクスタシー：入浴の文化人類学》，頁 6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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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美國的洗浴觀念及洗浴習慣
南北戰爭後美國的都市快速發展，也引起都市衛生環境惡化的問題。城市貧民密集的 地區往往成為流行病的發源地，因此都市當局祭出強迫性的措施及發展上下水道。都市人 口快速增加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移民人口的增加，美國的身體清潔觀念的主要教育對象就 是黑人與移民。美國中上流階級白人希望黑人及 19 世紀到 20 世紀初從歐洲各國來的移 民們能夠學習到「美國的習慣」，就是保持清潔及注意環境衛生。與歐洲一樣，這個時期 衛生觀念被視為「道德觀念」及「成為美國人」的重要環節。歐洲來的移民們為了提升自 己地位，黑人們為了被社會接納，學習美國的習慣。在第一線推廣清潔觀念的主要有慈善 團體人士及保險公司的業務員。在學校裡對移民進行清潔教育。12
在硬體設備方面，飯店是在美國促進衛生設備的一種重要因素。早在 1836 年，所有 樓層擁有浴室及廁所的飯店在紐約開幕。美國飯店採用浴室跟房間並存的房間結構，後來 影響到一般住宅的結構，當時在美國出版的住宅書籍上陸續介紹有獨立浴室的住宅，而且 美國民眾也都接受這種結構的住宅。13
公共浴室方面，1849 年霍亂的流行促進都市中興建公共浴室的趨勢。同年美國醫學 協會（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提倡下層階級的居住區內興建歐洲式廉價公共浴 室。像是當時費城雖然已有五家公共浴室，但貧民可消費的只有一家。在美國「改良主義
公共浴室方面，1849 年霍亂的流行促進都市中興建公共浴室的趨勢。同年美國醫學 協會（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提倡下層階級的居住區內興建歐洲式廉價公共浴 室。像是當時費城雖然已有五家公共浴室，但貧民可消費的只有一家。在美國「改良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