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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日治時期臺灣溫泉的發展
在這一章中主要探討日治時期溫泉的發展情況。在第二章的討論中可看出，日本開始 統治臺灣前，已經發展了以湯治為代表的溫泉文化，進入近代以後與歐洲一樣，溫泉區成 為「旅遊目的地」，同時有些溫泉區出現以飲酒作樂為主要目的的「歡樂」化。
日本人來到臺灣之後發現溫泉並且開始使用溫泉。在這一章中以北投、草山、金山、
彰化溫泉為探討對象，透過這些溫泉區發展情況的探討，試圖呈現開發各溫泉區的原因，
主要開發者及發展情況等。
我們進入主題前先瞭解清朝時期的臺灣洗浴習慣及溫泉使用情況。在清朝臺灣志書中 出現有關原住民的洗浴習慣的記載：
性好潔，冬夏男女日一浴，赤體危立，以盂水從首淋下，拭以布，或浴於 溪。1
湯泉，在湯，廳治南四十里。遠望熱氣蒸騰，泉中若沸。附近田園多被泡傷。
土人無冬夏，澡浴於此。2
由這些記載來看，原住民是個愛好洗浴的人，他們使用潑水及泡浴等方式進行洗澡。
劉士永指出，荷蘭人 1623 年的報告中提及原住民西拉雅（Siraya）人沐浴習慣非常普遍，
而且各村落中都鑿有深井提供清潔或飲食之用。3 由《噶瑪蘭志略》的記載可了解清朝時 期的原住民在現在的宜蘭員山（湯圍）溫泉進行泡澡。宜蘭原住民溫泉使用情況與北投原 住民將北投溫泉視為「毒水」有了明顯的差異。筆者推測出現這種差異的原因之一，就是 溫泉水性質不同，員山溫泉是「單純泉」溫度攝氏 42 度，清澈透明。4 北投溫泉區眾多 泉源中，像在地熱谷湧出的「青磺」，屬於酸性硫磺泉，溫度約攝氏 85 度呈灰色半透明，
1 （清）黃淑璥，《臺灣文獻叢刊 第四種 臺海使槎錄》（臺北：臺灣銀行，1957），頁 144-145。
2（清）柯培元，《臺灣文獻叢刊 第九二種 噶瑪蘭志略（第一冊）》（臺北：臺灣銀行，
1961），頁 19。
3 劉士永，〈「清潔」「衛生」「保健」-日治時期臺灣社會公共衛生觀念之轉變〉，頁 41-88。
4 交通部觀光局編，《國民旅遊叢書 台灣地區溫泉資源簡介》（臺北：編者自印，1981），頁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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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 年，臺北市總人口 28 萬 8 千人，其中日本人有 8 萬 2 千人，臺北是全臺灣日人人 口最多的城市，與臺北市之間也有鐵路連接，北投的地理條件如日本內地的熱海溫泉。13 我們首先探討北投溫泉的發展情況，接下來在探討與北投溫泉發展息息相關的草山溫泉的 發展情況。
第一節 溫泉區的開發實況 北投溫泉區
日治時期臺灣的溫泉區中，開發程度較高的溫泉區是北投與草山溫泉區及南部的關子 嶺溫泉區。因為關子嶺的相關史料相對比較少，因此在此先主要參考先行研究及《臺灣日 日新報》（在本文中以下簡稱《臺日》）等史料，簡要地敘述北投溫泉區的發展情形，在第 二節中較詳細的敘述草山溫泉的發展情形。
一 、領臺初期的北投溫泉
1896 年時在北投有「松濤園」、「保養園」、「清泉館」三家旅館。這些旅館都是日本 人經營。當時北投溫泉區沒有「外湯」設施，遊客在北投溪的「湯瀧」泡澡。1897 年的 報導中有清泉館興建內湯設施的計劃，1919 年的報導指出松濤園也有將溫泉水引進到旅 館內。14 北投溫泉區一開始就出現內湯設備的溫泉旅館，主要原因是治安問題。眾所周知，
領臺當時北投地區以簡大獅為首的抗日勢力的根據地，因此不時出現「土匪」。前述 1919 年的報導中也指出，松濤園的建築內設有避難間。15 領臺當時開發北投溫泉區的主要力量 為民間日本人，官方對溫泉的開發態度可說相當消極。統治勢力中對溫泉使用較積極的是 軍方，1895 年 11 月臺灣總督樺山資紀及臺灣守備軍軍醫部長藤田嗣章視察北投，之後 1898 年興建臺北陸軍衛戍醫院的療養分院。日軍佔領臺灣時由於衛生狀況不佳，導致出 現許多病死兵，因此陸軍方面需要長期療養的醫療據點。療養分院 1906 年曾關閉，1909 年重新開幕，從 1912 年改名為臺北衛戍醫院北投分院。16 此時期鐵路尚未通車，查閱當
13 曾山毅，《植民地台湾と近代ツーリズム》，頁 196-198。
14〈北投の湯便り〉，《臺灣新報》，1897 年 1 月 24 日，第三版。〈北投開拓の恩人 故松本無住 翁〉，《臺灣日日新報》，1919 年 11 月 23 日，第七版。
15〈北投開拓の恩人 故松本無住翁〉，《臺灣日日新報》，1919 年 11 月 23 日，第七版。
16 即現今三軍總醫院北投分院。曾山毅，《植民地台湾と近代ツーリズム》，頁 274-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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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報紙，遊客使用轎等交通工具前往北投溫泉，當時能夠前往北投消費的人非常有限，通 常是富有人士，這個情形從旅館費用來可看出，當時北投「松濤園」「保養園」兩家旅館 的過夜費用分別為 1 圓 30 錢、1 圓 20 錢，而且這兩家旅館提供中、日式豪華餐點。北投 溫泉的過夜費用與同時期日本內地溫泉區最高級的過夜費比較，大概介於熱海（2-3 圓）
與有馬及伊香保（70 錢）的中間。17 由這個價格及服務方式來看，松濤園及保養園是以 短期居留浴客為主要客源，並不是針對「湯治」客人服務。這種旅館營業形態是「慰安型
（觀光型）」溫泉區的旅館才有，明治中後期，這種營業形態的旅館在日本內地也不多見，
1891 年的《熱海獨案內》中，仍然出現湯治客相關的服務內容。18 因此北投溫泉可說一 開始以「慰安型」的形式來發展，如果以日本內地溫泉區的發展模式來看，相當特別的發 展方式。
二、1900 年代至 1920 年代
日人民間人士先行進行開發的北投溫泉，進入 20 世紀以後出現官方的力量。1902 年 官方以風紀為由禁止使用湯瀧，後來在當地旅館業者的協商下，業者接受官方要求興建簡 易圍牆的條件後方才解禁。1906 年「臺灣婦人慈善會」幹部設立「浴場改良會」，同年 8 月興建新浴場（鐵之湯，即今日瀧乃湯位置）。「臺灣婦人慈善會」以進行各種慈善活動為 目的，1905 年在臺北成立的組織，會長是後藤新平夫人和子，其成員總督府主要官員的 夫人為主。北投溫泉的改良事業，表面上雖然臺灣婦人慈善會進行，但實際上的推手是擔 任該會顧問等職務的後藤等。此時浴場改良會興建新的溫泉水管線，這個官方的動作還有 一個義意就是有計劃性的引導溫泉水，並官方力量開始介入溫泉水管理。19
17 田中芳男，《有馬溫泉誌》（湯山町（兵庫縣）：松岡儀兵衛，1897），附錄頁 1。村山良太郎 編，《熱海土產保養の栞》（熱海：噏汽館，1897），頁 66。木暮三郎，《伊香保の溫泉》（伊香保 町（群馬縣）：木村貞次郎，1897），頁 41。這三個溫泉區的最低過夜費用是有馬（15 錢）、伊香 保（25 錢）、熱海（20-30 錢）。
18 山村順次，《新版 日本の温泉地》，（東京：日本溫泉協會，1998），頁 47-48。山村順次將 日本溫泉區分類為「療養型」「保養型」及「觀光型（慰安型）」溫泉區，療養型溫泉區是以「湯 治」為主要使用目的的溫泉區。「保養型」是出現別墅等溫泉區。「觀光型」是溫泉區本身或鄰近 地區具有溫泉以外的觀光設施的溫泉區，其中以色情行業為主力的溫泉區則是分類為「慰安型」。 山村順次，頁 66-67。
19 曾山毅，《植民地台湾と近代ツーリズム》，頁 276-277。後藤在 1883 年擔任衛生局技官時，
曾參與熱海溫泉的溫泉療養設施〈噏氣館〉的設立，有這個史實來看後藤應該對溫泉療養效果持 有肯定態度。熱海市觀光戰略室，〈熱海市観光戦略会議（第 3 回資料）熱海市観光基本計画
（案）Ⅱ 熱海の魅力づくり観光資源の開発〉（熱海：編者自印，2007），頁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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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官方追認北投的慰安性質並開始管理北投溫泉區的特殊行業。27
三、1930 年代以後
北投溫泉的基本硬體設備建設在 1920 年代間大致完成。1930 年代以後則出現相關 設施興建的消息。1930 年專賣局興建俱樂部，此外「搖光庵名庵」（臺灣婦人慈善會經營），
「有鄰庵」（帝國婦人會經營），「臺銀俱樂部」，「臺灣倉庫療養場」，「新元紀念館」（鐵道 部經營）等十幾個俱樂部在 1930 年代後出現在北投溫泉區。28 這時候也有出現別墅區，
別墅區位於當時稱為「奧北投」（即現在地熱谷附近）。29 此外 1931 年第一家咖啡館開 幕，1940 年賽馬場開幕。30 1930 年代以後的另一個特徵，與草山溫泉之間出現一體化的 情況。主要原因 1930 年配合草山眾樂園開幕，從臺北出發的公車路線通車，促進北投與 草山兩個溫泉區的一體化。前面引用的觀光指南書的書名也可證實此一體化。1935 年大 屯山被指定為「國立公園」，在報上北投與草山形成一個觀光路線來介紹。31
此外，由北投佳山旅館（現為北投文物館）的各種服務費用得知，北投旅館的消費水 準非常高。該旅館宣傳單上列出「一泊二食（兩天一夜，附晚‧早餐）」的價格由 3.5 圓到 6 圓不等。還有，雖然上面沒有年份，4 月 14 日的帳單上記述光是旅館內提供的料理及 酒跟飲料已到 11.1 圓，加上叫藝妓及車費、稅金等費用，付款總金額高達 36.97 圓。如 果這個計費單年份推測為 1920 年代以後（佳山旅館開幕為 1921 年），與 1920 年代以後 的臺灣的薪資紀錄做對照，1924 年大東信託雇員月薪為 24 圓，1930 年小學女教師初任 者月薪 40 圓左右，女車掌月薪臺籍 15 圓、日籍 21 圓及 28 圓，1942 年氣象臺職員月薪 臺籍 40 圓，日籍 50 圓。32 無論與那個年代比較，可了解其消費水準驚人程度，日治時 期北投溫泉旅館的消費水準不用說臺灣人，連日本人也不見得都消費得起。
27〈北投檢番愈々成立〉，《臺灣日日新報》，1928 年 11 月日，第二版。
28 曾山毅《植民地台湾と近代ツーリズム》，頁 279。此年北投神社也舉辦鎮座式。〈北投社鎮 座祭あす舉行〉，《臺灣日日新報》，1930 年 5 月 24 日，第二版。
29 中島春甫，《北投草山溫泉案內》（臺北：臺灣案內社，1930），頁 20-21。
30〈新北投に出來たカフェー神泉〉，《臺灣日日新報》，1931 年 11 月 2 日，第七版。〈北投競馬 場落成式〉，《臺灣日日新報》，1940 年 10 月 27 日，第二版。日治時期的咖啡館主要賣點是年
30〈新北投に出來たカフェー神泉〉，《臺灣日日新報》，1931 年 11 月 2 日，第七版。〈北投競馬 場落成式〉，《臺灣日日新報》，1940 年 10 月 27 日，第二版。日治時期的咖啡館主要賣點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