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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學校新行事:日治時期修學旅行的引進

第二節 從殖民角度出發的官方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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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從殖民角度出發的官方視野

日治初期新式教育尚未於台灣扎根之前,1897 年(明治 30)即已出現國語 學校至日本修學旅行的紀錄,此也為台灣史上首次修學旅行;特別的是,自此之 後在台灣所推行的修學旅行模式,即表現出學術參觀的性格,相較於在日本發展 的初期,尚兼具軍事訓練的功能,台灣的修學旅行,則是已

,可見當時台灣乃是直接銜接同時期於日本,由長途遠足變體並逐漸獨立成形的 學校活動。其次,直到甲午戰爭後,日本國內才有海外修學旅行的紀錄,此時的 修學旅行,除擴大學生視野之外,尚包含培養學生統治殖民地的能力,以待日後 開發該地之用。但日本領台初期,反而是從殖民地台灣到殖民母國日本內地旅 行:將殖民地人民送往內地旅行,見識殖民母國各項「文明」的建設。此舉在教 育上的意義外,是否還隱含其他動機?

另一方面,除了至日本修學旅行之外,殖民當局也不忘進行台灣島內的學 生旅行;然而日治初期,台灣島內治安狀況尚未穩固,交通設施也簡陋有待建設,

島內的移動困難度也較高;因此,如何將「蠻荒落後」的海外殖民地,轉換為「文 明開化」新天地,透過學生的旅行活動,來塑造統治成功的標竿,此過程也是值 得留意的。其次,參加旅行的學生中,不僅有台人,亦包括日人。因此,雖然名 為修學旅行,但動機與目的,卻可能因對象不同而出現差異;亦即殖民者與被殖 民者的修學旅行,是否因角色不同而被官方賦予不同的任務?

總而言之,透過耙梳官方史料,來理解日治時期實施修學旅行時的官方立 場;是故本節將以「認識」與「教化」兩個重點,於上述影響官方在修學旅行思 維的因子之上進行歸納。

一、 「認識」母國、殖民地

日本明治維新後,亟欲擺脫過去的閉鎖形象,並以成功的海外拓殖躋身世界 列強行列;因此除了尋求外部的認可之外,身為殖民母國的日本,也努力將國內 進步文明的一面展現在殖民地面前,以證明自己是殖民地人民必須高高仰望的

「母國」。再者,自甲午戰爭獲勝,成功領有台灣後,對於日本而言,台灣不再 只是一個蕞爾小島,同時也是日本帝國統治下的新領地;身為日本第一個海外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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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地,台灣的形象不僅攸關統治成效,也是殖民地人民認同政權的條件。換言之,

無論是進步的母國,還是待重整的台灣,都是日本當局冀盼殖民地人民能夠伸手 觸碰的。

而作為推展國家政策最佳的協力者—學校教育,便是轉換人民思維的巨大機 器:透過課本的文字描述,將內地刻畫為建設相當進步、具有高度文明的地方;

島上富饒的物產,藉由便捷的近代交通工具運送到各地;使得於教室內閱讀文本 的學生們,能夠在平面的世界裡盡情想像、認識有別於他們所認知的台灣,以及 陌生的日本。此外,在課餘時間舉行的修學旅行,乃是實踐了16 世紀以降唯實 論所主張「透過感官經驗來主動獲得知識」的論調;於是在島內或前往日本進行 學術研究與遊覽的修學旅行,即是讓學生走出教室,進入社會,體驗真實生活,

進一步將課本內容立體化,構築起對該地的認知網絡。

因此,無論是島內或是日本內地,旅行的範圍與景點,必然是以能代表「該 地」為重要選擇之條件;至於該地點的形象為何,並非有一套客觀標準,而是主 觀地由官方所認定。然而,不管是島內還是日本內地,所選擇的區域幾乎都以文 明進步為首要,或者是能凸顯與參觀者差異的地點。島內方面,政治中心所在地 的北部,近代建設也較島內其他地區來的多,因此往往成為學生旅行必經之地。

尤其是久居山區的原住民,理蕃課在每年三月底左右,都會安排蕃童教育所的畢 業生參觀平地的文化,在州理蕃課從事蕃人撫育事務的尾崎蕃仙,便曾帶領蕃童 學生至基隆修學旅行。45而內地旅行,則必遊歷日本古都京都,參拜大大小小的 神社寺廟;到大阪見識大型工業城市;前往東京近郊的日光、鐮倉等地,領略日 本中古文明等等。在20 餘天的旅程中,學生儘管「像個鄉巴佬般,對於眼前所 見的一切新奇事物東張西望」46,但在他們內心,卻逐漸將殖民母國日本,樹立 起一個歷史悠久,文教程度高,又兼具近代化的國家形象。井上清丸便指出:

……讓擔任教育未來「國民」的師範部學生,使他們本島人嘗試一次內地 旅行,感受內地的文化、勇武、慈愛,特別是參拜莊嚴的皇城…參觀巍峨 的大學校,感受文化的發達;參觀大型工廠,感受機械的精細與學術之進

       

45尾崎蕃仙,〈國語普及の必要を痛感したるまま〉《理蕃の友》(台北:理蕃の友發行所,1933),

頁7。

46林茂春,〈內地修學旅行記〉,《芳蘭》第十號(台北:台北第二師範學校校友會,1937),頁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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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47

當然,明治中期興起的國家主義教育觀,也忠實地呈現在旅行活動中,例如台北 州立第二商業學校在內地修學旅行的說明中,便提到「對伊勢神宮、宮城其他國 民精神涵養有深厚關係的神域叩拜,在橿原神宮進行一天的奉仕。」48以及女學 校特地挑選在春天櫻花綻放之際,帶領學生前往日本修學旅行,體驗日本風俗、

文化之美,並使其穿著日式服裝參拜神宮,藉此培養國民性趣味。49

根據劉方瑀的分析,將島內旅行景點歸納為四點:少接近自然風景,多殖民 統治色彩;北部現代化,南部產業發達;軍事景點的選取;神社參觀。50由此可 見從日方殖民論述之下的島內旅行之中,學生所認識到的是:一個正在從傳統農 業社會,經過日本統治之後,朝向象徵近代的日本前進的台灣社會。換句話說,

島內旅行中所看到的台灣,是包裹著日本統治外皮的台灣,作為殖民母國的對照 組。51

另一方面,就旅行對象而言,面對語言、風俗完全不同於日本的台灣,國語

(日語)教學便成為殖民統治上的首要重點工作;由日治初期由日本來台,進入 國語學校作為日籍師資之預備人員的日人學子,普遍對台灣缺乏認識,因此透過 修學旅行,不僅有助於使其瞭解台灣社會,也對日後擔任教職時,教導本地文史 自然等方面有所裨益。這種情況直到1930 年代仍存在,台中師範學校島內一周 旅行對象設定為普通科升演習科的學生,主要是因為這些學生多數是畢業於日本 內地的中學,所以對台灣本島的事物並不熟悉,因此為了使其親身體驗島上的風 土民情,便舉行島內旅行以達此目的。52除了島內旅行之外,由國語學校改制而 來的師範學校,該校學生畢業後是擔任島內初等教育的教師,為了日後教學上的 需要,在瞭解本島風土民情、文化之外,也必須認識內地的事物。53

此外,日治時期理蕃教化的「蕃人觀」,認為台灣原住民缺乏理解力與想像        

47井上清丸,〈母國觀覽の便を與ふべし〉《台灣教育會雜誌》第36 號(1905),收錄於阿部洋編 集,《近代日本アジア教育認識‧資料篇(台湾の部5)》第 34 卷(東京:龍溪書舍,2004),

頁356。

48台北第二商業學校報國校友會,《青雲》創立五周年記念號(台北:該校,1941),頁 23。

49台北第三高女,《創立滿三十年記念誌》,1934,頁 123、158。

50劉方瑀,〈被選擇的台灣—日治時期台灣形象建構〉,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碩士論文,2005,

頁74-76。

51劉方瑀,〈被選擇的台灣—日治時期台灣形象建構〉,頁 77。

52〈島內修學旅行〉《台中師範學校創立十周年記念誌》,1933,頁 29。

53〈修學旅行記〉《芳蘭十周年記念號》(台北:台北師範學校校友會,1938),頁 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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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因而易於感情用事,所以想要教化、啟蒙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直覺的刺激;

54是故在蕃童教育所階段,當局便以選樣的方式安排原住民進行島內與內地旅 行,透過至先進地區觀光所產生之娛樂性來引起學童興趣,使其啟發智能,進一 步達到教化的功效。

又,透過修學旅行,除了建立認知的架構外,修學旅行也有澄清、修正偏見 的功能。由於修學旅行的範圍,也與當時的外在環境有著密切關連,然而在日治 初期,許多基礎建設尚處起步階段,造成交通不便的問題之下,台灣背負了蠻荒 之地的惡名。不過,在1903 年(明治 36)師範部甲科的島內南部旅行中,卻有 學生表示,「希望這些人(排斥台灣的人)趕快來到台灣,如此一來,當他們看 到這雄偉的原野時,這些謬誤,便會立刻消失無蹤。」55由此可見,學生在修學 旅行中對外在環境的良好觀感,使得他們在不知不覺間,成為「台灣適合旅行」

的見證者。

然而,即使只是伸手所及的範圍,卻也都受到官方的掌控與主導:旅行中所 見所聞,經由刻意的包裝,而被構築成所謂的「假事件」。布爾斯丁(D.J.Boorstin)

認為,與當地環境和居民隔離的觀光客,總是成群結隊地跟隨著導遊,一路上盡 情享受人為設計的失真景致,傻呼呼地陶醉在「假事件」裡,絲毫不見周邊的「真 實」世界。56也就是說,學生在修學旅行中所看到、認識到的日本與台灣,並未 真實地反映出當地的情況,而是經過刻意揀選而來的。因此,儘管殖民當局以「加 強對內地與島內的認識」為由,舉行修學旅行,表面目的是使課堂所學之平面知 識立體化,然實際上則間接傳達了殖民官方的統治理念,亦即,透過旅行欲確立 學童心中的殖民母國的崇高偉大的形象,57以及一改台灣過去茹毛飲血的落後印

認為,與當地環境和居民隔離的觀光客,總是成群結隊地跟隨著導遊,一路上盡 情享受人為設計的失真景致,傻呼呼地陶醉在「假事件」裡,絲毫不見周邊的「真 實」世界。56也就是說,學生在修學旅行中所看到、認識到的日本與台灣,並未 真實地反映出當地的情況,而是經過刻意揀選而來的。因此,儘管殖民當局以「加 強對內地與島內的認識」為由,舉行修學旅行,表面目的是使課堂所學之平面知 識立體化,然實際上則間接傳達了殖民官方的統治理念,亦即,透過旅行欲確立 學童心中的殖民母國的崇高偉大的形象,57以及一改台灣過去茹毛飲血的落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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