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cpad.gov.cn/art/2016/2/17/art_46_45016.html。（檢索日期 2020/06/06）。
130 汪三貴、曾小溪、殷浩棟〈中國扶貧開發績效協力廠商評估簡論——基於中國人民大學反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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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也畢竟有限，他抽的那些人也未必專業，所以他就是他專門找的這個第三方 專業機構過來到底下來調研，這底下來檢查，每年都有第三方要抽村檢查。（訪 談資料20200515-ME）
至於為何第三方評估機構「挺認真的，而且專業」，工作組給出這樣的答覆：
（評估人員）什麼人都有，大學生、老師、研究機構來的什麼，比如我們這 就來過我們 X 省金融學院的大學生，系主任帶隊來的，有一些就是專門的了，也 來過北京機構的人，人員挺豐富的。（訪談資料20200515-ME）
與專業人員相比，初出茅廬的大學生的專業性是否合格，是否能夠勝任繁複 的村內考核，是否考核淪為走過場、擺樣子，工作組進一步解釋：
怎麼調研人家都提綱培訓一個星期，然後人家來這兒以後看我們的東西，人 家會分著組入戶走訪，而不讓你跟著跟老百姓面對面的，他們怎麼問，問的也都 挺專業的。你別看學生，越是學生越才較真兒呢，越是學生跟你好好兒幹，機關 單位人反而有些都知道扶貧辛苦，（考核中）比較擔待。（訪談資料 20200515-ME）
面對大學生為主一絲不苟的考核，各地地方幹部普遍不敢懈怠，有的工作組 介紹了他們提前準備通過考核或者取得更好的考核成績的一些技巧。有些地方會 對村民進行一些提前培訓以防出現疏失，工作組強調這並不是一般的「講假話」， 而是「會說話」。有一個工作組就因此吃過虧：
就說有一次縣領導來吧，一個補助我們明明發了，有村民說沒有，後來我們 問他不是給你了嗎？村民說他不記得了，你說如果你沒做還算一回，做了村民說 沒有多冤。村裡文盲率高、老人多，這種事難免。（訪談資料 20200810-DX）
在河谷 Y 縣的情況較好，高原縣 B 縣的情況最惡劣，青壯年人口幾乎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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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盡，村內高度老齡化，85%的村民為文盲和半文盲。此後，每次第三方評估該 村，工作組和村委就會提前簡單「培訓」，提醒村民今年領到了哪些補助，對於 更複雜不會回答的問題，都說「好」就行了。
有個別村則更注重方言在考核中的優勢，由於該村方言較為難懂，經濟條件 較好、待人接物體面的村民，往往比經濟狀況差、觀念比較閉塞的村民更加擅長 講縣城話，發音更加接近普通話。在歷次檢查中這些村民起了重要作用，第三方 能更好地聽懂經濟狀況較好村民的方言，而對經濟狀況較差村民的方言或若非一 頭霧水，也會大打折扣，村幹部通過鼓勵國家通用語言掌握較好的村民多講話，
進而獲得較好的考核成績。
在基層治理中，每個地方都會面臨一些難纏的人或宗族勢力，在本案例幾個 村中宗族勢力相對較弱，但也不乏難纏的人，例如因為子女購買了一台農用三輪 車而失去了低保資格，或者有和鄰里之間宅基地與債務糾紛，認為村委偏袒一方。
第三方評估中這樣的村民最容易成為「問題人」，某村委介紹他們通過招待旅遊 的方式解決「問題人」：
我們村距離鄰省不遠，第三方來的時候我們不能跟著，但檢查這麼多，也不 能說讓老百姓在家等你，大家還是會來來往往，對那不會說話的，我們安排鄰省 一日游，管車管飯。（訪談資料20200515-ME）
對於村民是否會不願旅遊、堅持反映問題？村委某幹部稱多數時候還是會選 擇免費旅遊：
我們出錢出車轉一圈，大部分人都願意去。這樣的人在村裡絕對數量是很少。
不怎麼說話的沒什麼事，我們的多層次評比優秀是有目共睹的，比那麼多不如我 們的村子，我們村民絕大多數滿意，另外一些是因為某些原因卡著，比如沒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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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抱怨，我們會想辦法給他們一些別的補助，有的時候不那麼合規定，但也是一 點補償了。（訪談資料20200515-ME）
面對第三方評估發現問題後怎麼辦，工作組和村幹部表示如果工作做足，也 就只好「認命」，「我們待三年就會回省裡，畢竟村子是人家村民的村子，只能隨 他去了」，一個評比常年優秀的工作組幹部說：
主流上來看，全村兒絕大部分都是心裡想說好，心裡都挺滿意的，但是有時 候一個是他想表達的，因為文盲，表達不清、表達不出來，另外一個有些給他幫
（助），（幫）他辦的這些事兒，也是未必這個程序那麼合規定，有的時候就被人 家套出來了，所以說有些事兒就得教他了，其實要光說好與不好，他滿意與不滿 意，絕大部分人都不用培訓。
再說了，一點兒問題不出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光查這個村兒。類似的貧困 戶大概都是這種情況。沒問題是不可能的，第三方評估的串村多了，他們知道問 題 都 出在 哪兒 。最 起碼 我們 培 訓 了別把 有 的說成 沒有就行了 。（訪談 資料 20200515-ME）
由於並沒有訪談村內一兩位問題村民，僅就村幹部、支書和幹群關係觀察，
問題仍舊存在，村民的不滿也會變成第三方評估反饋的重點。無論如何，這些反 饋會上傳至委託方，也就是省扶貧辦，而省扶貧辦和各個工作組又存在領導關係，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既當球員又充當裁判的扶貧體系，難說存在獨立的第三方考 核機制。但即便是現行考核機制，由於人員配置，工作認真，能夠調查扶貧中存 在的問題，的確能夠為一線工作人員帶來一定績效壓力，通過壓力的傳導，最終 敦促一線工作實現部分改善，甚至可以達成原單位整隊換人的效果；對於一線工 作人員填表過多，勞累等問題，現行制相關的反饋機制較為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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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結
中國大陸的精準扶貧具有詳細的考核流程，其中業務考核、組織考核和第 三方評估各有其流程，黨組織、政府機構和社會機構對派駐一線的工作組進行 多領域考核，工作組的派出單位直接負責對所屬一線駐村工作組工作支持，同 時接受黨組織的相關考核。其考核流程和彼此的組織結構如圖6-3 所示：
圖6-3 精準扶貧的組織關係與考核方式，資料來源：作者製圖
在對工作組的組織考核、業務考核和第三方評估中，即使考核名目繁多，牽 涉單位眾多，整體村民的意見反饋管道仍舊比較單一。此外，還存在由於自身知 識文化不足、文盲率高的問題，無法清晰表達個人需求。在制度涉及中扶貧的制 度涉及較難彼此制約，面對勤懇的工作組，村民皆大歡喜；面對不良工作組時，
除非民怨沸騰，否則亦難撤換，在扶貧提出明確時間表的今天，個別「吃飽蹲」
的工作組仍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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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而言，如今的扶貧考核制度已經走向量化精確、項目林立，對扶貧幹部、
工作組、派出單位、原村委和各級黨政組織都提出了具體要求，面對絕大多數工 作組具有立竿見影的成效，有力推動了中國大陸官方主導的大規模扶貧運動，對 極端不作為、亂作為的幹部具有震懾力。然而，還是不能免於一些制度設計漏洞，
比如扶貧辦同時球員兼裁判、設計的一些考核難以反映實際效果；為了應付本脫 離實際的考核基層，又發明了潛規則來應對這些考核；對於没有上进心的工作組，
只要基本工作過得去，基本不會被撤換，一定程度形成了某種「共謀效應」133。 村民受限於表達管道，以及個體文化程度表達需求存在困難。制度的不合理也虛 耗了廣大工作組的扶貧熱情。
現有考核機對大多數單位派出的工作組還具有影響力，能夠左右部分工作組 幹部未來晉升和原單位領導的晉升，但面對少數垂直管理單位的工作組，若非所 在縣鄉重視或工作組積極，考核較難對工作組成員和垂管單位領導構成反饋機制。
133 周雪光，〈基層政府間的「共謀現象」一個政府行爲的制度邏輯〉，《開放時代》，2009 第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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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址來源：http://www.gov.cn/xinwen/2020-04/30/content_5507568.htm。（點閱日期：20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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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E9%A1%B9%E8%B5%84%E9%87%91.pdf。（點閱日期：202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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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中仍舊不免使用運動式治貧的方式，工作組之上為幾十甚至上百個各級扶 貧部門、黨政機關與第三方機構，除了每年例行考核之外，也常有「臨時起 意」的檢查活動。工作組面臨來自基層治理和來自多重上級壓力的兩座大山，
並無表達訴求的有效途徑，常常疲於考核、填表，影響工作組參與一線「真扶 貧」。
即便是「精準扶貧」，也無法免於缺乏部分細則、需要因地制宜的情況，若 執行得當，會成為地方靈活開展扶貧的典範；若執行出現問題村民投訴，則可 能造成糾紛，影響工作組考評甚至全組換人。村民反映意見的途徑較為狹窄，
但已經能夠部分左右工作組的考核，甚至成員未來政治前途。目前精準扶貧的 考核過度繁雜，各部門權責關係仍舊未能完全釐清，其第三方評估雖然為扶貧 辦委託，現已能夠實現部分如實反饋扶貧信息。在第三方評估之下，部分工作 組通過技術性手段阻礙公正考評的現象依然存在。
圖7-1 精準扶貧壓力傳導圖，來源：作者製圖137
扶貧工作許多指標存在硬性要求，在繁雜的統一要求之下，地方仍舊存在
137 需要注意在行政級別上「村兩委」和「工作組」並非同級關係，由於「工作組」駐村期 間兩者共同工作，「村兩委」和「工作組」的實際關係類似同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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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的因地制宜的空間，各地幹部往往會巧妙利彈性空間、因地制宜，揚長避 短地發展產業，並且也有因地制宜調整分配，舉辦競賽，靈活的利用分配方
很大的因地制宜的空間，各地幹部往往會巧妙利彈性空間、因地制宜，揚長避 短地發展產業，並且也有因地制宜調整分配，舉辦競賽，靈活的利用分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