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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學者蒙芙( Catherine R. Monfort )和艾莉森( Jenene J

Allison

)認為,在法國大革命時代,有一些婦女對當時文化與政

治有貢獻,卻被忽視,她們稱這些婦女為「有文化修養的女性」

literate women

),即在一個婦女無法獲得正式教育的時代,利用

各種方式接受教育的女性;此詞也可指那些出版作品(信件、回 憶錄、小說、論文、政治小冊子等等)的女性。這些女性破壞了 大革命時代公私領域涇渭分明的意識型態—亦即女性活動的範 圍應該是私領域(例如在家庭育兒),男性則是公領域(例如政治 活 動 )。 德 古 菊 、 羅 蘭 夫 人 和 德 史 塔 艾 (

Germaine de Staël

,

1766-1817

)等女性從事公開的政治活動(亦即非女性的活動),成

為當時大眾嘲諷、毀謗的對象,甚至因此被處死或放逐。羅蘭最 初是盧梭觀念的支持者(即認為女性的自然、必須且唯一的角色

Construction of Gender as Critique,”

Dialectical Anthropology

, p. 99.

此文指出當 時許多人有錯誤的觀念,即德古菊只對資產階級婦女的未來感興趣,但對貧窮 的婦女大眾感到害怕。事實上,她所做所為的目的都是在性別的基礎上團結婦 女。德古菊於

1789

9

月致函國民會議代表,反駁一些說她對國家不忠誠的 指控,並拒絕被貼上毀謗她的政治標籤。

97

Marie J. Diamond, “Olympe de Gouges and the French Revolution: The Construction of Gender as Critique,”

Dialectical Anthropology

, pp. 99-100.

98

Olympe de Gouges,

Théâtre politique

(Paris: Côté-femme éditions, 1991), Préface

de Gisela Thiele-Knobloch, p. 4.

是妻子與母親),但是她後來放棄盧梭的意識型態,因此在政治上 發揮了影響力。德古菊書寫的大量劇作在印刷品和舞臺上挑戰了 女性傳統上的被動與屈從,並且激烈地批評婚姻的不可破壞性和 強迫女性發誓守貞的風俗。99

法國學者貝哈摩爾(

Michel Peyramaure

)認為,德古菊既是

人道主義者、廢奴主義者,也是女性主義者,也是法國大革命時 代最被看輕的人物之一,亦是因為撰寫政論文章而被推上斷頭臺 斬首的少數女性之一,但是她長期且不公正地被歷史學家忽視。

德古菊不認為女性應永遠當犧牲者,她知道她們在某種程度上應 為其不幸負責,但如果她們團結且致力於改變形象,就能偉大。100 法國學者蘇菲.慕塞(

Sophie Mousset

)認為,德古菊非僅僅

為了女人,她除了主張男女平等,也為全人類的福祉而努力。她 冒被逮捕的風險採取行動,首先透過戲劇,然後透過海報和小冊 子宣揚理念(她為此花光全部財富並因此健康受損),從維持社會 正義的觀點看,她是不平凡的。她支持國王,也支持人民,絕非極 端主義者。她反對所有形式的暴力,希望大家都和平相處。當時她 提出許多新觀念,但是很少人支持她。德古菊令人驚訝的特點是她 的勇氣、智慧和決心,但最重要的是她的寬宏大量和無私。101

五、結論

德古菊為了被認可為作家而勇敢地寫作,因為寫作是自我表

99

Catherine R. Monfort and Jenene J. Allison,

Literate women and the French Revolution of 1789

(Birmingham, Ala.: Summa Publications, 1994), pp. 7-29.

100

Michel Peyramaure,

L’Ange de la paix: le roman d’Olympe de Gouges

(Paris:

Robert Laffont, 2008), pp. 210-214.

101

Sophie Mousset,

Olympe de Gouges et les droits de la femme

(Paris: Éditions du

Félin, 2007), pp. 55-56.

現的重要方式,寫作也是她這個無名村姑獲得肯定的唯一辦法。102 她認為自己是一個被貴族父親拋棄的非婚生女,此種意識使她終 生關切私生女的問題,此所以一個女兒尋找失散的父親的情節支 配她在大革命之前多數著作的內容。她渴望社會和文化上的合法 性,而這是被她的父親和性別否定的。然而,德古菊總是藉自我 教育與自我完善來達成該合法性,103例如她參與巴黎文化生活、

在沙龍中接受啟迪,特別是與啟蒙思想家孔多塞和麥西亞等人思 想上的密切交流,使她能將自己的經驗,轉化成保衛社會上的奴 隸、弱勢婦女和私生兒童權利的行動。

她撰寫大膽的政治小冊和海報,勇敢參與大革命的論辯,公 開支持吉戎特派和其他超越時代的民主改革,要求政府給予女性 積極公民的地位、給予奴隸自由、創立國家劇院、鋪設乾淨的街 道、建立婦女醫院、允許離婚、承認非婚生子女和未婚媽媽的權 利。為了緊盯國會的相關立法,德古菊還在國會附近租屋居住;

為了宣揚理念,她總是畫廊和講臺的常客,她寫的海報經常張貼 在巴黎市的牆上。

大革命的歷史環境提供德古菊這位女性主義者、廢奴主義 者、人道主義者舞臺,讓她能夠在法國社會為實現其女權與廢奴 理念而奮鬥。她的行為與其信念一致,符合法國自十六世紀以來 知識分子批評壓迫個人的社會制度的傳統。不幸的是,她選擇的 道路最終導致她走上斷頭臺的悲劇性命運。她在法庭被訊問時,

102 寫作使德古菊的名字眾所皆知,

1790

年出版的《大革命的偉人與大事小辭典》

Petit dictionnaire des grands hommes, et des grandes choses qui ont rapport à la

Révolution)中,就有一篇有關她的重要文章。

103 關於德古菊靠寫作自我塑造,可參考

Gregory S. Brown, “The Self-Fashioning of

Olympe de Gouges, 1784-1789,”

Eighteenth-Century Studies

, Vol. 34, No. 3 (2001),

pp. 383-401.

無律師為其辯護,被判死刑卻未上訴。不公平的是,她在此後兩 百年中若不是刻意被忽視,就是被醜化。事實上,其成就不僅僅 在於豐富的文學作品和大膽的政論文章,而且在於她敢在那個排 斥婦女於所有職業之外的時代撰寫上呈王后的〈女權宣言〉。〈女 權宣言〉是一篇從性別觀點批評壓迫女性和壓制革命言論的文 獻,是大革命爆發後封建制度崩解所催化的法國第一波女性主義 運動的最大膽宣言,德古菊的思想毫無疑問代表了法國大革命的 一個重要環節。

德古菊除了撰寫令法國社會聽到女性不平之鳴的〈女權宣言〉

外,她在其他著作中訴求的女性權益(給予女孩子教育、廢除媒 妁之言、不得強迫女孩發誓守貞、給予婦女離婚權、讓私生子女 合法化等),後來在法國都實現了;二十世紀末法國國會為了規範 同居者平等的權利與義務而制訂的《國民團結公約》的靈感也來 自德古菊對男女簽訂社會契約的呼籲。有鑒於此,若稱呼德古菊 為「法國女權之母」應不為過。104

104 法國女性主義作家谷樂(

Benoîte Groult, 1920-2016

)稱呼德古菊為「近代第一 位女性主義者」

la première féministe moderne

),德國柏林自由大學羅馬語言學 研究所教授克諾柏赫稱呼德古菊為「女權烈士」,然而德古菊不是因主張女權 而死,故稱呼她為「女權烈士」,似不恰當;衡諸德古菊對法國女權的整體貢 獻,筆者認為,若稱呼她為「法國女權之母」,似較允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