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損益變動關連性之判斷
第二節、 英國返還法之損益變動關連性之認定
於英國之返還訴訟事由中，關於受益來自原告之費用即原告之給
付者類型，依回復不正當利益原則，被告所受利益應係直接(direct connection)來自於原告，亦即，被告所受利益與原告所受損害間具因 果關連(causative link)341，以防免被告所受利益係來自第三人且有法律 上原因而須負返還責任之情形，已如前述342；但於例外情形承認被告 間接得利之情形仍須負返還責任，例如因經濟事實(economic reality)，
基於事實上因果關係(but for)，若無原告使第三人獲利，被告不會獲 利等情，則原告或能向被告請求返還343。至於被告因不法行為或因取 得原告享有專屬利益之財產而受有利益之訴訟類型，被告之返還責任 均不以其所受利益係直接來自原告為必要，即無直接受益原則(the direct enrichment principle)之適用，但該兩種類型無直接受益原則之適 用並非指其等屬該原則之例外，而係該等訴訟事由有另外之適用原則
344。
第一項、被告因自己不法行為受有利益
於被告因自己不法行為受益之訴訟事由中，原告之舉證責任重心 在於證明被告對其有不法行為，且被告受有利益，至於原告是否受有 損害或損害數額為何，則非所問，遑論被告所受利益究係直接或間接 來自原告；例如被告對原告負有忠誠義務，卻接受第三人之賄賂而做 出違反忠誠義務之行為，則原告得向被告請求歸還(disgorgement)其自 第三人所受利益，即使原告無任何損失345。
然原告必須就被告所受利益係源自其不法行為部分，負舉證責任。
341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104-106。
342 參照本文第一章。
343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107-108。
344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110-111。
345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110。
英國有實務見解採取事實上因果關係(but for)，即若無被告之不法行 為，被告不會獲利，換言之，不法行為與受有利益間應有合理關連性，
於被告自第三人處獲利之案例，判斷上會較困難；但此事實上因果關 係並非唯一判準，例如在受託人違反忠誠義務之案例，有基於受託人 對於信託、保密關係之濫用本身即認定不法行為與受益間具關連性，
亦有以受託人對於第三人之協助是否對其所受利益具有效之影響為 斷346。
再者，原告就被告因不法行為所受利益請求返還之內容，亦有限 制，倘被告所受利益僅部份源自自己之不法行為，有部分係源自被告 自己的貢獻，則原告可能僅得就被告不法行為獲利部分請求返還；又 有學者認為依利益相關原則(the principle of remoteness of gain)，為 避免過度保護原告，原告僅得就被告因其不法行為相關之獲利請求返 還347；而如何判斷被告所受利益是否與其不法行為相關，係指不法行 為直接產生之利益，惟直接與否仍應個案判斷。例如被告竊取原告的 車，其使用該車而免付之租金、出租(hire)該車予第三人收取之租金，
均係直接因竊車行為所受利益；然若係因收取租金中的錢去買股票所 獲股利，則難謂係直接取得348。
第二項、被告因取得原告享有專屬利益之財產而受有利益
於被告因取得原告享有專屬利益之財產而受益之訴訟事由中，原 告之舉證責任重心在於證明其具有專屬權，該專屬權遭被告取得而受 有利益，與被告所受利益究係直接或間接來自原告無涉349；此與上開 被告因自己不法行為受益之訴訟事由相同。
346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434-435。
347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435。
348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436。
349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110。
其次，關於專屬利益之追蹤原則(tracing)，係指原告專屬利益之 原物變動，而探尋原物之替代物之過程，已如前述，而 tracing 可作 為原始財產與替代財產間是否有關連性之原則；申言之，tracing 係以 歸因(attribution)而非因果關係來判斷原告專屬利益之原物與替代財 產間之關連性，以 Foskett v Mckeown 案為例，如以事實上因果關係 認定受託人挪用之基金所繳保費，與其繼承人所獲壽險保險金之關連 性，因保險金之領取係因受託人死亡，則原告無法請求保險金之返還；
但如以歸因認定，即被告所獲保險金係因受託人之壽險保單，而保費 係以挪用之基金繳納，則可認保險金係信託基金之替代品，而得請求 返還350。
綜上所述，英國返還法之被告因自己不法行為受有利益之類型，
其損益變動關連性認定，原則上係以被告之不法行為及其所受利益之 事實上因果關係判斷，並輔以利益相關原則。至於被告因取得原告享 有專屬利益之財產而受有利益之類型，損益變動關連性之認定則以專 屬利益之追蹤原則 tracing，以追蹤出原物之替代物。
350 Graham Virgo，同註 3，頁 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