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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處理西南聯大學潮問題

1945 年 11 月 5 日,毛澤東有關「用一切方法制止內戰」的談話發表後,

19 日,民主同盟在重慶首先響應,成立「反對內戰聯合會」。昆明方面,西 南聯大中共地下黨的外圍組織民青第一支部、第二支部,其策略是透過西南 聯大社團建議學生自治會召開代表會,討論發表宣言事宜。114而蔣介石則召 開軍事會議,欲重挑內戰。為了反內戰、爭民主,西南聯大、雲南大學、中 法大學和英語專科學校等4 所大學的學生自治會,11 月 25 日晚在西南聯大 新校舍草坪(亦即民主草坪)聯合舉行時事晚會,到會約有大、中學生和教師、

各界人士60001 餘人。會上,錢端升、伍啟元、費孝通、潘大逵等 4 位教授 發表專題講演,要求制止內戰,反對美國干涉中國內政,呼籲成立民主聯合 政府。在講演進行中,國民黨特務混入會場進行破壞,動用軍警包圍聯大,

並鳴槍放炮進行威嚇,激起學生的義憤。11 月 26 日起,昆明 3 萬大中學生 為抗議非法侵犯集會自由,宣佈總罷課,成立罷課聯合委員會,發表《反內 戰、反飢餓宣言》,並舉行5000 餘人的遊行示威,組織宣傳隊進行反內戰的 宣傳活動。這些活動遭到國民黨軍警特務的破壞,學生被肆意驅趕、毆打和 逮捕,但全市學生反內戰、爭民主的宣傳和鬥爭,很快得到社會大眾的支援,

自來水廠、電燈公司、紡紗廠、機器廠的工人開始醞釀罷工,鬥爭有擴大的 趨勢。於是,國民黨省黨部、雲南警備司令部決定鎮壓民主運動。當時,美 國新聞處職員描述當時的狀況說:「11 月 30 日下午四時許,本處同仁正在 辦公之際,忽聞街頭人生沸騰,急趨窗前觀望,當見一著草綠色嗶嘰軍裝者,

率同便衣人員多名,於本處門首圍打佩帶『聯大』校徽之男女同學數人。當 時各便衣人員正操起沿街地攤商販之坐凳像同學們猛擊,更有少數小刀進 攻。該著軍裝者並拔出手槍正對學生鳴槍一響,隨即用槍背四處擊打。」從

114廖風德,《學潮與戰後中國政治(1945~1949)》(台北:東大,1994 年),頁 76~77。

以上之描述,可見衝突相當激烈,因學生均為徒手,故為民眾所同情。115 12 月 1 日,特務機關、軍隊在國民黨、三青團的配合下,分頭襲擊西 南聯大、雲南大學、聯大工學院、聯大師院、聯大附中和南青中學等學校,

毆打學生和教師,並向學生集中處投擲手榴彈。西南聯大學生潘琰、李魯連、

昆華工校學生張華旨在西南聯大東院(今昆明市文林街東段),南青中學教師 於再在聯大新校宿中彈犧牲,重傷 20 餘人,發生了震驚全國的「一二一事 件」。116(中共稱為「一二一慘案」或「一二一運動」)

一、傅斯年對學生的處理:同情、關切與要求復課

當時西南聯大尚未解體,校務工作由傅斯年、張伯苓、梅貽琦三人組成 的常務委員會主持。由於傅斯年、張伯苓各有其他的工作而常駐重慶,所以 校務概由梅貽琦負責。「一二一事件」發生後,昆明各校群情激憤,罷課風 潮更盛。12 月 7 日蔣介石發表了〈告昆明教育界書〉其中指此事件:「乃訛 言流傳波及學府,演成如此不幸之事件,此真所謂為仇者所快,為親者所痛。」

117國民政府旋急派傅斯年去西南聯大,協調地方當局妥善處理學潮,使學生 盡快復課。11812 月 4 日,傅斯年便飛往昆明,當日下午會見了雲南省主席 盧漢。而12 月 5 日,盧漢致電陳布雷,表示將會同傅斯年處理學潮,「盡力 了息」。119傅斯年會見了學生代表,了解學生的傷亡情況。面對殘酷的現實,

傅斯年對學生深表同情與關切,他對學生代表說:「關麟征殺了我的學生,

直如殺了我自己的兒女,我一定要和他算帳!」傅氏進一步對學生保證:「假 如我有一點不站在同學的立場做,我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慘案不解決,

我不回重慶去!」120在會見關麟征時,傅斯年則當面斥責說:「以前我們是

115同上註,頁85~86。

116李泉,《傅斯年學術思想評傳》(北京:新華書店,2000 年),頁 274。

117雲南大學一二•一運動編寫組,《一二•一運動史料匯編》(雲南:雲南大學,1979 年),頁188。

118李泉,《傅斯年學術思想評傳》,頁274。

119廖風德,《學潮與戰後中國政治(1945~1949)》,頁 106

120雲南大學一二•一運動編寫組,《一二•一運動史》(雲南:雲南大學,1989 年),頁 128。

朋友,可現在我們是仇敵,學生就是我的孩子,你殺害了他們,我能沈默嗎?

121」對於雲南政府當局的暴行,傅斯年表現出極大的憤慨,在寫給夫人俞大 綵的信中,他傾訴了忿怒的心情:

昆明學潮之起源,校內情形複雜,固為一因,但當局措施之荒謬,極為 重要。11 月 25 日晚,學生有會,地方當局禁止,學生仍開,遂在校外 放槍砲,幸未傷人,次日罷課。學校當局一面向地方當局抗議,一面勸 令學生復課,乃李宗黃(代理主席)所組成之「聯合行動委員會」竟於 12 月 1 日派大隊人分五次打入聯大,兩次雲大。……我對於李宗黃之憤 慨不減他人……地方當局荒謬絕倫,李宗黃該殺,邱清泉該殺,關麟征 代人受過。122

傅斯年如此激憤的用語,展現出他愛護學生、同情學生、保護學生的立場上,

斥責國民政府地方當局的殘暴行為,痛恨鎮壓學生的官僚軍閥,其中足見是 非分明、正義凜然。另方面,為了避免流血事件再度發生,傅斯年也極力勸 說學生復課。

二、傅斯年對當局的態度:重舉輕放

傅斯年一到昆明便表示要代表學生與關麟征「算帳」,12 月 9 日學生代 表與雲南省主席盧漢談判時,強烈要求政府懲辦李、關、邱三人,盧漢只是 敷衍,說要「秉承蔣主席公允無偏的意旨辦理」,而傅斯年則表示:「學校當 尋法律程度解決,對李宗黃等絕不寬容。」由此可看出,傅斯年所主張的「循 法律途徑」顯然與雲南當局「秉承蔣主席意指」立場有所不同,然傅斯年的 態度終究與國民黨一致,關於如何懲治李、關、邱等人?傅斯年一直未明確 表態。12 月 10 日傅斯年主持了教授會議,會議決議中有一條是,以本會的

121同上註,頁127。

122此信並未見於《傅斯年年譜》,是為1980 年 12 月美國學者易社強向雲南師大提供的複製件,此 信缺首末頁。參見:馬亮寬,〈請看剃頭者,人亦剃其頭-傅斯年與昆明「一二•一」運動〉,收 於聊城師範學院歷史系主編,《傅斯年》,頁175~176。

名義上達政府,對此慘案之「凶犯及主持人」應予嚴懲,負行政責任應撤職。

這句話下邊加一括號,說「所謂凶犯及主持人,特指李宗黃、關麟征、邱清 泉三人。」會後傅斯年將括號中的話刪去,並作批語道:「括號中語,有人 口頭說過,並未付諸表決,故刪。」他說:「當時有人說凶犯有五六人,有 人說不必提姓名,所以沒有表決。」這樣一來,慘槍擊的罪魁禍首只是地方 當局一個空泛的概念,政府也不必懲治哪一個具體的人。123顯然,傅斯年在 懲治兇嫌方面,並未堅持當時對學生所言要對凶犯「算帳」的態度,而態度 則與國民黨政府相一致。此外,國民黨要求學生復課日迫,傅斯年銜命處理 學潮,極力動員學生復課,延宕多日,並無效果,而後傅斯年便與梅貽琦乃 請求辭職。美國駐昆明總領事給美國國務卿的報告說:「大學人士稱,由於 學生們拒絕服從梅貽琦博士和傅斯年博士關於12 月 17 日復課的指示,這兩 位校長可能辭職。據說如果這兩位校長採取這一行動,則聯大的教職員們也 可能提出全體辭職以表示他們對兩位校長的支持。顯然,這措施的目的在於 向學生施加壓力,以便使他們復課。」從姚從吾致陳雪屏、鄭天挺的信中透 露傅斯年主持教授會議,便作出「擔保政府履行條件,同時勸學生復課」的 主張。124此舉使學生從 20 日開始逐漸復課,也顯示傅斯年以此向學生施加 壓力果然奏效。

由上述可知,傅斯年主要協助地方政府力勸學生復課,而對於懲治凶犯 卻未做出相當的堅持。可以說傅斯年在保護學生方面,的確盡了很大的努 力,但未堅持要求國民黨政府為此事負責。對於當局雖有斥責,但未能公開 的懲治,似乎流於「重舉輕放」之嫌。

三、傅斯年立場的綜合討論

傅斯年對於學潮展現較為包容的一面,與自身參與五四運動有一定的關

123李泉,《傅斯年學術思想評傳》,頁277~278。

124雲南大學一二•一運動編寫組,《一二•一運動史》,頁128~130。

係。昆明學潮半年後,傅氏於北平經世日報發表「漫談辦學」,提及:

這些年來,學校紀律蕩然,不知多少青年為其所誤,風潮鬧到極小的事,

學生成了學校的統治者。這樣的學校,只可以關門,因為學校本來是教 育青年的,不是毀壞青年的。大凡學生鬧事,可分兩類:一、非政治性 的。非政治性的風潮,每最為無聊,北大向無此風。二、政治性的風潮。

政治性的,必須要問是內動的或外動的。去年年底我到昆明去處理學潮,

在最緊張中,老友笑對我說:「請看剃頭者,人亦剃其頭。」這因為我是 五四運動之一人,現在請人不鬧風潮,故以為可笑也。125

由上述觀念,可探究傅斯年從五四運動到昆明學潮,其對學生運動、對政治 態度均由熱衷轉為認為未必能對當時社會產生作用,成為學校領導者之後更 希望學生安心求學,轉向穩定求學的立場。此外,傅斯年對學潮的分類雖未 對「內動的或外動的學潮」進一步說明態度,但似乎對內動的學生運動較具 包容性,這或多少影響傅斯年於台大「四六事件」中的立場態度。

傅斯年對學生的愛護與同情,並痛斥國民黨官員,從這一表現觀之,似 乎是與學生站在同一陣線。然對於地方當局嚴懲兇手上,卻未能有明確的處 置、不了了之,似乎有重舉輕放、盡力了息之嫌,從此一態度觀之,又似乎

傅斯年對學生的愛護與同情,並痛斥國民黨官員,從這一表現觀之,似 乎是與學生站在同一陣線。然對於地方當局嚴懲兇手上,卻未能有明確的處 置、不了了之,似乎有重舉輕放、盡力了息之嫌,從此一態度觀之,又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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