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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語言的誕生問題:

文字創作的原則

語言和文字如何產生?究竟語言先誕生還是文字先誕 生?語言和文字之間的差異為何?究竟語言作為原則來決定 文字的意義,或者文字作為原則來決定語言的意義?這些問 題並非純粹理論問題,我們必須將這些問題放在不同的語言 的起源上,才能如實地研究出有意義的答案來。在這裡,筆 者將整個研究的焦點放在希臘語族和漢語族的語言上。

在《克拉梯樓斯篇》(

Κρ τυλοω

╱Kratylos

對話錄 裡,柏拉圖談論名詞正確性的起源,他認為語言(或名詞)

始於一種對於存有的模仿,通過語言尋找存有。1在模仿活 動裡,柏拉圖認為除了用肢體來表達之外,2

蘇:那麼,若我們想要用聲音及口舌來表達,則每一 個所表達的,對我們而言,豈不是由那些已發生的,

若藉由那些而產生某個模仿?

人用聲音來模 仿事物而形成原始的語言和指涉關係,引之如下:

赫:我想必然的。

1 Plato: Kratylos, 421a4-8:「名詞(νοµα)這個名詞顯然是由一個語句組 合,是講:『這是某個有,尋求時會遇見』。你會知道的容易些,若我 們講「νοµαστ〉ν」;因為這裡明白地講:『這是某個有,依它而探 求。』」

2

蘇:因此,正如所示,名詞是用音來模仿其所模仿 的,而且命名那個被模仿者而用音來模仿。3

依據柏拉圖的看法,對希臘人(甚至印歐語族)而言,語言 作為有意義的聲音,在一定程度上,模仿了其所指涉的對 象,因而語言和其所指涉的對象之間存在著一種本質上的類 似。

希臘人的語言由聲音所組成,使用語言者在不同的聲音 或相同的聲音中,賦予不同的意義,藉以表達其思想。聲音 和書寫的文字之間的關係如何?在亞里斯多德的論理學文獻 裡 , 他 認 為 : 「 故 靈 魂 中 所 感 受 乃 用 聲 音 之 意 義 圖 像

(σµβολα╱Sinbilder),所書寫者乃在聲音中(的感受之 意義圖像)」4

在漢語世界的語言如何形成,並無可靠的記載作為研究 的題材,然而關於文字的起源和原則,則有所記載,引之如 下:

在這樣的想法裡,書寫文字是後起的,必須 要根據聲音來決定。心靈所感受的內容首先通過聲音而傳達 出意義來,文字是感受聲音而書寫出來的意義圖像。

3 Plato: Kratylos, 423b3-8.

4 Aristoteles: De Interpretatione, Kap. I, 16a4-5. 在苗力田所主編的《亞里 斯多德全集》的中譯本裡,秦典華譯文為:「口語是內心經驗的符號,

文字是口語的符號。」參見《亞里斯多德全集》第 1 卷,頁 49。他的 譯文乃是根據 J. L. Ackrill 的英譯,參見 Aristotle in twenty-three Volumes, Vol. I, 114-115. 由於亞里斯多德所表述的這兩句話相當簡潔,因此,我 的譯文根據上下文增補了:「的感受之意義圖像」

易曰:「上古結繩以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

字才開始,因而不同官職者可以依據這樣的記載來分職治 事。為何要造立書契?從所引《易傳》的文字看來,書契或 漢字的產生與政事的治理有關,聖人造書契只在分官立政以 治萬事。8

一、語言創造的起源問題:聲音的模仿(phono-mimesis)與 形狀的模仿(morpho-mimesis)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根據《易經》的講法,書 契源於夬卦,而之所以源於夬卦的原因,似乎並不以形狀的 模仿作為解釋書契誕生的原因,而僅僅解釋了官治察民。相 較於希臘人對於法律和城邦制度的起源的看法,漢語世界不 從神作為起源,而從聖人的創制開始,「書同文,車同軌」

乃出自於政體上的治理,這似乎只肯定了人與人共同依聖人 的創制而統一書寫。用希臘人的講法來說,這個談論將書契 視為人與人共認(ν〉µ⊗/conventionalistic)而產生,並非書 契和所指涉的對象之間存在著一種本質上的連結。

在這個討論裡,筆者所關注的是漢語和希臘語的起源問 題與其對思想的影響。我將我這裡所討論的焦點設定在古代 漢語和古希臘語上,而將十九世紀末葉以後的那些為了特定 的知識目的所創作出來的語言排除在討論之列,因為現代的

8 在柏拉圖的 Phaidros 對話錄有一段有趣的關於埃及人對於書寫的記載,

在那裡,蘇格拉底談論到一個埃及的半人半神的人物,名為:Ψεψ

(Theuth)。Ψεψ精於算數、數理、測地學、天文學,並且發明書寫的 技術。獻書寫的技術於其神’Άµµϖνα(Ammona),但不為其神所採 用。參見 Plato: Phaidros, 274c4 f.

知識語言並非自然語言,而是一種純理則的設定而誕生的語 言,這樣的語言帶著特有的知識研究之目的而產生。在這樣 的設定裡,這種為了特定知識而創作語言只處理若干語言形 式問題,而與其所描述的對象內容之模仿無關。

如上所述,希臘語和漢語皆出於模仿而創制,但是其模 仿的工具和方式有所不同。希臘語出自於「用聲音來模 仿」,而漢語出自於「用書契或書寫來模仿(或者形狀的模 仿)」。如果這樣的談論是正確的,那麼,聲音的模仿和書 寫的模仿之間有何不同的表述功能?聲音的模仿是否全然排 除了形狀的表述?形狀的模仿是否全然只表述了形狀而無聲 音的表述?這些不同的功能究竟對於思想模式、真理觀和哲 學有何影響?如果希臘語出自於聲音的模仿,那麼,形狀的 表達如何可能出現在聲音的模仿中呢?同樣地,如果漢語出 自於形狀的模仿,那麼,聲音作為講出書契的工具,聲音如 何與書寫的文字相連繫在一起呢?聲音又如何用書寫的文字 模仿出來呢?

在本文一開始對語言思考和圖像思考的討論裡,筆者已 經談到圖像思考起源於視覺,如果我們將形狀的模仿的語言

(即:漢語)視為圖像思考的記載,那麼,首先作為模仿對 象的是自然世界的內容,根據顏師古注《漢書‧藝文志》關 於象形的談論如下:「象形,謂畫成其物,隨體詰屈,日月 是也。」9

9

如果形狀的模仿只有象形而造文字,那麼,一切

與形狀無關的事物將無法用文字來表達。然而實際上,形狀 的模仿的語言既然也用來表述不同的事和不同方式的運動變 化,因而形狀的模仿的語言,除了具有若干象形的文字特徵 之外,必然有其特定描寫不同的事和不同的運動變化的文 字,或建立若干造字的原則來形容。除了象形的文字用於模 仿物,而其他的文字並不是取自於模仿物,而另有其根源。

形狀的模仿只能對於靜物加以模仿,而摒除了物的運動變化

(我的意思不是說:運動變化不可能用形狀的模仿所結構出 來的語言所表述,而是說:模仿物的形狀,並不取物的運動 變化的特性來模仿,當然在後起的文字應用,象形文字也可 能指涉運動變化的意義,因為形狀和變化或許不當作不同的 表述存在於形狀的模仿中,或者象形的模仿在應用上已經先 行包含所模仿對象的運動變化之意象,例如:「日月如梭」

的「梭」本是象形的形聲字,但是在這句話的意義轉成:時 光如梭運動地飛快)。運動變化可以存於圖像思考中,但是 運動變化或者所謂的「指事」並不存在形狀的模仿中,而依 賴於一種語用的想法。像王弼所主張的:「得意忘言,得象 忘意。」如果泯滅文字相,而直接回到文字所指涉的對象來 從事理解,那麼,無所謂的文字指涉意義並不能真正產生什 麼規範,來規範語言所指涉的對象,因而必須依賴直覺或直 接對於意象的理解來分辨是否有知。這樣的情況之下,所有 的認知都是個別的,所有的人既然都以親知為知,聖賢智愚 不肖之區分不在於普遍推理能力(歐洲人所謂的 “λ〉γοω” 或 者reason)的好壞,而在於心之官是否清明納察,或者用判斷

力的敏銳程度來決定。

另一方面,從聲音的模仿看來,柏拉圖提供了一個原始 名詞的字源學,可以用以理解希臘語的音如何模仿。他用圖 畫的類比來說明聲音的模仿,先將語句分解成單一的名詞和 動詞,然後再將這些語詞分解成音節,最後將音節分解成母 音和子音。這樣的音的分解,有如在繪畫裡,畫家用不同的 顏色、線條和形狀來組合他的圖畫,因而可以通過顏色和形 狀的分解來說明圖畫的組成。蘇格拉底對原始的名詞或一般 所謂的「字母」的意義解釋如下:

現在,首先我覺得「=∩」(即:拉丁字母的R)是一 切變動的工具,……然而「=∩」這個字母,如我所 說,顯然是很適合用來表示變動的工具,由於它與動 作相類似,因此,它往往如此被使用。……。所有的 這些,一大部份都用「=∩」而造成。因為,我想,他 看到:舌頭幾乎不停留而且一直動,因而我認為他把 這個運用在那上面。而「⇒∩τα」(即:拉丁字母的 I)用在其它所有薄而細的,它很容易能穿透一切;因 而 用 「 ⇒∩τα 」 來 模 仿 而 有 「 ⇒ϒναι 」 及

「〈εσψαι」;另外,藉由「φε⇑」(即:拉丁字母的 F),「χε⇑」(即:拉丁字母的PS),「σ⇑γµα」

(即:拉丁字母的S),以及「ζ°τα」(即:拉丁字母 的Z),由於這些是氣音字母,由這些的模仿而得其名 詞……及所有的搖動。此外,若模仿增漲,造名詞者

似乎大抵也用這一類的字母。相反地,對於「結合」

(δεσµο)及「靜止」(στ σεϖω)的模仿,他顯然 是 用 「δϒλτα 」(即: 拉丁字母的D )及「τα 」

(即:拉丁字母的T)這種唇舌合併的音所具有的特 性。同樣地,他察覺在「λ βδα」(即:拉丁字母的 L)裡,舌頭滑動得最厲害而模仿(這特性)去命 名……。此外,又加入「γ µµα」(即:拉丁字母的 G)的特性來幫助舌頭滑動,因而模仿得到「韌」

(γλ⇔σξρον ) , 「 甜 」 ( γλυκ ) 及 「 稠 」

(γλοι∩δεω)。他覺得「ν」(即:拉丁字母的N)是 向內的音,因而命名「在內」(ƒνδον) 及「內在」

(⁄ντ∫ω),並用這些字母來做模仿工作。他賦予

「 λφα 」 ( 即 : 拉 丁 字 母 的 A ) 為 「 大 」

(µεγ λ⊗),而「•τα」(即:拉丁字母的長音E)為

「長」(µ→κει),因為這些字母大。另外,他用

「ο」(即:拉丁字母的O)來表示「圓」而命名

「圓球」(γογγλον),這名詞特別有許多「ο」放 在一起。並且立規矩的人也像這樣用字母及音節而指

「圓球」(γογγλον),這名詞特別有許多「ο」放 在一起。並且立規矩的人也像這樣用字母及音節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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