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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 年代的三部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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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1940 年代的三部長篇小說

南方作為一種想像的疆界日益漫漶,「往南方雄飛」的構圖在 1940 年代已經 成為作家在書寫策略上的政治集體意識。南進論發展到昭和時期之後,從以實利 主義為主的南方進出,逐漸演變為以配合戰局為考量的南方干預。尤其在 1937 年(昭和 12)中日戰爭爆發後,日本進入戰時體制,1940 年(昭和 15)南進政 策正式成為基本國策。太平洋戰爭發生之後,「南進政策」和「大東亞共榮圈」

的宣傳文本,佔據了日本國內、殖民地和佔領區的各種傳播媒體。在決戰期階段,

文學者的協力更是探討南進論不可忽略的一環。當時在文藝動員方面,日本內地 許多知名作家都被徵召赴南洋隨軍創作。台灣作為南進基地的地位益形重要,不 僅是外地作家,連台人作家也被動員響應戰爭。所以在這段期間出現了大量配合 南進政策的文學作品,諸如詩、小說、評論、雜文等不同文體的創作。其中,有 許多小說都以「前進南方」作為結局。

日人作家在 1940 年代所完成的三部小說鉅作:西川滿的《台灣縱貫鐵道》、

庄司總一的《陳夫人》、濱田隼雄的《南方移民村》,它們創作的年代,正是戰爭 臻於高峰的階段,作品內涵除了具備濃厚的政治氛圍,主題也和南進政策有一定 關聯。西川滿和濱田隼雄兩人,在 1940 年代的台灣文壇都有其一定的發言位置,

《台灣縱貫鐵道》和《南方移民村》在發表之初顯然是受到矚目的,而庄司總一 的《陳夫人》則是「大東亞文學賞」的得獎作品。這三篇小說都屬於長篇形式,

展現了作者龐大的書寫企圖,也具備時代性的創作意識。然而本文亟欲指出的 是,它們的存在意義反而暴露出南進政策的未明性與侷限性。

這三部作品的時代背景,以及創作者的日人身分,更緣於文本的語言問題,

所以被戰後的台灣文學界塵封近六十年之久。葉石濤曾經說過:

日治時代在台日本人作家的作品,也是屬於台灣文學的一環。可惜,

未受台灣人的重視。特別是取材於台灣的土地和人民的日人作家的作 品,不管他們的立場與意識型態如何,已經成為台灣文學的重要遺產。

我以為西川滿的長篇小說《台灣縱貫鐵道》,濱田隼雄的《南方移民 村》以及庄司總一《陳夫人》最能代表日人作家對台灣的殊異看法。173

       

173 葉石濤,《陳夫人》中文譯本問世〉,收入庄司總一著,黃玉燕譯,《陳夫人》,台北:文英堂,

1999 年 6 月,頁 3。

文學活動。庄司總一在大學時代,受教於詩人、英文學者西脇順三郎(1894-1982),對其文學啟 蒙至深。1931 年(昭和 6)自慶大畢業之後,他立志從事文學。總一隸屬於三田文學派,透過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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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奠定這本書在 1940 年代出版的歷史意義。在 1943 年,庄司總一曾經以文學報 國會會員的身份來台巡迴演講一個月左右,同年還出版了《南方的枝幹》一書176, 內容包括了他在台灣的生活回憶,1943 年的巡迴演講,也表達他對戰時文化、

皇民化運動的看法。 

《陳夫人》的故事舞台,是庄司總一曾經居住過一段時日的台南。時代背景 則從 1918 年到 1938 年共二十年左右。小說描述日本人女性安子嫁到台南陳家,

從此展開坎坷的婚姻生活。安子來到殖民地定居,在踏入陳家那一刻,切盼能夠 與家族的每個人融合,但是她面對的卻是一群各懷心事的家人。安子的日人身 份,是她成為台灣人媳婦的一層阻礙,主要的原因無疑是日本與台灣之間的殖民 關係。出身的國籍(日本)加上丈夫的國籍(台灣),使安子無時無刻活在婚姻 是幸或不幸的自我辯證當中。小說不斷重複述說的「愛」,也出現了無法跨越的 界限。庄司總一創作的《陳夫人》,展現了相當繁複的思考。雖然他想處理皇民 化政策下的內台融合婚姻,另一方面,也意外地引發出很多的問題。宗教的意義,

在《陳夫人》顯然佔有決策性的地位。安子和清文的基督教信仰,是他們面對生 活挑戰的精神支柱,這顯然和作者自身的宗教經驗有關,因為庄司總一是虔誠的 基督教徒,他的宗教信仰發揮了重要的中介功能。小說中清文和安子因此認識、

結合,作者也強調宗教的力量可以化解種族與家族的衝突。

庄司總一企圖用微觀的視野來描寫主體認同與族群認同的兩難困境,小說中 不但刻劃了內地人和本島人之間的殖民情境,也觸及到日本人、漢人、原住民的 文化問題,甚至是台灣農業的發展狀況。但是,作者顯然沒有為主角一家的未來 找到確定的答案。故事最後以陳家分房、清文計畫舉家遷移南洋發展做為結束,

遙遠的南方,突然成為近在咫尺的希望。這種忐忑不安的期待,不正是當初回台 的心情?然而,在台灣歷經碰壁的人生之後,主角計畫往更南的方向前進。安子 或清文,是無法在自己的家鄉落地生根,而他們的女兒清子則以「我既是日本人 又是台灣人;這等於我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台灣人」的雙重認同/雙重否定來看 待自己的混血兒身分。從而,「前往南方」能為他們帶來新生嗎? 

南進政策在 1940 年代成為明確的國策宣言,它也是日本帝國在大東亞論述 的重要內涵之一。「南進」的思考,至此演變為日本國民集體的堅強意志。《陳夫 人》的結局,雖然安排「前進南方」做為願景,但作者似乎無法以合理的解釋來 為殖民者造成的種族問題自圓其說,愛的救贖理論,是他唯一找到的方式。但是,

愛的力量就像安子柔弱的性格,在小說當中顯得相當薄弱,無法解決殖民者所帶 來的衝擊。從而,「前往南方」的抉擇,能為他們換取新生嗎,還是又帶來一次 沉淪?《陳夫人》在表面上呼應了南進政策的實踐行動,但是卻也暴露更多問題,

       

176 庄司總一,《南の枝》(南方的枝幹),台北:東都書籍,1943 年(昭和 18)10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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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作品呈現出南進政策的未明性。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濱田隼雄(1909-1973)的《南方移民村》177。這部 小說於 1942 年(昭和 17)出版單行本178,公醫神野珪介、警察石本、指導員國 分,是小說中的三位靈魂人物。他們的身分雖然象徵了知識與權力的上層位階,

是監督者的角色,在小說中卻是和日本移民一起共患難的盟友。但是這塊尚待開 墾的土地,似乎沒有給予他們應有的回報。本土疾病與惡劣的自然環境,不斷打 擊農民的開墾信心。而人事方面,更形窘迫之境,指導員國分殉難於暴風雨,警 察石本離開移民村,公醫珪野臥病不起,村內耆老嘉兵爺已年邁老衰,壯年則被 徵召遠赴南洋戰場。移民村的未來,顯然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最後,年輕一代 的彌太郎決定,為了不重蹈父祖輩的失敗,村民只好放棄台東這塊土地,他要把 全村移往南方之島,進一步期許能為大東亞的建設奉獻一份心力。

濱田隼雄的《南方移民村》是《文藝台灣》連載的第一部長篇作品,它常 和《台灣縱貫鐵道》被並置比較。不難看出,這兩篇小說都朝向寫實主義去經營,

但是對此技巧較為熟練而成功的,顯然是濱田隼雄。不過,日人文學評論者尾崎 秀樹對《南方移民村》提出評價,他關注的並不是作者的創作手法,而在於作品 最後呈露出來的政治意識形態:

他以東北人特有的韌性,描述了移民的歷史,其中也包含著其自身的 新的發展。但時代背叛了他的願望,這部烙有時局扭曲烙印的《南方 移民村》,本來可能要寫的只是開拓移民充滿血汗的慘敗的歷史,而 不是具有光輝的、當局所熱衷的「南方經營」發展史……。只是,作 者在正確地提出問題的同時,又將這個移民村置於高山族或者台灣人 部落不相往來的位置(事實可能是這樣的),以致阻礙了探索日本和 台灣農民的團結關係。而日本開拓移民所走得滿是荊棘的道路,明明 也是台灣農民所遇到的……。179

1940 年代的台灣文壇,頗為傾向寫實主義的追求。這不但受當時文學風潮        

177 濱田隼雄(Hamata Hayao 1909-1973)幼年在日本仙台市長大,1926 年(昭和 2)從縣立仙台市 第二中學畢業後,考取台北高等學校文科乙類。隔年並和中村地平、鹽月赳等創刊同仁雜誌《足 跡》。1929 年(昭和 4)高等學校畢業後,他回到仙台,考取東北帝國大學。1933 年(昭和 8)

到 1946 年是他第二次滯台時期,1938 年他和西川滿結識,從此成為文學上的盟友。他在西川滿 主持下的《文藝台灣》開始發表創作,從此展開作家生涯。

178 濱田隼雄《南方移民村》分 9 回在《文藝台灣》刊登:3 卷 1 號-4 卷 3 號,1941 年(昭和 16)

10 月至 1942 年(昭和 17)6 月(未完)。因為 1942 年 7 月中旬計畫出版單行本(東京:海洋文 化社),所以 4 卷 3 號以後即停止連載。

179 尾崎秀樹,《舊殖民地文学の研究》,東京:勁草書房,1971 年 6 月。本文引用之中文版,係 由陸平舟、間ふさ子共譯,《舊殖民地文学的研究》,台北:人間出版社,2004 年 12 月,頁 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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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影響,也和戰爭語言的使用有關。浪漫主義的文字表現,顯然不太適合陽剛的 發言。濱田隼雄在《南方移民村》運用寫實主義技巧的部分是無庸置疑的,尾崎 秀樹認為問題在於,他把一部充滿血汗的移民史寫成配合日本當局的「南方經營」

發展史。尾崎秀樹的觀察,基本上已經點出了這篇小說的日本立場。日本移民到 台灣開墾,他們所遭遇到的問題,台灣農民也有同樣處境。小說中刻意強調台灣 總督府對西部的水利建設與整地工程,因此被照顧的台灣農民是很幸福的。相形

發展史。尾崎秀樹的觀察,基本上已經點出了這篇小說的日本立場。日本移民到 台灣開墾,他們所遭遇到的問題,台灣農民也有同樣處境。小說中刻意強調台灣 總督府對西部的水利建設與整地工程,因此被照顧的台灣農民是很幸福的。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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