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 灣 教 育 評 論 月 刊 第 1 卷 第 6 期，頁 21-22 頂尖大學計畫 主題評論
大學人文社會科學指標建構有其迫切性
周祝瑛 國立政治大學教育學系教授 從一九九零年代以來台灣的高等 教 育 受 到 三 方 面 影 響 ， 而 形 成 以 SCI、SSCI、A＆HCI 等量化為指標的 評量架構，這三大因素包括：全球化、 市場化、與標準化的潮流，透過全球 學術網絡的評比，導致國內高等教育 為了追求加入全球學術社群，加劇競 爭步伐。與此同時，教育部透過「追 求卓越計畫」、「頂尖大學」及大學評 鑑等政策，主導國內高等教育以量化 指標作為評鑑標準的發展方向，加上 國 科 會 的 研 究 補 助 也 以 國 際 期 刊 包 括：Science Citation Index(SCI)、Social Science Citation Index(SSCI)、Arts & Humanities Citation Index(A＆HCI) 的 刊載篇數作為計畫獎助的標準，這種 種更加劇了國內的學界研究以國際期 刊論文發表為主的研究取向，形成了 研究出版是重期刊論文而輕專書、強 調發表篇數等現象。 無論是教育部或是國科會在採取 上述評量指標後，導致台灣的學術發 展意想不到的後果。包括： (一) 以英語發表的出版物，凌駕於中 文的發表內容。 (二) 國際議題成為研究的主流，超越 了國內地區性的議題。 (三) 在國外以英語期刊出版的內容遠 超過國內，甚至地區性期刊來的 重要，尤其以英語論文形式發表 的文章，遠超過文章本身的品質。 上 述 發 展 引 發 國 內 學 界 嚴 重 爭 議，尤其質疑所謂的全球學術標準， 是否能真正提昇國內學術品質？，其 中由於領域的不同，一般理工科的學 術社群大多支持這項新的指標，相對 的人文社會為主領域則相對受到嚴重 的打擊。例如幾年前在「百年政大」 校務發展前瞻論壇計劃中，票選十項 這所以人文社會為主的政大日後發展 之主要議題。在這些議題中，「學術評 鑑」為大多數人所關注，其主要肇因 於 2003 年 10 月各大媒體競相報導在 教 育 部 所 公 布 的 國 際 學 術 論 文 排 名 (ISC)當中，政大大幅落後的情況下， 從此揭開了該校與其他綜合及理工型 大學的不平等競爭。ISC 原是個商業機 構的論文索引資料庫，大多用於圖書 館資料搜尋，最近更加上論文的引用 比例，由於亞洲地區各學要急於追上 世界一流大學，因此除台灣之外，中 國、韓國、日本等也逐漸朝向以 ISC 評量標準。 許多學者亦指出，不論是在研究 的型態上或是研究結果受檢驗的時間 長短，理工與人文的研究均無法以同 一標準評比之，尤其目前在人文社會 學門中仍無一套客觀的質量指標。這 些種種因素使得在當前教育部所補助 的十多所頂尖大學中，政大與台灣師 大是少數以人文社會科學為主的大學 校院，並在以理工及綜合型大學為主 的台灣學術環境中飽受上述不公不平 之評價與待遇。由於人文社會科學之 研究往往與研究者所處之文化與深受 歷史等背景因素等影響，即使對甫完 成的研究，雖為同一研究學門主題， 但其不同地區研究結果卻可能因其文 化傳統之差異而大相逕庭，故社會科 學研究成果皆具有其獨特性，其成就 是可作為參考但無法、也不可能像理 工學科強調所有研究皆具有可重覆驗 證性特質(Chin, 2008)。 21臺 灣 教 育 評 論 月 刊 第 1 卷 第 6 期，頁 21-22 頂尖大學計畫 主題評論 另外，人文社會科學的被研究對 象有其個別的主觀價值與思想，並受 到所處文化與歷史傳統的影響，也因 外在客觀環境的變動而調整，這個影 響 其 行 為 重 要 的 因 素 卻 不 容 易 被 觀 察、測量或得知。研究者對於人文社 會的認識與理論，也深受自身文化與 歷史傳統的影響，難以跨越文化的界 線 ， 往 往 並 不 適 用 於 異 己 文 化 與 社 會。關於人文社會知識或理論的普遍 適用性必須經過跨文化的檢驗才能真 正具有說服性。即使人類學長期參與 觀察，謹慎而誠懇的研究，其對於異 己文化的認識經常也仍需要面對被研 究者的質疑。其中耗時頗多的是必須 克服語言的阻礙。相對之下，理工與 自 然 科 學 的 研 究 對 象 則 較 無 上 述 問 題。因此以量化為主的評鑑指標，是 否適合一體適用於人文社會科學之研 究成果不無疑問。 依照許多長期旅居國外與教學的 實務經驗，美國各大學一旦論及教授 升等，基本上不會受到SSCI 或者所謂 的期刊量化要求所掣肘，因為各個專 業領域中，大部分的學術專業人員了 解該領域真正的領導期刊等級與研究 水準，而不會只重視量化生產。雖然 近年來歐美包括德法與東南亞等國國 家也受到QS 與 TIMES 兩家公司的行 銷影響，逐漸要求各自境內的大學的 排名。但大家都知道QS 本質就是一個 留學顧問公司，不斷的以指標、排名、 廣告之間的商品連結，再不停地劃分 高等教育發展等級，影響各國的高教 評鑑與政策。這樣的趨勢也引起聯合 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的注意，在 2011 年春呼籲開始要檢視在 QS 或純 量化指標後的影響，尤其是過程中發 生的「學術腐化」問題。因此台灣學 界必須要開始聯合全球各國針對該項 指標所產生的負面影響，進行全面性 的檢討。如同前政務委員曾志朗教授 所說的：我們對於高表現量的單位或 個人，必須不斷質疑的提出：該領域 最重要的國際年會為何？最重要的領 導學者為何？在該國際年會中該系所 究 竟 有 多 少 人 擔 任 重 要 的 Keynote Speaker？這些應該都必須同時列入考 量，才有助於在指標之外的真正全面 良性發展。中研院也曾討論過有關研 究員的經費與論文產出量之間，是否 真為理論的創新與擴張，還是只淪為 改寫與複製的樣版？如果為後者，就 失去了當初輔助發展的意義了！ 尤其對於新上任的國科會主委與 教育部長，在他們持續希望透過量化 取向建立統一發展指標的同時，請他 們也同時徹底檢討這些評鑑指標是否 以流於過於看重發表的篇數這種表像 化的數字層面？對於過內當前充斥著 學 術 論 文 發 表 時 的 實 質 內 容 主 體 (Substantial)的輕忽，甚至對於人文社 會領域的專書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種 種問題，有無深入檢討進而撥亂反正 的機會？畢竟這些政策對於我國學術 長期良性發展而言，至關重要！ 參考資料
Chen, K. S., & Qian, Y. X. (2004).
Academic production under the Neo-liberalism globalization [in
Chinese]. Paper presented at the
Reflecting on Taiwan's Higher Education Academic Evaluation Conference.
Chin, Greg (2008) Impact of
Global Academic Standards in Taiwan’s Higher Education – The Case of
National Chengchi University,
unpublish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