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探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能社會語言學觀點蝶討中文男女兩牲語言的差異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探討中文

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207

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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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導目

語言是社會文化的產物，是人類思想、態度表達的工具。人類社會有什麼現象， 語言便表達出什麼現象。說話人有什麼意思和態度都可藉著語言表露無遣。所以我們 從一個人的談話中，不但可以得知他主要的訊息內容，更可以窺探出他的社會文化背 景，以及他的人生觀、價值觀、社會地位、教育程度、和他對聽話者的態度。語言就 像社會的一面鏡子，社會的種種都反映、表現在其中。所以語言中的每一詞語除了表

達語言意義 (linguistic meaning) 外，還表達了社會意義(social

meaning)

0 人類語

言溝通 (comm

unication)

的成功與否，不但依靠語言的表面直義，還要依賴它的社會 隱意，含義或弦外之音等。語言的應用是一種社會行為，因為人們除了用它來表達訊 息外，還用它來建立和表達各種社會關係，去口;友善或敵意，尊重或侮博等。語言與社 會的關係非常密切。要對語言的結構應用有真正的暸解，必2頁對它的社會文化背景有 真正的瞭解。過去，語言學家一直把語言視為可以獨立自主的，想就語言本身來探討 研究語言的現象，結果遭遇到許多始終無法解決的難題。最後發現唯有將社會因素列 入考慮，才能獲得答案。社會語言學就是在這種需要干應運而生的。它研究語言與社 會文化的關係以及語言的社會功能。語言與社會現象的各個層面，如種族、年齡、性 別、尊卑、社會階級、社會場合、社會結構等都有相五交織的關係。本文將討論語言 與性別在中文方面所表現的關係。 自古以來，在任何社會發展中，男女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也佔著不同的社會地 位，所以每一種語言都顯現出男女兩性的差異。此種差異隨著時代和地區而有程度上 的不同。差異大的宛如男女說著兩種不同的方言i 有的差異則不太明顯，只有刻意去

208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觀察和分析才注意得到。 人類學家早就注意到男女語言有別，而且這種差別存在於每一種語言裹，其歷史 之久遠就跟語言的歷史之久遠一樣。近二十年來，社會語言學家做了不少有系統的研 究、分析，發現男女語言的差異是有規則，有意義的。而且發現這種性別差異表現在 語言的各層面，如語音、構詢、用字、語法、和語意等方面。 儘管近年來社會語言學廣受重視，中文在這方面的研究尚屬萌芽期，有關男女語 言的差異之研究更是屈指可數。所以本文想探討中文在語言的各層面所顯現的兩性差 異，以及這些差異所代表的社會意義。在討論這些現象之前，我們將先討論形成男女 語言差異的原因，以及中國的社會文化背景和中國婦女的社會地位與角色。

二、男女兩性語言差異的原因

有人認為男女語言的差異是導因於天生生理結構上的不同，其實只有聲音的高低 粗細和男女聲帶有直接的關係'其他男女語言的不同，絕大多數是顯現在詞彙、語法 和語用上，而這些不間與生理結構毫不相關。況且這些差異還會隨著時代的變速而有 所改變，因此之故，更難以生理結構為解釋理由。形成語言分歧的另一個原因是「隔 閔 J '彼此欠缺來往溝通，譬如不同地區，不同社會階層的人，由於不常來往，就形

成了區城方言 (geographical dialects) 和社會方言 (social

dialects)

。然而，男女生

活在同一地區，同一社會環境，甚至同一屋頂之下，彼此經常交談，為何他們的語言 會有所差異?許多學者和語言學家對這個問題都很感興趣。英國語言學家蔡基爾 (Trudg凹， 1974) 提出三個解釋，現分述於下: 第一個解釋是由於異族的侵略，和異接通婚。譬如加勒比海的雷氏安德樂島

(Lesser Antilles)

，這地方的男女說著兩種很不相同的語言，雖然他們彼此都懂得對方 的話。按當地阿拉瓦克 (Arawak) 土著自己的解釋，這種現象的形成是由於早期加勒

比海人入侵該島時，該部族的男人都被消誠了，只剩女人。後來這些加勒比海人就

定居下來並與當地女人結婚，他們各說原來的語言，因此就形成了男女兩種語言。這 種解釋或許可以解釋加勒比海島上男女語言形成的原因，卸很難用以解釋其他地區的 情形。何況根撮蔡基繭(Trudg血)的解釋，類似的男女差異情形也出現在其他美洲印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揖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₂₀₉

第1安語，而這些地方並無異族入侵的事件發生。

第二種解釋是由於禁忌語的限制:丹麥語言學家葉柏森(Otto Jespersen)最先提 出禁忌 (taboo) 是導致男女語言差異的→圓原因。他說前述加勒比海地區的男人在戰 場上常使用一些詞彙，這些祠彙只有成年男子才能使用。如果女人和小孩說了這些字 ，就會遭到霉遲。在祖魯(Zulu) 地區，女人不許提到他的公公及其兄弟的名字，若 違反則處以死刑。有的詞彙因為與某一些禁忌語的語音相近，只好修改原音或換上他 字。在許多社會，女人通常不許用祺褻的、粗俗的禁忌語，而應代以較婉轉，文雅的 委婉語 (eupheumism) (1)。由於女人之不准用禁忌語，所以也就造成了男女語彙的不 相同。這個解釋雖然解釋了部分語彙歧真的原因，然而它仍無法解釋全面性的男女語 言差異，尤其是語法方面的不同。 第三種解釋是社會對男女的不同態度和要求。蔡基爾(Trudgill)認為語言是一種 社會現象，在每個社會裹，男女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也都有著不間的行為規範和準 則。譬如說，大多數的社會要求女人要順服男人，認為標準的女性就是要溫柔、細 膩、端莊、有禮，因此女人在學lI:言談方面都要表現出這種女性的特質。若違反，重者

要受到有形的制裁，輕者則遭人背後恥笑。人都有對性別的認間感，因此在女人言行方面

都自顧朝這方向去做。第三種解釋最能令人信服，因為它不但能概括前兩者所不能解 釋的差異，也能解釋一些矛盾的情形，。例如為何女人喜歡用有特權的標準語，而男 人去。有時偏偏喜歡用非標準語。原因是前者代表女性有數養，後者代表男性的粗礦、 豪放不拘。以及為何女性對於新的用語，有時比男人保守，有時卸又較先進。原因是 碰到較違反傳統的但語，女人較保守，不敢隨便使用;但若遇到能顯示教育水準，有 學識或高級社會階級方面的新用語，則女人會先嘗試使用。此外，我們也常發現女人 比較喜歡用正確的和標準的語言，女人對於顏色的區分比較細膩，講話比較婉轉，不 肯定，甚至有點婆婆媽媽，女人對於烹調、鰱制和育嬰方面的字彙較豐富些，這好像 與女人的天性有關。其實根據許多社會語言學家的研究，發現這都是由於社會環境以 (1)有關委腕語與祖耳語的形成原因及其社會功能，請參閱英語教學季刊第六卷第三、四期，施玉惠 的英文的「委婉語J r 悅耳語 J (1 982)

210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及社會態度所造成的(2 )。李圭癸先生在他的(兩性語言的差異及其起源問題〕一文中 ，提出秘密語(secret language) 也是導致兩性語言差異的一個原因。譬如畫灣山地泰 雅語，波文方言的男女語言差異可能是起源於秘密語，其中很有趣的現象是:此地不 是女人語而是男人語屬秘密語。男人語是由女人語附加某些成分轉變而成的。由此我 們可以推翻該地的男人為了怕女人聽到而使用秘密語。通常秘密語是小孩或非法集團

使用最多，這些人因為自己佔下風，處在不利之勢，怕行為不被接受，故三頁踩用秘密

語來掩護，以防秘密或行為被他人偵破。在波水地區，似乎男人比女人無權，因為有 很多事，他們怕女人知道。雖然後來這種秘密語已不成秘密，但去。仍然保留在男人語 的祠彙宴。這項研究雖然解釋了男女語言差異形成的一個原因，但是它可能解釋的情 形相當少，原則上它仍可劃歸於男女地位之不平等。 既然男女語言的形成和存在與社會環境和社會態度習習相關，我們研究中文兩性 語言的差異之前必領先探究中國男女的角色與地位。

三、中國男女的地位和角色

中國男女就傳統地位而論，大致上是重男輕女，男尊女卑。就角色劃分而言，則 是男主外，女主內。男人的地位與角色除了先民之期外，可以說都沒什麼顯著的變動 ，不像女人的變更幅度較大。因此本節雖然是討論男女的地位和角色，重點將放在女 性地位與角色變遷的討論。 在中國傳統社會，婦女地位一直是很低落的，直到近幾十年來才提高。傳統的「 男主外，女主內」的角色職務劃分到現代還是主要的男女分工原則。「男尊女卑」是 是傳統上堅定不移的信念，至今仍有不少父母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歷代會出現不 少女人掌權的例于(慈禧太后是最有名的例于).但她們利用的是「母權」而不是「

女權」。若嚴格地遵守「三從四德J (在家從父兄，出隊從夫，夫死從于，以及婦德

、婦言、婦容、婦功).中國婦女就完全沒有權位可言。幸好在「孝道」的制衡下，部

(2)請參閱 Mary

R. Key

Male/Female Language

(1 975) 的第二章.

Thorne and Henley

(ed.)

, Languαge

and Sex

(1975) 的引言，

Robin

Lako缸， Lαnguage

and

Womαn's

凹的(1叫 …rudg…lω…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操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₂₁₁

豆子婦女享受到了「母權」。中國婦女過去一直是居於從屬的地位，沒有獨立自主的人

格。男女地位之別從出生落地就定好了，此點可從〔詩經、小雅〕中的一段話看出:

乃生男子，載寢之株，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唾哩，朱帝斯皇，室家君主

。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褐，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

詬罹。

直到今日，仍有人稱生見于為「弄璋J '生女見為「弄瓦」。璋是玉器，而一般人都

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J '可見男女地位之懸殊，是牢不可破的。 中國社會是以「家」為中心。雖然中國婦女的地位低落，但她在家庭中的重要性 不直於男人。其實中國婦女是家中的主腦，是維持家庭和諧快樂的中樞。沒有一個家

可以缺乏一位忠貞、勤儉、嫻激、柔順的主婦，所以中國男人越是明白此點，越是代

代一層層地剝奪掉婦女的權力，且一層層地加上束縛，使她們更忠於「家

J '更臻於

完美的理想女性。其實中國最早期是個「母系社會J '女人地位相當高，但後來卸一 代一代下降，直到清末民初才又抬高。以下簡略地討論歷代中國婦女地位和角色的改 變 ω 。 在商朝以前，中國是個母系社會，當時男人打獵遊走各方，人們只知其母，不知 其矢。所以母親是家庭的該心，女人不安婚姻和男人的束縛，享有完全的獨立自主權 。當時一般人的族姓是取自婦女的名字。女人無任何退讓隱避的跡象，她們有選擇匹 偶之自由，詩經中還有許多女子偕戀人私莽的例證。(參見林語堂122 頁)。

農業社會之初，雖已漸漸移轉為父系社會，但不少男人仍外出打獵，女人在家耕

田，因此婦女握有經濟和不動產之權，在家庭仍居最重要的地位。後來農業發達，家 畜家禽的飼養進步，男人定居下來務慶，由於男人天生體力勝於女人，他們自然也就

成為生產的來源，經濟大權的操縱者。漸漸地，男人的地位由低下升居領先，尤其到

(劫有關中國傳統婦女地位的細節請參聞社正勝編〔吾土吾民〕中徐秉機所寫的「正位於內一傳統社 會的婦女。」和林語堂的〔吾國與吾民〕第五章「婦女生活J 。本文中有嘲婦女的地位與角色的 事實有很多是參照此二書。

212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了周朝，儒家學說問世和摘長子宗法制度實行後， r 男尊女卑」、「母以子貴」的現 象產生了，婦女的地位就大大的下跌了!然而在商朝和西周之時，貴族婦女還可參與 祭耙、國事和軍事活動。東周的婦女雖已需遵守「三從」之義，但此時婦女的從於夫 和從於子，都還帶有輔佐的意味，和後世不分是非善惡，一味順從，並不相同。當時 貴族婦女有受教育和培養才學的機會。婦女的意見也常被接受，顯示「婦人之見」並 不遭貶抑，反而受尊重和鼓勵。西周以後的婦女地位是不如從前了，最明顯的例子是夫 死妻要為之服喪三年，而妻死夫只需為她服喪一年。然而大體說來，與後代相比，周

朝的婦女地位仍是高了許多。但「男外女內 J

'

r 男耕女織」的觀念已相當種固，且

為後世男女角色劃分定下楷模。 漢代儒學勢力抬頭，社會上體制的約束力逐漸加重，西漢董仲舒倡「陽尊陰卑」

之意，東漢班固著〔自虎通 J '提倡三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婦綱)。至此

「夫尊妻卑」遂成人倫必然之事，且成為傳統社會中婦女行為的具體準則。此時影響 婦女地位和角色最深的是兩本女教書的問世。一本是西漢劉向的〔列女傳 J '另一本 就是東漢班昭的〔女誠〕。前者定下了「烈女不事二夫」的貞節觀念。後者則為「三 從四德」下了明確的準則。並將「逆來順受」和「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的觀念 打進無數婦女的思想中，這也許和後代婦女雖地位低落，受盡各種不平等待遇，卸始

終不敢反抗有很大的關係。漢代最具體的男女不平等待遇，大概就是「七出婦女 J

'

即「婦有七去: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其亂族也;妒，

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其共梁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盜竊，為其反

義也。 J C 大戴蟬，本命篇〕。為妻者，必須謹言慎行，否則動輒得咎，隨時有被出的 可能。那時的婦女較慶幸的一點是士族婦女還可接受詩書和禮樂等相當完整的教育， 因此她們知書達糧。與後代僅能接受〔列女傳)和〔女誠〕等丹斷知識和狹隘觀念比 較起來，她們的知識領域是寬廣多了。 魏晉南北朝婦女的地位與角色和秦漢時代差不多，有一點不同的是他們受胡人風 尚的影響，夫妻間的關係有以親密感情代替嚴峻禮法的趨勢。當時婦女有不少參加社 交活動，使得這時代的婦女生活呈現了活潑的一面。此種趨勢加上男有多娶妻妾的權

力以及其昌妓的盛行，使得婦女爭風吃酷，使用各種手段來取悅男人，一時妒忌之風成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操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₂₁₃

為富家侯門的最大困擾，女人因此也得了一個罪名:善妒。南北朝時代對婦女另一大

影響就是婚姻重靚鬥第相當，此外由於競尚奢侈的風氣，婚嚴重靚聘財和查資，結果

導致無一父母願意生「賠錢貨J '女人的地位更為下跌!

唐代文出了一部影響婦女鉅深的女教書，即宋若華所著的〔女論語〕。書中對婦 女日常生活細節規定得很詳盡。比班昭的〔女誠〕更強調「貞節、柔順J '而且有些 嚴格的規定，如「行莫回頭，語莫掀層，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真出外庭，出必掩面，窺必藏形。J (女論語， 立身暈)，使得直家婦女更拘謹，更不敢拋頭露面了。相反的，男人卸不受禮教和貞節 的約束。唐代文人尚且競相以「風流」自豪。他們動輒搪帶娟妓出遊，一間遊山玩水 ，飲酒作樂。當時婦女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良家婦女，受了層層婦道、體制的約束 ，深居簡出，無發抒才智情感的機會;另一類是娟妓，雖少受禮教婦道的身心束縛，

但卸出賣身心，成為男人的玩物。此兩類婦女，角色雖不相間，但地位都是低下的，

雖然前者稍微受人尊敬。 宋代理學再度肯定陽剛陰柔，男尊女卑的觀念。宋元明清時代婦女的地位比前代 更形低落。主要原因有三:纏足，女子無才便是德，和烈女貞節精神的強化。宋代以 前，貴族婦女尚有學詩、書、禮樂的模會，到了宋代以後，已不鼓勵女子有才學。少 數幸運者能讀書、識字，也僅限於〔論語〕、〔孝經〕、〔列女傳〕、〔女誠〕和〔 女論語〕之類強調女教的書籍。到了明清時代，r 女子無才便是德、」已被現為真理。 從此女人就更無知了!纏足制度攘說起諒於五代南唐李後主，宋代以後，此俗開始由 宮中向民間普及，這是傳統女性所受最不公平也最不人道的待遇。它的目的有二:第

一是審美，男人認為小牌最美，纏足成為取悅男子的工具。另一目的則是約束女手於

室內。〔女見經〕上說: r 為甚事?裹了足?不是好看如弓曲，恐他輕走出房門，于

纏萬里來拘束。」。清代雖屢次禁止纏足都無敷，反成為纏足最風行的時代。婦女若是

天足(未纏足)就據不出去，迫得父母狠心含誤為女纏足。至此，婦女在纏足與女子

無才便是德的雙重約束下，身體和才智都被壓抑得無法發展。 對烈女貞節的行為，歷代都有表彰，到了明太祖時，更具體地訂定法令，給與優 厚實質的獎勵。如家中有婦守寡鑰五十，則可「蛙表門間，除免本家差役。」諸如此

1

214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j

類的獎勵使阿或殉夫成即最高的價值標準也致使許多閑著「餓死事極i

小，失節事極大 J 和「非死無以全節」的信念，從容自盡赴死，這就是為什麼明清時 1

代的烈女節婦人數暴增。

明清時代婦女的地位之低已到極點，以致許多明智之士發覺這不但對婦女不公平:

，且對國家民族亦是一大損失，因為全國有半數人口身心未得健全發展。因而他們開 始為婦女打抱不平，為女性申訴，最有名的是明代呂坤，清代李汝至今，俞正變等人。

清末維新派人士更開始正式反對纏足，並興女學。

到了民國成立之後，男女平等漸被推崇提倡，民國入年五四運動時期，婦女問題

成為學者和思想家討論的焦點，他們為恢復婦女獨立人格，推展女子教育和其他各方

面的男女平等確定了方向和基礎。民國十三年中國國民黨宣言中，正式確認男女平等

，民國十入年民法更具體地訂下了男女平等的許多條文，其中包括女性有財產繼承權

。後來也相繼有了選舉權。除了見女要從父姓(除非招贅) ，以及夫妻離婚時，財產

及見女監護權偏屬男人外，在法律上，現代的中國婦女與男人地位是相當平等了。比

起亞洲其他國家，我們婦女的地位是高出許多，就是與英美等西方國家相較，我們也

不亞於他們。而且我們不像他們，並未經由有形或革命性的女權運動，而是跟隨著時 代潮流和社會變遷而慢慢轉移成功。中國女權之所以如此自然轉移成功，也許多少受 了傳統「母權 J 存在的影響，以及婦女在家中實際所佔地位重要性的影響。 然而，無可否認的，雖然中國婦女的地位是提高了，教育程度也提高了，但社會 上「重男輕女 J 的觀念仍然存在，這一部分是由於傳統男尊女卑的觀念流存未改，部 分則受了男人才能傳宗接代，繼承宗姓的影響所致。近年來，在被輕人口壓力的各項

鼓吹和勸導之下，部分人漸漸接受了男女一樣好的觀念。儘管婦女地位提高了，重男

輕女的觀念誠低了，女性就業率也一再提高， r 男主外，女主內 J

'

r 陽剛陰柔 J 去。

還是男女角色劃分，個性差異的標準，大部分的婦女仍以能當個「賢妻良母」為榮， 並把它當作人生最高的目標。標準的女性特徵仍是溫柔、嫻淑、謙虛、有禮。這種角 色劃分、個性標準不一，是對或不對，不是本文討論的主題。本文主要的目的是以客 觀的方式來討論中國男女的地位和角色，以及它們對中文兩性差異上的影響，和所留 下的跡象。下面一節就要討論中文襄語言與社會文化之間最有趣的一種關係:語言與

性別。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揖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四、中文男女語言的特徵

215

(→文字結構

中國文字中從女部首的遠多於從男部首的。在〔說文解字〕中，有兩百五十八個 是從女部首，只有三個是從男部首。這個現象顯示出在先民文字創造之時，中國還是 個以女性為中心的母系社會。在這些女部首的字當中有幾個具有正面且意義重要的 字，如「姓」、「始」和「好」。姓氏的名稱，如[姜、姬、姑、姚、自嬴」等;親屬 稱呼，如「婆、媽、姥、娘、姨、姐、妹、娃」等;婚緣的字，如「婚、據、娶、婿 、媳、媒」等都是從「女」部(4) 。這些字大多與家族、社會群體生活的開始有關。 可見當時婦女在家族、社會中所佔的份量和地位了。然而我們也可發現許多從女部首

的字，有輕蔑、貶損之意，如「奴、奸、妖、妓、妄、妾、娟、餅、嫖、婪、嫌、嗤

、嫉、妒、妨、揖、姦」等。為何會有此矛盾衝突的現象?攘鄒嘉彥的解釋，這些否 定意義的女部首字都是文系社會興起後才增添進來的(5) 。這兩類型的文字正好反應出 兩個不同的社會制度一一母系社會與父系社會。 夫婦的角色也反應在文字的定義土。「婦」是女持掃帝組合而成。所以女人的職 責乃以打掃清理工作為主。〔白虎通〕土註「婦者、服也、服於家事、事人者也。」 〔禮記〕記載: r 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者，後人者也。幼從文

兄、據從夫、夫死從于。夫也者，以知帥人也。

joe 白虎通〕土註「夫者扶也，以道

扶接者謂之婦之夫也。j r 儀禮」及〔後漢書、列女傳〕土均註:r 夫者、妻之天也 。」另外，台語夫妻吽「翁某j ， r 翁」是一種尊稱，而「某」則代表女人有民無名， 沒有自己的身份地位(6 )。綜合以土古代對夫婦的原定義，我們可以暸解男女的職責和

(4) 有關中國文字所顯現的男女地位，請參閱鄒嘉葦的"A

Sociolinguistic Analysis of the

Logographic Writing System of Chinese"

(1

978).

(5) 請參閱(註四)鄒嘉彥的文章。

216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地位早已是字形和字義的一部份了。

(二)詞彙

由於男主外，女主內的影響下，大多數行業和職位(尤其地位越高者)若

別標明是男或女 (unmarked) 時，一股都會認為此人是男的;若此人是女的，通常都 要特別註明是女的 (marked) ，譬如女宰相、女狀元、女總統、女市長、女醫生、女 議員、女經理、女警察、女工程師、女建築師等，若是男的則不需標明是「男 xxJ ，除非他的行業是車掌、護士或娟妓，因為這些屬女性行業。

此外，有些詞彙雖是用男性字祠，但劫通用，不分男女例如: r 父慈子孝 J

'

r

兄友弟恭」、「難兄難弟」、「子孫滿堂」、「雄心萬丈」都是泛指一般人，不單是

指男的。相反的，我們卸找不到用女性字詞可以含蓋男女的。這種例子英文比中文更

多，譬如 man ，

mankind

,

he 都能代表全人類，而 woman ，

womankind

,

不:0 she 卸只 能代表一半的人類一一女性。 中文襄罵女人的詞遠超過罵男人的，如潑婦、晚娘、三八、禍水、騷貨、騷包、 長舌婦、黃臉婆、賠錢貨、母老虎、多嘴婆、十三點、三姑六婆、婦人之見、婆婆媽 媽、晚娘面孔等全是罵女人的。有幾個罵男人的字特別是禁忌的三字經，去。都含有女 性的字詢在內。不用女性字詞，而又用來貶損或罵男人的字實在很少。就筆者想得出 來的只有二百五、色狼、薄情郎、蠹才、糟老頭、老不休等。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連「陰謀」、「陰險」都是用「陰」而不用「陽」。挨罵的似乎大多是女人。此點也

可反應出是誰有權。 中文詞彙中的詞序 (word

order)

都是男在前，女在後。(7)如:

女婦妻母

男夫夫父

兄弟姊妹 夫唱婦隨 男婚女緣

金童玉女

才子佳人

曠男怨女

男耕女織

皇天后土

(7)請參閱許彬彬的Male

Chauvinism in the Lexical Structure

of

Chinese

(1976)

種社會語言學觀點課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217 套娘 紅男綠女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子女

孤男寡女

公婆 郎才女貌 以上詞彙除了最後一個「各位先生、各位女士」近年來受了英文和西方文化的影 響可以顛倒成「各位女士、各位先生J '其餘的改序都是固定的。這點也反應出女人

是跟在男人之後: r 婦者，後人也」。

但)命名 從中國人的命名，我們能看出父母對于女的期望。男孩的名字一般都屬於剛強、 有成就、光耀祖宗型的，所以常包括下列之類的字，如:光、宗、耀、祖、英、雄、 豪、傑、堯、麗、聖、賢、文、武、經、韓、建、國、文、儒、華、士、正、義、剛

、強、仁、義、忠、孝、龍、虎、飛、騰等。女孩的名字則大多屬於蝴淑、文靜、富

貴、美麗類型的，故所用的字也都是包含下列這樣的字:嫻、靜、淑、慧、純、貞、

金、校、玉、葉、珊、珠、寶、雲、月、雪、美、秀、姿、嬌、娜、艷、芬、芳、梅

、菊、蘭等。這些名字顯示出父母對男孩和女孩的期望是多磨的不同;這也導引男女 嚮往的目標至今仍然是「郎才女貌」。 有些女性的名字，如「招治」、「招弟」、「周腰」、「周市」、「若男」、「 亞男」等都顯示出女孩的誕生是不受歡迎、不受重視的{的。 (四)俗語、經典記載 中文有許多俗語，在民間流傳很久，大家觀為真理且幸之如金科玉律、生活準則 。不幸的是在這些俗語當中有不少給女人印下了不平且不好的形像(9) ，如: 女人善變

女人短見

(8)

r 招治」和「招弟 J 以台語發音都是「招弟 J '表示希望下一胎會招來何弟弟，不要再來女子要了 。「罔腰」和「問市」中的「腰 J 和「市 J 依台語發音的意思是「養 J

'

r 罔 J 意思為「勉強、 姑且 J 0 所以這兩個名字都表示父母生了個女夜無可奈何，勉強把她養下來。

(9) 這些例子乃多數取自許彬彬的 Mα le Chαuvinism in the Lexicα 1 Structure ofChinese第 87 頁。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218 老婆面前莫說真

最毒婦人心

女人水性楊花

見承家，女吃飯 十個婦人，九個姑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結成仇 一哭、二鬧、三上吊 早有見子、早有濟，早娶媳婦、早生氣 家花那有野花香 家有三個女，連娘四個賊 驢閒酌蠍子，女閒翻舌頭

男‘人三十一校花，女人三十老人家

此外我國經典上也有不少記載，教男女如何認清自己的職責、本份。這些詞句也經常

被人引出來做為警世之言。以下是一些較耳熟的，有的已在前文中提出，現叉覆述如

下:

論語: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論語:男子者，任天道而長萬物者也，女子者，順男子之道，而長其理者也。

禮記: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人，後人者也。幼從父兄，

據從夫，夫死從子。夫者也，以知帥人也。

詩經:乃生男子，載寢之株，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唾哩，朱帝斯皇，室

家君主。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楊，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

食是議，無父母詬罹。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強調社會文化現象會影響語言，其實語言也會影響人們對 事對物的看法與評價。譬如說，有一國語言將色譜分成三種，另一國語言將之分成七 種。結果，這兩國的人對彩虹顏色的劃分就不會相同。這並非這兩國人對顏色分辨力 不相同，而是他們的語言導引他們用不間的尺度去分辨顏色所致。人們對許多是非善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揮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₂₁₉ .惡的判斷也常受自己的語言影響.(1 0) 。同理，中文這些有關男女地位角色的俗語、諺語 和經典名句也一再的加強我們對男女的不同看法和不同評價。

(到用字

用字方面也是男女有別，有些比較屬於男性專用，有些則比較是女人特約的。譬 如說，詛咒、禁忌語大多是男人專用的，女人很少使用，使用了反而會降低自己的身

分、地位。相反的，有些字是比較女性化，如「死鬼」、「死相」、「討厭」、「真

是的」、「我的媽呀」、「去你的」、「不來了 J ;語尾助詞，如「嘛」、「呀」、

「呢」、「啦 J '和句首感嘆詞如「哎喲」、「哎呀」。這些字男人當然也可以使用 ，如能配合上男性的語調也無傷大雅，但若太常用則會被人笑是娘娘腔。

稱呼，尤其在自稱方面，男女所選用的祠不大相同。古代，女人自稱「妾 J r 奴

家」或「賤妾 J '男人則用「僕」、「老身」或「我」。女人很少用「我 J '就是現

代有些女孩還是喜歡用「人家」來代替「我」。妻于對人稱自己的先生在正式場合用

「外于」或「我先生 J '私于開玩笑語氣可說「我老爺」或「我老公」。先生對人稱

自己的太太，正式點時說「我內人」、[我太太 J '非正式時說「我老婆」、「我太

座」、「我家黃臉婆 J '甚至「賤內」、「拙荊」或台語的「我家柴耙」。比較之干

，女人稱自己時很謙虛，但提到自己的先生時盡管再謙虛也不會用貶抑之詞來稱他。 相反的，男人去。常用貶抑之詞來指自己的太太。此外，太太稱先生的兄弟不能用平輩 的稱謂，必須降低自己的輩份而跟隨自己孩于的稱呼方法，稱他們為「伯」或「叔」。 一般都認為女性尤其是女生說話比較誇張，愛大驚小怪，因為她們比較喜歡用些 誇張性的形容詢和副詞如:好漂亮，真好吃，棒極了，糟透了，氣死人，高興死了; 及誇張性的感嘆詞如:真要命，完蛋了，我的天呀。原因可能女人一般比較感情化， 男人比較強調理智型;另一個原因可能是女人講話比較難吸引男人的注意，所以須用 點誇張字眼來引起他們的注意。久而久之，這便成為女性語言的特徵之一，連女人跟 女人講話也喜歡用誇張的字眼。 在措詞用字方面，女人一般須較謹慎，盡量選用文雅、委婉、客氣的字詞，而 。。最早提到語言對人頭的思考及對事對物的看注之 l 影響的就是美國語言學家 Sapir 和 Wha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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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參閱 Wharf Lαnguαge ， Thought αnd Reαlity: Selected Writ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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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 。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220 男人則較自由。這早在三從四德的「婦言一一擇詞而說，不道惡言，時然後言，不厭於 人。 J 及唐代女教十個項中的第六項「小心軟語J (請參閱杜正勝 168 頁)註明的很 清楚。女人若用詞不當會損及自己的身分、地位。男人用字的彈性較大，原因是 有兩種價值標準。在正式場合，他們用高雅有學識的字來顯示自己的身分地位，

是蔡基爾 (Trudgill) 所謂的「表性聲望J

(overt

prestige)

，然而私下男人彼此閒聊

時，他們則常喜用非標準語、方言、但語及禁忌語等以顯示其男性的粗礦、豪放不拘 ，這就是蔡基爾所謂的「隱性聲望J

(covert

prestige)。這種現象幾乎是全球性的， 美國和日本也都有這種現象，美國尼克森總統在那公諸於世的水門事件十八分鐘錄音 帶中就用了許多粗話和禁忌語，目的也就是為了表現男性另一面的特徵。在我們現代 的社會也有此現象，男人在正式場合與只有男人的私下場合可用的詞彙相當的不同。 高中生與大學生在私下場合時特別喜歡用言語來強調陽剛陰柔。以下是兩段真實的對 話，第一個是錄自某大學男生宿舍，第二個是錄自某大學女生宿舍(11)。 付甲: r 星期天，十八寮瀑布，罩馬于去，如何?J

乙: r 你少來!心情不佳，謝絕嚕嘿!

J

甲: r 看開點!大鬼!整天鎖在宿舍里，讀什麼狗屁生化。沒有陽光，休想孵出 個蛋來。 J 「馬于大約二十管，來自台北最名不虛傳的 X X 商專，個個都是舞國名花，

我擔心對方太高竿，咱們罩不住，所以呀!嘿嘿!勞動大駕，您老一人可抵

十人用。 J

乙: r 罷了，老大早已看破紅塵，還不又是那一套一一一群大學生玩那種幼稚園

的遊戲。 J

甲: r 睦操!你別假道學了，我還不了解你?廢話少說，先交錢來，一人一百元

。 J

臼甲: r 咦!妳猜吉他社辦的演奏會，誰來參加了?哇?妳絕對想不到...

J

乙: r 哎喲!買什麼關于嘛!弄得每個人七上八下的，快說啦!到底誰去參加了

俯臥下這些實例是楊亞南、蘇雅琴及許亞君等同學提供的。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探討中文男女兩牲語言的差異 ₂₂₁ ，使妳那麼興奮?

J

甲: r 告訴妳吧!是唐 xx! 唉!妳不知道喲!他唱歌有多好聽耶!

J

乙: r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呀!去年演奏會他也來了啊!我又不是沒聽過他的 歌，馬馬虎虎啦!嗯...不過比別人多放了點見 feeling 進去罷了!

J

甲: r 真可!他去年就來過了嗎?真氣死人，白白錯過一個好機會。 Oh!

Carol

,

I am but a fool

...哇!我要昏倒囉!

J

乙: r 拜託噢!第一次見面咱!怎麼?才兩三句動聽的歌聲就把我們晶晶的芳心

給攪成一團爛泥啦!

J

甲: r 去你的!什麼一團爛泥嘛!

J

列一中的男生用字較簡潔直接且不客氣，也用了不少僅語及較粗的話，如「罩馬子」

、「罩不住」、「二十管」、「睦操」及口氣較像男性或像江湖人士所用的字，如「

勞動大駕」、「您老」、「罷了」、「老大」。例二的女生對話則女人味很重，因為

自踩用了許多語助詞和感嘆詞，如「睦」、「哎喲」、「嘛」、「啦」、「喲」、「

可~J 、「研」、「呢」、「噴」、且用了一些較富於感情的形容詞，和誇張的詞語， 如「有多好聽耶 J

'

r 我要昏倒囉!

J '

r 把...的芳心給攪成一圈爛泥」等。 六) 句型結構及說話方式 男女在語法上的差別較小，不容易察覺，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大多數男人語的句 型結構較簡潔扼要，說話的方式則較直爽、肯定、有信心、單刀直入。女人語則較寶 雞，婉轉迂迴，採取拐彎抹角，非正面的敘述。男人語重豪爽有氣魄，再加點狂，女 人語則重嬌柔、有韻味，甚至帶點酸溜溜的味道。此種現象在上節兩段對話中表現得 相當透徹。這也是社會對男女訂干的不同型態，所以在買東西時，男人大多較乾脆， 女人則一般較仔細盤問品質且較會討價還價(這只是大致的傾向，因為這還須看人的 個性而定)。男人通常比較不好意思討價還價，所以有些先生就將購物和討價還價的 工作推給太太，他們的理由是女人討價還價沒人笑，男人討價還價人家會笑。 前面提到高中生與大學生特別喜歡在用字上表示陽剛陰柔。同樣的，這些學生在 句型結構與說話方式上也喜歡強調兩性差異。以下又是兩段實例。第一個是一段高中 男生的對話，第二個是一段高中女生的對話:

222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抖甲: r 來吧!

J

(騎在摩托車上)

乙: r 你夠看嗎?

J

甲: r 試試看就知道。 J

z:

r 要去哪襄?

J

甲: r 隨便，看你要去哪襄。 J

乙: r 實在沒什麼地方好去。」 甲: r 我們去圓山。」

乙: r 好，你等我三分鐘。我去拿錢。」

甲: r 不用了，我這里有。坐上來吧!

J

(聲音漸遠) 「怎麼樣?我的技術不是葦的吧!

J

乙: r 勉強及格」 口甲: r 阿雲，你的新腳踏車蠻漂亮的。」

乙: r 沒有啦!是我阿姨送我的生日禮物。」

甲: r 真不錯，有這麼一位慷慨的阿姨。可不可以帶我到零南車站，我的書包今

天好重哦!

J

乙: r 好啊!假如你不怕我的技術太高闋的話，就請上吧!

J

(上了車後) 甲: r 你的技術還頂不錯。連我這頓位都騎得這麼穩。」

乙: r 真的嗎?我還擔心你會心跳加速。」

例一男生的句于比例二女生的句于簡起多了。上面的例于顯示男生較愛自誇，較少讚

美對方。女生則較會讚美別人，而當別人讚美她時，她甜很不好意思的否認掉或自我 嘲零零一番。這當然要看人看場合而定，有些男生比女生更謙虛，更會讚美別人。此處 我們只是說一股的傾向，尤其是高中男生，他們看不慣客套，他們寧願故作狂妄吹噓

以示其男人的個性。

社會公認男人是果斷，有信心，女人是懦弱，優柔寡斷。此點也顯現在男女語的

句型結構上。女人經常喜用「我想」、「我猜」、「大概」、「可能」、「好像 J

'

最後還用間句徵求對方的意見或看法 (12) ，男人則常直截了當的說出他的看法，譬如 同樣一個意思，一位男主管可能會說: r 你就這樣做吧!不會有問題的。 J '女主管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揮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₂₂₃ 很可能說: r 我想這樣做大概沒問題，你不妨試試看。」。這也就是一般人總覺得男人 的話較果斷有權威，女人則較客氣但欠缺權威感。其實女性語這方面的特性也就是客 氣禮貌語的特性。男人同樣有很多使用此種禮貌客氣句型的，尤其是于對上或年輕者 對年長者說話時。只是大致上，女性較常使用此種句型，因為社會要求女人不武斷、

溫文有禮。

此外，女人(尤其地位較低于者)也常用重覆詞語，如「這...這.

.••••

J '

r 那 ...那...

J '

r 你瞧瞧...你瞧瞧」來表示她的灌疑不好意思閉口。這也是女性表 示謙虛客氣的方法之一。以于是電站見劇上的一小段對話: 女 僕: r 先生，先生，您回來啦?!您先歇會見，我給您放洗澡水去啊!

J

男主人: r 我又沒喝醉。」

女僕: r 哎喲!你瞧瞧，你瞧瞧。這一路都走不穩了，還嘴硬呢?我給您放 洗澡水啊!等著喔!

J

男主人: r 不要了，我自己去。」

女 僕: r 這...這'"

...

，不好啊!還是我去給您放水吧!

J

男 僕: r 這封信是太太要我交給您的。」

男主人: r 太太去那裹了?

J

男 僕: r 好像回娘家去了。 j

男主人: r 她有沒有說什麼 ?J

帥美國語言學家雷克夫 (Lakoff ， 1973a) 說英語客氣禮貌語的特徵就是用間接、蝙轉的旬型代替 直接、正面的旬型以及用問旬代替直述句。譬如，下列(b) 旬就比(的旬禮貌客氣:

L

(a) Pass me the salt.

(盼 Could

you please pass me the salt?

2

(a) You are looking old.

(b)

We aren't getting any younger.

雷克夫又在她的"Language

and Woman's Place"

(1973b)一丈中討論到女人運用較多客氣 禮貌的旬型，因此客氣禮貌的旬型也就成為女人語的特色。雖然男人也可用此種旬型，但他們使 用的較少。

224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男 僕: r 她沒說什麼，就說把這封信交給您就好了。」 上面這段對話，男主人的話最精練簡潔，不粉飾，有上對于的權威感。通常越是地位 低下的越不敢放大膽說出自己心中的話，甚至還要結結巴巴，拐彎抹角的委轉表達。 以上女僕的話就屬這一類型，她用了三吹重覆語詞「先生...先生J

'

r 你瞧瞧.... 你瞧瞧」和「這...這 J '而且內容上也有不少重覆的，難怪女人常被一般人批評講話 嚕矇不乾脆。男僕的話雖恭敬，但語法上比女僕簡潔不贅述，一口氣把要說的話講完 ，沒有那吞吞吐吐的停頓。聽句來就比那女僕有自信多了。上面的對話很清楚的反應 出三個人的不同地位。 (七)語音 男女語言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在語音方面。除了天生的音質高低、粗細外，還有後 天學習加強的語氣和聲調。這方面更能顯現出陽剛音柔。標葷的男性聲音是傾向於低 沉、渾厚、剛強有力，而標準的女性聲音則傾向於高嫩、溫柔、謙恭，有時還要帶點 嬌羞甚至撒嬌的語氣(尤其當她跟父親或情侶說話時)。此種差異在日語表現的更明 顯，因為他們的社會對男女個性的要求就是極端的陽剛陰柔。聲調方面，男人語較穩 重平抑，少變化，女性的聲調高低起伏大，抑揚頓挫的變化也較明顯。單音的發音上 一般女性較標準、較清晰，這也許就是為什麼一般人都認為女孩說話口齒較清晰，也 是為什麼播音員常是女的。這一方面是受天生語音特色的影響，另一方面是後天學習 所得。達不到此目標多少會遭人另眼看待。在這種先天、後天的相輔作用下，女性的 聲音就更像女性，男性的聲音就更像男性。(這種特徵在卡通影丹上的配音尤其特別 誇張。因為那就是大家想像中男女應有的語音特色)。前幾節所討論男女語在用字和 語法、句型上的差異，還要配合上男女語音的特色，才能真正表現出男女語言的特徵 。 越偏向女性的聲音雖然給人越嬌柔有媚力的感覺，但封越缺乏權威感。男性低沉 穩重的聲音一般認為較有權威感。此種現象，不只出現在我國社會，美國也是如此。 據克拉瑪的研究報告(如am缸， 1974) 指出一般美國人對太女性化的聲音(尤其音調 偏高的)的新聞播報員欠缺信心，因為她們的聲音沒有權威感，所以大多數的女性在 播報新聞時都盡量放低音調，且沙用感情性的語氣。這在我們的女性新聞播報員當中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探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₂₂₅ 也有同樣的現象。譬如熊旅揚、胡雪珠等人報告新聞時，音調語氣都是趨向較穩重， 低忱的。相信她們在剔的場合需要顯現女性嬌柔的一面時，她們會用另一種語音表達 的。 根攘蔡基爾(1974) 、雷克夫(1973b) 等的報告都認為一般女性在用字上喜歡用 標準語，發音上喜歡用標準音，因為發音用語的標準與否很容易影響一個人的身分地 位。以女人偏低的社會地位，再加上多數女性自己本身又無什麼高的職位(大多數根 本沒上班) ，所以她們很需要藉助語言和衣著來提高自己的身分和地位。當然冉一方 面還是因為社會對女人的要求就是言行要規矩、端莊、不苛且。所以一般女性發音之 較正確也是受社會因素影響的。筆者會觀察記錄並分析大學生、中學生及電視上的訪 問節目及有觀眾參加的遊戲節目，發現女性的發音一般比男人標車。男人有台灣國語 的語音現象比女人多。 (J\) 話題與交談方式 男女的興趣和話題不大相同，這可從男女聚會聊天中看出夾。我們發覺在許多聚 會場合到後來常會無形中男女分閉，男人在客廳聊天，女人溜到飯廳或廚房聊天。男人 談的多半是國家、社會新聞、職業、經濟、運動、女人以及社交活動。女人不管有無 上班都喜歡談小孩、先生、烹調、衣服、物價、育嬰經驗等家務事。這主要原因是女人 不管有無職業，她的生活中心似乎永遠是家庭，她扮演最重要的角色也是家庭主婦。 女人自古以來就常被批評是長舌婦，位i乎女人較愛說話，這也許是真的。造成這 種現象大概有三個原因。第一、過去女人的生活圈子非常小，工作完畢閒下沒事時， 因不識字，無法關讀書舟，加上又不能隨便出去，所以只有聊天一途。就是在工作中 也能聊天，因為她們的工作多屬勞力非勞心的。聊天就是她們獲得知識訊息的唯一途 徑，自然就顯得話多。現代有知識的職業婦女就沒有這種竄門子閒聊的現象了。第二 、女人的美德就是要文靜少說話，違反此規矩的便被責備為「長舌J '而男人因不受

此規範的約束，所以話多，也無人責備，有時反而給人一種親切隨和的感覺。第三、

在家中太太常扮演聽眾，當太太要報告煩瑣的家務事時先生常沒耐性聽，以致於她有

時會一再重覆說。先生在外忙了一天，回到家襄常渴望清靜一下，而太太去日因一天都

關在家襄沒說話，很想找先生聊天，結果疲倦的先生自然就認為太太話多。

可事實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雖然女人跟女人交談時話說不完，且有時會彼此打岔，但是當男女在一起時，尤

其在社交場合中，男人的話量比女人多，且男人多半扮演說話人，女人多半扮

226 。男人也較常打斷女人的話，而女人被打岔後通常很少有不高興的表示，而且 會堅持拉回原話題。男人在社交場合中愛說笑，女人則愛笑。有人說，男人的 就是會說笑，女人的幽默感就是聽懂笑話，且會笑。男人愛說笑通常很受歡迎且被人 稱讚為很風趣，然而若女人在社會場合中講太多笑話或裝幽默滑稽以博得大家的歡笑 時，常會給人一種反感，甚至可能會被批評不端莊或十三點。男女交談中，男人扮演 的角色是主動的，引發的;女人扮演的角色則是被動的，支持的。 無聲語言

制

人類交談不但靠有聲語言，還仰仗無聲語言如動作、手勢、表情、坐立姿 表達我們的意思和態度。男女語言的差異在無聲語言方面恐怕劃分得更明顯。女入在 動作、表情上更須表現得規矩、拘謹、謙卑、有禮。就拿眼光的接觸、徵笑、沈默和 應對進退來比較討論一下。韓利 (Henley ， 1975) 發現大多數的社會有一個共間的通性 ，即兩人談話時，地位高者可以正視地位低者，而地位低者不敢正視對方，且常

頭表示謙虛，他又發現多數社會都是男人有權注靚女人，女人不敢正規男人。此點，

在傳統的中國社會尤其明顯，女人被男人注靚時不但不好意思回看，還領低頭迴避且 加上害羞含蓄的表情，更別談在大街昂首觀看異性了。

徵笑是一種隨和、親切、間章、、順從的表徵，所以女人比男人常微笑。男人重說

的是尊嚴，女人重觀的是和顏悅色。古時男人不苟言笑，尤其是地位越高的。不過此

點已隨時代大有改變了。現代多數的男人也很重視和顏悅色且較從前的人更常露笑驗;

了。

不說話保持沈默是有意義的。不說話有時表示不高興，但若和顏悅色而又沈默則; 常表示謙讓，不愛出風頭，這也是我們中國人很重觀的一項美德。此現象使得很多人在j 開會或課堂上都不愛發言。前面也提過有數養的女人應該是多聽少說，所以一般有數 養的女人是比較文靜的。 現代受了西風的影響，很多社會場合我們也尊重女性而講求"Lady first" 。其官

，但攘傳統的中國觀念「婦人」就是「後人者」。皇后的后字原意就是在皇帝之後i

從社會語言學觀點揮討中文男女兩性語言的差異 ₂₂₇ 「夫唱婦隨」也暗示太太總是跟隨在先生之後。三十年前夫婦出門時，太太常是跟在 先生之後走，這一方面也是受了傳統保守之風，男女不好意思並肩而走。家中吃飯或

宴客除了長幼輩份次序外，再來就是男女有序，女人(尤其當媳婦的)通常最後入座

。保守一點的家庭，還要等大家吃完後才吃乘!屎。 這些無聲語言柯能比有聲的語言更響亮。女人觸犯了這些無聲語言常會遭人白眼 ，男人若動作表情像女人也會被恥笑或譏為扭扭捏捏不像個男人。

五、結論

本文討論了九項中文男女語言的特徵，雖然沒有含蓋所有男女語言的現象，但卸可 大致看出中文語言兩性的差異和中國男女地位和角色的不同有很密切的關係。文中討 論到的一些語言差異現象現在已不復存在，有的仍留在中文裹，有的則是近年來京從 歐美引進的。這些都反應出語言與社會文化關係的密切，也說明語言是隨著社會文化 的變遷而在改變的。今日婦女地位的提高，女權的提升以及社會價值觀的改變，使得 中文男女語言的差異上有了巨大的改變。然而我們的語言仍然顯現出我們仍有點重男 輕女，而且男女的角色以及社會對男女的規範標準仍然不一樣。而且我們相信兩性語 言的差異還會繼續存在;除非男女完全平等而且無角色劃分的區別。至於將來差異的 多寡與方向是怎麼樣，沒有人能預測，也沒有人能預先釐定，這只有看將來的社會現 象與價值變遷而定。 學好一種語言不但要具備語音、語法、語意等方面的語言知識，還要懂得支配語 用的社會文化規劃 (sociocultural

rules)

，才能運用得當，也才不致於變得冒犯無禮 ，或顯得粗魯可笑。而這些有關語用的社會文化規則都是我們從小不知且覺中學習累 積而成的。說話的人往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運用這些規則，然而當別人觸犯這些規 則時，雖然他說不出所以然來，但他去。能毫不猶疑的肯定此人是無數養或不懂禮貌。 不幸的是，學習外語時，甜很少有課本或老師將這些語言的社會意義以及語用的社會 文化規則告訴學生，以致於學生雖能說出合乎文法且流利的句于，去。動輒惹人生氣或

發笑。也使得許多女士說了女人不該說的話還不知害躁，男人犯了娘娘腔的毛病封不

岳知。希望本文對於外國人學中文有點幫助，至少使男人說話像男人，女入說話像女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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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教學與研究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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